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弥认真听完训话, 施雪江也累了, 疲惫地说:“弥儿继续回庄家的队伍内潜伏着,其他人依照我安排行事。”
众人依言,有序退出山洞。庄弥走到山洞口, 远远地与右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打了个呼哨, 召唤来大鹏鸟, 飞身而上。大鹏鸟扇起翅膀,地上的魔教弟子, 有修为弱的, 登时被扇得东倒西歪。
庄弥乘着鹏鸟,不过眨眼之间,便看到了庄家所在的那一支队伍。他不急着靠近,先指了个地方让鹏鸟停下,他跳下鸟背,落在一处光秃秃的大石头上,挥挥手让鹏鸟飞走。
他在石头上等了片刻,山林间走出一个中年人的身影,乃是施雪江之前说的失去联系的左使。
左使向庄弥行了个礼,躬身而立,问道:“少主人, 属下已按照你的吩咐布置妥当, 不知您还有何示下”
“按计划将他们引到施雪江身边去。一个时辰后右使会带人前来接应, 他带着教中的精锐高手, 施雪江身边正是力量最为空虚薄弱的时候。”年轻人负手而立, 眸光森冷:“但愿那些正道好手们别让我失望。我还等着接收施雪江的功力呢。”
左使领命而去,年轻人摘下面具,往之前看到的队伍方向走去。道旁灌木丛间生着两朵小白花,他笑了一下,随手挥出一道气劲,两朵花迎风而落,又被气劲吹得高高飞起。年轻人缓步从容,走过灌木丛时,两朵花恰好徐徐飘落在他的手心。
江快雪走了小半个时辰,就看见树影间一堆人围在悬崖边,凤清姑姑,云外城的长老还有松月真站在里头。他连忙跑过去,叫了一声凤清姑姑,众人都转过头来,隔得远,看不清松月真脸上的神情,只觉得他目光灼灼的,也跟着望向江快雪。
凤清姑姑见到他,大步走来:“江快雪,我还以为你在地震中丢了性命,你怎么过来的”
江快雪讷讷地,含糊说:“一只大鸟救了我,把我送到崖上来的。”
“你倒是福大命大,我也算对你父母有个交代。”
江快雪嗯了一声,又看着大家:“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松少侠有位朋友还困在下面,我们正在商量要怎么把人弄上来。”
这时松月真说:“不用了。我那位朋友修为高深,神出鬼没,想必他自己有法子。”
众人虽然不知道他之前坚持要救人,现在又放弃是为什么,但也松了一口气。这悬崖峭壁,要救人哪是那般简单的事。
“那咱们先寻路下去。”云外城长老带人走在前头,谢玉召唤出他那老虎坐骑,招松月真一起乘坐。松月真没坐,只带着人一言不发地往山下走着。
松月明走在松月真身后,小声问道:“二哥,超凡和你一起摔下去的,你有没有见到他”
松月明和云外城的谢超凡关系颇好,是以有此一问。
松月真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已经没了。”
松月明已有猜测,听见这话,却还是忍不住悲伤起来,唏嘘道:“我都叫他平时多多用功,若是能有二哥这般深厚的功力,想必至少能保得一条命在。”
松月真低声说:“我摔下去,也断了腿,若不是有朋友相助,想要活着上来也没那么容易。”
“朋友”
“你见过的,就是那戴面具的年轻人。”
松月明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原来他是二哥的朋友难怪那次见到二哥腿受伤,他比我还着急。为了取信于我,自愿打断一条腿。”
松月真浑身一震,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松月明说:“二哥那时高烧昏迷,不清楚这事,我和风鹤那魔教头子都在,我们都是亲眼所见的。”
他将与江快雪初遇时的情况都详细说了。
松月真神色复杂,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心中酸涩,远远看着跟在江家队伍后的江快雪。
江快雪身边,几名江家弟子正在闲聊。
“这地震来得蹊跷,要我看,乃是魔教妖人所为。”
“可咱们走了一路,也没看见魔教妖人的踪迹啊。”
“嘿,那可不好说。说不定咱们之中,还有魔教妖人的奸细呢你看那堂堂白马寺的高僧,居然会是魔教教主”
“这事我现在想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江快雪听着周围几个弟子聊天,忽然前方的队伍停下,后头的弟子都伸长了脖子眺望。只见云外城的长老面色凝重,跟松月真、凤清姑姑三人说了句什么,前方传来窃窃私语。
“发现了魔教妖人的踪迹都小声点,别把妖人引来了。”
“怎么发现的,我怎么没看到”
“你当然看不出来,咱们长老经验丰富,自然一看就知道。”
这时云外城长老已放出讯号,接着命人就地等待。凤清姑姑走回来,交代江家弟子们等会儿务必小心,听她号令行事。
旁边一个江家堂兄问道:“姑姑,是有魔教妖人在前方出没么”
