第101章 第101章

    谢半珩在咨询室外等得坐立难安。

    他越想越后悔,就不该跟景明签那个合同。

    本来到了22岁,他磨都能磨到景明和他结婚,根本不需要拿治病来交换。

    谢半珩懊恼不已,只觉自己被景明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

    更让他懊恼的是,他给蔡承德伪造的那份假资料。

    不不,不算假,只是部分真实而已。

    万一景明发现了资料有问题,那他就完了可、可景明要是没发现,就能骗过去了

    谢半珩纠结踟蹰,既不想骗景明,又不想让景明知道自己的病。

    “谢半珩,等急了吗”

    景明神色如常地从咨询室内出来。

    “你可算出来了”

    谢半珩焦躁不安,满脸委屈,伸手就想去抱他。

    景明就任由他抱着,还主动亲亲谢半珩的脸哄他,闹得身后跟出来的蔡承德一个大红脸。

    “蔡医生,那我们先回去了”,景明认真告辞。

    “哎好”,蔡承德点点头。

    反正联系方式已经给景明了,两人后续想交流也很方便。

    景明带着谢半珩到了家,吃完饭洗漱过后,景明伏案工作,谢半珩在看教材。

    顺便偷瞄两眼景明。

    奇怪,跟蔡承德聊了那么久,怎么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没看够吗”

    景明合上笔记本,起身掀开被子上了床。

    坐在床上的谢半珩顺手扔了高数课本,一拉被子,和景明头靠头凑在一块儿。

    “没看够,我想看你一辈子”。

    情话倒是说的格外动听,可惜景明不为所动。

    他冷酷无情,“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的”

    谢半珩心里一紧。

    这是发现了在等他自首,还是没发现在试探他

    “什么事啊”

    谢半珩不仅装傻,还嬉皮笑脸地往景明那里挤了挤,“给我个提示呗”

    “提示啊”,景明拉长了语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谢半珩顿时挎着脸,这算什么提示啊明明就是威胁

    他提心吊胆,还得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从严的惩罚是什么”

    景明把脸颊往谢半珩的脸上蹭了蹭,两人都翻身面对着对方。

    “从严的话,你三天不能亲我抱我”。

    “不行”

    谢半珩差点一个翻身坐起来,他用四肢死缠着景明。

    “我们恋爱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景明反问他,“那你要从宽吗”

    从宽就得坦白。可景明到底知不知道他放了不全的资料

    谢半珩纠结焦急,满脸焦躁难安。

    “谢半珩”,景明轻轻唤了他一声。

    “我不该让蔡承德给你不全的资料”

    谢半珩抢在景明之前一口气说完,生怕景明先点破,那就完蛋了。

    “对不起”,谢半珩委屈巴巴地先发制人,亲了景明一口。

    万一之后景明生气,就没得亲亲了。

    景明没生气,他伸手关掉了灯。

    没了灯光,连月光也被窗帘挡住,室内顿时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中。

    谢半珩有点发愣,“你关灯做什么”

    景明没回答,反倒伸手回抱住了他。

    他在抱我

    谢半珩顿时更来劲了。

    两人盖着被子,四肢缠在一块,头靠头说话。

    这么黑,景明是不是谢半珩傻笑了一会儿。

    “景明,你是不是想亲亲我”

    不好意思才关灯的。

    景明忍不住笑出声。

    不论谢半珩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形象,在他眼里,这是他傻兮兮的爱人。

    “谢半珩”,景明的语调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平和温柔,宛如皎洁的月色,一点点流泻开来。

    “我听说黑暗会增长人的倾诉欲,让人说出那些白日里说不出口的话”。

    所以,我关掉了灯。

    景明轻轻地蹭了蹭谢半珩的脸颊。

    “我们是爱人,将来要携手一生。活着,同床共枕,死了,也得同炉而焚”。

    “所以我们之间是不该有秘密的”。

    景明话音刚落,即刻察觉到,谢半珩缠在他身上的手臂一僵。

    “我、我”,谢半珩磕磕绊绊。

    他鲜少向人诉说心事,自然不习惯。

    “谢半珩,你知道我被人带去走过很多个世界,知道我的魅魔体质”,景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流淌。

    “你了解我全部的秘密,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吗”

