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充斥着童山, 她抱着黑兔无力的坐到台阶上,偶尔回下头就希望少年能回心转意。

    然而并没有。

    怀里的黑兔不安分的动着, 小兔蹄不断往她身上扒拉, 似乎是想往上爬, 童山抓住两只小兔蹄,将黑兔翻过来,手指有力的揉着它毛茸茸的小肚皮。

    挣扎的黑兔瞬间安静了,后脚蹬开,仿佛在给她更大的按摩空间,那模样直接逗笑了心情沉闷的童山, 更是用力揉着不过巴掌大的肚皮。

    脑中忽然一闪, 童山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她记得长秋以往在家时最喜欢抱着它,偶尔会抱怨嫌弃这黑色的兔毛, 她之前有同他说过,等下次有机会再给他抓个白的,只是一直没时间上山。

    如若能给他抓来一只白兔,他应该会很开心的罢。

    想到这童山忙从地上站起来, 走到卧房门前轻敲了敲“长秋, 你不喜欢黑兔我去给你抓个白兔好不好”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应她。

    童山也不在意, 与他说了一声, 将黑兔放在房门外,转身离开了叶家。

    黑兔倒也乖乖的,趴在地上, 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女子离开的方向,两边的胡须一动一动,很是可爱。

    原本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叶长秋望着女子离开的方向,烦闷的轻咬住唇,方才的怨气被低落的心情所代替。

    “笨蛋”明明只要她再多待一会,他就会心软了的,这木头怎就这般没耐心。

    感觉到衣裳轻微的扯动,叶长秋瞥向地上正扒拉着他衣裳的黑兔,谁喜欢这种脏东西了,若不是她送他的,他连碰都不愿。

    “啧”不耐烦的退了小步,少年抬眸看了眼女子离开的方向,闷闷地将黑兔赶进卧房,“啪”一声将房门关上。

    回到家的童山从柴房拿了把柴刀,现在正好没下雨,关氏也不在,等抓了只白兔便回来,不然待会天也该黑了。

    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山路有些滑,且不少被风雨吹倒的树枝压在山道上,童山用柴刀将树枝勾到一边,一路抓着有腿般高的杂草才勉强能往上爬。

    雨天过后一路瞧见不少出来觅食的山鸡山鼠,野兔倒不是没有,只是白的一个都没瞧见,眼见着一只野兔从脚下跳过,童山抓住它的长耳提起,上下打量着。

    白的地方是挺白的,就是混着黑色,感觉比家里那只全黑的都丑些,再找找看罢,童山放了手上这只,继续沿着山路往上爬。

    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童山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休息,这时天又开始下起了毛毛雨,她擦了擦脸上的水迹,沿着山路打算由另一边下山。

    在路过一个兔窝时,她从里头随便抓了一只灰色野兔,这只比家里的那只还要小,甚至还没有她的巴掌大。

    童山勾唇,将它平放在手掌上,摸了摸那比黑兔还柔软的绒毛,心情颇好。

    在下到半山腰时,手上原本安静的灰兔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恍若预感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附近的山鼠从洞里窜出向四周疯狂逃窜。

    童山皱眉,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加快了下山的步伐,“轰隆隆”的震动让她差点站不住,忙扶住树干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放在树干上的手随着微微震动的山体而轻颤着,童山呼吸一窒,倏地仰头望向山顶,被大雨冲刷的泥土拌着碎石与树枝伴随着轰鸣声倾盆而下。

    等童山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泥石流就好似癫狂的巨兽,扫平面前的阻碍,张开深渊般的巨口朝她扑来,最后将一切吞没。

