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李世民大概一辈子也没见过说话这么直, 这么世俗的人。商人他也见过许多, 即便爱财如命者，可与人说话，也总要顾及几分面子。装, 也要装的厮文些。

    想来想去，便觉得, 大概是因为对方年纪小的缘故。

    一个小孩子, 又学得一身本事。这样的人，多半是极小时就开始专心学习，不理俗务。如今离开长辈独自在外, 无人教导，可不就养出了这样近乎狂妄无知的性子来。

    是的, 季颜的话，在李世民听来，就是狂妄无知, 所以才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 所以才会如此直白，不讲情理, 只讲生意。他堂堂李阀二公子, 可不是谁都扒得上的。如今他将机会送上门，对方却不珍惜, 不是无知又是什么

    生意好谈，因为季颜是一口价，根本不给人还价的机会。所谈的, 就只是买或不买，买哪一种，买多少的问题。这些问题，对方考虑，她根本不必费脑子。

    季颜轻松之极，李世民他们却是恼火的不行。这叫什么谈生意再想又不得不承认，这真不能当一般的生意来谈。人家有他们急需的东西，他们可以不买，但他们不买自然有人来买。先买的，就比他们更进一步。

    不管是哪种药，都是他们极需的。

    这是卖方市场，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算算自己的口袋，看买什么合算。

    李世民他们商量要买什么，李秀宁却找上季颜说话“季小公子，这一路下来，可见过会飞的龙鱼”

    季颜怔了下“龙鱼”

    “是的，通体金色，长翅能飞，口吐人言，十分神奇。后来又听说，又出一种七彩神鸟，同样口吐人言可惜，我们一路下来，竟未能碰到。”

    “龙鱼这名字很威风呢”季颜到不知道，这些人如此会取名字。

    “季公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难道竟是见过的”

    “见过。”季颜直言道。“虽然看起来与众不同，跟龙却并不相似。”

    “季公子运气真好，那龙鱼可是当真能口吐人言说的是什么”

    “乱世明君唯五九，臂生王者可为皇。”季颜道，同时笑道“其实我觉得到不必去信，听说那个什么尼姑仙子了，还说自己代天择主呢。难不曾，谁当皇帝，还靠着尼姑啊鱼啊鸟儿的来决定不成”

    李秀宁眉轻拧，却是重复了她前面的话“乱世明君唯五九，臂生王者可为皇。听起来到是浅显，却又让人琢磨不透。”然后又笑道“小公子说的应该是慈航静端的师妃暄师仙子。至于代天择主之说此时也是众说纷纭。”

    季颜只知道自己搅和了一下，却不知道后续如何，她甚至都没让人去打听相关的事情。此时听她说到这个，到是起了兴致“怎么个众说纷纭法”

    “本来师仙子下山，自然引人重视。大家虽不至于尽信，却也在观望。如今又出现这么许多神迹，师仙子的一家之言，自然被人怀疑，甚至攻讦。”

    季颜想了想，突的笑道“唔，想要慈航静諯的仙子选择一方，不如娶了她。成了一家人，总不至于帮着别人对付她的夫君至于龙鱼，抓到煮了吃了就是。再是神物，吃进肚子里，总是自己的。可惜，那些鸟儿飞的太高，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到是没办法了。”

    李秀宁愕然，半晌才道“小公子说笑了。”

    季颜还真不是说笑，赚了人家一笔，她客气的留饭。让刘齐准备了一条龙鱼拿出来，问李世民他们，是想清蒸还是红烧，煮汤也是可以的，把这群人吓得要发疯。因为问话的不是季颜，也不是刘齐，而是龙鱼。

    当然，是配音，连话都是事先教好的。可李世民他们不知道啊。

    他们就知道，被传得神乎奇迹的龙鱼，居然跟他们商量，是想要清蒸还是红烧了它自己，给他们下饭。

    这是人干事

    可惜，这条鱼最后并没有被做成佳肴被端上桌，而是被李世民用一斛珍珠给换了去。

    “没想到卖鱼也挺赚钱。”季颜将珍珠捏起来，对着光看了看“去多弄几条鱼在船上养着，下次人再有客，咱们继续卖。”

    刘齐已经不知道还能想什么了，只是老实的听命行事。心里却越发信服，不管别的，只这本事就绝无仅有。这样的主子若是意护着手下，善待手下，那跟着这样的主子到是福气了。

    至于龙鱼，事实上非常有必要再准备。

    李世民走后的第二天，季颜就迎来了新的客人。依旧是宇文家的，不过这一次这位会说话的很。从头到尾好好好，谈什么都可以可以没问题对这样的人，生意自然是做成了的。临了，这位也带了一条鱼走。