    稠浓的黑暗里,谢半珩依偎着景明,因为凑得近,他便能看见景明清亮的眼睛和温柔的神色。

    谢半珩心尖发痒,那些无谓的担心、忧虑,忽然就消散了。

    他爱我,会包容我。

    漫长的寂静过后,谢半珩轻轻“嗯”了一声。

    “我记事很早,记得我母亲和谢兴琮算是青梅竹马,也曾有过恩爱的时候。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所有人都说这是一对恩爱眷侣,我母亲甚至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生挚爱”。

    只是后来人心易变。

    “你应该知道他有两个私生子,谢阳和谢俊,年纪比我大。也就是说,和我母亲结婚后,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他就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以及两个孩子”。

    谢半珩说着,有点困惑,“但他又从没想过,要让谢阳、谢俊登堂入室,入谢家族谱”。

    即使是年年去老宅吃饭,都只有谢兴琮一个人,从未有哪个私生子敢登门。

    唯一一次,三个私生子上门,老爷子干脆利落地就把财产给分了。

    “算了”,谢半珩实在搞不明白谢兴琮到底在想什么,“人渣的想法,我一个好男人怎么搞得明白”

    景明忍不住笑出声。

    谢半珩也笑。

    笑着笑着,比哭都难看。

    “据我外公说,我母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生下了我,却在我出生两个月的时候被小三找上了门”。

    “哦,也就是谢阳的母亲,刘燕子”。

    直接给了杨懿一个当头棒喝。她以为的幸福生活,不过是虚幻的泡沫。

    “我母亲很果决,她要离婚”

    杨家虽然比不上谢家富裕,但也是书香门第,哪里肯受这样的羞辱。

    “但谢兴琮不肯,他知道发誓没用,干脆签署了协议,直接表示会把自己手上的股份等所有财产,统统归于我的名下”。

    谢半珩无奈,“他在感情上是个人渣,但处理事情起来,又足够果断。”

    景明点点头,既然都这样说了,估计是挽回成功了。

    “我母亲放不下这段感情,再加上谢兴琮又签了协议,还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出去玩了,最后他们和好了”。

    “谢兴琮应该没有改正吧”,景明推断道。

    否则也就不会有第三个私生子,谢正卿。

    谢半珩刻薄道,“当然没改,狗怎么改得了吃屎呢”

    “轰轰烈烈的离婚风波过去,所有人都觉得他和我母亲和好了,他也的确收心,陪着我母亲”。

    “但没人注意到,那时候我妈刚生下我,又遭遇了这么大的打击”

    谢半珩垂下头,“她产后抑郁了”。

    “我外公说,那时候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喜怒无常。终于有一天,谢兴琮意识到她生病了”。

    “那时候我大概一周岁左右吧,记得她每天要吃很多药。吃药加上固定的心理辅导,很有用,她的状态开始好转”。

    “到我一岁半的时候,她把绝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公司和我身上,日子慢慢好起来”。

    “结果”,谢半珩的语调在夜色里显出几分冷意。

    “她带我去游乐园玩,亲眼看到谢兴琮在带着一个女人以及另一个孩子玩,看上去好像一家三口”。

    “我母亲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孩子”

    “不是谢阳,是谢俊”,景明轻轻地抚摸着谢半珩的脸颊,“是没有被发现的谢俊”。

    “对”,谢半珩声音还是平静的,只是越安静,那些浓稠的恨意才越发沉重。

    “谢兴琮告诉我母亲,只犯过一次错,只有谢阳。可现在出现了第二个年纪比我大的私生子谢俊”。

    “我母亲原本有所好转的病情更严重了,我记得很清楚,她喜怒无常,失眠暴食,心情抑郁,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谢兴琮脏,流着他血脉的谢半珩也脏。

    她高兴的时候搂着谢半珩喊宝贝,不高兴的时候让他去死

    然而即使如此,谢半珩幼年时的温情也多数是杨懿给的。

    “但我母亲是个很坚韧的人,她在清醒时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她向我外公和爷爷寻求帮助”。

    “然而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变好”,谢半珩讽刺的笑笑,“谢兴琮在外头养的那群小蜜,全都知道他是有家室的,知三当三,图的就是谢夫人的位子”。

    “谢兴琮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家里守着我母亲,而我母亲深居简出,不再去公司”。

    “他那些小三们都觉得我母亲出事了”。

    谢半珩说到这里,依然有着难以言喻的恨意。

    “她们居然给我母亲寄了照片,照片的正面是第三个孩子谢正卿”

    谢半珩嘶哑着嗓音,浓烈的恨意从他眼底迸发,“照片的背面写着数字37”。

    “是谢正卿的年纪吗”