    正在喝茶的叶长秋手突然一颤,杯子应声而落,他颤着手扶住额头,猛地喘息口气,才将那股突如其来的不适压下去。

    呆呆看着地上的茶杯,不明白方才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

    “是受凉了吗”少年抚上自己的额头,轻喃。

    另一边,叶开夏与叶实两人刚从村长家回来,因为今早山滑的事,弄得人心惶惶,唤她们过去就是告知她们近段时间都不要上山,连山脚下的村民都暂时搬离。

    “以前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事”叶开夏问道。

    叶实轻摇头,这事她也是第一次听,以前住这里一直都是安然无恙,还没听说过有山滑这种事。

    “大抵是今年的雨下得比往年都厉害些,才会发生这般的事儿罢。”若不然她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叶开夏半听半懂的点头。

    直到回到家门口叶实才想起,扭头问道“方才在村长家怎么没瞧见童山”

    “啊”叶开夏挠头,好像确实没见着童山她人“没事,我现在去跟她说一声。”

    “嗯。”叶实颔首,在叶开夏转身刚要往外走时又唤住了她“家里刚买了些点心,你一并拿过去罢。”

    “知晓了。”

    叶实刚进堂屋便瞧见坐那魂不守舍的叶长秋,只见他盯着地上的碎茶杯出神,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连她进来都没发现。

    叶实有些无奈,明明这人是想极了,可偏偏就倔着性子,半点不肯服软,童山那孩子又是个没心思的,哪里晓得该如何讨好他,这可不就是自己找罪受。

    “长秋。”

    一声轻唤将叶长秋拉回神,他有些恍惚望向门口,在瞧见不是他所念之人时,又是一阵失落,垂下眼眸,没有应她。

    “你这又是何苦”叶实叹道。

    少年抿唇,手指紧揪着宽袖,微微撇开视线。

    叶实走过去将他面前的碎片扫去,坐到他身旁,对他劝道“既然想了便回去罢,娘该帮你的都帮了,不过童山未必如你想的那样,你不妨听听她的说法,何必一直这般与她置气。”

    “我听了的”叶长秋用力揪着自己的衣裳,不知为何心下的不安愈来愈强烈,隐隐揪得他心口发疼。

    “那她怎么说”叶实追问。

    少年抿唇不语,手缓缓抬起攥紧心口处的衣裳,连吸了两口气都没能将那股心悸压下去,他其实已经有些相信了,只是在嫉妒,嫉妒他们两人曾经有过纠葛,嫉妒他们日后还可能相见。

    凭什么,明明他才是那女人的夫郎

    “长秋你脸色怎这般难看”叶实担忧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见他一直捂着心口,以为受凉了身子不舒服,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没事。”叶长秋躲开她的手,摇了摇头。

    叶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天黑了“不说便不说罢,我去做饭,等会吃完饭早点歇息。”

    见少年没有说话,叶实也没有多说,重新泡了一壶茶放到他旁边的茶案上。

    屋外天色渐黑,昏暗的天空开始下起蒙蒙细雨,而去童山家的叶开夏却迟迟未回。

    “这孩子莫不是又在那儿玩开了罢”对于这般情况叶实早已见怪不怪,反正回来没得吃她就自己做。

    叶长秋眸光淡淡,满桌丰盛的菜式也丝毫没有唤起他的食欲,他现在无比想念童山坐在他身旁为他夹菜的场景。

    “多吃些,天冷了,灶屋里头我还煲着汤,待会记得多喝两碗。”叶实夹了块肉放到他碗,见少年不动筷,又好声劝了两句,可人依旧无动于衷。

    就在叶实无可奈何时,院门突然被人粗鲁推开,叶长秋就好似有所预感般,蓦地站起身望过去。

    进来的是叶开夏,她就好似快要断气了一般,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发白,嘴唇发抖,双拳紧握,在少年站起来时视线便落在了他身上,嘴张了又张,却哑了一般如何都说不出话。

    叶长秋心里那股不安正无限放大,直到叶实唤了叶开夏一声,她才红了眼眶,颤声道“娘童山她出事了”

    叶长秋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差些软倒了身子,他扶住饭桌,踉跄着步子就要出门,后面的叶实忙上前拽住他“长秋你别急,先听开夏说”

