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厌脸色不好看,没应声,手里一直转着那只荆棘戒。
“虽说是你喜欢的类型吧,但逗几天也差不多了,怎么突然搞这么认真了呢”
见状,杭景不敢再继续调侃,小声嘟囔完最后一句,自觉地收了声。
但活动还在继续,旁边几个朋友都没有注意这边,也没有注意到气氛凝滞,唱歌喝酒玩游戏,嗨得不行,硬生生将跨年氛围拉满。
不多时,宗想想送完人,回了房间。
t班三人组关系最熟,她便习惯性地坐到杭景身边,缩了缩脖子,又打了个哈欠,抱怨“外面好冷。”
杭景觑了觑盛厌,主动发问“颜北栀走了”
“嗯啊。”
“怎么不多玩一会儿”
“她说晚上没地铁。”
杭景戏谑地笑了一声,又忍不住开始嘴贱“让老大送咯。不行咱们这里谁家没几个司机啊。”
“”宗想想揉揉眼睛,低声开口,“杭景,我看你是欠揍。大过年的,别这么无聊好吧。”
话音刚落,两人停下闲聊,齐齐瞟了盛厌一眼,看起来默契十足。
盛厌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垂着眼,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他不说话时,不显纨绔邪气,着实很有几分距离感。
毕竟是盛家唯一的小少爷,年纪再小,旁人一样要给面子。长此以往地熏陶下,气质也是凌厉又矜贵,高不可攀似的,会让人觉得有点不敢靠近。
但杭景是自己人,和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勉强能不受影响。
“不说了。厌哥,咱们喝点什么”
“”
盛厌叫了一扎生啤进来。
正中杭景下怀。
他也跟着拿了几听啤酒,放在桌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蓝毛,出声提议“老大,玩游戏不打桌球我承认打不过你,咱们玩骰子我这人吧,没别的厉害,就是运气特别好。”
盛厌没意见,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长指压在骰盅上,挑眉,“一盘一杯”
“ok。”
两人玩得简单,单纯猜大小,纯拼手气。
杭景摩拳擦掌,一心想要灌醉盛厌,从他嘴里套出关于颜北栀的事情。
以他对盛厌的了解,就算人女生长得再对胃口,也不可能让小少爷关心到对方有没有戴围巾的地步。
这可是盛厌
两人之间,肯定有点过往才对。
只是,杭景今晚手气不佳,十把里也就能赢个一把,次次都是他喝。
不多时,又一次开盅。
他依旧押错。
杭景咬牙,仰头闷了一杯。
放下玻璃杯时,脸颊已经微微泛红。
宗想想看得无语,靠在沙发上,眼睛要闭不闭,懒怠地低声喃喃“杭景,我看你还是赶紧歇了吧。一会儿整出肠胃炎,你爸非打死你不可。”
闻言,杭景气得要敲她脑袋,“咒我是吧你是活动的发起人,始作俑者,你也逃不掉。等我找宗叔告状去。”
宗想想“不识好歹。”
游戏被几句无意义吵嘴打断,按下暂停键。
盛厌也不催促,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垂眸,慢吞吞拿起玻璃杯,一口气饮尽后,再去拿另一杯。
生啤度数低,入口冰凉凛冽,清香甘醇。在嘈杂密闭空间里,似乎有点安抚焦躁烦闷的意外效果。
大脑神经,四肢百骸。
愈发清明,也愈发不甘心。
盛厌一杯接着一杯,不声不响,喝得很快。
等杭景回过劲儿来看他,发现他比自己这个大输家喝得还多。但他明明不喜欢烟味,也不怎么喝酒。在这方面,乖得跟三好学生一样。
“老大老大厌哥”
杭景伸出手,在盛厌眼前晃了晃。
盛厌声音有些不耐烦“怎么”
杭景有点微醺,却始终牢记自己的目的。
他咧嘴一笑,无所顾忌地开始胡言乱语“老大,你和那个颜北栀是不是之前就认识说来听听呀。”
“”
盛厌没说话,默默放下杯子。
“哒。”
玻璃杯底部碰到玻璃台面,发出很轻一声脆响。
但因为有人在唱歌,背景音乐吵闹,这点动静便轻而易举地堙没在人声中,并不突兀。如同坠入湖中的小石子,没能卷起更多涟漪。
房间灯光昏暗,明明灭灭,落在少年脸上,将他的眸色染上些许醉意。
盛厌捏了捏太阳穴。
顺着杭景的追问,自然而然,回想起数年前的某天。
那年秋日,海市一如从前,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空气阴冷又潮湿。
雨滴落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一个个细小水坑,再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私立医院不比公立医院,安静得宛如另一个世界。
只有雨丝缱绻,伴着猎猎寒风,从四面八方坠地,试图扰乱这份清净。
