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无数惊恐的呼号, 贵族、大臣、骑士们很多人迅速簇拥过来,他们脸上的震惊与惊悚如同一张张空洞的面具,从女神眼中划过, 却留不下一丝痕迹。
男人高大健壮的身体却如抽取灵魂的傀儡,虚弱无力地倒下,女神下意识伸出手, 扶住他的手臂。
她那看似纤细的手臂支撑着男人全部的力量, 他心口蠕动着的黑气刺破华丽的衣衫,狰狞的像巫妖的诅咒, 他那张英俊的面容, 被抹去了往日温柔又恭顺的笑容,惨白得像是抹了一层白灰,涌动着蛇一样起起伏伏的黑气。
他的模样非常吓人,但是女神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异样,她深深凝视着他,像是平生第一次认真记住他的模样。
“弗里德希”
她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语气像是无奈的叹息。
男人似有所感,闭上的眼皮动了动,像是挣扎着要醒来, 却终究无力把那单薄的眼皮睁开。
女神又低低叹了一声,她扶着他慢慢躺下,自己也侧坐在地上,环着他的后背,把他低垂的脸压在自己颈窝里。
弗里德希大帝, 是圣亚安的灵魂,他的虚弱与异常,不该被任何人看见,否则臣民会恐慌、敌人会得意,野心者会蠢蠢欲动,若再加上有心人的趁机作乱,也许会动摇他辛辛苦苦建立的统治。
他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女神宽大的裙摆铺展在地上,圣洁的白银花纹在阳光下反射出华美的流光,所有人看不清大帝的情形,只能看见女神无比亲密地环着大帝,像女人环着自己的情人入睡,无比缱绻温柔。
他浅浅的、温热的呼吸打在她颈窝里,热气在寒风中化为淡淡的水雾,那微微潮湿的感知,与从未有过的和别人的亲近,让她不太自在。
她垂下眼,看了看男人英俊又脆弱的侧脸,抬起手,轻柔地抹去他嘴角一丝血痕。
“把马车拉过来。”
她的声音很平静,清风般抚平所有的慌乱与嘈杂“陛下受伤了,我需要回去为陛下疗伤。”
所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圣女殿下是光明神的使者,实力更甚于传奇大魔法师,强大到深不可测,有她为陛下疗伤,这基本等于给所有人喂了一颗定心丸。
格林赶忙让人把马车拉过来,要过来帮忙搀扶着弗里德希的手臂。
弗里德希却躲开了。
几人都是一愣,女神看着弗里德希苍白的脸色,他明明还昏迷着。
所以是身体潜意识的反应
格林讪讪收回手“殿下,陛下不喜欢与别人有身体接触,恐怕得麻烦您”
女神心中颇感古怪。
她又看了看弗里德希,终究还是妥协了,她亲手扶着他上了马车,她对格林吩咐着
“把刺客抓住收押审问,这些人都带回去,等陛下醒来再做安排。”
格林低头“是。”
女神放下帘子,马车在骑士团的护卫下迅速往帝宫驶去,格林这才抬起头,看着渐渐消失的车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与旁边同样惊惶未定的克鲁夫对视一眼,都是苦笑。
效忠这么一位心思叵测、不择手段的君主,真是时时刻刻都得把心脏悬着。
华美的寝宫被迅速清空,珍贵的高等魔法石被放置在各个角落,被紧急接过来的诸多光明圣魔法师站在不同的方位上,脚下繁复绚烂的魔法阵纹交织。
女神侧坐在床边,一只手压着阵眼的花纹,在此起彼伏的咒语声中,看着磅礴浑厚的光明之力迅速涌入身边平躺着的男人体内,他身上原本张狂弥漫的黑气被一点点驱散、抹灭,最后剩下的一点被迫回笼到他心口的位置。
弗里德希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呼吸也平稳起来,但是女神却皱了皱眉。
她慢慢拉下他紧扣的外衣,解开他雪白堆领的衬衫,露出青年健壮的麦色胸口。
紧实漂亮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像山峦叠嶂,渗出的晶莹的汗珠点在上面,不时流淌而下,看着异样的性感诱人。
但是女神完全没有注意这些,她的目光只定格在他心口那一团黑气上,微微抿着唇。
