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没过多久，就开始集合，体育老师跟大家说了几句，随后提前十分钟下课，同学们齐声欢呼，直拍老师马屁。
徐星星大姨妈突袭，林苒陪着她去买卫生巾，谁知这人又想吃冰淇淋，打开冰箱就要去拿，林苒拦着她，“你那个来了，不能吃冰的。”
“没事儿。”徐星星每次来大姨妈就特别馋，偏偏想吃冰的辣的，她说道，“我怎么吃肚子都不会疼。”
林苒听她这么说，羡慕死了，她每次来大姨妈，头两天都痛得厉害，就是碰下冷水都会加剧痛感。
之前的柠檬水是徐星星请客，这回林苒抢着把钱给付了，虽然她节省，可也懂得有来有往的道理。
林苒拿着冰淇淋在厕所外面，等她出来，两姑娘勾着手，一人拿着个冰淇淋，边吃边往教室走。
上了三楼，徐星星正侧头和林苒聊着天，抬眼间忽然瞄到一个人影，心头一惊，赶紧往林苒身后躲，“林苒，挡住我，快挡住我！”
怎么这么倒霉，她体育课上就想买冰淇淋的，那该死的男人，不让她买就算了，连柠檬水都是常温的，这大热天的，不喝冷饮，不吃冰淇淋，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林苒没搞清楚状况，刚开始还以为是老师来了，抬眼看过去，走廊上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不由问她，“星星，怎么了？”
眼看那人越走越近，徐星星来不及跟她解释，连忙低头咬了一大口，冰得她一个哆嗦。
被发现了！
死定了死定了。
徐星星把冰淇淋往林苒手里一塞，嘴里包得满满的，说话有些含糊：“你先回教室，阎王爷来了，我得躲躲——”
说完，一溜烟跑了。
“……”
林苒站在原地，一脸懵。
几秒之后，身旁略过一道身影，走廊上的女同学显得有些激动。
“哇，沈念锡哎！”
“好帅啊！”
“他来我们高二这边做什么？
“来看我呀。”
“做你的春秋大美梦。”
“……”
沈念锡。
林苒想到沈煜之前借她的高二课本上写着的名字，不由多看了两眼，他正加快步伐朝徐星星刚才跑的那个方向而去，身形颀长，高大挺拔，虽然没看到脸，不过能让女生花痴成这样，必定也是样貌出众-
体育课后，一群男生浩浩荡荡地从教室后门进来，沈煜走在前头，悠闲懒散地坐下，其他人回了各自座位。程祺一屁.股坐在林苒的位置上，低头跟他聊着天，无意间扫到林苒摊在桌上的笔记本，不由看向沈煜，“阿煜，你就不打算帮帮你同桌，照她这么下去，要不不了多久就得被淘汰转去普通班了。”
沈煜从抽屉里拿了本《人类简史》出来，翻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爱帮你帮。”
“我有空帮她还不如多打两场球赛。”
这话违心了，程祺不笨，美女有难，他倒是想帮，可这位爷心思不定，杨铭说要追林苒他都护着，他要去帮林苒，保不齐就把人惹到了。
不值当不值当。
程祺侧坐着，双手放在椅背上，脚蹬着地，椅子前端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他又道：“林妹妹这一来，咱们班班花都得变，赵思茵挺不高兴来着，也不知道会不会为难林妹妹。”
男生嘛，平常的话题抛开篮球游戏，无非就是班里哪个女生长得更好看，哪个女生身材更好，赵思茵本来是班里的班花，家里条件好，成绩在年级前十名，一直都很有优越感，谁知今天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她就听见班里男生说林苒比她漂亮，心里肯定不舒服，这账自然而然地算在了林苒身上，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女生也不敢接近林苒。
“有什么好换的。”沈煜翻着手里的书，头也没抬，淡淡道，“你刚不是说她很快就会被淘汰了吗。”
程祺晃着凳子，优哉游哉地，“也是，到时候她一走，又得换回来，多麻烦，还惹得赵思茵不高兴。”
程祺说话的当，沈煜不由扫了眼林苒桌上的笔记本，上课的时候，他就见她一个劲儿地往本子上记，如今一看，果然写得满满当当，重要的不重要的，都被她记下来了。
沈煜正欲收回视线，余光里忽然出现一道身影，他抬眼看过去，就见林苒拿着两个冰淇淋从门口进来。
程祺是侧着的，压根儿没看见，脚微微用力，身子随着凳子一晃一晃，越说越起劲，“不是我说，林妹妹这学习方法也太落后了，跟小学生似的，既耽误时间又不容易学进去——”
沈煜长腿一伸，踹了他一脚，结果这货还傻愣愣地问：“你踹我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隐隐察觉不对，一转头，就看见站在他面前的林苒，瞬时一惊，脚下没了力，“砰”地一声，椅子落地。
程祺没有恶意，他只是刚好看到，闲聊，就单纯地吐槽了下，可这种事儿被当事人听到自然会不舒服。
林苒知道自己在一班的水平算差的，可女孩子自尊心强，被别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当下觉得十分难堪，脸也不由红了起来。
