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别说裴厌,光顾兰瑜,他哥杨高升也不敢惹,以前顾兰瑜和顾兰兴合伙打过赵小吉,他知道对方不好惹。

    况且顾兰瑜比他俩高出一截,手里还有棍子,一看就打不过。

    幸好他刚才没骂出声,杨小升在心底默默庆幸。

    “刚才不是能耐得很?跟谁充大爷呢,啊?”顾兰瑜松开林楞娃脖子,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将人踹倒在地。

    对方比他小,他没有下手真去打,骂道:“下次再叫我碰到,可不就是一脚的事,滚。”

    杨小升不敢出声,他有心想先跑,又觉得颇不仗义,叫林楞娃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只得等林楞娃爬起来后,两人才一起跑了。

    “我告诉你俩,以后也不准欺负瑞儿!不然见一次打一次。”顾兰时在后面仗着弟弟狐假虎威。

    “听见没有!”顾兰瑜喝道。

    林楞娃和杨小升只觉倒霉,话都说不出口,只回头猛地点头,随后又跑了。

    看见他俩和刚才追撵徐瑞儿的嚣张气焰截然相反,顾兰时忍不住笑了下,骂道:“欺软怕硬的东西。”

    徐瑞儿见那两人跑远了,发呆似的回过神。

    “行了,拍拍身上土,以后应该不会打你了。”顾兰时说道。

    他实在可怜徐瑞儿,孤苦伶仃的,哥哥不在家,一个人过活,还要受欺负,于是又开口:“下回,他们要再敢打你,你就来后山,我让你裴厌哥哥收拾他几个。”

    几个坏透的半大小子欺软怕硬而已,村里别的小孩有爹有娘,怎么不见他们三个敢欺负。

    林楞娃刚才面对狗儿就一副不敢惹的模样,估计都不用裴厌动手,吓唬一下就怕了。

    “嗯!”徐瑞儿重重点头,他知道的,活阎王可不好惹,一下子心里都似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松动了。

    自从徐启儿去做工以后,他就常常受到那几人欺负,突然看到不用挨打的希望,哪能不高兴。

    “出来挖什么?”顾兰时问道。

    徐瑞儿开口:“芦苇根。”

    顾兰时说:“这个是药材,晒干了能卖,是想卖点钱?”

    “嗯。”徐瑞儿点头。

    这附近芦苇根不多,顾兰时笑了下,说:“那你就安心在这里挖,他们不敢再来了。”

    他拎起自己的筐子,对竹哥儿几个说:“我去上游那边,割些苇子,你们呢?”

    “一起。”顾兰瑜说道。

    竹哥儿边走边笑眯眯同他透露:“前天夜里爹烧炕太热了,底下苇席都给烧黑了,娘让出来割芦苇,闲了再编一张苇席。”

