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玉翻开那些新长出的森林和刚移来的山水,看到了他最不想瞧见的东西。
底下确实是打斗的痕迹,有新有旧,新的是最近半月弄出来的,血迹侵染了一地。旧的时间久远,被漫长的岁月腐蚀了彻底,只剩下一些黑色的血,和满地的怨气。
他仿佛瞧见一千年前的景象,一男一女行走在林间,女子一身红衣,定又不好好走路,过去撞击男子,将男子顶的身子踉跄才心满意足,然而就在这时,无妄之灾袭来。
天上陡然落下一道势不可挡的神通,将那年还不算十分强悍的女子击的重伤。
男子本就离女子很近,从来不会超过十步之远,在外间时更近。
这是女子亲口告诉他的,她说她太爱惹是生非,男人表面不说,实际上怕她被人打死,所以从来不会离她很远,永远都站在能及时回防的位置。
也因此,他也受了重伤,袭击他们的人太强太强,化神后期在面对超越半仙的存在时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濒死的女子就那么被一股子力量摄中,在空中挖了心脏,抽取了所有血液,砍掉了九条尾巴。
一口气夺走了她九条命。
阙玉忽而便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块肉一般,眼中也不受控制整个染上湿意。
时隔千年,他尚且如此,更何况那时亲眼瞧见的男子。他嘶吼一声,眼中流出血泪来,根本不顾自己的性命,直冲上前要去那人拼命,然而修为相差实在太大太大,他的力量轻而易举被卸,甚至被削掉了一条胳膊。
他捂着伤口,还要追那男子,妄图夺回属于女子的心脏和九条命,那人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又断了他一条腿,将他击的经脉寸断,内府震动。
他浑身是血,到处都是伤,严重到站不起来,追不得那人,只能被迫躺在血污里,懊恼地一拳击在地上,往日高高在上的人就那么将头埋在泥里哭泣。
“真没用。”
阙玉扬起白净的下巴,朝天上看。
“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啪
还是有什么顺着眼角滑落,不受他控制。
“往日对着自己儿子那么厉害,这会儿怎么不强势了”
地上的人像死了一样,保持那么姿势一动不动,一直到许久许久,日昼接连替换,三天后被路过的人发现,看他这幅惨样什么都做不了,便干脆卖给乞丐帮派,搁在街边乞讨。
“真惨。”
一晃便是千年过去,那男子又来了,躺在曾经女子沉睡过的地方,一歇息便是两天,直到后来感受到后面有别人的气息追来,才进了济世小世界。
几乎他前脚离开,后脚有人跟来,是极寒之主和另外两个化神巅峰。
在他面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极寒之主来到这里连个屁都不敢放,只偷偷的隐藏在暗处,观里头的动静。
后来出了他的事,极寒之主先是送了诛仙阵,结果没拿下他和玄朱,后来干脆亲临。
他走时附近还是没有声响,又过了一阵子,阙玉捕捉到一道飞出的罡气,带着属于他爹的气息和色彩,像一道流星,蓦地从济世小世界划出。
他被人用大神通击落,那人追在后头,给了他致命一击。
阙玉手一颤,夹在指尖的扇子掉落,砸进染了血的泥水里。
他没有去捡,闭上眼,忽而笑了。
笑声古怪又沧桑,还含了些悲凉。
“真笨,明知自己不敌还要过来。”
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想过,如果再见到父亲,他肯定要打倒那人,然后好好的讽刺他,嘲笑他一顿。
现在骂是骂了,竟一点快意都没有。
“这么笨,我娘是怎么看上他的”
他回头,望着林中深处,瞳子里是翻江倒海的恨意。
“你说呢”
那里藏了一个人,虽敛了周身气息,但他狐族鼻子最是灵敏,刚来他便嗅到了味道,况且那股子杀气,泄的太多,根本瞒不住。
阙玉矮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扇子,指着那林中之人,冷笑问“是不是上次叫你尝到了甜头,所以这次又偷偷摸摸地接近想偷袭我”
当年他娘修为才后期,放在外面也是绝无敌手的,即便碰上一界之主亦能逃脱,偏她遇到的是济世一族,还是偷袭,在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将她打伤,叫她连反抗都做不到。
彼时她还没有完全长开,算年轻一代,像一颗葱郁的大树,生机勃勃,至少还有一万多年的寿元。
那么年轻便如烟花一般,耀眼过短暂的一段时间后转瞬即逝,陨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就不觉得可惜吗
那么一条鲜活有趣的生命。
害了好人,不会日日夜夜做噩梦吗
倒是忘了,他已经没了良心,怎么可能会做噩梦,不仅如此,一千年后的今天,那厮还想用同样的法子取她儿子的命,真是可笑。
“你这么卑鄙,天下人知道吗”
那林中之人已被明确的点了方向,晓得再藏也无济于事,终于从深处出来。一道白光闪过,那人落在一颗树上,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半响蹙眉。
“真讨厌,又是一个好人。”
阙玉瞧着他那身白衣,也觉刺眼,“这种纯净的色泽,你配吗”
只有玄朱那种干干净净,与世无争的人才配穿白衣。
像好先生这种烂人,连杀了两个好人,毁了一个家庭,叫他从天堂一口气跌到地狱,坏了他的一生,凭什么还要叫人喊他好先生
他配得上好这个字
他就只配死,下十八层地狱,灵魂生生世世受尽折磨方能赎清他犯下的罪。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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