卢潭最近情况不太好,盛厌跟着父母来看他。大人们有事要讲,没让他呆太久,便将他赶出病房。
盛厌搭电梯回到一楼,靠在门边,百无聊赖地摸出手机,打算和杭景他们约个球。
消息尚未编辑好,余光却恰好扫过不远处,定住了。连手上动作也跟着停下。
此刻,住院部的廊檐下,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穿了一条白裙子,披着同色毛衣外套,袖子上别了一块黑布,乌发上也带了白花。按照海城风俗,是家中有父母去世的意思。
这在医院不是什么新鲜事,并不值得过多关注。
只是,女孩实在漂亮。
巴掌大的脸,尖尖的下巴,皮肤雪白,比她的裙子还白。
整个人看起来纤瘦伶仃,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
细密雨丝拂过她脸颊,让她看起来干净无暇,像是某种花,纯白又脆弱,惹人怜惜。
唯独一双眼睛,明明是眼角下垂、无辜可怜的形状,偏偏在眼底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冷静倔强,长睫都掩不住这般矛盾的气质。像是随时可以上战场的女战士,正在定定地望着虚空宣誓。
杭景猜得一点都没错。
盛厌就是见色起意,第一眼,就被颜北栀吸引了注意力。
他从来不是什么三好学生。
他是恶霸,是肆意张狂的盛家小少爷。从小到大,想要的一切,都要不择手段地得到。
所以,那一天,盛厌收起手机,踏着雨声,大步朝女孩走去。
转眼,十一点降至。
旧年结束,新年伊始。
盛厌面前放了一排空杯子,抬眼,杭景人已经不在,正和另外几个朋友在外面打电玩。房间里,只剩下宗想想躺在沙发一侧,闭眼打瞌睡。
盛厌站起身,感觉头有点晕,意识倒是依旧清明。
他四下环顾一圈,随手牵了条毯子,远远地、精准地丢在宗想想身上,没吵醒她。
再大步走出去。
顺利接收到一圈来自朋友们“新年快乐”的祝福。
“厌哥,要不要来一起玩啊”
“先不了。”
路过杭景旁边时,盛厌脚步停顿,顺走了他的手机。
坐回沙发上。
打开微信。
杭景的未读消息有99,压根拉不到底。
几乎全都是卡着零点的新年祝福,还有一些邀约。
盛厌一条都没看,趁着酒意尚未消退,飞快地在好友里搜索了颜北栀的名字,找到那个白色动漫头像,点进聊天框。
他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也不看对方的回复,径直把手机锁屏,扔到一边,又闷了口酒。
夜色如墨。
颜北栀赶着地铁末班车回到家。
客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像是没有人在。
颜北栀一边换鞋,一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妈”
黑暗中,陈丹彤的声音沙哑沧桑,语调有点平,也有点怪,“回来了啊。颜北栀,你玩得高兴吗”
颜北栀心头一跳。
瞬间知道情况不妙。
她赶紧将顶灯打开,目光在房内四下逡巡一圈。
幸好,陈丹彤这次没砸什么东西,只是地上有一滩水,应该是她没拿稳杯子,不小心洒出来的,擦一擦就好,不麻烦。
颜北栀松了口气,去抽屉拿来药,给陈丹彤喂下。又帮她简单擦了脸和手脚,扶人进卧室睡觉。
然后再拖地、洗澡,收拾了一下房间。
一圈忙下来,十一点早就过去不知道多久。
窗式空调没有制热功能,颜北栀精疲力尽地躺进沙发里,从旁边卷来厚实棉被,仔仔细细地将自己包裹住。人则是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试图给自己取暖。
明天还要和陈丹彤一起去其他雇主家帮忙。她不能生病,也不能累倒起不来。
迷迷糊糊睡着前,颜北栀想到什么,又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只眼睛勉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消息。
微信和里零零碎碎有一些群发祝福。
基本来自以前的同学。
除此之外,一个小时前,宗想想给她发了一个红包,备注是“栀栀元旦快乐”。
颜北栀没收,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再切出去。
又在列表里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名字,头像上面有个小红点。
点开。
杭景新年快乐
颜北栀“”
她压根没多想,也懒得回复。
退出对话框,锁屏,兀自睡过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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