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城。
李熠经过了短暂的慌乱,很快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心里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乱了阵脚。
大周国师如今已经沦落至此,他为什么要选择将这件事情告诉安王爷呢
李熠心念急转,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国师此举应该是有什么目的。
此时对于身陷囹圄的国师来说,这或许会成为一个筹码。
若当真如李熠所猜测的这样,那么此事便不算是无解。
“他可曾提了什么要求”李熠稳住心神,朝安王爷问道。
“他只让我将这些转告贵国的太子殿下。”安王爷道。
李熠闻言暗道,国师和安王爷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国师这筹码只是放了出来,却尚未提条件。如果国师真想用这个筹码交换什么,也就说明短时间之内十方不会有事,否则这筹码便不会再有任何意义。
念及此,李熠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一切来得及,事情就不算太糟糕。
“此事我会转达殿下。”李熠看向安王爷,开口道“王爷现在可以说你的条件了。”
安王爷笑了笑,开口道“本王若说没有条件,阁下多半要不踏实了。可本王确实没有什么实质的条件要和阁下谈,若说诉求的话就算是结个善缘吧。”
李熠打量着对方,似乎在判断对方这话里的真实性。
安王爷坦然朝他笑了笑道“我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既不想谋逆,也不想弑君。只是大周这些年来,并不算安稳,我皇兄沉溺巫术无心朝政,还屡次与大宴交恶。我自知阻止不了他,却也想尽力保住自己和我在意的东西。”
李熠闻言明白了,安王爷这是想未雨绸缪,提前与自己打好关系。
若未来没有用到自己的机会便罢,万一世事难料,他至少有个退路。
“实不相瞒,本王的王妃也是大宴人。”安王爷又道。
李熠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王爷的盛情在下会转告太子殿下的。”
安王爷点了点又道“王妃常说,贵国这些年一直隐忍不发,并非是怯战,而是在默默积累。你们的陛下很有远见,沉得住气大周若不能成为你们的朋友,将来便很有可能在你们手里灭亡。”
李熠没想到他会说这番话,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但他多少也听出来了,知道安王爷应该是很希望大周能与大宴交好。
据他所知,大周国内很多朝臣都力主与大宴交好,只不过他们这个皇帝一直无心罢了。
“王爷,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李熠开口道。
“阁下放心,国师那边本王会着人看紧,不会让他有事。”安王爷道。
李熠见他猜到自己的意图,便知这安王爷是当真想卖他这个人情。
尽管对方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但这世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公子。”此时燕长生突然进来,附耳在李熠耳边说了句什么。
李熠面色微变,下意识看了一眼安王爷。
安王爷忙道“出什么事情了”
李熠犹豫了片刻,示意燕长生开口。
燕长生便道“王城的城门被封锁了。”
“你们今日要出城”安王爷问道。
燕长生看了李熠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目光。
安王爷见状忙道“守城的应该是宁侯爷的人,本王与他不算相熟,但应该能说得上话。阁下稍安勿躁,本王去想想办法。”
李熠闻言却一挑眉,问道“宁侯爷”
“是。”安王爷道“京城的护卫向来都是他负责的。”
李熠这趟原本是没打算和宁侯爷打交道的,但如今看这情势,少不得要找对方行个“方便”了,只希望宁如斯这个儿子在宁侯爷心里能稍稍有些位置才好。
通遂,霍府。
十方盘腿坐在矮桌前,正专心穿着散了的佛珠。
时九趴在一旁看着,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他们都说,佛珠断了不是好兆头。”十方突然开口道。
时九道“或许是意味着你的佛缘断了。”
十方想了想,觉得她这说法倒是很有意思。
“兄长,你的眉头为什么一直皱着”时九开口问道。
十方深吸了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有些烦躁不安。”
他话音一落,手里的佛珠掉了一颗,那佛珠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十方正要去捡,时九将他按住,自己起身去捡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只听噗通一声,时九毫无预兆摔在了地上。
十方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却见时九歪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片刻后,颜野便被人叫了过来。
他拧眉将手搭在时九手腕上,这脉号了足足半晌也没开口。
十方心中焦急,问道“如何”
“不知道。”颜野开口道。
十方认识他这么久,还没听他说过这句话,当即有些无措。
再看时九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说晕就晕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脉息很乱,我一时也分辨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颜野道。
“是得了什么急症吗”十方开口问道。
颜野放开时九的手腕,在屋里踱了几步,看起来有些焦虑。
