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悦平时这个点都睡下了,坐在大巴上略有颠簸,睡了又醒。
段景年见她脑袋摇摇晃晃,强撑着也很辛苦,便将她的脑袋扶着,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宋子悦嗅到熟悉的雪松味,没有睁开眼,便靠着段景年的肩膀继续睡下了。
坐在他们前面的宋君逸还在和白安娜讨论s市圈子同龄人都没有一个能打的。
再前面一点,宋芸澜低头按手机,周轶安转头,看着车窗倒映着宋芸澜的侧脸,微微入神。
坐在最后面的几个黑衣人则是飞快地用手势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个掏出手机给段家通风报信。
宋三小姐说她不参加老爷的寿宴。
为什么
暂时不知。
去调查清楚,务必让她来一趟京城。
是。
大巴到达山庄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鹤行山庄不在s市里,而是位于s市和临市的交界,占地面积约有五十万平。临市的经济发展不如s市,鹤行山庄建成后,带动了临市的旅游业发展,当年宋渊还获得了临市政府颁发的企业家奖项。
大门口的牌匾是一位书法大家写的“鹤行”二字,也成为了鹤行山庄的商标,被印在鹤行山庄所有的日用品上。
入住山庄有客房和别墅两种选择,宋家在山庄的别墅是不对外开放的,宋芸澜要来,提前给总经理打了个电话,让人打扫一下就能随时入住。
“嗯到了”宋子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众人都站起来准备下车了。
宋子悦刚睡醒没站稳,段景年紧张地朝着她张开双臂,宋子悦一头栽进了段景年的怀里,段景年扶着她的肩膀,脸颊微红。
宋子悦抓着他的衣服,犯迷糊。
前面的人都已经下车了,后面的黑衣人看着他俩的互动,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段景年扭头扫了他们一眼,黑衣人们同时都低下了头。
“走,下车了。”段景年牵住宋子悦的手,带着她下车。
宋子悦这一会儿就已经精神起来了,看着段景年牵住自己的手,心里泛着一点甜。
别墅在林间,现在周围静悄悄的,石板路上的地灯还有别墅前面的池子亮着灯,远处的别墅也是亮堂堂的,等待主人的入住。
他们什么行李都没有带,不过这些山庄的服务人员会帮他们准备好的。
“芸澜姐,两天不回去公司可以吗”白安娜平时很少和宋芸澜说话,她总觉得宋芸澜看不起自己,但当她接触了宋芸澜之后,她发现不是宋芸澜看不起她,而是她自己看不起自己。
宋芸澜对待白安娜只当她是一个客人,生不起什么亲近感,却也不会表现出像宋泽辉那样敌意。
“可以。我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现在是休假时间。”宋芸澜说。
周轶安低头笑。
宋芸澜剜了他一眼。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更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些追求者太烦人了,所以才会来这里避避风。
“笑什么你明天要回去上班吧”宋芸澜问他。
周轶安摇头,“请假了。”
宋芸澜狐疑地看着他,“爸会给你批假”
周轶安回头看了一眼宋子悦的方向,“三小姐求的情。”
现在宋渊还没有断掉撮合他俩的念头,还以为他们去了一趟t市之后感情又有了进展,请假是为了去约会,很痛快就批了他的假。
宋芸澜抿了抿唇,没说话。
“二姐,房间怎么分”宋君逸原本已经走进别墅了,又退出来几步,转头去问宋芸澜。
在这里,辈分和地位最高的就是宋芸澜了。
宋芸澜“先到先得。”
她才懒得管这种小事。
段景年牵着宋子悦最后进门,他们的房间自然就定了下来,二楼相邻的两间房。
年轻人的精力总是比他们要旺盛得多,宋君逸和白安娜还约了明天去泡私汤,而其他人洗漱过后就准备睡下了。
宋子悦在车上睡了许久,现在洗完澡就更加精神了,一时间睡不着,就披着睡袍站在阳台上往外看。
旁边的房间有了动静,阳台门被推开,头上还盖着浴巾擦头发的段景年也从房间里出来。
“景年。”宋子悦朝着他招了招手,小声地叫他的名字,怕其他人都睡下了,会吵到别人。
两个房间的阳台距离很近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阳台栏杆。
段景年朝她走了过来,擦了擦头发,问“你房间有吹风机吗”
宋子悦点点头,她刚刚用完。
“我能去你房间借用一下吹风机吗”段景年问。
“可以啊。”宋子悦转身进房,跑去门口给他开门。
段景年在她转身的时候,就弯起了唇角。
她对自己毫无防备之心。
他们两人对面的房间就是黑衣人住的房间,此时对面房间的房门各自开了一条缝隙,眼睁睁地看着段景年走进人家女孩的房间里。
夫人,小少爷进宋三小姐的房间了
但是他们的房门是打开的。
唉
段景年进来之后并没有给宋子悦的房门关上,而是敞开房门,大大方方的姿态。
“吹风机在浴室。”宋子悦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段景年走进浴室,便嗅到浴室里残留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和宋子悦身上的味道一样。
宋子悦靠在浴室门口看着段景年吹头发。
段景年为了吹得慢一点,故意调了最低的风档。
宋子悦看着眼前的男人头发湿润,睡袍半敞,隐约好像能看到胸肌的样子她移开视线,不敢再往下看,视线上移盯着滑动的喉结,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一定是这个房间的暖气太热了宋子悦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想要把脑海里的废料全部删掉。
段景年不知道宋子悦在想些什么,他的视线倒是很规矩地落在镜子里的自己上。
不错,这个角度应该会好看。咦她为什么闭上眼睛了
段景年有些不满,“子悦”
宋子悦睁开眼睛,又听到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有梳子吗”
