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年从未跟萧媛发过如此大的火, 从来没有。
长公主满脸的不可置信, 嫣红的唇角绷得紧紧的, 她压抑而愤怒地质问周斯年, 嗓子甚至还有些抖“周斯年, 你如今是在为那个玩意儿跟本宫闹”
周斯年现如今心里只剩下夏家人去楼空的景象, 哪儿还有心思跟她纠缠这些
“我只问你夏暁在哪儿萧媛, 别再做这些叫人恶心的事儿,”他疾言厉色起来,半分情面也无, “我的耐心所剩无几,你别逼我”
“本宫在问你话”
长公主也固执上了。
她刷地站起身,一双凤眸眼圈儿爬上了血丝, 直勾勾地盯着盛怒的男人, “周斯年,你回答本宫”
萧媛此时也顾不上没抓住夏暁的愤怒, 她跟周斯年的态度较上劲了。
这人怎么可以这般跟她说话
男主子与女主子均陷入盛怒之中, 激烈的争吵隐隐约约传出来。张望的下人们吓得缩了脖子, 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一时间, 主屋内剑拔弩张。
张嬷嬷等人习以为常, 只要世子爷过来,这样的场面从不会少。
红椽拧着细眉不住地在门口徘徊, 她怕周斯年会如往日一样吃亏。放心不下便想进去看看,可又怕长公主察觉她心思会剥了她的皮。红椽恨恨地跺脚长公主这人就是这般讨厌, 即使自己不喜世子爷, 也绝不永许旁人沾染他半根头发丝。
周斯年紧皱着眉头,胸中翻搅着的愤怒渐渐冷静下来。
他站在那儿,颀长的身影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俯看着长公主的眼神像是夹杂着冰渣子的利剑,直戳的人心凉。
萧媛被刺得心中猛地一颤,鲜红的豆蔻揪着裙子的下摆倏地窝成了一团。她立即抬眼,目光锐利地盯着周斯年的眼睛瞧。那双狭长的眸子此时深不见底,视线落到她身上冰凉凉的,再难看到往日的深厚情谊。
长公主顿时有些慌,惊怒道“周斯年”
周斯年额头青筋突突地跳,鸡同鸭讲了半天根本没问出什么,这般与他所想差之千里。深吸一口气,尽力将烦躁得情绪压制下去。
他的面上冷凝一片,淡淡道“最后问你一次,夏暁在哪儿夏家人在哪儿”
萧媛早已被激怒了,全然听不进他的问话。
她尖着嗓子叫道“周斯年你竟然为了那个贱婢这般跟本宫说话”纤细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不知是怒极还是慌乱,“信不信你出了这个门,本宫叫那个姓夏的贱人一尸两命”
张口贱婢,闭口贱人,真是不可理喻
周斯年捏了捏眉心,厌烦的同时,心中的嘲讽更深。
这就是他自年少便心悦的人,如斯可笑
早已麻木的心此时犹如被现实的丑陋戳了无数个洞,藏在心底仅剩的小火苗被一桶冰水无情灌入,浇熄了唯有的一点火热。他再没了兴致打嘴仗,冷着脸走到萧媛身边,一掌劈碎了她手边的丝楠木案桌。
萧媛陡然被巨大的碎裂声吓到,跳着脚,抱着耳朵便尖叫出声。
无论何时面对萧媛,这个女人总是高高在上,总是在冲他发泄怒气,永远一副他周斯年欠她萧媛的,他生来就该
包容她所有的任性与妄为的嘴脸。周斯年此时觉得茫然,突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丢下一句“如果你敢动她,别怪我不顾及你的脸面”便冷着脸大步踏出朝晖堂。
长公主惊了,眼睛瞪得老大什么叫不顾她的脸面周斯年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还要说,男人已经踏出了主屋。
长公主见状,下意识拎了裙摆便追出来,边追边尖叫着喊话周斯年“周斯年,本宫需要你顾及什么情面你莫自作多情了哎,跟你说话呢你敢不理本宫哎哎这么对我你不要后悔本宫不会原谅你的,绝对”
周斯年心中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长公主的眼前。
“朝晖堂,不准放任何一人出来”
护卫立即应是,冲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抱了抱拳,迅速将朝晖堂整个院落围了起来。长公主追出来,也只得了冷冰冰的请回两个字。
回了握瑾居,即刻传唤暗卫去寻。
周斯年如今冷静下来,理智也回归了。前后脚回得府,这么短的时间以萧媛的莽撞和手段,是不太可能将夏暁一家子人藏住的,除非有宫里出手帮助。但以方才她的反应来看,夏家,她怕是也扑了个空。
如此,夏暁那鬼丫头应该是自己躲起来了。
周斯年沉沉地吁出一口气,胸腔里隐隐有种庆幸的情绪在涌动。与萧媛相识久了,周斯年十分清楚萧媛那跋扈的性子。这般一想,他到现在还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转头他又想起了夏暁。那个姑娘从不安常理行事,便是找着了人怕是还要闹幺蛾子。
