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里达州和这边有六个小时代时差,卢潇那会儿下午四点多,佛州已经晚上快十一点。
聚完餐,景微酌回了家洗漱,一起吃饭的长辈车辆在后面接着一起离开,其中有一辆坐着卢涧杨。
他是来参加婚礼的,卢涧杨和他家里几个长辈都交情匪浅,在他离开两天后也过来了。
车开到一半,灯光清浅的车厢内,播放器提到了“卢潇”两个字。
卢涧杨翻报纸的手微停了下,眼眸透过座位,瞥向前面的车载播放器。
新闻讲完一句“某知名报社拍到神秘低调地词曲美人卢潇在荪江边上和一身份成迷的男人在车内拥吻,头一遭。”
卢涧杨整个顿在那里。
身边的景昀岭瞧了眼他,又扫了眼播放器,“怎么了卢潇怎么听着有点耳熟的。”
想了想,景昀岭恍然,“你那个侄女,很有成就,捧在心尖的侄女。”
卢涧杨合上报纸,一点不否认很有成就这四个字,就是微微不可思议地靠着椅背沉思起来,这小朋友谈恋爱了
家里竟没人知道。
车子到了景家的一栋房子前,开进花园后,前后几人下车来。
卢涧杨心情微妙,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小公主,还没长大呢,上新闻了。
景昀岭这两天也嫁侄女,感同身受,没法安慰他,轻笑一声进了屋。
阔气的客厅光线瀑布一样落得满地,桌上放着一份报纸,他随意瞥了眼,只一眼,整个人微愣在那里。
卢涧杨走近时瞄了眼他,顺着眼光低下头看桌上的报纸。
景微酌在楼上洗漱到一半,就听到楼下传来车声了,紧接着,客厅聊天地细微喧嚣声趁着楼梯转上二楼,他开着房门,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哗啦的水声一停下,声音更是清晰。
他的名字三番两次被提起,似乎,还有他家卢潇的。
洗漱完,景微酌出来就随手捞起手机上网,一刷,看到在首页某条新闻的时候,硬朗的眉峰下,一双深邃眼睛渐渐眯起。
楼下气氛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客厅里,一些人在摇头无奈低笑,一些人脸色高深莫测。
“前两天还调侃他也不小了,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倒好,还给人拍了。”
说话的是景微酌的小叔叔。
他父亲景昀岭闻言,唇角抽了抽,瞄了眼好友。
卢涧杨叠着腿卧在沙发里,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景昀岭悠悠叹气,又扫了眼报纸,随后移开眼,照片朦胧不清,看上去专拍那个女孩子的,但是吻她的人虽然只隐隐一点轮廓和侧脸露出来,别人不知道是谁,需要猜测,和他熟悉的人却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就是刚刚吃完先回来的人。
这小子,这位神秘的音乐圈名人可是卢涧杨的宝贝小公主,居然瞒着把人吃了,也不怕露馅的那一天被打断腿。
旁边沙发上,卢涧杨半眯着一双温润的眼一声不吭,半晌过去,再次扫了扫那份挂着两人照片的报纸。
这两人怎么会
他脑海里闪过两个人几次在他面前出现的场景,第一次是景微酌去他那里商量西艺捐赠的事,她抱着咖啡过去了,在门口差点撞到。
那会儿两人,一片陌生,仅限于认识,错不了。
第二次,第二次是他找那小子吃饭谈事,把一个人在家的小朋友也带过去了,那天两人,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最后一次,就是不久前在他家里了,那天两人,是一起进屋的。
卢涧杨想到这儿,挑了挑眉,那会儿就是在一起了
那天晚上,那小子破天荒的在脸书发了一张没有任何工作性质的照片,是个人都看得出是一个女孩子的影子,暧昧非常,他说随便发的。
