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

小说:系统逼我做圣母 作者:罗青梅
    门还是敞开着的, 多弟揎拳掳袖,刚从屋里面追出来,却见周嘉行忽然抱着九宁转身,愣了一下,退到一边,让他进门。

    九宁被直接送到里间窗下卧榻上。

    周嘉行放下她,跟着坐在榻沿边, 手指捏着她下巴,让她抬起头。

    “凉。”

    九宁轻轻拍开他的手指。

    周嘉行立刻收回手, 低头看看自己半湿的衣袍,往外挪了两下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

    他看着九宁,“病了多久”

    多弟快步跟进屋,闻言,立刻插话道“回来的路上一直病着,才刚睡醒吃药。”

    “一直”两个字咬字非常清晰。

    又道“医士说要多休息,不能累着, 更不能气着。”

    “气着”两个字几乎是冷哼出来的。

    周嘉行皱眉。

    “没事, 我这多半是累的。”九宁找了只隐囊倚着, 推推周嘉行的胳膊, “不问我为什么不喜欢节度使府么”

    周嘉行双唇轻抿。

    九宁忍笑, 觉得他这种明明很生气但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有点好玩。

    周嘉行沉默了一会儿, 凝望着她的眼睛, “那不重要, 随你喜欢。”

    就像他没有追问过为什么她从没见过薛家人、却不喜欢薛家一样, 他也不会强求她说出为什么会厌恶节度使府。

    她身上古怪的地方太多了,甚至从第一天相遇开始,她就一直在骗他。

    这些他都一清二楚。

    他不想去计较,因为在他看来,追究那些并没有意义。

    重要的是他想要她留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

    她的身份,她的秘密,她待在他身边的真实目的不管答案到底是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即使她想对他不利,也是一样的。

    只要她不是因为抵触他而讨厌节度使府就行。

    周嘉行起身,扯起被褥,搭在九宁身上,把她裹得粽子一样。

    九宁靠着隐囊,看到他俯身靠过来时半湿的鬓角,他整个人冷得像一大块冰,被屋里的炭火气一烘,薄薄一层水气蒸腾。

    她往暖和的被窝里缩了缩,道“二哥,你先去换身衣裳吧。不冷吗”

    语气自然,就像两人从未分开过。

    周嘉行动作顿了一下,眼帘抬起。

    九宁的脸近在咫尺,静静看着他,嘴角微微翘着。

    四目相对,呼吸缠绕,两人都没说话。

    半晌后,周嘉行望着九宁,轻声道“我冷。”

    他不是铜筋铁骨,怎么可能不冷。

    九宁心头颤了几下,挪开视线,轻咳了两声“那,那你去换衣裳啊。”

    周嘉行低头,鼻间充斥着她发丝里的香味。

    还是这么讲究,大冷的天也要时不时洗头,然后抹香泽润发。

    他靠得越来越近,九宁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拂在自己脸上,被他注视的地方像火烧一样,有些发烫。

    她继续往被窝里缩,大眼睛扑闪扑闪,眼神到处乱飞。

    周嘉行身上的那股戾气慢慢烟消云散,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给她掖好被角,还隔着厚厚的被褥轻轻拍了两下,哄小孩似的,转身出去。

    九宁知道周嘉行拿自己没办法,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平静下来了。

    真好哄啊。

    明明这么好哄,刚才还那么凶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

    今天早些时候,周嘉行刚刚抵达鄂州,袁家人便和他说九宁已经提前到了。

    他没有下马,丢下在城门外翘首以盼、等了两个多时辰的官吏们,驭马直奔节度使府。

    进府后他依旧没有下马,直接冲进后院。

    提前准备好的、布置奢华的宅院空无一人,并没有入住的痕迹,屋中空空荡荡,只有几个洒扫的仆妇在外院听差。

    唐泽张口结舌了一阵,解释道“九、九娘不肯住这里,只好让她去湖边那一幢空着的宅子住”

    周嘉行隐忍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邪火从心底猛地直窜上来,烧得他几乎要丧失理智。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状态。

    但这一次实在分开得太久了,理智如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心底张牙舞爪的疯狂。

    飞驰至宅院,道旁仆妇、亲兵躲闪不及,惊呼声此起彼伏,他恍若未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抓在手心里,看得牢牢的,再不能让她跑了。

