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的后果十分严重。江家的姑嫂夫人大闹祠堂,哭哭啼啼,说是他们这一大家子都欺负她一个寡妇,欺负寡妇的女儿。迫不得已,江宝月被罚了,跪祠堂。
众人都传,二小姐失忆前,蛮不讲理,弱不禁风,失忆之后反倒是变了个人似的。说话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的样子。只是这次闹得太大,又是除夕夜,被罚跪祠堂,平息姑嫂夫人与表小姐的委屈与怒火。
祠堂里,宝月坐在垫子上,面对着一大帮子先辈的木牌,絮絮叨叨“您们说我做错了吗再怎么着她也不能这样说吧,这不是折煞人嘛。”
祠堂没人,上了锁,自然没有人回应她。
江宝月叹了口气“要是有机会我就出去,出了江家,出了上京,去别的地方瞧一瞧。不受这平白无故的委屈。”
身后一声轻笑。
江宝月炸毛,回头一看,是江书和,提着个食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进来的”
江书和眉目平淡如水,将食盒放在地上“不久前,我有钥匙。母亲命我偷偷来看你,怕你腹中饥饿。”
江宝月拄着下巴叹气“我不饿。就是这大过年的,这样糟心。还连累哥哥你进了祠堂。”
江书和温和笑了“你这个皮猴子。”
他笑得宠溺,手掌抚摸着宝月的脑袋。江宝月还是气呼呼的“那个江秋禾,真不让人省心。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打她。我想起来了,她之前总是欺负我。”
江书和笑容有些僵硬“你想起来了你想起什么来了”
江宝月从食盒里拿出最爱吃的蜜饯,摇了摇头“只是几个画面,别的也没什么。哥哥,你对我真好。月儿最喜欢你了。”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鼻尖小巧,眼底满是真诚。
江书和沉默的垂着眼,默然叹了口气“哥哥对你不够好。哥哥太自私了。”
甚至自私的希望你能够只属于我一个人。
江书和脸上表情冷静下来,淡淡看着她。
江宝月一脸懵懂“哥哥,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嘴角上有渣子”
江书和摇头,从容不迫的把肩头的大氅取下,轻轻披在宝月身上“没有,只是觉得委屈月儿了。”
宝月微微皱着眉头,一双盈盈泪眼,看着是刚哭过的模样。皮肤细嫩白皙,留下了几道红痕印子,跟受欺负的小狗似的。她眨了眨眼睛,声音也是软的“哥哥,我不委屈。我就是担忧总是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怪耽误事情的。”
江书和眉眼一凛,半响才从容开口“想不起来就不想。”
江宝月不明白兄长为什么满腹心事,吃了蜜饯,把食盒盖上“哥哥,你回去罢。再过两个时辰我便也回去了。夜里风凉,别冻着了,你一向身子不好。”
江书和淡淡笑着,如同一块经年温润的白玉,动作分外轻缓斯文。他并没有离开,陪宝月一起在祠堂里呆着。屋外一地月光平铺在雪面上,万籁无声,枝头上寒鸦惊起。
宝月逐渐抵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半耷拉着眼皮。江书和沉默的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身子挺直似竹,感受着少女轻微起伏的呼吸,温热的气体拂过脖颈,连胸膛都是肿胀的。江书和愈发沉默,低垂着眉目,眼底涌动着深幽潭水。
窗外有人一直看着。
霍怀墨听话她惹了事,翻墙跑到祠堂来看她,结果看到了这一幕。
不对劲。
看江书和的姿态,根本不像是单纯的兄妹关系。
霍怀墨想到了之前在庙中见过,江书和也是这副姿态,仿佛宝月不是他的妹妹,而是属于他的一件东西似的。
霍怀墨跳进窗户,冷声道“你在做什么”
似乎猜到了他会来,江书和没有丝毫惊讶。干净俊朗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睡着了,别说话。”
霍怀墨抱着肩膀看着他“出来谈谈。”
江书和才抬起眼皮,眼里平静“你是为她来的”
他不动声色,霍怀墨针锋相对。两个人声音不大,因为宝月已经睡着了。少女睡着的模样也很秀气,委屈的撇了撇嘴角,紧闭着眼帘,长睫颤动。
霍怀墨没了耐心,朝窗外歪了歪头“出去。”
江书和轻轻起身把宝月安置好,整理了披在她肩膀上的大氅,才起身走出去了。