程祺还坐在那儿尴尬地发愣，沈煜狠狠踹了下他坐着的椅子，“让开。”
劲儿挺大，程祺身子都跟着晃了下，屁.股一麻，登时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给林苒让座，结果幅度太大，慌乱之间，脚勾住桌脚，动作一下没收住，身子猛地朝前倒去。
林苒吓了一跳，眼看程祺整个扑了过来，她连连后退，结果步子太急，脚下打滑，一个不稳，身子直往后倒。
慌乱之中，有人拉住她的胳膊，下一秒，她身子便转了方向。
程祺就感觉自己校服后领子突然被人提了下，整个人被拉回来，还未站稳，就感觉一个身影从身旁窜过。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陆修意目睹了全程，他刚转头过来，就看见沈煜单手把程祺拎回来，同时站到凳子上，长腿一抬，直接越过桌子跳了出去，班里女生捂住嘴巴，一脸惊恐地看着林苒的身子就这么倒在了沈煜身上。
陆修意同样惊呆了，“卧槽，这波操作666！”
沈煜把林苒扯进怀里，动作还没刹住，两人齐齐后退，他的背猛地撞向桌子，桌子移了下，发出刺耳声响。
他眉头微蹙，顾不上自己，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少年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干净清冽的气息缠绕着她的脸颊，温热。
林苒还处于惊吓之中，整个人怔住了，直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她才堪堪回过神来，下意识去推他，结果手里还拿着冰淇淋，这么一推，冰淇淋全数抹在了他的校服上。
林苒有些尴尬，忙跟他道歉，“对…对不起。”
沈煜倒也不在意，他单手搂着她的腰，另只手撑着桌面，就这么低头看着她。少女身上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此刻脸颊泛着红，跟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全班同学都看着，他们旁边还围了几个男生，趣味十足地看老大英雄救美之后借机耍耍流氓。
这可是头一回，稀奇！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林苒窘迫极了，抬头，四目相对，脸羞得更红，她移开目光，就这么随意落在他的胸膛上。
“沈煜哥——”
叫习惯了，还没改过来，“哥哥”二字被她咬住，“沈煜，你放开我。”
夏季校服很薄，指尖触感柔软温热，她一动，触感更甚，沈煜喉咙突然有些干，视线落在少女红红的小耳朵上，低声问：“生气了？”
他指的是刚刚程祺说她的事儿。
林苒咬唇，“没有。”
沈煜发觉这姑娘耳朵真挺小，身子也小小的，特别可爱，他道：“等会儿我揍他几拳，给你出出气。”
林苒一愣，觉得他的语气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宠溺。
“老大，不要啊！我错了我错了！”
程祺嗷嗷叫得夸张，周围男生笑着起哄。
“揍他揍他！敢惹煜哥的同桌，活腻歪了！”
“不用煜哥亲自动手，我来。”一男生哄笑着过去捶了两下程祺的肩膀，程祺连忙苦巴巴地跟林苒道歉，“林妹妹——”
被沈煜眸光一扫，他差点咬住舌头，忙改口，“林苒，对不起啊，我真没别的意思。”
这事儿吧，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容易越描越黑。
林苒也不是小气爱计较之人，既然人家已经道歉，她又何必得理不饶人，正打算跟他说句没关系，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头顶的人淡声说道：“不过你这学习方法的确太小学生式，得改改，不然要不了多久，你真得被淘汰。”
沈煜也是为她好，不过他这人向来直白，这话怎么听怎么欠扁。人都有叛逆心理，有时候知道自己错了，有人委婉指出吧，很快就能改，还对人感激不尽，相反地，若说得太直白，让人脸没处搁，就别别扭扭的，偏要对着干。
林苒气本来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被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心口堵得慌，眼睛憋得通红，低头瞥见沈煜校服上沾着的冰淇淋，有气没处撒，索性把手里剩下的往他衣服上抹，连带着程祺那份一并撒到他身上。
“要你管，要你管。”
冰淇淋本就掉得差不多了，再抹两下，就只剩下两个尖尖的蛋卷，被她捏在手里，已经变了形。
林苒性格温软，声音偏柔和，五官精致，脸蛋上带着点少女时期的婴儿肥，生起气来，反倒多了几分娇俏。
沈煜勾起唇角，悠悠道：“我可没打算管。”
少年嘴角带着一丝痞气的浅笑，说话时，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格外灼人。
