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月便仰起头来思索“云中一鹤什么字这个另一个,草上飞,就是早嘛”
胖乎乎的摊主摇了摇手里的纸条“诶这位姑娘可算是猜对了来,送上奖品镯子一双。”
不远处人头攒动,一男子身着外衫,似是异族人,半面胡须。太子傅崇明冷眼观望,李守在侧低声道“公子,那人便是于密。属下认为,夜长梦多,应现在下手。”
隔着几个人,听见少女清亮的嗓音“谢谢老板”
傅崇明侧眸,看见戴着兔绒面具的女子,半仰着脑袋把镯子接过来,眼底盈盈的笑意像是湖底细碎的星光,红唇娇艳,精致小巧的下巴轮廓。
他收回视线,慢慢点头。几个黑衣侍卫手脚麻利,分几路包抄过去,缓缓逼向异族男子。
江书瑾一脸崇拜的揪住江宝月的衣袍“二姐。你好厉害。”
江宝月笑眯眯的看着他,忽的背后有人耸动,几个人挤来挤去,将书瑾拉着她的手挤开。江书瑾个头小,力气不大,被胁迫着向后仰,胡乱的抓了抓手“二姐二姐”
人群忽然慌乱,江宝月费力朝书瑾伸出手臂“书瑾”
无奈人流实在是涌动,她一个女子也未曾有什么力气。江书瑾被人挤着,眼看着离宝月越来越远,一张小脸急得发白,眼底也急出了泪花“二姐”
江宝月眼睛一直盯着他,拨开拥挤的人群挤出一条路,手里的灯笼也被挤掉了。她晃了晃手,大声道“书瑾,你别怕,别回头,往前走,在桥边等我。”
江书瑾认真点了点头“好”
天上又炸开了一朵烟花,离人群很近。不少人惊呼,仰头看着,挤来挤去,生怕烟花碎屑落下来掉在身上。不远处似乎是出了什么事端,发出争执的声音,江宝月随着人潮向前走,忽的被扯住手臂。
“你怎么出来了”
一片混乱中,少年人声音清朗,额前半块棕色面具。“你母亲管你那么严,能放你出来”
江宝月扯开手,慌乱的朝前看,问道“你是霍公子”
少年觉得有趣“怎么戴着个面具还认得我”
江宝月并未与他插科打诨,焦急道“我和书瑾被人群分开了,我追不上他。能否劳烦公子带他去桥边等我”
霍怀墨松开了她的袖子“江书瑾你三弟”
江宝月点头“正是。我实在是没力气跟紧他,有些担心。公子可带了家丁劳烦公子。”
霍怀墨上下打量她,心想这人今儿个这么这么有礼貌,说话声音又细又软,与往日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截然不同。果然是脑子坏了。他没有迟疑,朝旁边小厮模样的两个人吩咐“听见了没去找。江府的三公子,带到桥边去。”
江宝月心里急,也顾不得其他,扯住霍怀墨的衣袖晃了晃“你也去罢,我担心的很。只有公子认得书瑾的模样。”
她面具底下两汪杏仁眼,指尖有些泛凉,哀求的看着他,鼻尖通红,可怜极了。霍怀墨胸膛之中油然生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耳朵边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答应她,要不然把小姑娘弄哭就不好了。一想她哭的模样,四肢更僵硬了,脸和脖子像是着起了火,肯定是红了。
还好天黑,看不见。
霍怀墨移开视线,僵硬的抽回手“哦,知道了,小爷在桥边等着你。”
等反应过来,少年郎疑惑,他这是怎么了明明不应该给自己揽这个麻烦事儿。笑了笑,指尖似乎还有余温。罢了罢了,既然答应了,就往前走吧。
江宝月看着那一行人走到前面,松了口气,她正要跟上,人群涌出来,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沾到了右手尖儿上。江宝月伸出手,是红色的液体,像是血。她脑子一空,朝右看去,看见身旁的男子紧绷着的嘴角,脸色冷白,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淡淡朝她望过来。
江宝月立即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似的不动了。
她朝右走,边上有个卖糖葫芦的老伯挤过去,把她挤了个趔趄。宝月欲哭无泪,忽然听见周围声音变的更砸乱。
那异族人蒙着面,只露出右眼角凶神恶煞的一道疤痕“那人在何处好不容易把人引出来,不能这样把他放走。若是杀了他拿头颅领赏钱,你我都会升官发财”
一黑衣四处张望,叫道“在那里”
傅崇明中了埋伏,与李守等人走散。他受了暗伤,右臂被割了道口子,形单影只容易引起注意。思索片刻,朝后摩挲,把江宝月拎着拽到身边,离她很近,受伤的右臂缩到后背“姑娘,失礼了。”
一朵烟花炸开,缓缓的绽放出花瓣的形状,照亮一片天色,人群发出惊呼。
江宝月脸都白了。
有尖锐的物体抵在她身后,是刀。