他还因此和那个一起吃饭的人讲了不少那小子的事情,结果
卢涧杨摇摇头,捏了捏眉心。
瞒着他不敢让他知道,在他面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
景微酌看完新闻,和着浴袍慢条斯理地下楼。
明亮的客厅中坐着地一群人看到他的身影,卢涧杨扫了下,把报纸收起来,丢进旁边放杂志的小抽屉里。
旁边景昀岭和景微酌的小叔叔都看着,一笑,又挑了挑眉。
景微酌一副没事人模样的淡定走到沙发区,喊了人,倒了一杯水卧入沙发。
卢涧杨瞥了眼他,“要休息了”
“差不多。”
卢涧杨牵了牵唇角,回过头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景微酌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他小叔叔主动聊起生意上的事,他父亲闲闲抽着烟,没开口。
旁边最危险地卢涧杨还和他搭话,也没说什么,实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那就是,没情况
他扯扯唇角,也当什么事都没有,犹自喝着水,和他们探讨探讨生意。
后面离开,是手机响起来一道特殊铃声,他下意识地放下杯子。
旁边几个大人看了看他,卢涧杨也说要离开了,起身时让他忙去,不用送了,他就看着他父亲和叔叔把人送出去后,自己拿着手机上了楼。
卢潇才吃完晚餐,一个人走在花园里湿漉漉的石板上,天上是雨后稀疏的星斗,一片静美。
“你休息了吗”
她软软清浅地声音传过去,景微酌像被夜风卷过一般,进了屋,直接走到了阳台,倒入沙发,“在想你。”
卢潇一笑,进了门,把手机放在鞋柜上,合下雨伞。
随后,人靠着鞋柜在那里沐浴着星灯和他讲起了电话,“这么晚还不休息”
“刚在楼下和长辈说话,”他抽出一支烟,“你叔叔也在。”
卢潇呼吸一阵停住,屏住呼吸须臾,问“你看到”
“看到了。”
卢潇伸手搭上眼睛,电话里男人愉悦勾唇,“但他们不清楚知不知道,没看出来。”
“真的”
“嗯,知道更好,我回去了直接求婚。”
“”
“嗯好不好嫁不嫁给我”
卢潇头晕了一阵,仰仰头,“我头晕,睡觉了。”
说着,她起身往楼上走,哒哒地台阶声传过去,传到了楼上她都没挂断电话,景微酌在那边身心舒适惬意,心情别说多美妙了。
“下雨了”半天电话里都一直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
卢潇红着脸埋进床单,含糊“嗯”了一声。
“这里深夜了,但是没你,没心思欣赏夜景。”
卢潇心口被风吹得摇晃一般,她知道佛罗伦萨快了六小时,这会儿已经午夜。
“想我吗”电话里的人问。
卢潇低下头“没有。”
“没有吗那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告诉我,吻你被拍了”
卢潇崩溃,“我挂了。”
“你那儿还早。”
“我想睡觉了。”
“那我想你想得睡不着怎么办”
怎么办,卢潇哭丧着脸,她哪儿知道怎么办。
“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景微酌半倚着沙发,沐浴着半个天空的夜色,指尖寥寥香烟烟雾在缭绕。
卢潇感觉被他“明明“两个字折腾得,像被浇了一层温热的水,浑身湿漉漉的。
想到刚刚在饭桌上一整晚地出神想他,想那条新闻,老老实实地承认想他。
那边的人,听到了就舒畅了,好像一句话能治愈补上心口的漏洞一样,这么的就满意了。
话说出去,卢潇仰起头望出窗外,莫名感觉心情也在变好。
但是,想他的心泛滥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榜晚看到一半的音乐奖信息,虽然感觉一起提名的那些人那些作品里,她似乎,得奖几率挺大的。