宋子悦连忙走进浴室,给他找梳子。
一直在关注着对面的黑衣人惊进浴室了浴室关门了吗干看不见啊
浴室镜子还有没有消散的雾气,朦朦胧胧地映照着浴室内的两人。
宋子悦低头找发梳,段景年趁着她低头的时候望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喔,在这里。刚刚用的时候忘记放回去了。”宋子悦举起一把发梳,一抬头就对上了段景年的眼睛。
他的眼睛弯弯的,温柔地看着她。
宋子悦被他看得脸红,又移不开视线,便用梳子贴上他的额头,“梳子。”
段景年便装模做样地梳了梳半湿润的头发,余光却不曾离开过宋子悦。
他想,这样的日常,是从前的他不敢奢望的日常,甚至触碰到一点都觉得太过幸福,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把这样的幸福从他的手里夺走,就和以前一样。
宋子悦发觉段景年的情绪好像莫名的有些低落,她扯了扯段景年的衣袖。
段景年将吹风机按停,挂在一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景年,你有话要和我说吗”宋子悦微微仰着头,她的眼睛像是要望进他的心底。
如果不是有话要说,为什么自己的房间里有吹风机,偏偏要来她房间呢总不可能、总不可能是别的原因吧。
宋子悦没有段景年想象中的那样心大,她也会想很多,他们都是同样敏感的人,但她的想法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关系。
段景年见她需要微仰着头才能看着自己,便干脆半坐在浴缸的平台上,换成他微微仰视着她。
“你要问我吗只要你问,我就会答。”他说。
宋子悦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眼前的男人就像对她敞开了一切,只要她愿意,就能走进他的世界。
她按着自己的心口那处,问自己,她真的有勇气走进别人的世界吗她现在已经有能力肩负起一个人的过去了吗
当一个人愿意向另外一个人敞开心扉,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实际上对于那个人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特别是,宋子悦已经触碰到了段景年一小部分的过去,便隐约猜到了那段过去的沉重。
她必须要对得起段景年对自己的信任,如果不能,她最好是捂住耳朵不要听,闭上嘴巴不要提。
段景年仰头等待着女孩的答案,他内心也有着各种忐忑不安,他知道宋子悦察觉到了,但是她没有问,是在等他自己亲自开口告诉她吗她会愿意知道他的过去吗
现在他已经开口了,把选择权交给了她,只要她愿意,她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
宋子悦做了个深呼吸。
她决定了。
“我来猜,你只要回答是和不是。”宋子悦要对得起他的这份信任。
段景年松了一口气,点头答应。
“你和京城段家有关系”
“是。”
这个是宋子悦刚刚在车上猜出来的,段景年对他们提起京城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了,再提到段家的时候,状态就更不对了。
她对于亲近的人情绪向来敏锐。
“你和致星老总有关系”
“是。”
宋子悦听到过周轶安和宋芸澜的暗示,说段景年是致星老总的情人,她才不信她天天往玫瑰城堡跑,就没见过一次生人。
“亲戚关系”
“是。”
段景年原本想补充一下,不过宋子悦问了,他就不用补充了。
“出国留学是真的”
“是。”
宋子悦顿了顿,继续问“有前女友是真的”
段景年瞪大了眼睛,“不是”
宋子悦抿着唇笑,倒也不用反应这样激烈啦。实际上她内心在暗喜。
段景年看见她的笑,心里委屈,从头到尾都没有前女友,以前没管过那些谣言是他觉得无所谓,现在看来,他应该好好调查一下那些谣言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宋子悦圈起拳头,抵在唇边,“咳咳,举刀砍人是真的吗”
段景年从她的眼神看出来,她问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太认真了,无奈道“不是。”
宋子悦摸着下巴,又问“那看来是别人砍的人,你只是背锅的。是邻居吗”
段景年这回是真被吓到了,她明明只是听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为什么却能猜中真相连宋子悦都能猜到的真相,而别人却
不用段景年回答了,宋子悦见他的反应便知道是了。
宋子悦的心脏像被揪住似的疼痛。
他被人囚禁了这么久,还帮人背了锅,他面对那些流言蜚语的时候该是多么无助。
“段家没有帮你查清楚这件事吗”听宋芸澜他们的语气,这个京城段家应该很厉害才对啊,怎么这点事情都查不清楚
宋子悦问的时候语气有点重。
段景年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
被囚禁了太久,他的精神已经有了一些问题,甚至会出现幻觉,但是囚禁他的人却将这些幻觉当作他灵感的来源,他画出来的画充满了幻想色彩和创造力。
但经过治疗之后,段景年知道了那并不是他做的,他去找那个人对峙的时候,那个人说“那又如何一个功成名就的画家和一个疯子,世人会相信谁说的话”
他说的没错,没有人会相信他了。
宋子悦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眸,每次当她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就忍不住为他难过。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
“最后一个问题。”宋子悦在他耳边低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段景年抬起眼眸,慎重地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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