    谁知她的一拽直接让少年瘫坐到了地上,他推开叶实的手,爬起身用力拽住叶开夏的胳膊“人呢她人在哪”

    “在、在村里头刘郎中那里”叶开夏咽哽道,话音刚落,下一刻便觉袖子一松,面前哪还有少年的身影。

    叶实眉头紧锁,与叶开夏一起追了上去。

    天色暗得几乎看不到路,好几次叶长秋都被绊倒在满是泥土的地上,衣裳被划破,沾满了淤泥,他似没感觉到一般,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纷飞的墨发与夜色融在一起,冷风从他的袖口不断灌入,单薄的身子显得格外脆弱。

    到屋外时,叶长秋喘着气颤着身子望着里面唯一的光源,一时竟不敢靠过去。

    “就在里面”追上来的叶开夏指道。

    当叶长秋随着两人进到屋子时,在见到床榻上躺着浑身是血的人时,身子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瘫倒在地上,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阿山”少年眸底的泪珠像断了线一般,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叶长秋不敢靠过去,跪坐在地上,脸上苍白的不带一丝血色,浑身发颤地扯住叶实的衣裳,宛若扯住了最后一丝希望,泣不成声的哀求。

    “娘求求你救救阿山”

    说完,少年好似疯魔了一般爬到床榻前,他想碰碰床上的人,可她浑身都是伤,他根本无处下手“山阿山”

    无论他如何唤,床上的女子依旧紧闭着双眼,就像死去了一般。

    叶长秋无助哭喊,整个人终于崩溃“不要”

    他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与她置气。

    一旁的叶开夏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唯有叶实算得上冷静,她上前探了探童山的鼻息,虽很轻微,但确实是有气“长秋你先别哭,童山现在只是昏过去而已。”

    她的话让情绪崩溃的叶长秋终于找回了丝理智,趴到床榻前,颤抖的手指慢慢伸到她鼻下,心脏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在感受到那丝微弱的气息时,他身上的血液也开始流动。

    叶长秋小心翼翼的收回手,跪坐在床榻前,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他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女子。

    见少年情绪稳定下来,叶实松了口气,她看了眼床榻上包扎好伤口的童山,小声的问一旁泪眼婆娑的叶开夏“到底怎么回事”

    叶开夏揉着酸涩的眼睛,咽哽道“我去童山家找不到她,便四处找找,就发现童山倒在山脚下,身上还有好多泥巴”

    以往童山从酒楼回来,不是去找她便是要在家里忙活别的,当时没见着人,就怕她往山那边跑,谁曾想寻过去真寻着了人。

    叶实眉头一皱“这雨天山路本就不好走,她去那做甚”

    这柴也淋湿了,总不能是去砍柴罢。

    叶开夏揉着眼睛,摇头。

    跪坐在床榻旁的叶长秋瞳孔颤了颤,死死咬住下唇,隐隐想起女子今日与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直道那不是他想听的话,却从未想她是从何处将那野兔抓来。

    少年将额头轻轻抵在女子手背上,任由眼泪滴落在床榻上。

    对不起

    对不起,阿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过很多很多遍,为了提醒,我还特意在好几个章节作话里面说一遍女主的人设,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还有人用这个在这说

    还有某个读者,我真的非常的服气,我把刀架你脖子上了逼你看的从你给我第一个负评,然后后面还来一个我都长篇大论认认真真的回答你了,并且让你可以直接弃文,那会好像就四十章左右。

    呦,还非得追下去,好嘛,追到结局还要往我身上吐口水,怪我你失望什么我一没脱纲二没崩人设,我好的很那么出类拔萃可以自己去写啊,我写的就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我才写,我不是按着你的剧情你的思维,你要是觉得失望可以自己写自己看,何必来我这勉强你自己

    真的,我终于见识到何为键盘侠,我感谢你

    就好像好心好意给你倒杯茶,你直接往我脸上泼,恶得我中餐只吃了一碗饭,瘦了你赔吗

    感谢在20191201 00:57:3520191202 04:4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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