    原是这样,顾兰时也笑了。

    第179章

    篱笆门上了锁,顾兰时将背上的一捆芦苇放在地上,这才从怀里摸出钥匙开锁,门里的大黑和灰仔早就按耐不住,尤其灰仔,狼嚎一样叫了几声。

    等门一开,两只都从门缝里挤出来,一边蹭顾兰时一边冲着灰灰叫,很不满只有它出去。

    裴厌还没回来,不知道今天在山上有没有收获。

    顾兰时往西边树林子看一眼,没见着踪影,就先进去了。

    快到晌午饭时,他回来把芦苇在谷场上铺开晾晒,苇根也倒出来,晒几天就干了。

    灶房案台旁堆了些菜,几根萝卜几颗大菘菜,还有半筐昨天从山上挖回来的冬笋。

    他卷了袖口系上襜衣,看一眼菜堆,还是决定吃肉炒笋子,随即一个人在灶房忙碌起来。

    今天太阳不是很好,风时不时刮起来,大黑趴在有阳光的地方,身上长毛被风吹得飘起。

    它毛长皮厚,这两年吃得肥了,再没掉过肉,根本不惧寒风。

    灶底火光闪动,喷香的菜味飘散,顾兰时用木铲把肉片和笋片盛在大碗里。

    裴厌饭量大,家里有足够的菜蔬,自然要管够了吃,况且大冬天,只有吃饱了才能抵御严寒。

    正在想怎么还没回来,就听见狗叫声响起,还往外面跑,一看就是去迎接,顾兰时放了心,这下不用把饭菜捂在锅里等待。

    “裴厌?”他喊了一声,随后掀开另一口大锅的锅盖,迎面冒出阵阵白汽。

    锅里是煮好的米汤,中间是放了馒头和包子的竹架。

    “是我。”裴厌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先传了进来。

    因不赶车出门,院门门槛没有取下,他一步跨进来,把手里的长铁锨和长锄头靠在院门后面。

    而他左手上,还用木叉挑了一块麻袋,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同样放在了门后,并踢了一脚靠近的狗,不让闻麻袋。

    他背上还有个大竹筐,走到墙角把筐子最上面两个麻袋拿出来。

    麻袋装的东西不多,看着却也有些分量,其中一个麻袋里头,长条状的粗东西若隐若现,还在游动,另一个麻袋里安静得多。

    “汪!”

    三只狗冲着麻袋吠叫,他没有管,因为高兴,在离得最近的灰仔脑袋上揉了一把。

    灰仔威猛的叫声一下子变了,喉咙里撒娇一样嘤嘤呜呜叫着,用大脑袋来蹭他手和腿。

    只是顺手而已,他没有多理会灰仔,又拎起竹筐,来到院子中间。

    竹筐最底下,有顾兰时叮嘱让他随身带的两个药包,一个是雄黄粉,另一个是解毒的药粉。

    进山之前他给腿上脚上抹了些雄黄,至于见效如何,因冬天毒虫毒物都找了地方缩起来,不像夏天那么繁多,因此除了挖蛇洞时,没有别的效用。

    不过有备无患,他并不觉得这样多此一举。

    顾兰时一边盛饭一边说道:“陶罐里有热水,洗了手就能吃饭。”

    “知道了。”裴厌把药包拿出来放在灶房窗台上,随即舀水洗手。

    泥炉底下有火,正煨着放在炉上的陶罐,火是顾兰时做饭前顺手点的,在外头挖苇根打芦苇,回来时火早就熄了。

    白天只要他俩在家,炉底始终有火,不然只有冷茶水可喝。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见有风,顾兰时把堂屋门关了半扇,用脚踢了一块石头挡在门板后面。

    天冷,饭菜凉得快,要趁热吃进肚里,不然胃遭不住。两人端起碗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简单说了几句话。

    得知今天又有收获,有一条大蛇后,顾兰时高兴之余,对长虫的畏惧依旧不减。

    等到吃饱后,裴厌放下筷子,才仔细跟他说起今天的收获。

    除了那条大银环以外,还有五条别的蛇,没上回那么多,五条加起来,估计能卖一两多,已经很不错了。

    因银环剧毒,长得又粗大,一看性子就凶烈,抓的时候他直接扔了一条麻袋过去盖住蛇头颈,随后抄起铁锨就拍下去。

    第一下他控制了力度,见蛇身不动了,有心想掀开麻袋,又怕毒蛇装晕,趁不备时攻击,于是又给了两下,也都收着力。

    确定不动了以后,才敢用铁锨把麻袋挑走,同时另一手拿了木叉,迅速叉住了蛇头。

    今天这条大银环命也挺硬,拍了三下脑袋没有被砸开花,当时也不好分辨活着没,赶紧装进了麻袋,刚才取出来放在墙角的时候,分明看到它又动了,显然活着。

    后面抓到的五条蛇,则用另一个袋子装着,还挖到一窝小蛇,他没有捉也没有打死,又把洞口给填上了。捉毒物是为了卖钱,又不是为赶尽杀绝。

    裴厌喝一口热茶,又道:“盖住蛇脑袋的麻袋,我怕沾到毒液,就没用手碰,用木叉挑着回来的,后面要再去抓蛇,用这个比较好使,笋子就没去挖。”

    “没挖就没挖,以后再拿那条麻袋,可得小心些。”顾兰时一想到蛇的毒液,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想了一下说:“要不,我给你缝一双布手套,以后用那条麻袋的时候戴上,还有,碰蛇的时候也戴上。”