以她为阵眼、九位圣魔法师一起合作构筑出的光明法阵,足以驱散人间一切的黑暗力量。
但是现在这些黑气还在他身上顽固抵抗。
这只能说明,这股力量已经不仅仅是人间的范畴了。
但是黑暗神明厄伦斯已经在千年前陨落,他的灵魂早已碾落成碎片降落人间,几千年过去,数不清的轮回,即使他还没有彻底消亡,也早该失去了力量,只能苟延残喘着躲藏在阴暗的角落。
连女神也没想到,弗里德希信手的对黑暗信徒的一次整治,竟然能与黑暗神扯上关系。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下弗里德希。
她的手掌虚虚按压在他心口上,掌心淡金色的漩涡流转,仿佛一股无形的吸力,要将那一团黑气吸出来。
黑气挣扎着、涌动着,却仍然不得不往她的手掌飞去,那一刻,走投无路的黑气竟然爆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与此同时弗里德希骤然蜷缩起来,他嘴里溢出痛苦的低吟,女神怕伤到他的心脏,力道不得不放轻了些,黑气抓住那一瞬的机会,直直蹿进男人的心口里,再没有一丝痕迹。
女神的神情骤然一冷。
她尝试着再去抓那黑气,弗里德希却开始痛苦挣扎,他身上的血管和青筋都因为痛苦崩了起来,看起来异常狰狞,女神无奈,只能放开手,他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最后一道光明法咒念完,寝殿里闪耀的明光渐渐黯淡,众人期待地看去,看见已经呼吸平缓、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的大帝,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很显然,陛下没事了。
女神看着欢欣鼓舞的众人,微微垂眼,把他身上还残留的异样隐瞒了下去。
圣亚安的大帝,光明女神的信徒,不能传出被黑暗侵染的名声。
更何况,这还是他为了她遭受的罪。
“服侍好陛下,等陛下醒来告诉我。”
女神站起来,刚要离开,衣摆却微微一沉,一股虚弱却坚定的力量,牵绊住她的脚步。
女神顿住,转过身,看着那只苍白的手紧紧握住她的衣角,柔滑的布料被他攥出无数细小的褶皱,他那么地用力,像是溺水的人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怔了怔,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眉眼一点点柔和下来。
她重新坐回他旁边,安抚般地拍了拍他的手,他就像是被塞了糖果的孩子,乖巧地慢慢松开手,连昏睡中紧皱的眉峰都放松了下来。
“请为我拿一本书。”
女神对总管说“我会在这里等着陛下醒来。”
莱恩刚要说话,女神微笑着摇了摇头“去吧,孩子,回家去吧。”
莱恩表情有些黯然,但是看着女神温和却威严的神情,他根本无法拒绝。
他行了礼,和众人一起离开。
寝宫重新恢复了安静。
女神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她侧脸,凝视着安然昏睡的青年,敛去了锋利铁血的气势,他英俊又苍白的眉眼,更像是一位不知世事多艰、风流优雅的贵族青年。
“为什么呢”
半响,女神才似喃喃自语“为什么,如此忠诚于我呢,弗里德希”
没有回答,青年静静的昏睡着,嘴角的笑容恬淡满足。
弗里德希再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
他平躺在宽大的床上,穹顶上繁复瑰丽的浮雕绘画印刻在他眼中,模糊成一块块诡异的色彩,让他烦躁得想杀人。
他其实不喜欢黑暗,也不喜欢安静。
因为他的童年和少年,在那座荒僻的黑塔上,陪伴他的只有安静和黑暗。
但是等他成了圣亚安的王,等他成了征服两块大陆建立无上功勋的大帝的时候,他仍然要求周围所有人保持安静,他的寝殿从来只点寥寥几盏的灯。
他不喜欢,但是他会强迫自己保持,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不断提醒他自己的存在,才能让他得到一星半点的知觉和乐趣。
