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我打的电话我也打了,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吗”
杰弗里沉着脸，很不高兴地看着站在他身边的艾瑞克。
艾瑞克耸耸肩膀,“杰弗里教授,你是米国人,这是你应尽的义务”
杰弗里更不满了,“哦，朋友,如果不是因为我是米国人，我现在就把你们扔出去”
他刻薄、高傲，所以更加厌恶满口谎言的人。
现在,在中情局的逼迫下,竟然要去欺骗朋友,他能不厌恶艾瑞克吗
“杰弗里教授”，艾瑞克很不满，“景明没有答应来纽约，也就是说，您的任务并没有完成”。
“现在，请您多和景明聊天，多聊聊科研新闻”。
艾瑞克盯着杰弗里，一字一顿道，“比如，最近火热的可控核聚变”。
杰弗里教授脸色顿时黑的像烧焦木炭一样。
“我和景明是很不错的朋友，我实在不想欺骗他,诱导他”。
“不不不，杰弗里教授，您并没有欺骗他”,艾瑞克摇着头，“诺伊斯奖的确会颁发给他”。
说谎就要说到底，只要能让景明离开华国境内，别说颁个诺伊斯奖，就算让总统布兰特把诺贝尔让给景明都行。
“而且您更没有诱导他泄密，只是朋友之间说说话而已。”
或许聊着聊着，景明会无意中泄露什么呢哪怕只有一两句，都会成为线索。
杰弗里还是很犹豫。
事实上，他已经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了。这有悖于他做人的准则。
艾瑞克作为中情局搞情报的老手，见多了这种单纯学者。
于是他笑眯眯地为杰弗里找寻心理安慰。
“杰弗里教授，您应该知道科研无国界，对吧”
“您在研究物理的时候，会将论文发表出来，供全人类观看，这是一种无私的精神”。
艾瑞克真不愧是老手，此刻他的表情真挚而动人，“景明所研发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
“可现在景明被华国政府拘束着，他没办法脱离华国，来到我们这片自由的土地，您邀请他离开华国，是在帮助他脱离束缚啊”
他的同事索菲亚呼吸一窒。
这也太不要脸了
可这样的理由仿佛还真让杰弗里犹豫起来。
“不不不”，杰弗里纠结片刻，摇摇头，“早在景明解决正质量猜想的时候，我就邀请过他来加州理工任教，但是他拒绝了”。
“他要回到他的祖国”。
杰弗里认真对着艾瑞克解释，“所以不是华国政府在拘束他，是他心甘情愿留在那里”。
我当然知道
这种肯隐姓埋名去荒芜的大沙漠工作的人，对于奢华的物质毫无追求，根本不能诱之以利。
他们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甚至可以为了祖国的强大、民族的复兴献出生命。
这种人，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艾瑞克心里暗骂，面上还是真诚道，“或许景明是愿意留在华国的。但他自己留在华国可以，可控核聚变技术却不能由华国独享”。
“您该知道的，就像核武一样，多个国家都拥有了，世界才会和平”。
“如果可控核聚变，只有华国拥有，那么他们就会肆无忌惮的扩张”。
艾瑞克带着一点凝重劝说他，“杰弗里教授，您不是在欺骗朋友，而是在阻止一场即将到来的大祸”。
“您的朋友现在正陷入虚无的爱国主义情绪中，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对全人类犯罪。”
“而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拯救您的朋友，让他不要成为人类的罪人。”
索菲亚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站在旁边说不出一个字来。
怪不得人家能当上中情局副局长呢
杰弗里心里一缓，犹疑道，“我是为了他好”
“当然了”
艾瑞克认真道，“科研无国界”
杰弗里轻轻喘息一声，“好，我会跟他多聊天，帮你们探听”。
艾瑞克和索菲亚当即喜上眉梢。
“但是”
杰弗里面对着喜悦的两人，强调道，“假如景明真的将可控核聚变技术交给你们，你们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不要让他被华国政府禁锢，乃至于被政治迫害”
“当然”
艾瑞克满口答应。
允诺又不要钱。
“那就好”，杰弗里喃喃道。
艾瑞克当即对着杰弗里展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带着一点感激，彬彬有礼地说道。
“杰弗里教授，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感谢您为全人类的和平与发展尽一份力”。
说服了杰弗里，艾瑞克还要去赶下一个场子。