    然而,真的见到了,对着她那双笑意潋滟的明眸,他发现自己的强硬只不过是纸糊的老虎,风吹吹就到处漏风,根本不堪一击。

    周嘉行走出院子,站在长廊前,面色冷凝。

    亲随惴惴不安地跟上来,低声问“郎主还搬吗”

    他们刚才接到命令,要把九宁的一应行李箱笼全部搬回节度使府去。

    不仅如此,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假山盆景也得一并移栽去节度使府,确保和这边的宅院布局一模一样。

    管事催得急,仆从已经把工具准备好了,正要动手搬,但看到郎主一个人走了出来,而九宁的亲兵又退回原位值守,似乎不像是要搬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过来问。

    周嘉行摆摆手,揉了揉眉头,道“把医士叫来。”

    亲随应喏。

    那就是不搬了。

    不搬也好,行李什么的好说,这些花木、乱石还有石台什么的真的不好搬运呐

    不远处,站在角落里偷偷观察周嘉行表情的阿山悄悄松了口气。

    方才他出了院子,听见一阵急似一阵的马蹄声和自大门往里、此起彼落的惊叫,以为出了什么乱子,立刻拔刀迎出去。

    步下长廊,看到一人一骑远远驰来,他举起长刀。

    还未斩落,马上之人一鞭子扫过来,气势雄浑。

    鞭风冷厉,他挨了一下,手腕发麻。

    铿锵一声脆响,长刀落地。

    阿山大怒,粗眉倒竖,正想开口叱骂,忽然看到马上之人的表情。

    他呆了一呆,黑马从他身边经过,快如闪电,等他扭头张望时,只看到一道残影。

    阿山没有立刻退出去,而是站在外边的角落里等着。

    他打算好了,如果周嘉行和九宁吵架,他可以假装有事情禀报进去打断他们。

    等了没一会儿,周嘉行出来了,眉头紧锁,脸色显然不大愉快。

    阿山心提到嗓子眼果然两人还是吵架了

    不过周嘉行也不像是动怒的样子。

    阿山摸摸下巴,暗暗道郎主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给九娘看病的医士询问病情,这是不是说明郎主心里还是更看重九娘

    什么长公主许婚,应该只是谣传吧

    浮想联翩了一会儿后,阿山决定去找怀朗打听一下。

    别看怀朗长得五大三粗的,论八卦的本事,军中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他甚至连人家夫妻俩夜里床上说的私密话都知道

    亲随过来传唤的时候,医士正带着学徒在屋中煎药。

    九宁是将来的郎主夫人,身份贵重,袁家主母再三交代要小心诊治,他不敢疏忽,每一剂药都是自己亲自看着熬好才让送走的。

    听见亲随催促,医士摇着蒲扇,头也不抬地道“这味药娘子今晚要服用,这里离不得人,等药熬好了我再去回话。”

    亲随满头大汗,掩不住的焦急,跺一跺脚,道“传唤你的可不是别人是郎主”

    “郎主回来了”

    医士吃了一惊,抬起脸,起身要走,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看药罐子,脚步顿住了。

    看他一脸为难,亲随几步冲进屋,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蒲扇,挥挥手,赶苍蝇似地推他出门“快走快走郎主还等着你回话呢”

    医士有些犹豫“这药只有我看着才行,你这个大老粗懂什么”

    说着甩开亲随的手,掀开盖子,往里头掺了几片切好的药材。

    亲随急得想给他跪下郎主那个样子,大家都谨言慎行,一句话在心里反反复复酝酿个三四遍才敢说出口,这个时候连平时最大大咧咧的亲兵也不敢触怒郎主,这医士竟然这么拖拉

    “回来再说罢我不懂,你的徒弟总该懂吧让他看着就行了。”

    亲随捉住医士的胳膊,直接把人拖出屋。

    “你这人太不讲道理了”

    医士奋力挣扎。

    一个咬牙往外拖,一个使出全部力气躲闪,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口响起脚步声,一道身影从昏暗的地方走到光线明亮处,沉静的双眸里闪烁着浅色幽光。

    亲随和医士都怔住了。

    周嘉行踏过门槛,扫一眼炭炉上的药罐,走到长桌前,细看上面零散堆放的药材。

    屋里屋外几人面面相觑。

    郎主不是在外边等着医士过去回话么怎么自己过来了

    医士毕竟年纪大一些,鬼使神差地反应过来,知道周嘉行这是着急知道九宁的病症,等不及,自己找过来了,推开还在发愣的亲随,理理刚才挣扎时弄乱的衣襟,清清嗓子,走到周嘉行身边,抱拳道“郎主,娘子只是失于调养、偶感风寒罢了,不是什么大病症。”

