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万千宠爱于一身
对于费通,刘彻不好训斥,这个老贼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可以无视人间礼法的地步。
身为人瑞,他本来应该好好地在家里混吃等死,这个老贼却偏偏要在朝堂上为难皇帝。
别人家八十四岁的人,要嘛昏聩,要嘛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唯独这个该死的老贼偏偏长着一口的好牙齿,吃肉喝酒的不亦乐乎。
入冬之前,这个老贼十七岁的小妾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是真正的没有天理。
刘彻咬着牙齿,心中暗恨。
“司农寺可有本事接手云氏的这些庄稼”刘彻问张晗。
张晗想了片刻施礼道:“兹事体大,不明其中道理,司农寺不敢轻易接手。
云氏既然没有将秘技藏着掖着,这说明云氏希望这些东西传播于世,如此,那些作物留在云氏与放在司农寺毫无二致。“
“如此说来,西北理工的学说还是高出司农寺学说一筹是么朕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张翰喟叹一声道:“比不过就是比不过,这样说虽然很丢脸,老臣还是认为说实话比较好。
大汉司农寺更多的是在制作节气天历,在梳理农田,农具改良,对于如何改良种苗上,大司农司还没有涉及。
既然没有育种这样的计划,比较自然就无从谈起。”
丞相薛泽卷起公孙弘的奏折笑道:“既然没有,那就派人去学,不知诸位可有好的人选”
费通半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看着皇帝道:“天下田亩最广者乃是皇族,与其养着这些千斤肥马,不如让他们自食其力。”
薛泽张了张嘴,还是选择了闭嘴,费通敢说的话,他不敢,反正全天下人都在盼望这个老贼快点死掉,那么,这些得罪人的话就让这个老贼说吧。
刘彻无奈的道:“费公,也不能这么说吧皇族子弟这些年不论是作战还是为官,都还算不错。”
“朝廷每年收到的国帑,有两成被皇族靡费……”
薛泽见皇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只好硬着头皮道:“费公,皇族俸禄乃是太祖高皇帝时期就已经制定了的,现在拿出来说毫无意义。”
费通摆摆手,艰难的站起来,朝刘彻施礼道:“老臣还没有昏聩到指责全部皇族的地步。
也知道陛下这些年不再给皇族封国,改用钱粮安慰的目的何在。
更加清楚这样的安排,对我大汉有着长远的好处。”
刘彻冷峻的面容稍微解冻,淡淡的道:“费公既然知晓,为何还要指责朕呢”
费通呵呵笑道:“如果老臣没有去长门宫做客,没有被阿娇那个孩子盛情款待过,当然不会说出让皇族自食其力的想法。
阿娇那个孩子是个什么性情老夫焉能不知自她诞生,老夫就看在眼里,也眼看着他被先帝,馆陶,太皇太后,以及陛下宠溺成了一个什么样子。
更是眼看着她从天之骄子被废黜到冷僻荒宫之中。
还以为这孩子剩下的时光只能在悔恨,痛苦中草草一生。
谁知道,老夫去了长门宫之后,看到的却是一个艳光四气神充沛的漂亮孩子。
虽然依旧颐气指使的高傲绝伦,却多了一份真正的上位者的威严,这样的气质,老臣以前从未在这孩子的身上见到过。
假如她早几年有这样的气势,这样的见识,这样的心性,又有谁能把她从后位上拉扯下来呢”
刘彻冷哼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如今就要为她昔日的肆意胡为在付出代价。”
“哈哈哈……”费通大笑道:“陛下放心,老臣没有重提废后一事的意思。
当初是她自作孽,怨不得旁人,这已经是朝堂上的共识,不用改,也没必要改变。
老臣要说的是长门宫的自立!