凤清姑母一张脸十分严肃:“是魔教教主,施雪江。他们白马寺的功法,叫地涌金莲,施展时地面的草叶子上会染上点点金斑。半个时辰后散去。方才我们发现了有金斑的叶子,想必就在不久前,他曾在此处与人对战过。”
她解释得十分详细,倒教人越发好奇了,窃窃私语道:“到底是谁曾与他在此对战难道是他们魔教内讧了”
“我看定是那位用阵盘把咱们困住,揭露了施雪江真面目的高人他一定是我们这一边的。”
有弟子小声附和:“不错,就算不是咱们这边的,可很显然他也想要对付施雪江,敌人的敌人那就是咱们的朋友”
江快雪听见众人小声议论,心中也有些许猜测。那利用阵盘把他们困住的究竟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
他总觉得有一只大手在身后,把这些宗门世家们推向一个陷阱,这人更高明的是,他逼得大家不得不跳。
等了片刻,另一支队伍便赶到了,原来他们也发现了魔教之人的踪迹,正往此处追击,见到讯号,便赶过来回合。
两队人马回合,领队们聚在一起商议作战计划,庄弥从人群中挤过来,和江快雪挨在一起,手里捏着两朵小白花,一朵别在江快雪外袍的扣眼内,一朵塞进他手里:“上次买的花都蔫了,路上我又看到两朵花。你来给我别上。”
江快雪不禁失笑,心想庄弥可真是一派天真,大家都是来除魔卫道的,就他是来游山玩水谈情说爱的。
他给庄弥别上花,两人走到一边聊天。没多久领队们便议定了计划,把各门各派分开,大家分方向包围。
松月真一眼就看到了江快雪,瞧见他和庄弥亲热地挨在一起,两人领口还别着一朵花,忍不住瞪了江快雪一眼。
江快雪浑然不知自己被瞪,跟庄弥分开,走到江家的队伍里。凤清姑母带着江家弟子们,沿着一条小路往南走。
大家都屏息凝神,仿佛魔教妖人会在下一刻忽然从树后转出来,江快雪不由得也有些紧张,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左手方向忽然发射出讯号,凤清姑母喝了一声:“走”一行人迅速赶去。
赶到一处山洞口时,已看见数十人战成一团,不时呼喝叫骂,施雪江赫然在列。他似乎受了些伤,脸色很不好看,见援兵越来越多,面露犹疑,咒骂一声,高喝道:“撤”
众人衔尾直追,施雪江带人逃到星渊海南边一处石庙之中,这里似乎是施雪江布置的另一处藏身之所。众人追到庙门前,裹足不前,深恐有诈。施雪江的声音从庙内传来:“诸位怎么不敢进来了”
离宫道人在庙外叫道:“风鹤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庙内一时间沉默,施雪江叹了口气:“没什么好问的,从芸娘被杀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白马寺的风鹤僧,也不再是你认识的风鹤老友。我没有被心魔控制,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出自我的本愿”
离宫道人神情复杂,声音嘶哑:“你的本愿你的本愿就是杀无辜之人纵容你的教徒拿人命练功”
“我的本愿,是推翻这些条条框框的规则凭什么普通人一辈子都只能当个普通人凭什么那些老棺材一无能为二无智慧,却能主宰别人的生死凭什么我的儿子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被活活摔死凭什么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可就是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施雪江愈说愈是激动:“为了建立新的世界新的规则新的秩序,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离宫道人听见这番话,按捺不住,冲了进去。众人便都跟在他身后,冲入石庙之内。
石庙之内果然已埋伏了魔教之人,霎时间喊杀声震天。离宫道人更是与施雪江缠斗起来。江快雪掏出松针,可那些魔教教徒却仿佛接到了什么命令似的,纷纷避开他,闹得江快雪也不禁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厉害了,所以这些人不敢对自己动手
场面乱成一片,只有江快雪闲得无聊,他有心想去帮助松月真,可这石庙内光线黯淡,压根看不清松月真在哪儿。
施雪江一掌拍开离宫道人,咳出一口血来,大喝一声:“乖徒儿开阵”
众人听他说这话,连忙退开三尺,然而等了片刻,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离宫道人就站在施雪江对面,冷冷地皱着眉:“风鹤,你离经叛道,只怕连你的徒弟也看不惯你,关键时刻不愿助你,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
施雪江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怒发冲冠:“逆徒逆徒原来你才是那个叛徒”
