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带着小山神回到宾馆,拉开窗帘,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拿起盒子里的古书,静静看后面的内容。
这本旧书,其实是一本日记。
准确来说也不算是日记,它不正规地记载了各种事情,趋向于一本杂乱的草稿本。
江风推测,它的主人应该就是v市失踪的那个山神。
里面有他修习出来的各种法术,还有人间修士的符字记载,以及对天地风云运行的观察体会。其中夹杂着一些日常的思想记录。
最开始的内容比较单调统一,都是简笔的山水画,记录了风水的变迁,间或会飘过火柴人似的身影。同时还有将流云转化成道门符箓的创新法术研究。
从日期记录上看,每一条记录间隔时间很长。大概是修炼中途想起来,就潦草地记录一笔。
到了十九世纪末,国内一片动荡。或许是附近越加密集的冤魂跟血气影响到了他,山神的记录变得频繁起来。
后来他开始四处走动,观察周围的环境。
某一次他去往附近乡镇送往冤魂回来之后,发现判官的尸骨被盗走。
江风正待往下看,小山神出声叫他回神说“爸爸,你买的车票时间快到了。”
江风看了眼手机,才想起来自己买了两张去柳玉家乡的动车票。时间的确已经差不多了,叫了两出租车,先带着小山神去车站。
两人到地方后,很快开始检票,再是进站台等待。
手机开始震动,他看了眼联系人,发现是褚玄良。
褚玄良问“你那边有进展了吗顺便问一句,你的毕业证书还要吗”
“不用了。”江风说,“等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完,也不需要拿着毕业证书去找工作。”
褚玄良“”
那你之前这么拼命用个鬼啊
江风“你找到宗策的下落了吗”
“没有。”褚玄良说,“托人关注了下,可她那人,能找得到才真是见了鬼。还不如等她来找你。”
江风“嗯。”
褚玄良说“我们这边最近风平浪静,在城里逛了几圈,都没看见一个厉鬼。联系了一下附近的道观,也说没有再接到相关的业务。我还以为是被你拿走了。”
“不是。”江风想了想说,“那宗策可能已经不在a市。”
褚玄良“你现在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过去。她可能去找你了。”
江风报了一个地名。
褚玄良说“好,我现在定车票。再去向我师父借几样法宝。黄玉他们也一起过去。我师父摆盘算过,凶。说是最近会有点不妙。你自己那边小心点。”
嘱咐完就挂了。
江风排队上车,找到位置坐下,开始继续翻看书上的记录。
v省山神化灵的那座大山没有什么广为人知的官方名字,倒是有个俗称叫做和尚山。因为附近的人太穷了,很多男人到老都是单身。久而久之,被其他地方的住民奚落为和尚。一般女孩儿都不愿意嫁过去。
山神知道后觉得不好听,还不如叫无名。
听得多了,他对这名字有点不高兴,于是亲自下山,教导当地的居民进行城市建设规划。平了一个祖宅祠堂,填了一个冤气四溢的池塘,挑担挖土修出了一条水平的泥路。
风水起来后,经济也终于慢慢起来了。
后来又听镇里一个刚读书的小孩儿说,“佚名”是个很厉害的人,几乎什么都会做。书法画画雕塑陶瓷,他们班上的人都特崇拜他。
于是山神跟着改名叫“佚名”。
后来他离开了这个城镇,见到了更多的人,知道“佚名”是个什么意思。
他还是不配有姓名。
从那之后,江风再也没看见记录里出现“佚名”两个字,他又恢复了无名氏的人生。
h省下的一个小县城里,曾经有一家道观。这家道观流传历史也已经挺久,只是规模一直不大。
紧跟着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又是一年灾荒,每个地方都刻满了“穷”字。
观主收养了几名有天分的弃婴,带回观中教导。所以观内大半的人都姓冯。
他们这家道观因为代代相传,在当地挺有声望,靠着村民救济,还也不至于开不下去。
山神路过,正好被一冤魂吸引进来,又受到对方邀请,就在这里停留片刻。
当时的道观观主,是一位很有天赋的修道士。只是他没有正统的道家传承,一切靠着零散的资料,和自己的参悟进行研究。走的全是野路子,甚至有点邪。
山神与他推心置腹地交流了一番。
虽说道家与道教并不相同,但那道士在与山神的交谈中,表现出了道家救世治乱的志向,以及无心名利的美德。同时又富有修道的灵性,山神感慨于他的一片赤诚之心,推荐他去参加正统的道门集会。
冯观主前去交流之后,确实深有体会。在那边跟着各位道长,学习了不少符箓画法。
只是他没有学到结印的口诀,回到道观后又自己进行推导改进。
山神看他进展飞快,只是法术总带着一股明明的邪气。但想他本心向上,应该不会有问题,就没有在意。