听说从去年夏收之后,长门宫就从未领取过一粒米,一匹绢,一个铜钱的份例,这可是事实”
刘彻牙痛一般的吸了一口凉气道:“确实没有,事实上,长门宫还在负担甘泉宫太后处的花用,太后屡次在朕的面前说她孝心可嘉,即便是朕,每日也会食用阿娇送来的各种菜蔬以及禽蛋。”
“这就是了,阿娇这个孩子都能做到的事情,没道理别的皇族做不到,即便是不会,跟着阿娇或者云氏去学就是了。”
费通一席话说完,满意的拍打着自己鼓鼓的肚皮,似乎非常的得意。
刘彻愣住了,薛泽更是苦笑连连,心中更加痛恨这个老贼。
这个老贼当年原本就跟馆陶打的火热,算得上是阿娇一系中的领头羊。
当初阿娇被废后,就是这个老贼率众叩阙,阻止阿娇被废,如果当初阿娇能够安稳下来不再胡闹,废后之事很可能就会化为泡影。
现在,这个老贼口口声声不提阿娇重为皇后的事情,却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在为阿娇争权夺利。
一旦让阿娇掌控了那些没有官职,没有封地的皇族子弟,她还当什么皇后啊,直接就任大宗正算了。
费通见刘彻与薛泽正在思量怎么化解他的计划,就拍着肚皮笑道:“是长门宫的,也就是建章宫的……”
刘彻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凝重的神色慢慢变得平静。
这句话很重要……
有一点,刘彻非常的有把握,那就是,不论他想干什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人就是阿娇。
所以,他其实不是很介意阿娇掌握更多的权力。
大司农张晗老神在在的靠着火龙柱子取暖,他从来都参与宫闱之争,眼见争斗已经尘埃落定了,才咳嗽一声道:“春日里,云琅将会戌守边关,云氏家主不在,该有什么样的章程应该早点定下来。”
费通挥挥袖子道:“这样的人才,如何能去戌守边关,请陛下驳回吧!”
刘彻摇摇头道:“重用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使用,而是磨勘,心有大汉,心向大汉之人才能重用,就这一条朕并不打算退让,减免。
哪怕朕派出护卫在白登山护卫他的周全,也不会驳回他要去白登山的奏折。
一个人堪用不堪用,上一遭战场就全部明白了。”
薛泽硬着头皮上奏道:“该如何订立章程,该定立怎么样的章程,该谁来订立章程,请我皇示下。”
刘彻看了一眼费通道:“交付阿娇……”
薛泽暗叹一声又道:“主父偃困居于马厩之中,有失人臣体面……”
刘彻淡淡的道:“召回吧!”
凄冷的寒夜,主父偃不住地哀嚎……
声音透过宽大的空地,钻进了大长秋的耳朵。
正在整理书简的大长秋似乎闻所未闻,从浩如烟海的书简中找到一份尘封的诏书,整理干净了,就抱着它去了阿娇的寝宫。
的阿娇躺在锦榻上,露出白皙的肚皮,肚脐上有一缕青烟慢慢的升起。
等艾柱完全燃烧完毕之后,药婆婆就取下搁置在阿娇肚脐上的小小玉盘,用温热的玉盘缓缓地在阿娇的肚皮上滑动。
不一会,阿娇白皙的肚皮就变得通红……她忍不住疼痛,呻吟了起来。
阿娇现在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为了这个目标,她能忍受任何痛苦。
药婆婆见阿娇忍耐的痛苦,就张开那张一嘴黑牙的嘴巴道:“比起以前,贵人的身体里的寒气已经拔除的差不多了,以老妪之见,再有一月,就无需艾炙了。
只要云琅所说的那一味药到来,娘娘就会彻底痊愈。”
宫女擦拭一下阿娇额头上的汗水,悄悄退下,回过神来的阿娇咬牙道:“大长秋,幽州刺史是干什么吃的,区区一味药怎么还没有送来”
刚刚上楼的大长秋连忙道:“陛下已经连发了三道旨意,幽州刺史应该不敢怠慢。”
阿娇怒道:“那些人阳奉阴违的习惯了,请费公再给幽州刺史府一封信,告诉幽州刺史,野地里能找到就给我挖,野地里没有就给我去抢!
开春之前,我一定要亲眼看到这味药。
如果幽州刺史做不到,我会派能找到这味药的人去做幽州刺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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