他的目光渐渐聚焦,周围温暖的光汇聚,并不强烈,却能把一切都照得很清楚。
这不是他的习惯,显然是另一个人的吩咐。
他慢慢转过头,先看见的是几缕金色的长发。
纤细的手臂撑着额头,美丽的容颜温柔静谧,她阖着眼浅眠,一只搭在床头的手上,一本关于精灵族的古史秘典虚虚垂落着。
她清浅的香气顺着晚风拂过他鼻尖,他贪婪地呼吸着与她近在咫尺的气息,他必须紧紧咬住嘴唇,才能掩住那几乎从心口溢上来的、满足愉悦的叹息。
他眼睛一眨不眨凝望着她。
立灯融融的暖光打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是那么柔和、那么梦幻,让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生怕惊醒了这么一个甜蜜浪漫的美梦。
但是他渐渐不满足了。
她细腻雪白的手就搭在他咫尺之遥的地方,她垂落的发丝看起来那么柔软、纤细,他甚至担心,如果他将它缠绕在指尖,他指肚上因为常年握剑而磨出的薄茧会不会弄疼它。
他的心痒得厉害。
他想过去摸一摸,他会很轻很轻的。
抵不住那些滂湃的贪念,他终于伸出手,慢慢靠近那几缕发丝。
他屏住呼吸,心跳得那么快,时间过得那么慢,当他终于触及到那发丝,如臆想中一样,轻柔地、小心地把它缠在指尖的时候,他只觉得一片目眩神迷。
他想碰触她,他想拥抱她,他想亲吻她。
在这样的夜色中,在他的寝殿里,那一刻他心中的野兽几乎要破笼而出,几乎要让他变成一头失了神智的怪物扑向她,贪婪地舐过她每一寸肌理、把她连同无尽的爱意与渴求一起吞吃入腹。
但是她醒来了。
“弗里德希。”
弗里德希全身僵住。
他呆呆看着她。
在她清亮又平静的注视下,他却骤然被无穷无尽的恐慌淹没。
他刚才的表情是什么模样的,他有没有说出什么不可见人的呓语,他的眼睛有没有暴露他那些张狂可怕的渴望。
他浑身发冷,面容因为下意识的遮掩与调整而显得狰狞扭曲,他不得不低下头,低哑的嗓音强装出若无其事“是的,我的殿下。”
女神没有说话。
弗里德希只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是被从阴暗角落轰出来的、无处遁形的老鼠,他的牙齿都在轻轻打颤,生怕她说出什么带着厌恶和漠然语气的话。
他太轻狂了,他太大意了。
弗里德希恨不得杀了前一刻的自己,他辛辛苦苦的谋划,所有的计策与隐忍,都在这一刻付诸流水。
女神沉默了很久,在他等待终审的漫长煎熬之后,他等来的不是斥责、不是怒火,而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弗里德希怔住了。
他慢慢抬起头,凝视着她。
她目光平和又宽厚,像温暖的阳光。
但是她下一句话就把他打进地狱里。
“你不该这么做,弗里德希。”
她的嗓音那么轻柔,空灵动听得与他初次听见时毫无区别“我是你的神邸。”
她斟酌着说“我知道,爱恨与是人的本性,但是它可以被控制、也可以被截断,没有人不会犯错,但是重要的是,及时改正错误。”
弗里德希僵硬了一会儿,心脏的温度又渐渐回温。
往好处想想,现在还并不是最糟糕的。
至少她没有气到彻底远离他,她甚至在耐心的劝解他。
他对她是不一样的,至少是重要的、值得她费心劝解的。
她已经对他心软了。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表情渐渐化为落寞哀戚。
“殿下,真正的爱恨是不能被控制的,我也从不觉得,爱上您是一个错误。”
成熟沉稳的大帝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倔强意气的少年,他抬起头,勇敢地直视着她“殿下,众神之国中,连神也会有爱恨、也会有与纠缠,为什么我不行”
女神轻轻皱了皱眉。
“因为我是人吗”他自己接了下去,又说“可是您也是以人之身降世的,至少现在,您与我一样,人间与神国没有任何一条法则,不准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
他的争论与倔强让女神有些许怒意。
“你是在强词夺理,弗里德希。”