但是,他那天会不会回来拿不到奖她还是有点小不开心的,需要哄一哄的。
拿到了也需要扑上去抱一抱。
雨一连下了几天,到颁奖典礼那天,美国还一直阴雨连绵,卢潇看着这惆怅的天气,也没听过他说要回来,心情飘忽不定。
那天晚上和来美国度假的娱乐圈好友吃完饭,到九点的时候从餐厅离开,她不知道做什么,迎着细雨拐去街上买咖啡。
从咖啡店出来,手机蓦然在冷风里收到一条脸书信息。
施允发给她的,是一张照片,奖杯证书的照片,证书中间用娟秀的宋体刻着“卢潇”两个字。
卢潇愣愣看了一下,红唇不自知地扬起一抹很高的弧度。
施允发来要挟,“奖我给你拿了,也被主办方一群人责问为什么不努力说服你来参加,还帮忙拿奖,不厚道。所以,给我填两首词这个事情,没什么问题”
卢潇低笑,“辛苦了。”
轻吸口气,她抬起头看着深夜马路上的雨幕与车流,一时不知道更加去哪里好,他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站了一会儿,身上被吹过来的雨丝打湿了一半,冷了,卢潇还是忍不住打过去。
响了十来秒手机才接通。
卢潇下意识的开口“你在哪里呀”
“在家,抱歉,准备放好东西再去接你的。”
卢潇怔了一会儿,心里火苗在风里窜动,愉悦到不知怎么形容。
火速跳下台阶溜进车厢后讲,“我去找你好不好”
“我去,下雨了。”
“我在外面,我想见你。”
景微酌握着手机在灯下站了一会儿,温柔问“拿奖了”
“嗯。”
他扯起唇,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灯下雪一样的薄薄雨幕,“好,开慢点。”
卢潇慢不了,雨夜车本来就少,她每次去他那儿的心情都有点变化,一次比一次自然,一次比一次,心痒。
飞到他那间房子外面的时候,雨还是微微一片,在灯火下像千万条飘摇的丝线,格外漂亮。
景微酌撑着伞走出来,到了车旁,打开车门,把里面乖巧趴在方向盘上的人搂出来,按进怀里带进去。
进了屋,卢潇站在玄关左右看看,再看看他。
景微酌垂眸,明亮摄人的眼睛对上她铺满星空的双眸,手掌揉着她微湿的头发,碰碰她被雨丝吹到微凉的肩头,按着人低头亲了上去。
卢潇搂上他的腰,张开唇瓣回应他。
大概是渐渐在他面前放开后,第一次和他分开,蓦然在这样一个不一样的夜里见到,藏在这个光芒清柔的玄关处被他抱着,她蓦然忍不住想钻入他怀里深处,想回应他。
景微酌压着在鞋柜上吻了许久,久到自己也有点气息不稳,轻喘了口气,把她带去餐厅。
上面放着还没拆开的餐盒和点心,他显然刚下飞机还没吃饭。
景微酌放她坐下,打开冰箱拿了饮料,弯身哄她“坐会儿,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头发。”
卢潇趴到桌上,歪着头看他走远,上了楼后,楼上佣人传来声音,“拿什么毛巾”
“嗯。”
“谁淋湿了”
“我家卢潇。”
“卢潇上次来那个美人儿”一片雨声,都没有听到车来了,她轻笑,“淋得很严重吗”
“不严重我也心疼,必须擦干。”
下楼来的时候,景微酌远远看到桌上趴着个纤细曼妙身影,餐厅清静美妙的光线盖在她肩头,手上纤长漂亮的手指虚握着一罐啤酒。
景微酌眯眼,走过去一把把她捞起来,他可没给她拿啤酒。
“你待会儿还要开车,喝酒”他把毛巾盖到她头上,捧着她白皙美艳的小脸,忍不住眼底一片柔情。
卢潇舔了舔唇,低喃“你送我就好了。”
景微酌停了一秒,忽然嘴角轻勾,“我不送。”
卢潇“嗯”
她手拿起酒又要喝,景微酌拿过来,按她进怀里自己喝了一口。
卢潇懵懵仰头“你要送我。”
“谁说我要送,不送,雨那么大,今晚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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