    “好。”裴厌点点头,这样确实更放心。

    顾兰时起身收拾碗筷,顿了顿,还是劝道:“这回再卖了蛇,要不,今年先不捉了,到底是山上的野东西,每年冬天挣上两回钱,也够咱们过活了,还是安稳些。”

    知道他的忧虑,这次一条大银环应该也能卖十两,裴厌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于是答应道:“好,今年就到此为止,等会儿我就套驴车,去镇上把这些卖了。”

    这会儿才晌午,跑一趟宁水镇确实来得及,见他没有反驳,顾兰时心里一松,笑道:“行,早卖了也好,还早呢,别赶得太急,刚吃完饭,受了风可不好,歇一歇。”

    “嗯。”裴厌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外走,等了碗筷刷了锅,还要煮一锅猪食,两个人到底快些。

    灶房里,说着闲话,顾兰时提起徐瑞儿,就把上午的事随口说了出来,包括狗儿教训了林楞娃和杨小升的事。

    他平时和裴厌有什么说什么,向来不作隐瞒。

    乡下日子,除了干活就是一些闲话,也没什么新鲜的,稍微遇到个什么事儿,可不就成了口中闲聊。

    刚听到追打徐瑞儿时,裴厌神色没什么波动,但一看顾兰时脸色,就知道他肯定管了这事。

    果然,顾兰时对林楞娃和杨小升很看不上,竟欺负个娃娃,言语神色间全是鄙夷和气愤。

    “你是没见着,林楞娃那副样子,我记得他才十三四岁,并不大的年纪,张嘴闭嘴就要当别人爷爷,他爹娘也不管管,由着他这样在外面嘴里不干不净的吆五喝六,小小年纪跟个地痞无赖一样,着实可恨了。”

    顾兰时平时说话笑眯眯的,但提起这些可恨的事,总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眉眼很是有生气。

    裴厌一下子抓住了重要的词眼,问道:“这些话他对你说了?”

    顾兰时愤愤开口:“可不,给我气的,哪能不骂他,他脾气还挺冲,不过我当时就看见后面走来的狗儿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下,又道:“狗儿从小就机灵,冲我摇摇头,我就知道什么意思,他走到林楞娃和杨小升后面,抬手一人抽了一下后脑勺,给他俩都打蒙了。”

    “该打。”裴厌声音平静,但眼眸微微偏冷。

    “就是该打,他俩怕狗儿,杨小升还好,一直没说话,没有挨揍,林楞娃被踹了一脚,毕竟狗儿比他俩大,总不能做欺幼的事,他俩跑时,也同他俩说了,以后不准再欺负瑞儿。”

    说完,顾兰时心里的气愤也随之倾吐了出来,心里松快了许多。

    他看一眼裴厌,笑着又开口:“你当时不在,见瑞儿可怜,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就说,以后要再有人欺负他,让他过来找你。”

    “嗯,我知道了。”裴厌点头,在他心里,顾兰时在外打着他的名头说话办事天经地义,因此没有任何反应。

    提起这个,是顾兰时觉得自己在徐瑞儿面前夸下了海口,然而裴厌却不知情,实在有些不好。

    他从未以裴厌的名义跟人对上过,因此心里还有点忐忑,见裴厌没有怪他多管闲事,一下子就高兴了。

    等忙完家里的活,裴厌套了车去卖蛇。

    这回毒蛇不在家里过夜,晚上睡觉不用担心,顾兰时甚至送他出了门。

    太阳被云遮住,天色有点不好,裴厌走后他没有再出门,在屋里笼了盆火一边烤一边做针线,布手套简单,趁早缝出来,明年冬天要再去抓蛇,就有现成的。

    村子里,不少人见天色变了,想出门走趟远路的,大多都歇了心思,夜里说不定要下雪。

    严寒带来的威慑,叫人不由从心底里产生畏惧,只有待在家里,似乎才能安心一点。

    不少人都在检查屋顶棚顶,若有疏漏处,得提前加固加固,不然要是来一场大雪,容易压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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