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开门”路雪柔摇摇晃晃,趴在门上跟里面的人对暗号。
喊了两声,无人应答,她懵懵地挠了挠后脑勺,像是获得了什么灵感,然后拍门“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路雪柔哼着跑了八百条街的调子,如此作法,终于让里面的人回应了一声。
“门没有锁。”
殷九霄望着门上映出的黑影,一脸无奈。
“哦。”路雪柔听到回答,使劲往门上一推,门顿时开了,她左摇右晃地进屋,还不忘了把门关上。
小醉鬼第一时间找水“我好渴,水呢”
殷九霄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喂到嘴边“小心。”
路雪柔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一杯水下肚,然后舔舔唇“我还要。”
她站都站不稳,殷九霄只好一只手揽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倒水。
“喝完就回去。”
望着少女酡红的小脸,殷九霄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他从没试过离一个人如此近,散发着甜味的气息围绕在他四周,温热,真实。还有一种快要苏醒的躁动,来自于内心深处,他有些不敢继续想。
路雪柔又喝了满满一杯水,终于饱足,打了一个带了酒香的嗝,在殷九霄怀里抬起迷蒙的双眼“哥哥”
她胆大包天竟动起手来,双手捏向殷九霄的脸,在他白玉般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指印。
殷九霄先是一怔,然后两边耳朵迅速窜上一阵热,他拖着少女的背,想让她站好,可喝醉的路雪柔丝毫不讲道理,怎么舒服怎么来。
“来,我给你唱一首歌。”她挽着殷九霄的手,一步一晃的走到床边,屁股一沉就坐下了。
殷九霄无法,只得陪着她坐在一旁。
半个时辰后,路雪柔把从小到大看过的电视剧金曲翻来覆去唱了两遍,最后因为嗓子哑了,终于有所收敛。
“哎,我床呢”她坐在床上,伸手乱摸,到处找床。
殷九霄握住了她的手,克制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想睡觉。”路雪柔打开他的手,为了阻止他捣乱,她把头发上的发绳解开,果断将人绑上了。
殷九霄低头看着被一根细绳勒紧的两只
手腕,发出了今夜的第一声叹息。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舍得挣脱,只要是少女给的,哪怕是枷锁,他也心甘如怡。
路雪柔闹成这样还不作罢,她在床上摸索了几下,终于迷糊地认知道“床在这呢。”
她退后两步,仰起脸满足地笑了,然后就张开手臂朝床上扑去,殷九霄站在床边,被她扑了个正着。
两人一起倒在床上,殷九霄默然无声地做了一回人肉垫子,还被嫌弃身上太硌了。
路雪柔拍了拍他的胸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看样子是找好了床,准备睡觉了。
殷九霄从未与人同床共枕过,无论是少女发间的香气还是她身上的温度,甚至是她的心跳声,都让人饱受折磨,偏偏这折磨套上了一层蜜糖,他根本无法推开。
一声轻叹之后,殷九霄吹灭了屋里的蜡烛,打算维持这个姿势,直到天亮。
次日清晨,宁先生早早起来,去城主府门外不远的早点摊子上买了一堆吃的。煎饼、蒸饺、包子、腌好的萝卜丝,还有三大碗馄饨,摆满了一桌子。
宁先生张嘴吆喝“两个懒娃娃还不起床那我自己吃啦”
他一回身,恍惚看到一片白影,抬头往房顶一看,只见殷九霄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远处发呆。
“咦,原来你醒了在上面干嘛”宁先生一脸好奇。
可任凭他如何问,殷九霄都不回答,也没有从房顶上下来的意思。
宁先生只好走到路雪柔房间门口,框框地拍门“讨厌鬼,快点起来,我买的早点都要凉了。”
他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而这时,对面那间厢房的门打开了,路雪柔打着哈欠走出来,趿拉着鞋,磨磨蹭蹭来到了桌边。
宁先生看了看面前的房门,又看了看路雪柔走出来的房间,脸色霎时变得耐人寻味。
“家里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他小声嘟囔,不打算立刻拆穿路雪柔。
路雪柔的手伸向装煎饼的盘子,被宁先生用筷子抽了一下“洗手去。”
路雪柔又打了个哈欠,用婢女端来的水漱口,洗脸,然后走回桌旁,拿起煎饼就啃。
直至现在,她也没察觉到有什
么不对。
宁先生捞着碗里的馄饨,朝她一努嘴“唉,你家那个站在房顶上好久了,你不问问”
路雪柔闻言,回头望去,诧异地问道“哥,你没事上房干啥”
殷九霄恍若被她的声音惊醒,茫然地看过来。
路雪柔招手“下来吃早饭。”
殷九霄眸中飞快地划过一丝难为情,犹豫片刻,才从房顶跃下,背着手来到她面前。
路雪柔注意到他嘴唇上有一块破了皮,没多想就问“咦,你上火了”
“没。”殷九霄快速抬眸看了她一眼,眸中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没说。
宁先生一脸八卦地看着两人,时不时偷笑一声,被馄饨汤呛了一下,他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你俩吃,我缓缓。”宁先生起身走开,不经意转过头,却看见殷九霄手腕上绑着一条绳子,细看起来像路雪柔扎头发的花绳。