战争年代,道观间的活动日益减少,后来冯道长就不再参加。山神也离开了那个地方,去往别处游历。
江风往后翻了几页。
十数年后,山神在外面的修炼暂时结束,回到v市山林老家查看,发现埋藏在这里的判官尸骨被盗。他很是惊讶。
一般人根本不会到这座山来。就算来了,在山中灵气掩饰下,也察觉不了判官尸骨,更轻易搜查不出它的埋藏之地。
山神在书中写道,自己虽然是本地山神,但此处风水并不算上佳,他虽有灵智,可因资质有限,多年不能成功化形。多亏判官尸骨埋在此地,判官阴间多年功德积累,助他修炼成人。
他这一身,半是山灵之气,半是判官之气。
尸骨被盗之后,他自觉惭愧,未能尽好看护之责,又四处寻找丢失的白骨。
因为v市离h省很近,判官尸骨现世,若是被有心人谋取,肯定会有些许风声。
山神转道去找冯道长,想询问他有没有类似的消息。去了h省,才发现冯家道观已被屠满门。
山神穿着西装,手里捏着帽子,一脸茫然地站在落败道观前面。
这一片分明尽是阴煞之像,应该死过许多人,可却没有看见任何残留的冤魂。
他在此地逗留了一段时候,找附近的人打听详情。
可县里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具体内情,自己也是毫无根据地进行猜测传言,致使各种说法层出不穷。
什么是看错风水被人寻仇,什么神棍骗人被揭穿把式,什么誓死卫国被不法份子暗中打击,还有说被县里学校的学生抵制糟粕文化给屡次找茬,最后无奈散观了。
山神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他来得太晚,时代已经变了。新文化跟新风潮,让年轻人对道门学术弃之如敝屐,还深深唾弃。加上道门行事作恶要比普通人隐蔽一点,想隐瞒的话,根本查不出来。
山神于是辗转打听,在各处奔走,终于从业内人士的耳朵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江风往后翻去,发现后面是用简笔画来表示的。
或许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慨和不平,他在冯道长的头上画了大黑叉子以作指代。
小山神爬到他的腿上,指着那个火柴人说“我也能看得懂。”
然后仰头骄傲地等待夸奖。
江风揉了揉他的脑袋“嗯。”
冯家道观的人,在山神所管山区,挖出了判官尸骨。
那观主本身邪性,所用法术毫不避讳,在外名声败坏。只是忌于山神法力高深,不敢放肆,借着狡诈乖觉,骗得了他的信任。
挖出尸骨后,靠着自己多年研习的邪道法术,用魂魄役使尸骨,试图反转阴阳。
山神听闻简直哭笑不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徒增牺牲而已。
阴阳自有规律,生死自有循环,何必强行干涉向死而生,方能感受到自我本真,又有什么好恐惧的他还是一个修道之人,竟然如此执着,学不会什么叫放下。
虽然冯道长数次失败,导致大量无辜阴魂魂飞魄散,却依旧不肯放弃。慢慢风声传了出去,且越发夸张。说他得到天地异宝,灵力充沛,千年一见,甚至可以转死为生,或度人成道。
财帛动人心,无数不怀好意的人冲进了h省。
冯道长当时尚并未研究出判官尸骨的用法,手下的弟子又都是普通的小道士,没有多高深的法力,自然敌不过他们。
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来侵犯的道士和尚,连同冯家道观的人,全都死了个干净。
山神对此大感可惜,更是唏嘘不已。
只是他在书中沉痛澄清。他并未向冯家道观的人透露过任何关于判官尸骨的消息,或许是冯道长前去v市找他,结果意外找到了判官尸骨。
尸骨明明藏得颇为隐蔽,如此小的概率竟然就这样发生了。天下间就是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巧合。
山神在书的下方困惑问道
“为什么人这么怕死呢甚至为了逃避死亡,而不好好活着。”
这种即亵渎生命,又极端渴求生命的行为,山神始终无法理解。
到后面,文字叙述开始变多了起来。
“经过追查,我发现判官尸骨在一位叫冯有道的小道士手上。他是冯道长的儿子,当初灭门时的幸存者。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是五十多岁。但照年限推算,应该不止。”
“我追了他半年有余,他似乎非常畏惧我的出现,又不敢与我正面交锋。隐藏踪迹,并四处不法地搜集冤魂。当时阳间秩序混乱,饿死鬼无数,且许多人无辜受死,地府运转似乎有些不灵,我悯其遭遇,助他们前往阴间,因此出行受阻。”