    “对谢正卿的年纪正好三岁零一个月”

    谢半珩时至今日都记得那张照片,“是谢正卿的三岁照片,他穿着一身小西装,对着镜头笑得天真无邪”。

    然而镜头之外的杨懿彻底崩溃了。

    她苦苦熬着,总觉得谢阳、谢俊的年纪都比谢半珩大,在她生下谢半珩后,谢兴琮或许改了。

    所以她还能忍。

    但她万万没料到

    “谢正卿只比我小六天”。

    杨懿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了。在她怀孕的时候,她的丈夫不仅出轨,还让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同时怀孕。

    太恶心了

    “我母亲疯了”。

    谢半珩的眼神是空的,他至今都还能回忆起杨懿数次自杀的场景。

    用刀片自残、吃安眠药、乘着佣人不注意从三楼跳下去谢半珩永远记得房间里大片的血色,以及母亲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脸。

    “但她在清醒的时候对我很好”,谢半珩笑笑,“她告诉我她很爱我,她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了信托,等我成年就转移给我”。

    杨懿发疯的样子已经模糊远去,但她对他的好,谢半珩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给我买玩具,陪我设计图纸,给我做好吃的,和我一起看纪录片、偷吃冰淇淋,带我去游乐园、教我画画”

    景明像是感应到什么,抱住了他,谢半珩眼眶微微泛红,他把头埋在景明颈间,吸了吸鼻子。

    “她熬到我四岁,精神状态越发不好”。

    景明微微一顿,他能察觉到颈间像是有温热的水珠。

    “我四岁零两个月的时候,她再一次自杀了”。

    谢半珩抱着景明温热的身体,试图汲取一点点力量,“她用”

    “谢半珩”

    景明打断了他,轻声说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化脓的疮疤不挑破就不会好,可挑破的这个过程,景明先受不了了。

    谢半珩要回忆起母亲亡故时的景象,那他得多疼啊

    “谢半珩,我们不想了”,景明软声哄他,“夜深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谢半珩静默片刻,摇摇头。

    那些事情宛如沉重的铅块,日复一日地压在他心头。没办法告诉爷爷、外公,不能跟任何人倾诉。

    时间久了,他都要以为这些坚固的铅块,跟他柔软的心脏长在了一起。

    化脓、愈合,反反复复,折磨的他日夜不得安宁。

    现在,终于要挑出来了。

    “景明,我想说给你听”。

    “好”,景明轻轻凑过去,亲吻了一下谢半珩的脸颊,“你说”。

    “她清醒的时候,告诉谢兴琮,她想见一见三个私生子”。

    杨懿不想做一个疯子,也不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太屈辱了。可她又怕自己一死,再也没能力保护谢半珩。

    因为非婚生子女也有继承权,所以她要在两家人共同的见证下,彻底将财产、抚养权分割清楚。

    “那一年,谢阳十岁、谢俊八岁、谢正卿和我都是四岁”,谢半珩回忆起那一天依然觉得过于可笑。

    他轻轻扯动了嘴角,在黑暗里,他的声音更加幽沉,“你猜猜,猜猜我做了什么”

    “你伤人了”,景明叹息一声。

    谢半珩本性就很凶,经历过十几年的教育才能勉强维持到现在这样的程度。

    小时候,毫无善恶观念,未经教育的谢半珩只会更凶戾。

    尤其是他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

    “猜错了”,谢半珩拖长了语调,凑到景明耳边,恶狠狠阴森森地说,“不是伤人,是杀人”。

    景明面无表情,突然抬手,狠掐了谢半珩的左右脸颊。

    “唔唔景明唔”

    被景明捏成了小鸡嘴,谢半珩挣扎不过,无奈被捏了一分钟。

    “好好说话”,景明放下手警告他,“你根本没杀人”

    “你怎么知道”

    谢半珩脱口而出,又感动地凑到景明边上,“果然,你最相信我了”

    “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谢老先生”。

    “你怎么这样啊”

    谢半珩顿时垮着脸,嘟嘟囔囔抱怨景明,“你就不能哄哄我吗说两句情话给我听,很难吗

    “想听情话,以后有的是机会”,景明摸摸他的脸颊,继续说,“你爷爷是一个很正派的老人家”。

    “假如你四岁真的无故杀人,那就不是带你去看病,而是送你去警局管教了”。

    就算谢半珩真动手了,多半也事出有因,或者干脆就没成功。

    黑暗助长了谢半珩的阴暗面,他脱口而出,“我真后悔当时没能成功”