江快雪踮起脚,隔着人头朝里张望,只见施雪江仰天大笑,状若疯癫,笑声中满是自嘲。众人见他已是孤立无援,只带着一帮教徒苦苦支撑,登时一窝蜂攻了上去。离宫道人见状,喝道:“留他性命”
然而众人此时已被群体的情绪感染,理智已是摇摇欲坠,哪里有人听他的。离宫道人连忙冲上去,把那一窝蜂的人一个个抓开,露出施雪江的身影。
然而下一秒,他就顿住了手。
庄弥哆哆嗦嗦地从施雪江胸口拔出匕首,愣怔地看着离宫道人,似乎是吓得懵了。
众人在石庙的地牢内找到了之前被俘的弟子们,他们很是受了些折磨,有的撑不住的,便死在了地牢内。江快雪则忙着照料庄弥。
庄弥受了些刺激,夜里发起了高烧,江快雪摸过他脉门,只觉得他脉象十分奇怪,有一股十分庞大的真气在他体内胡乱游走,江快雪不得不小心施针,引导这股乱窜的真气,忙活了小半夜才消停下来。
众人这天夜里就睡在石庙内,他们在庙中点燃了篝火,弟子们分工明确,有的照料伤员,有的准备食物,离宫道人把施雪江的尸体拿去葬了,其他几个领队各自在火堆边坐下,没想到这一趟除魔卫道,居然会是这么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松月真隔着篝火,远远地看了江快雪一眼。他此番也受了些伤,自己胡乱裹了,神情有些疲惫,看到江快雪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靠着墙壁休息。
众人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整装出发,往星渊海北面的出口行军。庄弥精神还是恹恹的,江快雪便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人就走在松家弟子的队伍旁边,谢玉一直缠着松月真说话,松月真十句才答他一句,不免有些无趣。
他看到江快雪和庄弥,取笑道:“江快雪,听说你订婚了这就是你的未婚夫看起来这般小,只怕是不顶事。”
他开了个黄腔,一旁的松家弟子都笑起来,江快雪有些厌恶,拉着庄弥往一边走,经过松月真时,听见他用力咳了两声。
江快雪早看到松月真受了伤,只是他答应了松月真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便不好换成江遥的身份给他治伤,听见他咳得这般厉害,不禁担忧,停下脚步看着松月真。
松月真也看着他,脸色苍白,看起来的确不太好。
两人四目相对,江快雪欲言又止,看着松月真的眼睛。庄弥拉了拉他的袖子,江快雪回过神来,挪开眼睛,垂着头跟庄弥一起走了。
松月真看着两人走远,忽然冷笑一声。谢玉骑着老虎靠上来,问道:“阿真,你在看什么呢”
松月真冷漠道:“看有些人只会拿好听的话哄人,其实心猿意马,朝秦暮楚”
江快雪没听到这话,只是他一直惦记着松月真的身体,跟着队伍走了两天,时不时看松月真一眼,见他的伤一直没好,不禁疑惑。松月真是修行之人,他们松家也带了不少药出来,没道理他的伤这么久还没好啊。
队伍走到星渊海北面的出口处,众人这便要分别。庄弥要跟着庄家人一起回去,便拉着江快雪走到一边道别,话还没说两句,松月真带着一队松家弟子从他们两人中间穿过去,松月真目不斜视,仿佛他压根没看到有两个人正在这里话别。
江快雪感觉松月真似乎在针对他,可又有些不敢确定。他跟庄弥道别了,又跟凤清姑母请示,暂时不跟着他们一起回江家,他还有别的事要办。
凤清姑母倒也没有特别刻板,准了他的要求,只让他多加小心。江快雪头一次被她关心,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目送着她带着江家的弟子们走了,这才一个人往松月真的方向追去。
天边一碗水就在他怀里,他还要去救治松月真的娘。
但愿等松月真的娘好了,松月真能别再这么讨厌他吧。那时他也用不着再挂念松月真,就该老老实实地跟庄弥成婚了。
江快雪找了个地方,换下外袍,穿上买的棉布袍子,戴上面具,悄悄跟在松月真的队伍后头。
一行人出了星渊海,便由紫争州北上,往青华州去。夜里松月真带人在客栈内休息,江快雪不愿意花钱投宿,便还是找个破庙将就。夜里他到底是忍不住,偷偷跑到客栈外头,爬上窗户偷看松月真的状况。
松月真坐在灯下,不知在想些什么。江快雪待他睡下,便翻身进了房间,溜到松月真床边,想给他把脉,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一直有伤在身的样子。
哪知道手指头刚沾上皮肤,手腕便被一把扣住,松月真坐起来,冷冷地看着他:“江少侠,你就这么爱三更半夜翻人被窝么”
江快雪被他一通抢白,登时脸色通红,讷讷道:“我没有翻人被窝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的伤”
“何必装作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松月真冷着一张脸。