“我不太明白，我们这样做，有用吗”
索菲亚跟着艾瑞克往外走，边走边困惑，“艾瑞克先生，就算我们把所有景明在国外的朋友都说服了，也未必有用”。
“亲爱索菲亚女士，你说的都对”。
艾瑞克点点头，彬彬有礼道，“只要是人，就有弱点。目前看来景明不爱钱、不爱权、不爱名，那就只有从感情上下手了”。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朋友、爱人”，艾瑞克喃喃自语起来，“只要有一丝缝隙，我就能撬开这只闭紧嘴的蚌壳”
索菲亚突然打了个寒颤，这个看上去非常绅士英俊的男人，在此刻，显露出了残忍的一面。
“走吧，索菲亚女士”，艾瑞克彬彬有礼地笑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拜访景明在国外的朋友”。
当然，在华国国内，跟艾瑞克一样，也有另外一批人在执行任务。
只不过他们的任务目标更精确景明的爱人，谢半珩。
“谢总，张元桦是药学博士，研究方向是生药学，本科就读于a大，博士期间就读于unc”。
崔睿作为谢半珩的工作秘书之一，做事细心周到、严禁有条理，谢半珩对他相当满意。
两人合作也非常愉快。
只是今天
“我们一直希望能够再招收一个药学出身的分析师，专门用于药企类投资”。
崔睿很困惑，“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人事那边拒绝这个张元烨”
“抱歉”，谢半珩很有礼貌地向他的助理道歉，“近期集团内部，关于留学生的招聘，暂时都停一停”。
崔睿更迷惑了，“可是谢总，我们很多员工都有海外留学的背景”。
他们这样的风投公司，员工基本都是国内名校本科毕业，再加上海外常青藤读硕博。
“以前的留学员工没关系，只是近期对留学生的招聘停一停而已。”
谢半珩话音刚落，崔睿急道，“谢总，我能问一问为什么吗”
崔睿的年终分红跟公司收益有着直接关系，他当然关心谢半珩的决策。
“抱歉”，谢半珩摇摇头，“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
近期科研界最大的新闻就是可控核聚变研发成功。
恰巧就在此时，景明回来了。
作为景明的爱人，谢半珩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景明一定是去参加了这个项目。
并且职位相当高，否则也不会有一名军人贴身保护他。
谢半珩的政治嗅觉相当敏锐，这两个月的新闻里，频频有大量领导人会晤，访华。
意味着这时候的国际形势相当动荡。
奇异的是，米国国务卿数次访华，但与此同时，华国与米国的贸易战越演越烈。双方外交部的发言也越发强硬。
这是一边商谈合作，一边又想借助贸易战，逼迫对方低头啊
国家层面上的博弈势必会波及到个人。一旦无法直接和政府谈成合作，那么米国政府就会从个人身上动手。
谢半珩转着笔，心里盘算着。
如果他是中情局的员工，为了取得资料，要么诱骗景明出境，要么策反景明。
在这两条都做不成的情况下，就只能从景明身边人入手了。
他是景明的爱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这里切入。
好巧不巧，他是开公司的，员工有大量的留学背景。
纯粹去读书的留学生自然没关系，可谢半珩没那个精力去分辨谁是去读书的，谁是被策反的。
“谢总”
崔睿看着走神的谢半珩，急急忙忙道，“对于留学员工的禁令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除”
“我们这么大的公司，不可能一直不招收留学生的”
“你放心，大概再过几个月就好了”，谢半珩轻声道。
再过几个月，可控核聚变站建成，政府与米国别管是战是和，总会有结果了。
“此外，你用我的名义发一则通知，请公司员工注意，如果有奇怪的人接近你，尽快报警”
奇怪的人
谢总，我现在就觉得你挺奇怪的。
崔睿一脸懵逼，试探地问，“什么叫奇怪的人”
“没什么”，谢半珩总不能说是间谍吧。
这种人，离普通人的生活太遥远了。绝大部分人都觉得现代社会了，早就没有间谍了。
然而事实上，中情局前几个月前才发布了招聘信息，专门招聘会方言的华国间谍。
“只是提醒员工们多多注意，尤其是公司高管”，谢半珩认真说道，“如果发现周围有异常，尽快报警”
“那好吧”，崔睿无奈，只好转身出去了。
谢半珩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扬起嘴角。
他可不是没脾气的人，只是因为景明，竭力收敛自己暴虐的攻击欲。
可如果真有间谍傻乎乎的往他手上撞，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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