傅崇明像是揽着相识的姑娘逛花灯一般,语气沉稳,压低声音“走到前面的路口。别乱动。”
她的衣服被压住了个角,浓烈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堪堪点了点头,脚步虚浮的跟在男子身旁。又听人道“蠢货那人是一个人,哪里来的姑娘人多眼杂,办坏了事情你我都吃不到好果子继续找,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一旦发现,杀之”
“是。”
声音逐渐小了。
傅崇明并未回头,只是看着旁边女子低垂着头,露出莹白的耳垂。他收了刀锋,轻声道“多谢姑娘相助。”
江宝月露出个比哭还勉强的笑容“不碍事。”
刀锋被收走,她缓了口气。身旁的人依旧揽着她的袖子,比她高上许多,一用力就能把她掐死。江宝月抬起头,看见了巷口“公子可是要到那里去”
傅崇明现在很舒服。
舒服到不想回话。
鼻尖笼罩着淡淡冷香。这香气像是重阳节前后采摘的新茶,就着雨水泡了,清新淡雅。又像是雪后新生的初梅,幽幽的香甜气息。胸口的舒畅甚至将右臂的疼痛压了过去。就连着那躁动不堪的头脑也清醒了一些。四肢百骸都是舒缓的,十分少有触感。
每月到了中旬,他的病就会厉害,宫里摆着的物件都成了供他来摔的,发病时的可怕模样,谁人看了都会心惧。
江宝月见他不说话,也收了声音,沉默的在拥挤人群中朝着巷口走去。
他不由得放缓了脚步,额前一阵胀痛,烟花炸开,几朵雪粒子落到肩膀上。傅崇明侧眸,看女子穿着身带着白绒的大氅,连带着面具都是带着碎绒的,她低着脑袋,脖颈柔顺,十分听话的模样。
怕是被他吓坏了。
巷口处堆积着雪堆,也不安宁。灯笼忽明忽暗,几个人在暗处挤过来“一个人一个人的查不许漏了。”
傅崇明回望一眼,看不见李守一行人的身影。有血滴在雪地,立即被脚尖盖住。这次是有人背后使了手脚,看来是有细作混进了军机密阁,才使于密有机可乘。有人注意到此处,傅崇明面色一凛,用了些力气把人抵在怀里,按在墙角。
江宝月更像个鹌鹑,被抵在了墙上。
男子离她很近,两个人隔着面具,眼睛对上。
他的眼睛很冷,含着未融的冰刃,冻的人一个激灵。宝月不解,眨巴着眼看他,忽的瞧见背后几个人拎着刀剑,一个人一个人的盘问。
她霎时间便明白了,他是被追杀的。此时此刻,完全可以大喊大叫将人们引过来,这样她也不至于遭罪。男子像是发觉了她的想法,唇角挑起,隔着衣袍捏了捏,像是求照拂的可怜样子,低头道“别说话,帮帮我,好吗”
手中是温热的触感。一截细腰。伴着冷香,傅崇明胸膛里沉默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真是新奇的感觉。两个人离得近,她的脸小巧干净,下巴轮廓精致,此时此刻似是不好受,撇着嘴角,闷闷的点了点头。
盘查的人接近了。气氛僵硬,傅崇明忽的俯身,因为个头,他不得不俯视着,摘下她的兔子面具,露出整张脸来。
和他想的一样,又不太一样。那张脸不及巴掌大,眼中盈盈,半张着唇畔。江宝月快被吓瘫了,若是那些带刀的人发现她和他在一处,会不会一刀子捅过来跟捅串子似的。她腿脚发颤,不由得死低着头,揪住他胸前的一截衣角。
傅崇明攥着面具,无声笑了下,并未多言。
有人发现了他们,投来可疑视线。刚要过来,傅崇明按住衣袍里藏着的剑刃,听着愈发接近的脚步声,两个人屏着气,忽的听见有人高喊“在这里”
巷子里的人被吸引,转身“何处”
逐渐远去了。
江宝月松了口气,伸出手来。血很多,在他的右臂上透过衣袍向外流淌。江宝月只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他,没看清楚,只模模糊糊瞧见脖颈上凸起的喉结。
她从墙角挤出来,先是整理了有些乱了的发丝,又拍了拍肩膀,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走掉了。
傅崇明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手里还拿着她的兔子面具。
李守终于过来,跪在地上“主子,属下办事不利,您受惊了。”
傅崇明低头看他,饶是没有开口责罚他,李守却觉身上压着个千斤重的枷锁,眼前的人像是隐藏在夜里的神明。一个手指就能让他没了命。却听太子忽然道“不怪你。那些人,可抓到了”
李守起身,看着眼前的金丝云靴“已经一网打尽。送进慎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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