    两笔生意，季颜就赚了不少金钱，而存下的成药，却也卖光了。来的都是大客户，都恨不能把她的药买光。不留半点给旁人可这些药全都是她自己炼制的，只要有材料，她手里总是不会缺货的。他们还都喜欢买药方，季颜也没小气，他们要她就卖。只是这一次，她卖的非常贵。

    这一日，船又靠岸补货。

    刘齐到有心做个好属下，想要讨好于她，劝她说“船上逼仄，待久了难免烦闷，公子不若到城里逛逛，”

    季颜本对这样浪费时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却不知为何，拒绝的话刚要出嘴，却心口一跳，狠狠的疼了一下。这一下疼的她脸色煞白，浑身冷汗。

    待疼痛尽去，她替自己把脉检查，确定自己身体无碍。这疼来的莫名这段时间，她自己操控鬼神之事过多，以至于她竟也疑神疑鬼起来，暗道“莫非是某种示警，提醒”

    视线又转向岸上，终于点头，上了岸。

    上岸之后，一口气便放了下来。

    她也怀疑，许是宫九给她的感应。只是她跟他之间的契约犹在，只是催动不了。可见，他人还在，只是未必跟她在一个世界。要知道，上辈子即便隔了那么远，她感应不到他的位置，契约却是可以催动的。如今催动不了，她只怕他并不在这个世界。

    可若不是他，这疼痛的感觉，又是因何而来

    而且，此时感觉犹盛。她若心中起了回头离去的念头，心口便一阵阵的难受，虽不再疼，却也闷闷的。继续往前，便缓缓舒适。到了路口，若是走上旁的路线，心中亦是难受。只有走到对的那条路上，才会不再难受。

    她只得顺着感觉前行。

    走了不知多远，甚至穿过了码头所在的小镇，行了百十多里，才终于到了地方。

    那是一片山，顺着感觉进了山，来到一个悬崖所在。可还不够，感觉告诉她，要跳下去。那个让她难受的不要不要的存在，就在这下面。

    “虽然看着要人命，但好歹找到了。”跳就跳吧，想也不想，直接就跳了下去。到是把身后跟着的人吓坏了，连忙冲上来看。可哪里还能看到她的踪影

    身后有人跟着季颜一直知道，只不过，对于她来说，解决心脏的问题更重要。

    跳下去十余丈，季颜便看到了她的目标。

    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意外和不敢置信。

    不过，因为她看到的那个并不是她在落下的地点，而是在与悬崖壁相对的另一个山头的山顶。

    那个山头比她刚刚跳的悬崖稍矮些，两个山头之间相隔甚远，正常人，哪怕是高手，也绝不能看到。可偏偏她身上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来断。不管身体下落之势，直接一个幻影移形，人已到了另一个山头。从悬崖上面往下望的人，哪怕眼力再好，又如何能看到她

    季颜落在一株巨树上，巨树很高，却不知什么时候被雷劈了，从中间劈成两半，一半倒在地上，一半还直立着。中间虽在都焦色，此却全都还活着。尤其是倒着的那半边，又伸出须来扎在地里，此时郁郁葱葱，长成一片。

    而她的注意力落在立着的那半边上，树上有一只巨大鸟巢。鸟巢里有一只幼鹰，一只奄奄一息的幼鹰这只鹰，就是她的目标了。

    不需要更多的验证，她一眼就知道，他就是“宫九”跃上树顶，停在巢边，伸手点了点那只小鸡崽似的幼鹰，心里却一阵发慌。怎么好好的，宫九就成了只鸟了呢这可不是兽人世界，难道她还等着它修炼成个妖精最可怕的是，她看着那幼鹰的眼睛，虽然清亮，可明显，它没有人类的意识。它对她，并没有看到旧友的激动“我是季颜呢，你还记得我么”

    宫九真的变成了只鹰，一只单纯的鹰。一只前尘尽忘，只剩下生物本能的鹰。难怪契约都不能催动了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找到了他，她这颗心算是彻底落到实处了。不管如何，从此以后，再不孤单了。

    “你的父母呢”她将小鹰捧到手里，才发现，就算是身为鹰，他也太瘦了。奄奄一息，只怕全都是因为饿的。

    连忙在空间里翻了起来，可她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她需要喂养一只幼鹰，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准备。最后没办法，只是弄了点水出来，先喂它喝一点。就将鹰巢收进空间，抱着他飞掠而去。

    在山间捉了只兔子，剥皮取肉，最嫩的腹肉，只取瘦的，切的碎碎的，少许喂上一点，便不敢再让他吃。

    将他放进空间，她直接幻影移形回到船上。又连忙将他连巢搬出来，就安在她的卧室里。她自己也阿尼玛格斯变成海东青，试着跟他交流。可他才刚出生没多久，语言不通。除了会嗷嗷叫着饿外，什么都不会说。

    难道她不但要喂养他，还要教他说话，未来说不定还要教他飞行想想都觉得诡异。然后又想，若是有一天，宫九记得这一切，不知要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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