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小说:天命为皇 作者:燕柯
    桃花瓣夹杂着灰尘,无数被查抄出来的书籍在火光里快速消失。

    风卷残云, 合起来足有万余本的女四书和烈女传——被通通付之一炬。

    这万余本书, 其有三分之二是苦刺辛辛苦苦从各处查抄来的, 余者三分之一,则是姚千枝觉得数量有点少, 烧起来怕场面不够壮观好看。于是,就加班加点儿,逼迫旁人们写的。

    至于那些被逼迫的旁人们——就是今天这场‘大戏’的另一个主角——那些细作读书人。

    不是喜欢吗?不是信奉吗?那就好好的抄,仔细的写吧!

    “你们逃脱不了,肯定是要死的,不过, 死和死是不同的, 被打昏了放进土里,不知不觉的是死是死。饿个三、五、七天, 割脖子放血,嘴里塞糠, 大头朝下插坑里, 一点一点的埋, 同样是死。”面对已知要被活埋, 命运不能回转的豫州读书人们, 姚千枝阴森露出一口白牙,“我还有很多手段, 没对你们用呢, 所以, 想不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活的好点,得个好死……就得看你们这段时间的表现啦!”

    说完,她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恋。

    把一众萎靡憔悴的读书们人吓完了,姚家军的形责审罚有多厉害,他们是吃足了苦头的。完全不想在尝试什么‘新鲜玩意’,死是肯定要死的,他们根本不奢望能逃得了,那么在死之前多吃饭,少挨打……

    干呗,反正就是写字抄书而已,他们善长。

    撸胳膊挽袖子,一天九个时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百余读书人足足抄了三千多本书,每一本里,都有他们的血泪!

    女四书、烈女传……嘤嘤嘤,惠子太坑人了,没事写那么多字干什么??

    他们是疯了吗?没事跑到充州宣扬这些破玩意,没得到半点好处不说,命还搭进来了。这就算了,天天睁眼闭眼抄这破烂玩意儿,他们肾都疼啊!!

    救命啊!

    让他们死吧!

    求活埋!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让豫州读书人们深刻认识到他们的‘不足和浅薄’,流泪忏悔不该搞事后,今日,他们站在了深坑前,看着他们付出无数精力抄写的书籍,在熊熊烈火的焚烧里化成飞灰,随着暖风飘扬而起。

    心里似是悲喜交加,隐隐的心疼里加夹着痛快淋漓,恨不得仰天长啸……

    他们已经半疯了。

    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孙绍站在巨炕前,眼睁睁看着书籍被焚烧,浓浓黑烟升腾着扑人口鼻,他怔愣愣的站着,不知是怕还是薰,满脸都是涕泪。

    转头,他目光惶然游移到陆远身上,就见他两股颤颤,似是站都站不稳,还要身后姚家军挟着,仔细瞧瞧,他□□一片水渍,黄呼呼的。

    像是尿了!

    真的,真的要死了啊!惊惶的看着这一切,孙绍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他转头,张嘴想说什么,突然颈间一阵巨痛,眼前发黑……

    在彻底昏死前,他似乎感觉到有人推了他一把,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翻滚着掉进还燃烧着的深坑里,耳边,是同伴们惨烈的叫声。

    “不是敬做真理吗?不是天经地义吗?你们……呵呵,就跟这些你们供奉的‘东西’,生同眠,死同穴吧!”站在高台上,苦刺满面冷然的漠声,“祝你们来生不要投胎成女人。”

    “不要你们!”

    “你们不配!”

    ——

    桃花林外山坡,突兀的红木案子摆在那儿,孟央坐在案后,面前摊着纸,手里握着笔。身边,红裙子小姑娘还给她磨着墨。

    待遇那叫一个好。

    抬头眺望,她瞧着远处坡下的‘热闹’景象,和被这种景象吓的有点静若寒蝉的百姓们,孟央眸光闪烁着沉思,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埋头奋笔疾书。

    刷刷点点,‘奋斗’了足有两刻钟的功夫,她终是停了笔,满意的转头,“罗英,招娣,你们瞧瞧,我写的如何?”