由于太过震惊,宁先生闪了脚,差点一屁坐进旁边的小池塘里。
哎呦喂,他们年轻人玩这么多花样啊
路雪柔嘲笑他“你喝醉了吧”
哪知殷九霄听见这话,比宁先生反应还大,他慌乱地退后两步,踩进了身后的花丛里,花枝尽数折断,花瓣和落叶飘了满地。
“你,怎么啦”路雪柔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因为殷九霄那双背在身后的手到现在都没放开。
她看见宁先生捶地忍笑的表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绕到殷九霄背后,一看见那双绑在一起的手和那熟悉的花绳,路雪柔直接傻了眼。
她开始回忆,昨天和宁先生一起喝了酒,然后就各自回房了,回房
路雪柔记得自己刚才从房间里出来,没有关门,她抱着侥幸地心里先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房门紧闭,她咽了咽口水,看向另一间,房门大开。
她刚才好像确实是从殷九霄的房间里出来的,可能是昨夜醉的走岔路了,可她为什么要把殷九霄给绑上啊
路雪柔捂着自己那断了片的脑子,什么也想不起来。
“咳,对不起啊。”她把花绳解开了,看见殷九霄手腕上被勒出的红痕,心有愧疚“你把我赶出去不就行了,干嘛忍着”
路雪柔其
实酒量还不错,但她没想到穿越来的这个身体酒量这么差,酒品还不好,喝醉了撒酒疯还断片,这下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殷九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轻声说道“无妨。”
他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一直望着路雪柔的眼睛,路雪柔迟疑片刻,问“我还做什么了”
“没。”殷九霄顿时后退了一大步,呼吸局促,转身走进了房间,掌风一掀,把门关得死紧。
宁先生从地上爬起来,笑声响彻整个院子,路雪柔被他笑的心里拔凉,背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胖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宁先生摆了摆手“知道。”趁路雪柔不注意,他左手端一盘煎饺,右手拿着剩下的馄饨跑回了房间,最后留下一句“我就不告诉你,自己悟去吧。”
一顿早饭吃的鸡飞狗跳,路雪柔也没心情吃了,回到自己房间悔过。
她正酝酿着该用什么方式跟殷九霄道歉,兰姨在外头敲了敲门,道“少城主,容大人一家去找城主哭了,你要去看看吗”
路雪柔一愣,杀死容姑娘的凶手还没找到呢,这事她一开始既然管了,就应该管到底。
“我这就去。”
路雪柔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门,正好对面的房门也开了,殷九霄神色平静,似乎已经把先前的事放下了,他换了另一身白衣,头发束的一丝不苟,沉默地朝她走过来。
路雪柔主动说道“我要去理政殿看看。”
殷九霄点头“嗯,一起。”
她拿不准殷九霄的态度,打算另找个时机向他道歉,两人一同来到了理政殿,没见到人,先听到一阵哭声。
容府的老夫人痛失唯一的孙女,跪在路观元面前求他做主“城主,我们容家这么多年可以说是鼎力支持,从没求过你什么,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是谁这么残忍杀害了她你可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容家的人还算冷静,只是要求抓到凶手,容大人昨天在场,亲耳听见了验尸结果,他向路观元请求道“城主,小女死于邪派功法,那位来历不明的董天师嫌疑颇大,请城主下令封城,全城搜捕董天
师。”
路观元听到这里,有些许不情愿,他对董天师的卜算深信不疑,坚信他能为自己找到流落在外的长女,而且那个董天师看起来也不像这般丧心病狂。
“这,会不会是弄错了董天师昨日言语冒犯了我夫人,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他想先敷衍过去,可有的人偏偏不让。
路雪柔从殿外走进来,扬声说道“爹,董天师逃了,你不知道吗”
她早有准备,让人把那天晕倒的守卫传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把董天师如何用邪法逃脱形容了一遍,这下容家的人更坚信不疑董天师就是凶手,一起跪在路观元面前求他捉拿凶手。
路观元心知躲不过,随手指了葛统领“那就让”
“女儿遵命,一定把这案子查清楚,然后将那猪狗不如的畜生捉回来凌迟。”路雪柔挪了一小步,站到路观元的手指前,对他微笑。
路观元收回手,怒道“不行。”
容大人经历过昨日,倒是并无抵触,甚至还为路雪柔说了一句话“臣觉得少城主这一趟回来处事成熟许多,不如就让她去查。”
司马大人与容大人同气连枝,也说道“少城主对此案更为了解,老臣也认为应该由她来查。”
两位重臣都表了态,路观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松了口“那就你去,须得有切实的证据,可别冤枉了人。”
路雪柔像模像样的接了任命,带着殷九霄离开城主府,直奔守城军衙门去了。
她和守城军统领商议好,城门戒严,挨家挨户搜索,对这两日离开四方城的人更要严查。