屋外,守门的丫鬟婆子倒在地上。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霍怀墨呵了声“都是迷药,几个时辰就好了。”
他转身,直视着江书和的眼“你喜欢她”
少年的语气带着几丝鄙夷与嘲讽。
江书和平静的拢了拢玉袍的衣袖,反问道“与你无关。”
霍怀墨冷笑“你疯了你是她哥哥。”
江书和也笑,笑意冰凉“这有什么关系”
霍怀墨拔出手中的短剑,眉目如刃“别对她有多余的心思。若不想让这龌龊事传出去,离她远点。”
江书和面目没有丝毫波动,漂亮多情的眼睛看向挂在枝头的月亮“霍公子真有意思。”
霍怀墨有些气急“我不是在开玩笑。等过几天,我便去圣上面前求亲到时候”
江书和轻轻打断了他的话“霍公子的婚约刚退,又有佳人纠缠挂怀,家务事嘈杂烦乱,何必呢。”
霍怀墨将剑柄抵在江书和脖颈一侧“我警告你若是你再执意搅扰她,我便一刀杀了你。”
江书和并不挣扎,忽然间,几个黑衣侍卫纷纷涌入,将霍怀墨扯开。几番挣扎后,霍怀墨寡不敌众,被扣在地上。
他抬头,双目泛红“我警告你”
江书和拿出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手。
转身,俯视着霍怀墨,目光幽冷冰凉“她是我的。小孩儿,还是回家去罢。”
霍怀墨剧烈挣扎“你,你这个疯子”
侍卫得了命令,把霍怀墨捆起来,堵上嘴,扔到了墙外。
周围恢复了寂静。
江书和站在栏杆边上,仰起头看一轮皎洁明月,嘴里呢喃着“月儿。”
“哥哥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我的月儿。”
江宝月睁开眼睛,已经在温暖的榻子上了。棉被厚厚实实的把她包裹住,身上是妥帖柔软的裘衣。秋雨在外侧忙碌,见她醒了,笑道“小姐您醒了”
江宝月把下巴埋在被子里“现在什么时辰了”
秋雨答道“您才刚回来。是二公子抱着您回来的,说是您挨了冻,睡着了,别惊扰您。”
江宝月哦了声,转了个身,闭上眼睛嘟囔“兄长对我真好。明天给他绣个荷包吧。”
第二天正是大年初一。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门口贴了对联,丫鬟婆子也都穿着红色,各自发了红包,拜年的拜年,吃饺子的吃饺子,江家上下都很热闹。
江宝月穿着红色的小夹袄,一袭石榴裙,拎着个灯笼去了正厅与江夫人江老爷拜年。拜年后,江夫人江老爷出门省亲,宝月便与江书瑾,江书和二人打牌玩耍。
江书瑾之前都在夫子房里拘束着,可算是见着了宝月,一个激动熊抱住了宝月的身子“二姐呀,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真是日思夜想啊可算是见到你了。”
江宝月咯咯笑着挠他的痒“不就半个月吗你这小破孩子。”
江书瑾吸了吸鼻子在宝月身上乱蹭“我就是委屈。二姐,您身上好香呀。”
江书和已经沉下脸来,冷着声音“书瑾,下来。”
江书瑾很是害怕江书和,就连忙松开手,规矩坐在牌桌前。滴溜滴溜的大眼睛乱转,嘟囔着“哥哥真严。我就是喜欢二姐,抱一下怎么了。”
江书和也坐在牌桌前,语气严肃“长大了要有长大的规矩。”
江书瑾撇着嘴不说话了。
三个人开始打牌,江宝月手气好,连着赢了好几局,直到晌午才结束。
过年就是图个热闹,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了饭,约着各自好友出城赏景。江宝月问江书瑾“你想去吗”
江书瑾孩子心性,脑袋跟拨浪鼓似的点“想去想去。”
江宝月问江书和“哥哥,你去吗”
江书和温和笑着“去。”
江书瑾立即蔫巴下来,瑟缩了脖子“二哥也去啊二哥那么忙”
江宝月点了点他的脑袋“哥哥一同去怎么了你们兄弟二人还能一起打猎呢。”
这样商量着,兄妹三人与随从的侍卫出城,去了南山。
与此同时,南山脚下。
一处静谧地界儿,太子身姿修长,黑袍被风扬起,站在山崖向下俯视。满山都是白的雪,还有兔子狐狸的脚印子,干枯横斜的树枝微微摇动,山风烈烈。
太子面上冷淡“审的怎么样了”
身后李守点头“都照了,是临风阁的人。”
傅崇明转身看他“临风阁”
李守解释道“民间的组织。势力很大,每个角落都有踪迹。甚至宫里都有。这于密就是一股,企图谋害殿下,连着被揪出来几个。”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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