    罗英——胖妇人俘虏归降的阿姐寨女土匪,如今姚家军里的中层小军官,

    招娣——红裙子跟哥哥留柱儿相依为命的南方流民,崇明学堂的女学生,今年刚刚毕业,正在晋江城宣管部‘实习’。

    宣管部宣传管理。是这回舆论导向失衡后,姚千枝特意分出来的部门。孟央寻来的戏子说书人负责‘宣传’,姚家军和崇明学堂里调出来的人负责‘管理’。

    罗英是管理部部长,而招娣,则是部里的‘业务骨干’。

    她俩最近的任务,就是掌控晋江城附近的风气,自然要频频出现在百姓里。且,不单单是她们,做这活计的足足有数百人,都是负责控制充州各地舆论的。

    桃花林外山坡,罗英正站在巨石前跟穿着便服的大兵们交待任务,招娣抬头瞧瞧见她没时间,便主动停下磨墨的手,探头看了眼孟央写的东西,随后蹙了蹙眉。

    “先生……”有些犹豫,她抿了抿唇,斟酌着道“您这戏写的极好,曲折离奇,百转千思,然而,这戏词儿,是不是在琢磨琢磨啊?”

    “戏词怎么了?”孟央微怔,垂眸看了两眼……没问题啊,绝对的辞藻华丽、字字珠矶、不落俗套。不是她自夸,就是她祖父大冲真人在此,都得称一句‘妙笔生花’呢!

    已经成立了宣传部嘛,自然就得有‘宣传’的东西,纯粹演讲什么的,并不符合古代实际情况,自然还是要用评书和戏曲来传播思想……做为姚家军里最有学问的女性,孟央责无旁贷的要负责准备‘教材’。

    像今儿这种——最能体现姚家军政治思想的‘焚书坑儒’,她怎么可能错过,自然要大书特书,狠写三、五、七出新戏,给宣传部排演了!

    毕竟,姚家军的崇明学堂重实务,教学生都以‘时政’为主,什么文采风流,炳炳烺烺之类,崇明学堂的学生不会……

    而招揽过来的那些,姚家军还有点信不过他们,怕他们抓不着重点。且,读书人嘛,总是有些清高脾性的,写戏这种,他们其实不太愿意做。

    可不就得孟央出手吗?

    “哪里有问题?你莫要顾及我,直接点出来便是。”瞧招娣一脸不知怎么表达的模样,孟央连声追问。

    招娣……

    深吸口气,她没说什么,只是招招手将罗英请过来,没等她问话,就孟央写的戏词递上,“部长,您先瞧瞧,告诉我这上头写的是什么?”

    罗英疑惑着接过,垂头细看……随后,眉头微皱,紧皱,甚至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什么情况?”随着她表情变幻,孟央忍不住有点紧张,都站起来了。

    罗英望了望她,“看不懂啊!”她道。

    “啊?”孟央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看不懂?怎么会?

    “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拼在一起,就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了。”罗英咧了咧嘴,讪讪笑着,满脸牙疼表情。

    招娣则低声补充,“先生,部长是上过一年扫盲班的人。”所以,她的教育水平是远高过贫民百姓们的。

    她都看不懂,那百姓们就更看不懂了!

    孟央……

    有点傻!怎么会看不懂?她写的很‘通俗’啊!

    “先生,您是大冲真人的孙女,从小诗海书山里学出来的,您的通俗,跟我们的通俗……呵呵,不是一个概念。”招娣讪讪笑了。

    例如‘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这种,直接改唱成‘跟你尿不到一个壶里’,这更能让百姓们接受。

    涸辙遗鲋,旦暮成枯;人而无志,与彼何殊。不说明白了,谁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不管辞藻怎样华丽,文笔如何优美,哪怕能流芳百世,传承千年呢,但——既要当做宣传所用,那么,如果百姓们根本听不懂,那就是白费力气了。

    “……”和招娣四目相对着,孟央无声沉默了好半天,把那她花费许多功夫的‘得意之作’要回来,随手撕碎,“招娣,你跟我一起写,时刻提醒着我。”要易懂,要通俗,要务实,不要只顾着嗨!

    “那个……夫子啊,这任务还是交给罗部长吧。”招娣垂眸,把罗英推了出来。

    罗英一脸茫然,“?”什么情况?

    “部长,孟夫子请您帮个忙。”招娣对她露出个‘慈爱’的笑。

    罗英,“哦?哦!不敢不敢,本就该做的事,哪里用‘请’?孟夫子只管吩咐。”

    “那就多劳罗部长了。”孟央赶紧回礼,疑惑目光瞧向招娣。

    招娣转头,装做没看见。心道三年一届,她是学堂里毕业的优等生之一啊!孟夫子写的那些,她完全看的懂,读起来端是满口生香。把‘途穷穿狗窦,道隘不容身’翻泽成‘日狗’,她内心是拒绝的!

    实力崩溃!

    一点都不想做!