“你——”林苒又羞又愤，瞪圆了眼睛吼他，“你快点把手松开。”
林苒生气是真一点震慑力也没有，沈煜甚至觉得可爱至极，想捏一捏她的脸。
他松了撑在后方桌面的手，身子懒懒靠着，气定神闲地盯着她。
被这么多人看着，他还不松手，林苒拧眉，红了眼睛，“沈煜。”
见她真恼了，沈煜抿了下唇，懒懒松开手，没再逗她。
一群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沈煜逗林苒，陆修意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拍拍程祺肩膀，“老大莫不是中邪了吧？”
程祺说：“中没中邪我不知道，反正以后我再也不惹林苒了。”
有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杨铭说要追林苒，煜哥反应这么大。”
站在程祺后方的男生喃喃道：“二十分钟前煜哥还说这丫头烦来着。”
程祺问：“他说了吗？什么时候？”
那男生没回答他，一溜烟回了自己的座位，程祺顿觉后方一股强大的气息靠近，一转头，就被沈煜踹了一脚，“还不滚。”
这货不长记性，还坐在林苒位置上。
程祺憨笑，“马上滚马上滚。”
边滚边想：这老大调戏完姑娘，心情似乎很好啊，连叫他滚的语气都意外让人觉得亲切。啧啧啧，老大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心无杂念的老大咯。
两个冰淇淋，吃掉三分之一，剩余的不是抹在沈煜身上就是融化在了手上，她的校服上了也沾了些，林苒跑去洗手间洗干净，回来时碰到从另一边跑进教室的徐星星。
“王八蛋沈念锡！臭男人！！可恶！！！”
徐星星不太会骂人，骂来骂去就那么两句，一抬眼看到林苒，见她两手空空，不由问道：“林苒，冰淇淋呢？是不是化掉了？”
不等林苒回答，她又挥舞着小拳头骂：“王八蛋沈念锡！都是你，害我冰淇淋都化掉了！臭皮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那个……”林苒小声说，“没化掉，是我和沈煜——”
林苒还在组织语言，徐星星就看见沈煜拿着纸巾正慢条斯理地擦着胸前的校服，那校服上就沾着冰淇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并给骂了，“他们沈家都是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额……
你体育课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见徐星星怒气冲冲地进来，陆修意连忙给她让座，还不忘假关心真调侃两句，“咋了？沈念锡给你吃闭门羹？要我说你胆子也大，竟然想在你老妈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就是你愿意，人家沈念锡也不愿意啊。”
徐星星的老妈是沈念锡的班主任。
徐星星白他两眼，“干你屁事！”
陆修意往旁一缩，啧，火气大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林苒走到位置上，端起课桌往旁边移，与沈煜的桌子分开，接着又把凳子挪了挪，才坐下，合上被他们偷看了的笔记本，拿出下堂课的书，然后低头抄课程表。
沈煜看了眼两张桌子之间空出的缝隙，有些好笑。
升级版的三八线。
林苒静不下心来，脑子里全是刚才发生的一幕，一想起脸就发热，他分明是故意不松开，竟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苒闭了闭眼，深呼吸，刚睁开，手肘就被人碰了下。
沈煜懒散倚着墙，唇角勾着抹若有似无的浅淡笑容，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肘，“还在生气？”
林苒握着笔，头也没抬，说：“是你自己说让我与你保持距离的。”
沈煜抿唇，被她这话噎住了。
前排的陆修意听得一清二楚，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半个身子都跟着颤动起来，沈煜被林苒这么一怼，胸口本就堵得慌，偏这时来个送人头的，长腿一伸，在桌下用力踹他。
陆修意赶紧捂住嘴巴，差点憋出内伤。
沈煜闲散坐了会儿，把纸巾揉成团扔进后方的垃圾桶里，随后从身上掏了张百元大钞出来，对折几下，丢到第三组最后一排程祺的桌面上，不咸不淡地说：“去，买两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回来。”
正握着笔写字的林苒手下一顿。
刚才那两个冰淇淋就是她最爱的草莓口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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