她冷冷说“即使我是以圣女之身降世,我也是你的神,作为信徒,你该做的是敬爱、是虔诚、是仰慕,但现在的你是在妄图亵渎神的荣光,你”
她的话突然顿住,罕见的有些发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因为他在哭。
冷酷的、残忍的、强大的圣亚安之主,铁血强硬的弗里德希大帝,却这么虚弱地半靠在床上,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在流泪。
他低着头,哭得无声无息,女神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见大颗大颗的泪水坠下来,一颗颗砸在柔软的床面上,洇湿了一片片。
女神完全呆在了那里。
她从没想过,他怎么会哭呢他他怎么就哭了呢
“所有人都说我富有四海,说我拥有数不尽的财富、权势,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和美丽的女人都唾手可得。”
他沙哑地笑起来“但是我知道,我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们爱的是我的权势,是我的容貌,是我的王冠与权杖、我的宝剑与战马,但是没有了这一切,我只不过是被囚禁在黑塔之上,不见天日、不见阳光,缺少食物、没有朋友,连亲生母亲都厌恶的怪物。”
他缓缓抬起头,惨白的脸颊上,殷红的嘴唇像是抹了血,通红的眼尾勾着那双碧色眸子,里面一片死寂的空洞。
“我生了一双在奥古都皇室中被视为不详与异端的碧色眼睛,我没有魔法天赋,我控制不住力量,尤其是过于爆裂的力量会让我看起来异常糟糕。
在我六岁那年,在我即使再小心也还是没能忍住捏碎一根叉子的时候,我的母后终于彻底爆发。
她疯了似的把我送进黑塔里,没有人敢违逆她,所以我在黑塔里等了一个星期,那时我还心怀期望,等待着我那与情妇一起外出游猎的父皇回来救我出去,但是我终究没有等到,帝宫有那么多孩子,他早已忘记了我。
作为帝宫、皇室对皇后的妥协,于是我被所有人默认着遗忘,在黑塔里生活了八年,一个人、在那个漆黑幽邃的黑塔中生活了八年。”
他惨烈地笑着“我的殿下,您说,这样的我还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什么也不怕,我什么也不在乎,我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因为没有人施恩于我、没有人慈悲于我,那我凭什么要慈悲于别人”
女神紧抿着唇,看着他的目光怜悯而复杂。
弗里德希痴痴看着她,突然笑起来“殿下,您不需要同情我,我不觉得痛苦,我现在甚至感谢命运,正因为它折磨了我,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弗里德希大帝,我才能遇见您,我才能被您看进眼中,成为您身边最重要的信徒。”
他轻颤着、小心地握住她的手,捧着一点点贴在自己脸上。
他的神情虔诚又执拗,碧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柔顺地像一只向主人讨宠的猫儿。
“殿下,我知道,我残忍、冷酷、胆大妄为、罪不可恕,但是我只有这样,才能活到今日,才能成为现在的我活生生站在您的面前。”
他哽咽了一声“我很痛苦,殿下,我快被自己折磨疯了。您是我唯一的信仰,我所有的感情和都只能倾泻在您身上,如果您拒绝我,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呼吸,我克制不住我自己,我的殿下,祈求您,求求您,将您的慈悲与爱分我一点点,我只需要一点点,我就可以满足地继续活下去。”
看着他偏执癫狂的眼睛,女神几乎感到头痛。
她那漠然平静的心绪越来越因为这个青年而波动,可她却无法弃他不理。
无论是因为她作为高等神明对人间担负的责任,还是因为光明神对于忠诚信徒该有的慈悲。
她蹙眉问他“你真的觉得这是爱吗弗里德希,这是扭曲的,你只是被自己蒙骗,你这是在强迫自己。”
这当然是爱。