回到城主府,路雪柔踟蹰着想跟殷九霄开口提昨晚的事,两人停在大门口就不走了,总之气氛很是尴尬。
宁先生提着一筐蜜桃走到他们背后,问“杵着干嘛嗮太阳啊”
路雪柔吓了一跳,从他筐里偷了个桃就跑了,而殷九霄更是冷漠,自始至终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宁先生叹息,娃儿长大了,真不好玩。
城主府附近的一家药材铺门口,夜雪歌怔怔地望着那两个人走进去,她刚才给昨天那个大叔买药出来,就看见路雪柔和殷九霄从长街的另
一头走来。
在狂刀门的迷阵里,他们装成兄妹,没想到真正的身份一个是四方城的城主之女,另一个是让正道恨之入骨的魔宫宫主。
殷九霄真的没死,在密室里的时候,她不敢完全确定,因此没有告诉玉清寒,可现在他就站在阳光下,甚至堂而皇之走进了城主府的大门。
“殷九霄”夜雪歌轻声念着他的名字,正在走神,肩膀却被人抓住了,她回头一看,是那个等着她买药回去的人。
“你怎么出来了”
董天师咳嗽一声,问道“那个人是殷九霄魔宫宫主殷九霄”
夜雪歌点了点头。
董天师眼露精光,忽然一笑“你想不想与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我可以帮你。”
一晃三天过去,路雪柔焦头烂额,不只是因为找不到机会跟殷九霄道歉,还因为四方城里又丢了几个姑娘。
守城军就差把四方城掘地三尺,可是始终也找不到人,董天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可每到深夜,他还在继续害人。
这一次被掳走的姑娘都还活着,但她们被找到的时候都变得像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头发灰白,脸色暗沉长满皱纹,连眼睛里的光都变得浑浊。
宁先生检查过这些人,摇了摇头“她们还活着,但若是没有金丹妙药,恐怕寿数不长了。”
路雪柔心里难受,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什么药能救她们化春丹行吗”
宁先生奇道“你还知道化春丹”
路雪柔实话实说“不知道,我听别人提过。”
说起来石景澜那里还有一颗从左长老那敲诈来的化春丹,不知道能不能骗到手。
“化春丹有用,但极为稀有,除了天羽山庄,没有人能一下子凑齐这么多颗化春丹。”
路雪柔垂头丧气,她总不能上天羽山庄去偷去抢,难道这些姑娘真的救不回来了吗
房间里的几个白头姑娘忽然开始全身抽搐,冷得像是要冻僵了,宁先生掏出金针,可还是晚了,有三个姑娘已经在睡梦中断了气,只剩下一个还算呼吸平稳。
“怎么会这样”路雪柔红着眼睛,她现在只想把董天师找出来先物理阉割,然后大卸八块,
让他死的渣都不剩。
宁先生叹了声气“太晚了,那三个本来就撑着最后一口气,这个或许还有救,不过也就是两三个月,你能找到化春丹吗”
“应该可以。”路雪柔抹了一下眼睛,然后衣袖就被拽住了。
她转身一看,拽住她袖子的是那个一息尚存的姑娘。
“姐姐。”姑娘声音沙哑,容颜枯萎,眼中却亮的惊人,显然求生意志很强。
路雪柔低头靠近她,温柔地问“你要说什么”
姑娘强忍恐惧说道“那人的样子我看到了,我在他脖子上留了指甲的痕迹,我忍住了没有疯,可以帮你指认。”
她说完就闭上眼睛再度睡着了,路雪柔抱了她一下,贴了贴她满是皱纹的脸,轻声说“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我保证。”
几人走出房间,宁先生张罗着让人把尸体送回家,路雪柔抽了抽鼻子,面前递来一块手帕。
殷九霄略带不安地说“我的血,没用。”
那几个姑娘已经油尽灯枯,无论体力还是精神都承受不了他带着内力的毒血,一旦用了,只会死得更难受。
路雪柔接过手帕擦脸,闷声道“我明白。”
等石景澜来了,就问他要手中那颗化春丹,如果他已经吃了,那就去天羽山庄,管他偷还是抢,一定要拿到。
路雪柔想,这大概是她穿越而来,第一次如此真实地面对这世界的残酷。
晚上倒在床上,她许久睡不着,只能爬起来去外面散步。几个房间的灯都灭了,唯独殷九霄那间房还亮着,路雪柔不由自主地朝那间房走去。
房门没有全部关上,还漏了一条缝,路雪柔虽然知道偷窥不好,但还是忍不住悄悄从门缝里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神色顿如晴天霹雳,整个人就像风干了的塑像一般僵硬地站在那里。
殷九霄正在更衣,他脱去外衫,脖子上有一片清晰的咬痕,密密麻麻延伸到锁骨。
路雪柔仿佛打开了大脑中的那道闸门,记忆倾泻而出,将她打了个晕头转向。
把人绑起来那些荒唐的行为暂且不提,睡到后半夜,她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一直嚷着饿。
“那胖子把我的点心拿走了,赔我的点心”
路雪柔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眼前就有一块香软无比的点心,埋头上去就啃。
混乱中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呼吸,可是醉鬼哪里能反应过来呢,她只顾专心吃“点心”了。
所以那天殷九霄破了皮的嘴角也是
路雪柔倒抽一口凉气,终究没敢推门进去,而是心虚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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