    周嘉行嗯一声,指指其中一味大补的药材“要这个做什么用”

    医士不知道周嘉行到底懂不懂医理,尽量用浅显的话答道“娘子精气不足,手脚寒凉,如今又是寒冬,得补补。”

    “除了风寒之外,她还有没有其他不适”

    医士摇摇头。

    周嘉行脸色缓和了一些,“有没有头疼”

    医士道“这倒没有。我看娘子前些时候一定是累着了。”

    一旁的亲随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道“来回几千里,风餐露宿,当然累。”

    周嘉行没说话,扭头,目光落到亲随身上。

    那双眸子清幽幽的。

    像脖子里被人塞进一把雪,亲随顿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心里七上八下。

    撩起眼皮,忽然发现郎主看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上的蒲扇。

    亲随呆了一下,下意识举起蒲扇。刚举起,心里又一惊,他居然把蒲扇递给郎主

    忙要收回来,却没法动弹。

    周嘉行把蒲扇接过去了。走到炭炉前,揭开盖子,眼眸低垂,一边注意药汤滚沸的程度,时不时闪两下扇子,一边低声和医士交谈,询问九宁的病情。

    亲随呆若木鸡,隔了半天,手还僵硬地保持着半举的姿势。

    郎主这个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

    他居然有种自家郎主好贤惠的感觉

    九宁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和周嘉行见过的缘故,梦里也看到他了。

    他一身玄色锦袍,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她。

    漫天星光,树树繁花,一涧溪水潺潺而过。流萤点点,淡黄色晕光倒映在水中,似流淌的银河。

    九宁坐在柔软的树梢上,柔曼宛转的莺歌声从茂密的枝叶间漫下来,耳边有柔和的风声擦过,她枕着自己的胳膊,长长的披帛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一声窸窸窣窣的细响,夜风将披帛拂落在地。

    有人蹑手蹑脚靠近,脚步声很轻。

    黑色的长靴,黑色的袍角。

    一双手捡起树下的披帛。

    织物薄如蝉翼,柔软细滑,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穿黑袍的周嘉行捧着披帛,并没有叫醒树上的九宁,而是面不改色地轻闻披帛上的味道,然后收起披帛,藏进自己的衣襟里。

    他神色如常,但眸子里闪过一抹紧张之色,似乎做贼心虚。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溪边,弯下腰,取出披帛,鞠一捧冰冷的溪水,小心翼翼洗掉刚才蹭到的尘土。

    九宁醒来的时候,耳边仿佛还萦绕着唰唰的水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幔帐,昏黄的烛光照了进来。

    周嘉行手里擎着烛台,借着摇曳的烛光细看她的脸色,“醒了”

    九宁看着他俊朗的脸孔,有些恍惚。

    她居然梦见周嘉行蹲在溪边洗衣裳他还猥琐地偷走她的披帛,又亲又嗅的

    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送到她面前。

    “喝了。”

    九宁回过神,接过周嘉行递过来的碗,皱眉,一口气喝完。

    刚喝完,周嘉行又递过来一盅温茶,取走她手里的碗。

    九宁接过茶盅,喝茶漱口。

    不用她开口,周嘉行已经把碗挪到她跟前,等她漱完口,另拿了一盏茶递给她。

    这才是给她吃的茶。

    九宁接过茶杯,掀开茶盖,一股熟悉的紫笋茶香一缕一缕浮上来。

    她喝了几口茶,总算把药汤的苦味压下去了。

    刚要顺手放下茶杯,周嘉行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接过她没喝完的茶,放到一边的托盘里。

    九宁靠回软枕上,心道周嘉行照顾人的时候挺有耐心的。

    吃完茶,她披衣起身,想下地走走。

    屏风后面黑压压一片,不知道堆了什么东西。她走过去细看,发现是眼生的箱笼。

    多弟进屋,先看一眼周嘉行,见他坐在书案边翻看什么,走到九宁身边“贵主,这些是周使君让人搬进来的,说是给您赏玩的。”

    九宁点点头。周嘉行不缺钱,更不缺罕见的珠宝。

    多弟又道“刚才您睡着的时候,周使君搬到这边来住,节度使府现在不是节度使府了。”

    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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