他自诩医术了得,尚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束手无策的情况。
“她方才”颜野看向十方,正想开口询问,话音却一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的眼睛怎么了”
十方有些茫然,问道“我的眼睛怎么了”
颜野走向十方,抬起他的下巴,对着十方的眼睛端详了片刻,神色很是惊讶。
“怎么回事”颜野放开十方,走到时九身边,抬手翻开时九的眼皮。
十方凑过去一看,便见时九眼睛里像是布满了血丝一般,看着红得有些不正常。
颜野看看时九,再看看十方,此刻十方的眼睛也红得有些吓人。
他不及多问,拉过十方的手腕替对方号了号脉。
十方一脸疑惑,没明白病的人是时九,颜野为什么要替他号脉。
“你的脉为什么和她这么像”颜野说着又去搭时九的脉,那表情一时之间像是见了鬼一样。十方怔了怔,意识到了什么,走到铜镜边透过铜镜看了一眼自己的眼睛,不由吓了一跳。
“我这是怎么了”十方茫然道。
“你们今日吃了什么东西见过什么人”颜野问道。
十方想了想,开口道“没有府里的人都是殿下的亲信,不可能有人下毒。”
“不是下毒,是什么急症吗”颜野自言自语道“到底怎么回事”
颜野在屋里走来走去,一会儿跑过去看看时九,一会儿又去搭十方的脉。十方被他这模样搞得心神不宁,却又不敢出言询问,怕刺激了他。
这世上的病症千千万万,颜野哪怕是个神医,也不可能包治百病。
“为什么你们会一起发病”颜野喃喃道“不是中了毒,会是什么呢”
十方闻言一怔,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和时九是兄妹”
颜野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十方。
便闻十方又道“时九的母亲与周回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兄妹”颜野表情微变,又上去搭住十方的脉,片刻后开口道“我知道了是蛊虫,你们的血脉里被下了同一种蛊虫。先前蛊虫蛰伏不出,所以我才毫无察觉,如今蛊虫发作了。”
颜野此前知道大周国师的所作所为,今日经十方一提醒,顿时便想到了蛊虫。
他此前便推断过,若真想在血脉里做手脚,用蛊虫是最直接的法子。
只是这蛊虫他从未遇到过,不知道是什么蛊。
“怪不得他这些日子这么着急要找到你,恐怕不止是怕耽误了他那巫术,而是知道蛊虫发作的时间快到了,怕你撑不住,所以才不愿等了。”颜野开口道。
十方开口问道“蛊虫发作了,我和时九会死吗”
“不知道。”颜野看了他一眼,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开口道“这不是我能处理的东西,必须找我爹来。对我爹在京城,咱们这就回京城。”
颜野说着便去叫了府里的护卫来,竟是打算直接吩咐人动身回京城。护卫得了李熠的吩咐保护十方,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一时也有些茫然,不知该不该听颜野的。
“殿下尚未回来,事情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我们这个时候回京城怕是不妥。”十方开口道。
“没时间了,等不了。”颜野朝护卫道“你先派人去一趟枯骨庄,确保我爹没回去,若是他已经回去了,便朝他带个话让他动身过来找我。”
他这个吩咐尚在护卫可以做主的范围内,所以护卫闻言当即便派了人去办。
颜野说罢看向十方,便见十方双目的红意似乎更深了些。
他有些焦躁地捧着十方的脸又盯着十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如今这身子也没法长途跋涉,耽搁不起了”
他略一沉吟,又朝护卫道“再派人去京城找我爹,越快越好,找到了让他快马加鞭赶过来。”他说罢又朝十方道“我们今日也动身,能走多远是多远,说不定到了半途我爹就能赶到。”
十方如今不能骑马,坐马车行进必然十分缓慢。
护卫若是快马加鞭将人接过来,那速度还能稍快一些。
一切发生的太快,十方几乎都来不及反应。
他倒没太顾上担心自己的状况,只是念及李熠不在,心中十分不安。
“颜野”十方开口道。
“别反驳我,我才是大夫。”颜野没打算花时间朝十方解释,只转头朝那护卫道“时九已经昏迷不醒了,若是再耽搁下去,等你们的太子殿下回来,可能你交给他的就是一尸两命了走不走,你决定吧。”
这护卫平生都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难题,当真是手足无措。
不过他没来得及犹豫太久,片刻后十方便身体一歪,昏了过去
李熠留在十方身边的护卫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到了这种时候还算有点魄力,几人只犹豫了半晌,便决定依着颜野的吩咐办。
于是当日众人便启程了,霍将军派了一队人马沿途护送,又差了人去大周给李熠送信。
众人启程这一路上,时九一直没有苏醒过,始终都是昏迷的状态。
十方却不一样,他每天大部分时候都是醒着的,除了眼睛有些发红,情绪越来越烦躁之外,倒是没有出现别的状况。
颜野每天都焦头烂额,一边要防着十方的状况恶化,一边又要想办法为时九吊着命。
数日后,众人到了北郡城,在驿站歇了一夜的脚。
这几日他们虽然走得并不快,却始终没有收到过李熠传过来的消息,这让十方很是不安。
他有些懊恼自己此前的执拗,错过了太多可以和李熠好好相处的机会。
他也对李熠不辞而别的举动很是不满,生怕对方或自己不管是谁出了意外,失去再见面的机会。
当夜,十方浑浑噩噩中,又做了噩梦。
他梦到了李熠在御书房被他“气”得吐血的那一幕
梦里的李熠倒在他怀里,朝他说恨他。
十方在梦里抱着李熠,感觉对方的身体在渐渐变凉
十方只觉得心里抑制不住地发疼,骤然便惊醒了。
“兄长”熟悉的声音在十方耳畔响起。
十方睁开眼睛,可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索,便觉手上一热,继而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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