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一百一十二

    听闻是居心叵测之人, 赵攸敛起温雅的笑意,手中的白子徐徐落下棋盘上,猜测道“那人莫不是想取而代之”

    “他若想取而代之为何不推荐自己的人,反而便宜旁的人”温沭眼中掠过复杂的情绪,凝视赵攸的视线不敢移动。

    赵攸不太明白温沭的话意, 眸色几经流转, 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温沭凭借的都是上一世的记忆, 她可清楚的断定禁军副统领非温轶门下人, 温轶犯不着为他做局。她心中纠结, 道“我给陛下举例”

    赵攸将心思从棋局上收回, 微微颔首。

    “比如有人劝陛下以副统领王蔚取缔陈柏,陛下觉得那人是何用心”温沭忐忑不安地开口。

    赵攸反问“居心叵测”

    温沭以沉默来做答。

    “王蔚虽官至禁军副统领, 真实水平如何,众人都知晓,平日里有陈柏在旁提点才未曾出错, 若无陈柏提醒, 约莫着日日闯祸。奉他为禁军统领,朕的宫廷日夜刺客不断, 且不用刺客来袭,他就能给朕惹来不少麻烦。”赵攸半认真半开玩笑地与温沭解释。

    虽不知阿沭为何会以这个为例子, 但她既问了, 她就认真回答。

    她眸色坦诚, 而温沭的目光带着躲闪, 她努力掩饰自己波动不安的情绪, 她的目光极为柔和,道“那如何拒绝此人呢”

    话已至此,赵攸哪里还不明白,她沉吟半晌道“好解。”

    温沭眉眼忽而就舒展开来,“如何解”

    “从根源去解。”赵攸带了些神秘,修长白皙的指尖反敲了敲棋面,催促温沭道“不急,你先与我对弈一局。”

    温沭见她了然于胸,自己就不好再问,她还未曾答应温轶,不知陛下如何去解这个局。

    一盏茶后赵攸照旧溃不成军,她端详着被温沭杀得片甲不留的黑棋,略显沮丧,耍赖道“不玩了,都不晓得让让我。”

    温沭见她提不起兴趣,就笑说“下次让你。”

    赵攸吩咐人将棋子收回,与温沭并排坐在。温沭身上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赵攸道“你去了园囿”

    “无事去看看,我先回寝殿。”温沭起身如同从前那般摸摸了赵攸的脑袋,眸色缱绻。

    赵攸柔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也不再去问旁的事情,冲她摆摆手“你先回去,晚些时候宫人会将浴池图纸给你送去,你仔细看看。”

    “浴池”温沭脚步一顿,赵攸大病一场将还惦记着这件事

    赵攸近日常在崇政殿内理政,政事繁忙,她一忙便是一整日,温沭见到她的次数也不多,有时忙子时连福宁殿都不回。

    温沭心中藏着事在,自她将灵祎带回宫后,赵攸就好似换了一人,仔细去观察时,发觉她眉眼拧得愈发紧了,好似有许多的事难以去解。

    但她一问起,赵攸就会恢复往日黏她的模样,就像方才那样,摸摸她之后就会主动蹭一蹭,笑得如同孩子,那双眼睛依旧是世间少有清澈。

    容颜、笑意、眼眸皆如从前一样。

    此时的赵攸更像是君主,而非是个十七八岁的年少之人。

    她几番踌躇之后,还是回了福宁殿。

    温沭一走,赵攸便唤来近卫,吩咐他去办事,要在今晚就得成事,莫要耽误时间。

    近卫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如同任宁一般,只近卫心思不如他,赵攸寻常只吩咐些许小事,无关朝堂。

    近卫办事谨慎,得了吩咐后就去安排。

    入夜后赵攸留在崇政殿忙到子时,见时辰不早就在殿内歇下,次日一早便去上朝。

    殿上陈柏一袭铠甲,奏道“副统领王蔚昨日当值回府后骑马不慎摔下马背,腿摔断了,臣替他向陛下告罪。”