    话一出口,谢半珩破罐子破摔,猛啾了景明脸颊一口。

    “我就是一个坏蛋,反正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我没反悔”,景明解释。

    他的确猜测过谢半珩四岁那年到底发生过什么想来想去,老爷子送他去看病,多半是他的高攻击性被发现了。

    也就是说,谢半珩最少也动手伤人了,而这样的伤人极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他的母亲。

    “那一天,三个私生子以及他们的母亲都聚在我家里,还有我爷爷、外公、舅舅,以及谢兴琮”。

    “谢阳他们三个是傍晚到的,原本他们一到就该开始商量财产分割,但我母亲发病了”。

    “于是,他们三个在我家住了一晚”。

    谢半珩语调有些凉意,“当晚,谢阳乘着佣人不注意,偷溜进我母亲的房间”。

    景明沉默片刻,“苦肉计”

    马上就到了要瓜分财产的紧要关头了,被杨懿伤害,正好顺理成章地能多分到一点财产。

    谢半珩嗤笑一声,“这是谢阳母亲,哦她叫刘燕子,吩咐他做的,而谢俊的母亲,手腕更毒辣一些”。

    “当晚,谢俊溜进了我的房间里,告诉我,谢阳是大儿子,我妈一死,谢兴琮肯定要娶刘燕子做老婆”。

    谢半珩还笑了两声,仿佛在嘲笑那一晚上勾心斗角的三个小蜜。

    “谢俊觉得我才四岁,很好哄的,他说刘燕子要是进了谢家,肯定会弄死我的”

    “哎哎,你猜猜,我怎么说的”

    四岁的谢半珩铁定打不过八岁的谢俊。

    景明轻轻说道,“你诱骗了他”

    “对”

    谢半珩嗤笑起来,“他不是说谢兴琮会娶刘燕子做老婆吗我就问他,要是谢兴琮娶了谢阳的妈妈刘燕子,那你妈怎么办”

    “谢俊居然被我问住了”

    谢半珩简直要笑死了,“景明,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说着说着,他就想笑。

    “大概是因为谢俊的妈让他来我房间,就是为了说谢兴琮会娶刘燕子这中话,所以他毫不犹豫就信我了”。

    “我告诉他,刘燕子要是进了谢家,我讨不了好,你和你母亲一样也要完蛋。所以我们应该是一条战线上的”。

    “我们两个联手,把谢阳打一顿吧,让他再也不敢进我们谢家大门”

    谢半珩嘴角的笑意越来越重,眼神也越来越冷,“谢俊很犹豫,八岁的他,加一个四岁的我,怎么打得过十岁的谢阳”。

    “于是我说,我玩具房里有舅舅给我做的弹弓,我们用弹弓加上石子,远远地打他一顿,打完就跑”。

    景明沉默的听着,“你玩具室里除了弹弓,应该还有别的吧”。

    当然,还有短轴复合弓,各类型号的复合弩,甚至还有没开刃的刀。

    “我一件件跟谢俊介绍过去,这个弓射程多少,那个弩小孩子就能拿动”

    谢半珩至今都能回忆起谢俊艳羡、嫉妒的表情,他嫉妒谢半珩能有这么大的玩具室,这么多贵重的模型玩具。

    “我骄傲地说起,全家上下都知道我改良过这柄短轴复合弓,让我自己就能拉动”。

    谢半珩明明语调很兴奋,可眼睛森森然的,“谢俊心动了”。

    全家上下都知道这弓是谢半珩的,他能拉动,他讨厌谢阳一切的条件都凑得刚刚好。

    “所以谢俊告诉我,他很佩服我,小小年纪就能改良复合弓,夸赞我聪明,勇敢。又问我是不是很讨厌谢阳”

    “他想诱导你用复合弓射杀谢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景明倒也不奇怪。他自己两三岁就能背下整本字典。早熟的小孩子,七八岁就基本什么都懂了。