“待我终于追上冯有道之后,他很热情地同我攀谈,并向我哭诉他父亲的遭遇。还同我解释,是因怕我与追杀他的仇家为一伙,才不敢停留。我便姑且相信,不予揭穿。”
“我请他归还判官尸骨,他配合地主动将东西交还给我。还望我能好好保存。可我觉得他或有说谎,因他身边携带一个已化形的守护神,被他禁锢牵制,失去自由。神灵自然非是人类可以豢养,我看小姑娘着实可怜,又请将守护神也给我。他并无推辞,痛快将人交到我的手上。我才发现这神灵乃外力化形,真身该是某地供养的神像,如今神识被抽取出来,灌入肉身,已非正统记载之中神灵,再如何修炼最终也是魂飞魄散。”
“我不知冯有道是如何做到此事,竟能驱使神灵,猜测是他多年研究判官尸骨有所小成,借由身骨灵力使然。然他所修法术,实在太过阴损,我便警告一番,并通知阳间其他修士,前来帮忙处置。”
“后宗策说是冯有道在仿制判官笔,以谋求超脱轮回,获以永生。狼子野心,实为可笑。果然冯有道屡不成功,凡人魂涉之,皆魂飞魄散。唯有宗策因神魂坚韧,不同凡人,算做成功。可他仍不放弃。宗策还向我检举,称冯有道阳寿已近,越发慌乱,近日搜集了不少冤魂以做实验。我身为山神化灵,并非人类修士,难以插手过多。尽数写成报告后,寄给了别处的道观,请他们多加看管,切勿叫人逃脱。”
“我不欲与他过多接触,此人让我心中不适,带上宗策之后,便与他远离。他也未追踪过来。”
“我携宗策重回h省,查看她往日信众的情况,发现多数已被冯有道杀害,而县城内被阴气桎梏。尽我所能改善之后,又带宗策离开此地。”
“为助宗策修回真身,重返轮回,我带她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好好修炼。恰好途径一地名为柳家村,发现此处阴气浓重,且风水格局极为诡异,便因缘留在此处。”
柳家村,就是柳玉、柳梦红的家乡。
后面的内容没有了,整本书到此为止。
江风摩挲着这本书的断面,不知道是对方就记载到了这里,还是后半截记录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被撕去。
小山神见他发愣,已经看完,就从他手里接过,翻回前面,用手指磨蹭着上面的笔墨。
山神或许是因为前期不习惯写人类的文字,所以很喜欢画画,而画的内容也很稚嫩,倒挺适合小山神看的。
这俩山神看着的确很有缘,虽然没有见面,但靠着这种方式,神奇地交流到了他们的想法。
“哇”小山神煞有其事地点头,“嗯嗯嗯。”
江风“”
小山神指着一个地方问“这个是宗策教我的法术吗”
江风说“或许是。”
他将书重新收好,以免损坏。
这本书的历史太过久远,纸张薄脆发黄,一不小心就会撕碎。但又有许多山神自己对于法术的见解,对小山神这个后辈来讲很珍贵。有机会,先找个地方把里面的内容复印下来。
广播里的优雅女声播报到站,江风牵着小山神下去。
从动车站出来之后,二人在门口叫了辆黑车,让他直接把人送到柳家村村口。对方以那边没生意要跑空车为由,跟他磨了一阵,约定好价钱才过去。
柳家村内部还保留着原始农村的外貌。虽然水泥路修过来了,该有的设备也铺进来了,但单单以刘家村来划分的人口,实在稀少。
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村里曾经有家杂货铺,后来关门了,买东西要多走十几分钟,去隔壁的小镇上。村里也没有本地的小学,只有镇上有一所师资简陋的学校。
整体来讲,应该是落后、贫穷,但环境跟气氛相当祥和。
江风到的时候,正好是临近傍晚。村里面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路灯下面,摇着把蒲扇谈话纳凉。见江风过来,没什么特殊的反应,歪着脑袋好奇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方言出声询问。
“小伙子你哪家的我看你有点眼熟啊。”
江风拿出用手机拍下来的画,问她“您见过这个人吗”
老人眯着眼睛瞧了会儿,笑着说道“我这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了。”
江风“那您听说过宗策这个名字吗”
“我们这边都喊小名儿的,”老人说,“你要问大名,去问年轻人嘛。”
江风说“她是以前的人,挺久以前的,只有你们才认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住在哪里啊家里还有什么人啊多大年纪了哇我们村子里就那么点人咯。”老人换了个姿势,翘着腿说“叫柳从什么”
江风说“她不性柳。”
“不姓柳的人很少很少的。”老人挥着扇子说,“没有,就那边几户,也没有姓从的呀,怎么会有人姓从这么奇怪呢哎哟。”
江风“”