    ——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

    自姚家军埋了‘细作’烧了‘邪书’,四州风气瞬间一清。

    从来看不惯姚家军的迂腐读书人们仓皇逃窜,确实跑了不少,然而……留下的更多。

    这没有办法,读书人嘛!十年寒窗苦读为了什么?

    无需怀疑,答案自然是做官。

    做官需要哪些硬性条件?

    毫无疑问是科举。

    科举的第一步是哪条?

    不用思考,肯定是县试!

    县试在哪里考?

    答案是原籍!

    姚家军占了四个州,无数城县,原籍是四州的读书人们想跑……根子都在这儿呢,往哪跑?

    至于外地来的读书人们,能留下早就留下了,余者那些实在尿不到一个壶里的,想跑就跑吧。

    留着他们还浪费粮食!

    最能搅乱风雨,影响舆论的读书人跑路的跑路,闭嘴的闭嘴,孟央组织的下乡宣传活动,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她新编的几出戏,诸如‘素女打死薄情郎’、‘上门女婿的幸福生活’、‘农夫、山泉、有点田’、‘在婚的诱惑’等等,以及大形长篇评书‘我的军旅生涯’。受到了广大好评,百姓们热情痴迷到了极点,为了重复观看其实已经看过很多遍的新戏,他们能追着‘宣传队’拔山涉水,翻山越岭。

    没办法,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这等由姚千枝亲自把关的戏码,真心让他们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而姚家军按北方实情‘添补’的新法,同样借此机会宣传开来。

    其中,烦烦杂杂有约莫百条,具体是三大类。

    分别是户籍权、继承权和婚姻法。

    大晋的百姓们,因诸如‘隐户、流匪’之类的原因,很多人都是没有户籍的,他们大多数终生都不曾离开过生养他们的村镇,他们给大户人家种田,充做隐奴,户籍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尤其是女子,哪怕成亲生子,做了奶奶辈儿,在大晋这片土地里,依然还是个‘黑户’。

    此一回,姚千枝决定彻底断决这种现象,巡查队一年两次进山下乡,不论地域,不论男女,超过三岁的孩子都需入册,构立户籍,且,每个超过三岁的孩子,都能从姚家军处领到每月三个铜钱的‘补助’,这笔补助,可能领到八岁。

    三岁立户——孩子已经站住了,不会轻易夭折。给三个铜钱‘补助’——是为了让父母好好照顾孩子,尤其是女孩儿,家里困难生而溺女这种事,哪怕是北地,都不是没发生过的。

    ‘补助’给到八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很好养活了。

    最起码不会轻易夭折。

    哪怕需要姚千枝往里搭银子,还是没止境的搭,她都觉得值得。

    人口——从来都是一个势力,或者说一个国家最坚实的根本。

    孩子三岁有户籍,十五岁可以单独立户,不分男女。单独立出户籍后,能从当地官府处领取五亩中等田,或是两亩桑林田,这是不分男女,都可以获得的待遇。

    不过,这种分田法,得田者未来五年内的税收,是比普通百姓们要高一倍的。

    算是提前跟官府借钱安家。

    北方嘛,地域辽阔,田多人少,哪怕有南方来的流民们,这片土地远远没到饱和的程度,大片田地依然荒芜,开垦它们……原来的北地人,是没有那么多精力的。

    开垦田地并不容易,养熟一块荒地,让其成为,不说下等田吧,哪怕是只能种植养不知土豆、地瓜之类的荒田,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肥力。

    同样一块田地,用同样的精力,上等田的‘回报’是荒田的十倍有多。

    而北方上等田的产量,约莫只有南方上等田的一半。

    差距可想而知。

    百姓们的精力是有限的,开垦田地,那是只有家里男性劳动力太多,实在喂不起了,才做会的‘赔本’买卖。

    而……呵呵,北方多争事,尤其是靠近加庸关的地界儿,抓壮丁不要抓的太凶,百姓家的男性劳动力,确实没怎么多过……

    所以,五亩中等田,这对百姓们来说真是很有吸引力了!

    他们纷纷开始主动给家里的孩子,尤其是女孩们登记户籍,毕竟,多养一个孩子,未来就多一份田地嘛!

    ‘纯朴’的他们,从来没想过,官府到底有没有那么多田,未来是不是真的会分给他们……

    田地——说真的,姚千枝确实有,不过大多还是刚刚开垦出来的荒田,自她起势,姚家军就是半耕半战的习俗,除了战争期间,他们从来没停止过开垦的脚步,尤其是最近打退了胡人,占据部分草原,得到无数优质战马的同时,他们还得到了数都数不清的牛!