“我没有装。”江快雪不知道松月真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他识破了“江遥”这个身份可看起来又不像,他要是知道“江遥”就是江快雪,只怕早就拿剑来削自己了。他连忙为自己辩白:“我是真的担心你。”
松月真看着他半晌,恨恨地扭开脸:“你不过是会拿好听的话哄我罢了。”
江快雪登时急了,追问道:“那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你要我的心,我就把心剖出来给你好不好”
他对松月真是一片真情,说的话也是句句发自肺腑,松月真怎么会听不出来,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我要你的心干什么。”松月真松开手:“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你不是江家的弟子么,为什么不回江家”
“我还有事要办。”江快雪见他似乎不再生气,便伸出手,按在他脉门上:“你别动,你的伤迟迟未好,让我看看。”
然而这一把脉,他又开始疑惑了。松月真的脉象平稳,身强体健,叫他现在马上去宰一头牛也没问题,压根不像是有伤未愈的样子啊
“你阿真,你真的有伤吗”
松月真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的意思是我装作受伤未愈我装这个有什么好处难道就能叫狠心的人多怜惜我些许吗”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江快雪连忙解释,又嘀嘀咕咕:“奇怪,你的脉象,实在是我行医这么多年见过最怪的脉象了”
江快雪只当是松月真有隐疾没被他诊出来,只能这么总结。
“这就麻烦了。”江快雪的医术头一次受到如此巨大的挑战,一时间面色沉重,先报了几个药名,交代松月真服用事项,便打算离开。
松月真叫住他:“你住在哪里”
“住在城北的庙里。”
“怎么又睡那种地方江家难道克扣你的吃穿用度了”
江快雪摇摇头,只说:“能省则省。”他说完,便翻窗走了。
松月真原本想叫住他,见他跑得快,只得罢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江快雪说:“你要我的心我就把心剖出来给你”,情话说的这么溜,想必是平时跟庄弥说多了,信手拈来,一时咬牙切齿暗恨不已。
第二天江快雪也远远跟着松月真一行,傍晚在客栈投宿时,松月真多要了一间房间,弟子们不明白,又不敢多问。
半夜江快雪估摸着松月真已经睡了,偷偷溜进松月真房间,哪知道松月真还没睡,一个人在床上坐着。江快雪讷讷看他一眼,想打声招呼,又无话可说,只能默默给松月真诊了脉,脉象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也不知松月真的伤究竟是没好还是好了。
他苦苦思索,又查看松月真的气色,叹息道:“我一直以为我医术还算过得去,这世上没什么疑难杂症我解决不了的,现在才知道,医术还很粗浅啊。阿真,我看你还是让青翡谷的人来给你诊治吧,他们或许对你的身体有办法。”
松月真原本正在装模作样地咳嗽,听见这话,身体一僵,不咳了。他看着江快雪:“那你明日便不来了么”
江快雪点点头:“我本来就答应了你,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若不是看到你伤势未愈,我也不会违背承诺。你让青翡谷的人治伤吧,明天我就不来了。”
松月真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说:“我多要了一间房,你去住吧,不住也是浪费。”
江快雪问了房号,谢过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过头,看着他。松月真眸子一亮,问他:“你想说什么”
“别太晚睡,头会秃。”江快雪自认他是在关心松月真,哪知道松月真脸色一黑,忿恨地扭开头。
江快雪满脑袋雾水,只觉得松月真这一世的脾气也太喜怒无常,叫人捉摸不透了。前世松月真为国家大事操劳,年纪轻轻的发际线就有前线撤兵的趋势,还是他苦心钻研药方,辅以推拿,才还了松月真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
他原本想安慰安慰松月真,就算这一次他的发际线再度后移,自己也有办法帮他,他用不着为这事羞恼,可是看松月真那拒绝与他说话的模样,只得怏怏罢了。他一个人去了那间空房睡下,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松月真已经带着人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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