老人抬起头问“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边是叫柳村,可是很小的,你往前走一段路就不是了。你是不是找隔壁里村的还是那边水头村的你到底是哪家的孩子你父母内这附近我们都认识的,你报个名字,报你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都可以,我们都认识的。”
房屋旁侧就是农田,天色稍稍黑下来一点,蚊虫成群地天上飞舞。
江风用手挥了一下,却躲不过这边的攻击。
老人很热情,但他们之间的交流,不知道哪里出了点障碍。
小山神礼貌鞠躬“谢谢奶奶。”
“奶奶”那老人闻言大笑道,“我是你爷爷啊娃娃。”
小山神愣了下,委屈问说“你是在骂人吗”
老人板起脸说“我说你是骂人呢。我是你爷爷,我是爷爷”
江风捏着小山神的手示意。
小山神“谢谢爷爷”
老人转了个身说“诶,就是爷爷嘛。这小孩子真是。”
旁边几人跟着笑。
小山神瘪着嘴看向江风。
这老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薄衫,短裤撩到大腿根处,头发剃得很短,看打扮的确是男人。
声音沙哑低沉,有点雌雄莫辨的味道。
可他没穿内衣,所以下垂的胸部还是挺明显的。
全身上下哪里都瘦,手臂更是瘦得皮包骨,只有胸部特别显眼。
另外几个老人里,有做女性打扮的,也有像他一样,男性化但有女性特征的,还有比较年轻比较普通的。
江风联想各地的新闻,觉得应该跟这边的环境有关系,或者是服用雌性激素超标,或者是战争年代留下的什么因素影响。
但强行追问显然不够礼貌,于是将话题止住。
江风说“我也不知道她父母是谁,只知道她在这边住过。这个村子既然小的话,那外来人应该挺明显的大概在六十多年前,或者更早,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儿过来村里。女孩儿头上扎着两个小辫,七八岁左右。有印象吗”
几人沉默了下。
老人摇头,言简意赅地回答“不晓得。”
他站起来挠着手臂说“我要回家看电视了,这里蚊子真是多。”
另外几人跟着起身,挥着扇子说要离开。
这个小场地很快就空旷下来,留下江风跟小山神两个。
路灯闪烁片刻点亮,半边黄色的光晕披在他们身上。小山神叫道“爸爸”
江风摸向手机。
对方打通,但很快又挂了。
正是褚玄良。
褚玄良跟黄玉,以及他们道门的一个朋友,已经朝这里走来。
江风站的位置足够显眼,一眼就能看见,两匹人马成功会和。
“你还没找到住的地方”褚玄良遗憾说,“我还等着投靠你呢。”
黄玉无所谓道“农村嘛,总有几间空房子的,毕竟空间都这么大。要么给外出的孩子留,要么用来放杂物了。我们不讲究,花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打听一下,柳梦红的老家在哪里。”江风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去她曾经的老宅过夜,顺便查探一下这村里的情况。”
柳梦红很早就搬出去了,可就像村里的人说的一样,附近什么房子里住着什么人,上三代他们都能给你数出来。
江风手上有柳梦红父母的名字,去找村里的人问一问就知道。
人搬走了,房子总是在的
褚玄良过去敲门找人询问,很快得知具体方位。
当时柳梦红一家关系闹得挺难看。柳梦红结婚后搬走了家里的很多东西,空房子则分给了她外出打工的大哥。幸运的是对方现在回来了,就住在这里。
他们五个人,出一千块钱,说要在这里借宿一晚,对方很快答应。
住这的老人比柳梦红要大上一点,大约七十多岁。但因为缺乏保养,脊背弯曲,看着身体不大好。
他推开房门,说上去给他们铺床,让他们在一楼稍等片刻。
几人在附近踱步观察。
门上跟墙上,糊着旧时的报纸。
因为被什么打湿过,上面漾开黄色的水渍,以及腐烂后的霉斑。只有夹杂其中的小块是可以看得清内容的。
江风辨认了一下,年代还挺久远,可读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老人以为他们是嫌弃这边的屋子老旧,站在楼梯口打着扇子说“我的房子翻修过的。那边还有那边的地板,都是我儿子刚铺的。楼梯也换了,卫生间刚换的。就那面墙没有动过,但没问题的。”
黄玉“行,我们就随便看看。”
“我给你们五个人,将就一下啊,两个房间。其他的都没有打扫。”老人指着上面说,“一个是我儿子回来住的,一个是我孙子住的。”
黄玉有点蛋疼,还是点头说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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