迷恋,牺牲,欲求,连呼吸都渴望被印刻上她的痕迹,全身战栗着希冀被她所占有,也成为她的唯一。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世上还有配被称为爱的存在吗
但是他却微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不是,您不是更应该放心吗殿下,我实在太需要一个寄托,一个让我不疯癫、让我能为之继续活下去的执念,也许将来我能渐渐摆脱这种情绪,但是现在,我只能祈求您,祈求您恩典我、拯救我。”
女神微微语塞,她蹙着眉。
所有的话都被他说完了,似乎照着他的逻辑,她明知道他有着渎神的妄想,却还要视而不见,甚至纵容。
这显然不符合光明女神正直古板的观念。
弗里德希紧紧盯着她神情每一丝变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不悦。
他知道,现在或许是他生命里最关键的时刻,他的应对决定着他未来生活一个巨大的转折。
得到,或者失去;光明,或者黑暗;生,或者死。
他用力吞咽着喉结,无声的黑暗力量在心口涌动,顺着身体的脉络,游走、凝固、堵塞。
“您不需要为此犹豫,殿下,您没有任何错处,如果有,也是我罪该在烈火中被烧成灰烬。”
他艰难地笑了笑,却皱着眉,一手捂上心口。
女神很快被他的举动吸引“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可能是屋里有点闷。”
弗里德希继续说,身体却已经痛苦地微微佝偻起来,他气喘着“其实一切如常就好了就像之前那样我已经很满满足了,我只是想对您好,我就是”
他突然顿了顿,像是在艰难地吞咽什么,可还是有腥浓的血从他嘴角渗出来,滴答滴答坠到床上,凄艳得让人害怕。
女神的瞳孔微微收缩。
“来人”
她猛地站起,喝了一声“把圣魔法石取来。”
门外瞬间响起一阵嘈杂,大门被推开,总管、侍卫长及一众光明魔法师惊慌冲进来。
“陛下”
弗里德希半撑着的身形晃了晃,却突然用力紧紧握住女神的手,些微涣散的眼睛里骤然爆出灼目的光。
“别离开我,殿下。”
他死死盯着她,像一头濒死的魔龙,脆弱又决绝,声音飘忽的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消失。却认真地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如果被您放弃,那我宁愿就这样死去。”
那一刻,他终于看见女神眼中的震撼和动摇,虽然细微羸弱如萤火,看在他眼里,却如漫天耀眼的阳光,照亮他心底的每个角落。
于是他终于能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彻底昏死过去。
这一仗,终究是他赌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你们的预收,如果收藏涨得好就先开帝国女王不想谈恋爱
女帝祁琅说好清清白白要陪我征服星辰大海的部下们现在都想撩我潜规则肿么破
祁琅穿了,穿成三千年后圣利安帝国的小公主,然而没有千宠万爱,没有金枝玉叶。
她面临的只有因为她逃婚而恨死她的、位高权重未婚夫及其全家,靡乱昏庸、嫌她丢人的皇室亲族,以及厌倦她痴缠的、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心上人。
祁琅“”哦,先从这艘快被轰成渣的海盗舰中保住狗命再说吧。
星河灿烂的大远航时代,帝国林立,联邦与共和同在,战舰与机甲共荣,源能构筑出力量的体系,军与国的荣光下,强者为尊的秩序被贯彻到底。
祁琅的目标很简单,她要成为帝国女王,她要书写新的未来法则,带领圣利安成为纵横星海至高无上的霸主。
然而她的那些将军大臣们似乎还有其他想法
痴汉将军大臣们“天凉了,陛下该立皇夫了吧。”
从公主到大帝,从帝国到星海,凡星光照耀的地方,都该俯身于女王的权杖下。
将军大臣们“遵命,我的陛下。”
女王男人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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