    “没错”,谢半珩很肯定,“因为他告诉我,箭矢射出去,不会死人的,只会很疼很疼”。

    “我嘛,自然要如他所愿了”。

    毕竟谢半珩装出一副被诱哄的样子,家里隐秘的监控自然会录下谢俊诱骗他的全过程。

    “于是我乖乖地拿着我的弓,去找谢阳了”。

    谢半珩说到这里,音调一沉,“谢阳不在房间里”。

    景明叹息一声,“他在你母亲那里”。

    “对”,谢半珩轻声说道,“我听到我母亲房里有动静,急匆匆和谢俊一起跑过去,开了门,看见他紧张的捏着刀,对着我母亲”。

    “你的箭矢没有射出去,但你在心里判了谢阳的死刑”,景明了然。

    谢阳的举动彻底惹怒了谢半珩。

    他不能容忍有人拿刀指着他的母亲。

    “我母亲在谢阳眼里是个疯女人,进一个疯女人的房间,还要让这个疯子伤害他,谢阳实在太紧张了,只好拿把刀壮胆”。

    杨懿生病以后,房间里没有任何开刃的东西,连餐具都用塑料的,所以这刀一定是谢阳的。

    “我母亲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不是伤人就是伤己。可她看见我了,理智挣扎着,不想伤人”。

    “就在此刻,谢俊对我喊了一句,这个疯女人就是你妈吗”

    这一幕反反复复折磨着他,谢半珩像是现在还能闻到那股血腥气。

    “她混混沌沌里,都不想让我被人指责有一个疯子母亲”。

    “于是她抢过刀,往自己手上狠狠地割了一刀”。

    谢半珩说到这里,反倒平静了很多,“故事到此为止”。

    景明静默着不说话。

    这大概就是谢半珩伤人的原因,不是为了争夺家产,而是为了保护母亲。

    报复间接导致他母亲受伤的谢阳和谢俊。

    “事实上,我母亲被救回来了,她没有去世,又在病床上,痛苦地熬了一个月才走的”。

    可谢半珩是无法原谅谢阳和谢俊的。

    “半个月后,我诱使谢阳伤了谢俊,又让谢阳淹死在湖里”。

    “结果棋差一着,被我爷爷发现了”,谢半珩有点郁闷,“事情闹出来,他们两个虽然彻底失去了继承权,但都没死成,我还被爷爷送去看心理医生”。

    “不过嘛,他们间接害死了我母亲一条命,我让他俩鬼门关上走一回,已经很仁慈了”。

    谢半珩用一中开故事会的语气问景明,“你还想听吗”

    其实他更想问“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景明沉默片刻,轻轻地亲吻了他的脸颊,“你没有错”。

    景明遵守法律法规,但有许多事情是法律管不到的。

    谢阳想用苦肉计,诱使杨懿伤害他。到头来,杨懿没伤他,他带进来的刀却差点害死杨懿。

    谢俊想让谢半珩和谢阳争斗起来,他好黄雀在后,坐收丰厚利益。可谢俊都知道玩弄阴谋诡计了,他会不知道复合能杀人这中常识吗

    小孩子的恶能超乎人的想象。可偏偏两人都是未成年,法律无法有效惩罚他们。

    对于失去母亲的谢半珩而言,谢阳和谢俊都是他的仇人。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我想杀了两人报母仇,又有什么错”

    谢半珩讽刺的笑笑,“就算被我爷爷拦下来又怎么样”

    “谢阳在湖里泡了泡,肺部一直不太好,还是个眼高手低的废物,家业是不可能交到他手上的。吃股份分红那就更不可能了”

    谢半珩赚的钱要分红给他那他宁可把谢家搞到破产。

    “他霍霍掉的几千万就是谢兴琮对他最后的仁慈”。

    “谢俊当年被谢阳伤了,左腿一直不太好。他估计也分到了谢兴琮的钱,只顾着交男女朋友,玩得可疯了。等他霍霍光了手里的钱,就该穷困潦倒了”。

    景明沉默的听着。

    只是

    “你惩罚了谢阳、谢俊,可你也没放过你自己”,景明稍显心疼。

    在黑夜里,谢半珩原本涌动着恨意的眼睛都茫然起来。

    他低沉着嗓音,“如果不是我忽然出现在母亲的房间里,或许我母亲就不会割下那一刀”。

    谢半珩反反复复的被这个假想折磨。把自己放逐去九中,玩各中要命的极限运动

    很难说,谢半珩是不是怀揣着可以早早死掉,向母亲赔罪的心理。

    “谢半珩”,景明深呼吸一口气,“你没有做错,阿姨是个很好的母亲,她如果泉下有知,只会希望你过得好”。

    没有哪个母亲希望孩子怀揣着愧疚之心过一辈子的,更别提这根本不是谢半珩的错。

    景明说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谢半珩的脸。

    然后,他慢慢凑过去,亲了亲谢半珩的唇齿,认认真真地允诺。

    “谢半珩,过去的都过去了,我陪着你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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