    “王蔚”皇帝似是不知道此人,皱眉沉吟片刻才颔首应下。

    如此这件事便过去了。消息传到福宁殿时,温沭方起,坐于铜镜之前梳妆,她整个人当即僵直下来,这就是皇帝从根源解决之法

    伤筋动骨一百日,王蔚至少三月不能回宫当值,温轶算盘落空了。禁军几位副统领中属王蔚能力低下,其余几人跟随陈柏多年,也经历过大事,就算陈柏不在也可顶事。

    温轶也极为吃惊,昨日方与温沭提及,晚上王蔚就摔落马上,是不是也太巧合了温轶在旁一直观察着皇帝神色,他并不记得王蔚这人,显然温沭还未曾说过。

    温沭这么快就动手了温轶站于殿内便不再动了,反用余光去扫视苏文孝。这样做事狠辣的风格与他极为相似。

    他在朝后立即让人去查。昨日并不是王蔚当值,而是陈柏家中有事吩咐先行离开,嘱咐王蔚去巡视。

    偶然发生的事,再者这样的布置不像是匆忙所为,不会有人现在知晓王蔚替了陈柏巡视。

    此计不行,就再想它策。

    温沭得知消息后不久,赵攸便回福宁殿,她去偏殿看了一眼孩子后,赏了乳娘就回正殿。

    殿内的温沭在用早膳,听到赵攸的声音后蓦地一颤,放下筷子就见赵攸大步走近。她换下冕服后一身宽松的玄衣,眉眼含笑。

    温沭心中不定也因昨夜做了一梦,是前世之事。在临安城濒临存亡之际,皇帝命人送她出城,在两军对阵时还想着送她走。

    那是冬日里,寒风冷得刺骨,她与皇帝多日未见,本就形同陌路,久久不见事她更是不明皇帝要做什么

    还是继续让她去楚国做探子去后才知皇帝是要让她走,离开临安,离开宋国。

    皇帝云淡之色让她感觉不到宋国即将要亡了,就好似在花前月下的那般与人谈笑风生。她忍不住问“陛下,皇后去了何处”

    闻言,皇帝眸色里的狠厉迅速代替了平淡,继而又是一阵讽刺的笑,道“皇后自然有她的去处,温沭、你与她同是姐妹,却性格迥异,她佛面蛇心,早就等着这一天。朕受温轶控制多年,却待她如同挚爱,她却恨不得我去死”

    她在梦中的思绪如同浮云一般,看不清也无法清楚地思考,她曾天真地提议“陛下,不如我们一同离开,寻一深山,也无人识得你。”

    宋朝的国君,天下多少人会识得,那时她甚是单纯,而皇帝怜悯地看着她“朕教你这么多年,却还是这么不长进。朕是宋国的天子,能跟你去何处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竟还有心管旁人”

    皇帝宁死也不愿与她一起走,眼中的悲怆就像是冬雪给人的感觉,深而冷。她止步于殿门处,深吸了口气“陛下好自为之。”

    梦境戛然而止,温沭就醒了。她不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梦境,头痛不已,挣扎几番后才起榻,未过片刻就闻到王蔚落马的消息。

    她苦想多时才明白,这时的赵攸与前世里很像。

    赵攸在旁落座,两人靠得很近,温沭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明明两人离得很近,却总觉得隔着千山万水,让她看不分明。

    她敛下异样的情绪,冷静下来后道“陛下怎地过来了”

    “昨日歇息得晚就未曾回来,今日特来与你说一声。”赵攸往温沭那里靠了靠,眸色清亮。赵攸伸出手去触摸温沭的脸颊,眼下一片阴影,又道“你昨日未曾睡好吗怎地有些憔悴。”

    赵攸的指尖温热而又柔软,温沭握住她的手,看她一眼,道“陛下近日忙些什么”

    “边境之事,我想着去巡视驻军,只是现在是多事之秋,若去就得要重重安排下去,苏文孝不让我去,安时舟又道出了宫廷就有无数看不清的危险,都将我当孩子耍。”

    赵攸的语气里带着不满,却没有再说两人的坏话,想来是被他们劝服了。温沭知晓她不是爱任性的人,见她带笑的神色后,自己已平静了神色,道“是你贪玩。”

    “我等着临安城内安定后,就让人去安排此事,到时我与你同去,遍览江山美景,好不自在。”赵攸说话时带着帝王独特的自豪,眉梢上扬,很快活。

    这般肆意纵情的赵攸与前世的皇帝也相差甚远,或许是人都会长大,赵攸在朝政的历练中蓦地长大了,可以真正做到保护温沭。

    温沭道“你想得很美好,到时不想再添些后妃”

    赵攸唇角的笑意凝固,将宫人都赶了出去,与她道“你还在生气”

    温沭不明,却依旧带笑“我为何生气”

    听她自称是我,赵攸拼凭着她说话的习惯就猜出她并未生气,多半是揶揄的话,顺口就道“再带十几人”

    温沭眼中的温柔之色也没有了,反捉住赵攸的手,不让她逃,道“十几人是何人”

    赵攸眨了眨眼,心中求生欲极为强烈,忙道“内侍。”

    温沭这才松开她的手,反贴心地给她揉了揉肩膀,提起昨日之事“陛下近日里行事与往日不同。”

    “哪里不同,难不成我优柔寡断才让你满意”赵攸舒服地眯着眼睛,对于王蔚这样的人,她早就想将人踢出禁军,奈何人家跟着陈柏多年,不好得罪陈柏就一再忍着,这次也当是一箭双雕。

    温沭也说不出话来了,赵攸反看着她,今日过来不是因为王蔚,而是浴池。她前几日得空召见了宫人,催促他们做事快些,昨日应当将图纸送来福宁殿让温沭看的。

    “阿沭,你昨日看到图纸了吗”

    温沭不明“什么图纸。”

    “就是浴池的。”赵攸道。

    温沭眸色幽深“陛下近日里忙得无瑕见我,有空惦记浴池”647547956群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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