    不得不说,在耕地这种事情上,一头牛能顶好几个壮年劳力。

    草原的牛价格很低廉——战败国不低廉通通打死——得到足够多的牛,姚家军开垦了更多的良田。

    而婆娜里,有个曾是海盗奴隶的老人,贡献出一种用鱼骨、兽骨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调制的肥料,能让亩产增加三成,并且能快速养熟荒田。

    时间缩短一半。

    凭借贡献肥料,这位老人被姚千枝接见,亲自请进了耿思掌管的研究所里,自此独占一方。

    姚千枝还给他了便宜行事的权利——人力、物力、财力,事事最高优先级,待遇只略低于耿思,而她所要求的回报,自然是继续研究下去。

    古代的‘万家生佛’袁圣人,这是姚千枝对他的期盼。

    老人……呃,大人,老奴不姓袁啊,这是要赐姓的意思吗?

    田地的分割里,男女基本等同,没什么差别。然而继承权嘛,不得不说,就算姚千枝和她的‘制法队’用尽了心力,依然做不到平等。

    数千年的习俗,男女天生体力的差别,在还没有彻底进入工业社会的时候,改变——并不容易。

    她能做的,只是撼动高层社会,将原本的长子继承权,改成了嫡长继承权。

    嫡长——不分男女的那种嫡长。

    且,如果是有爵位的人家,嫡长女继承无需降爵。

    当然,北方四州都是穷地方,没什么贵族愿意住在这儿,所谓的高层基本都是姚家军自己人,所以,这条律法在四州算是和平通过——不和平的那些都被打和平了——没人有异议。

    一条律法,初始执行的时候是最难的,不过,等运转一段时间后,便会自然而然形成惯例了。

    姚千枝所希望的是上形下效,由高层慢慢浸入民间,而宣传队,同样在做努力。

    ——要想富、先修路、多生孩子多养猪!

    这是研究所终于能量产劣质水泥后,由孟央编写。

    ——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这是嫡长继承法刚出台时,招娣的。

    ——溺死女儿就抄家,只要举报我就抓!

    这是下放到某村的崇明学堂学生,大院墙外的标语。

    这其中,姚千枝了一条‘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没被采纳,让姚千蔓给驳回了,理由是她们不过刚占了四州之地,就想说这个,确实有点狂,等姚千枝什么时候能燕京做主,登基为帝了,什么时候,她就可以把这条标语写在皇宫红墙了。

    加粗加黑,想写多大写多大。

    姚千枝……

    还是算了吧!

    新法里,这大方向的两块内容,出乎姚千枝的意料,并没怎么受到百姓们的抵触,他们接受的挺容易,深夜,她仔细琢磨琢磨也明白了,这两条的具体内容,其实没有损害到百姓们的利益,他们是得到了实际好处的,至于是不是‘大逆反抗男权社会,意图动摇他们地位’云云……

    呵呵,百姓没有那么敏感,对终级目标就是吃饱穿暖,每月能炖碗肉儿的他们来说,眼前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只有物质生活饱足的贵族阶层,才会把目光注意到这些事上。

    而,四州范围内遗留的贵族,都已经让姚千枝打尿啦。

    百余条新法,三个方向的具体内容,最让人反对的,竟然是‘婚姻法’。

    这一条里,姚千枝真的没填什么,别说一夫一妻了,她连包办婚姻都没敢反对,就是把原本民俗里的‘七出三不去’里的后三个字彻底落实了一下,随而,在提倡一下被家暴虐待的妇人可以自主提出和离……

    她都没敢说‘性格不合’这种原因,甚至连孩子归属都没提……

    百姓们就炸窝了!

    姚千枝从来都不知道,在北方四州这地面儿,居然有那么多女人想合离,婚姻法出台不过半个月,光晋江城一地,跑过来登记要求合离的妇女就有上千人,其中,既有十五、六岁的少妇,亦有三、四十岁,削瘦憔悴至极的女人。

    这些女子,经过调查,基本都是家暴受害者,且,受害的还很严重。事实上,如今这世道,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来了,哪个女人愿意出头合离啊?

    对于这些愿意自救的人,姚千枝肯定是要帮的,她也确实帮了不少人,然而,北方四州,她新法普及的范围内,妇女们的伤亡同样很惨重。

    基本都是被她们的丈夫和婆家给杀死的。

    因为她们‘大逆不道’,想要合离,让她们的夫家丢尽脸面。

    哪怕姚千枝快速抓出典型,给了重罚——主犯腰斩,从犯发配,然而,死了的人终归是死了,在活不转。

    面对但凡敢提和离,死亡率就足足有三成的现实,姚千枝的心情非常不好。

    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白珍登门,主动找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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