头疼地扶了额,世子爷暗叹,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喝了两口茶水,胸中翻涌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如今耳边总盘旋着夏暁的肚子快四个月这句话。只要一想着,再有六个月将有个可爱的孩子叫他爹,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要降临人世,世子爷紧抿的嘴角就憋不住往上翘。
罢了,只要身子安妥,他可以不计较她隐瞒孩子这事儿,世子爷大度地想。
端了个小马扎,正坐在灶台边上喝着鸡汤的夏暁突然打了个喷嚏。
夏老太一愣,放下手中正摘的菜便用手背贴了贴夏暁的额头“怎地打喷嚏了可是受凉了”
如今已是深冬时节,一天比一天冷。眼看着天色渐暗,风一刮,屋外头又下起了大雪。北方的冬日尤其的冷,呼
啸的寒风肆掠,吹过都能听见咻咻的响声儿。夏暁正含着勺子,跟夏老太窝在厨房的灶台边烤火。
揉了揉鼻子,夏暁不在意地摆手“就是鼻子痒了打喷嚏而已。娘您忙您的,我天天裹得跟个球似得,哪儿那么容易着凉”
腊月下旬正是最冷的时候,稍不注意就着凉。
夏老太想了下不放心,絮絮叨叨地说她不懂事儿。自个儿进屋去拿了件厚褂子出来,不用分说地就要给夏暁披上。
夏暁身上本就穿得多,如今再加一件厚褂子,裹得都没脖子了。
这些日子,时不时鸡鸭鱼肉的补,夏暁整个人已经胖了一圈。尤其是肚子,短短几日的功夫,眼见着就鼓了起来,像人家怀了五个月似得。夏老太日日从旁看着有些忧心,她闺女的肚子长得太快了。
生过孩子的都知晓,胎儿养得太大,将来生是要女人命的。
夏老太便跟绿蕊商量着克扣她的吃食,不叫夏暁多吃。可这般才坚持了三天,她夜里起夜时,总能逮到夏暁在厨房偷摸东西吃。
劝了也没用,就是饿,饿得受不住
夏老太也没法子,这能不错眼儿地盯着。一边看着人,一边也赶着她吃完的东西多走动走动。夏暁这么一番走动下来,吃得就更多了。白日里都不停嘴,夜里还偷吃阿大阿二给偷买回来的吃食。
夏老太愁啊,愁死了
夏暁哪里不知道古代生孩子的条件差,没有安全的医疗设备,没有专业的妇产科医生,她自然晓得听老一辈的经验。
如现在这般吃,已经是她克制的结果。
绿蕊没见过生孩子,也不懂什么。看看满脸愁绪的夏老太又看看管不住嘴的夏暁,提了句“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阿大阿二当机立断,次日便拎了那日给夏暁诊脉的老大夫回来。
老大夫冷不丁被抓过来,冻得直打哆嗦,进了屋看谁都不顺眼。
他老人家抚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就是不动,直骂说这家人不懂礼数,大过年的将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拎来拎去。
夏老太忙沏了杯热茶过来,老大夫见她年岁大了不好摆脸子,这才勉强缓和。
老大夫还记得夏暁,毕竟这姑娘水灵的整个京城也难找到两个,且还是未婚先孕,他是想不印象深刻都难。这时候见这姑娘的肚子还好好的没落掉,翘着胡子哼道“是
个有韧性的。”
见过的事儿多了,听说夏暁的肚子才四个多月,他心里就有了数。
夏老太心里急的慌忍不住问他,要不要夏暁的管住嘴。
老大夫抬手示意她先等等,搭着夏暁的脉便细细地探。许久,他放下手又示意夏暁换另一只,夏暁不明所以,只得换。
夏家人看到心慌,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老大夫才扶着胡子沉沉地道“先头几个月别管了就叫她吃吧,七八个月的时候在管住嘴,这是双胎。”
此话一落地,夏家人又心慌又心喜,双胎是福气,可这又怕生得时候危险。一时间你看看为我看看你,都不晓得说些什么。
夏暁抚了抚肚子,心里有些高兴。
正当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沙沙的脚踩在雪里的声音。
屋里人商量的人一愣,立马警惕地抬头往外看。
院子里雪铺了一地,整个天地也银装素裹。一个白玉冠束发,身裹着白色裘皮的颀长身影款款地从雪地里走来。慢慢走得近了,俊美无匹的脸与满身清贵的气质,叫坐在门边往外看的夏老太下巴都掉地上。
夏老太愣愣的,只听得他咬牙切齿地说“躲得可真隐蔽,叫我好找”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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