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仲珽的名帖,邀请她后日在明月楼面谈。
后日薛氏离京,看来他是根本就不打算露面了。不管怎么说,站在他背后的银铺,从最初寥寥可数的家发展到如今规模不小的联盟,最初都少不了薛氏的助力。
人还没走,昌王这杯茶就要凉
明锦这次是真的误会了,江仲珽如此急着见她,实在是太子那边催得急,眼看着离承诺归还国库欠款的日子越来越近,户部尚书每次散朝都要跑来太子面前例行一催,太子心烦是一回事,被人看笑话又是一回事。
太子闹心,江仲珽也不好过,原本板上钉钉的事,偏偏丁明媚和薛氏犯蠢,惹怒了明锦,以至于他也跟着受牵连,之前两次请帖都被毫不客气地退了回来,这一次他心里其实也有些吃不准,直到门房送来世子府的回帖,江仲珽才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只要能见到明锦,他就有信心说服她。
江仲珽也不知道自己这份信心从何而来,好像冥冥之中就该如此,仿佛在梦中那样,明锦不遗余力地信任自己、扶持自己
“主子,您又头疼了吗”兰羽见状忙倒了杯热茶送上,一脸担忧道“还是请太医院的邹院正来给您看看吧”
知夏不便露面后,丁明媚就把她调回了主子身边伺候,还美其名曰怕旁人伺候得不周到。嘁,天真
江仲珽摇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稍后让魏林再去初云观取一些徐道长亲制的安神香即可。”
兰羽深知主子的脾气,这时候不宜多劝,便当即应下,回头就去找魏林。
江仲珽的头疾,皆因梦魇而起。大婚后有一日他在演武场练习骑射时意外从马上跌落,伤得倒是不重,可从那时起,不知是不是磕到了脑袋的缘故,他开始时常做一些虚无缥缈的梦。
梦中他与明锦成亲,新婚燕尔,过了一段很是蜜里调油的日子。明锦虽是高门嫡女,但却没有丝毫贵女的娇气,打理府务很有一手不说,还交友广泛,加之由她带来的坚实的姻亲助力,让他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全身心投身朝堂,很快就打开了局面,搏得了父皇的信任,拿到了南下三江府治水的差事
然而,好梦易醒。一场大梦醒来,明锦已嫁做他人妇,而他则在朝堂内外踽踽独行,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梦境有多真实,醒来后的心情落差就有多大。如此往返拉扯,不出月余,江仲珽就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邹院正医术确实高超,但他看病亦要讲究望闻问切,细究起他头疾的由来,他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是美梦做多了落下病了吧
所幸徐清道长的安神香甚为管用,睡前燃了可以让他一夜无梦。
他这边靠安神香助眠,江既白的日子却越发滋润,拿着俸禄放长假,不用去上早朝也不用去衙门点卯,天天可以抱着媳妇睡到日上三竿。
“再这样下去,过阵子上衙你还起得来吗”明锦拍开箍着自己赖床的手臂,起身下床挂起帐幔,明亮的天光霎时倾泻进来。
江既白被亮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誓将赖床进行到底。
明锦也不逼他,自己先去外间梳洗,再折回来时见人还头朝里躺着,扬声道“一会儿我可就要去明月楼啦,你不陪我吃早膳,送我过去吗”
果然,话音未落,床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下了床。
“这才什么时辰,明月楼都还没开门呢,有必要去那么早”江既白边念叨边扯过衣架上的衣衫往身上套。
明锦无奈翻了个白眼,走上前替他整理衣领,“我的爷啊,早朝都快上到一半了,明月楼还不开门你当大掌柜的是你啊我看啊,你还是搬去翠友轩住吧。”
正是年轻气盛肝火旺的年纪,让他抱着自己纯睡觉也确实有点折磨人。
江既白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去。天儿越来越凉了,我自己一个人睡,冷”
好个理直气壮,说得好像前十八年不是自己一个人睡的似的
明锦无奈摇头,随他高兴,反正有他当暖炉,自己乐不得。
明月楼因每月十五的月半拍卖场而名扬
大宁。名声大,日常的生意却井不怎么好,大多数时候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原因嘛,无他,只一个字贵。
一壶清茶就要二两银子
江既白听着伙计推荐店里的招牌吃喝,暗暗磨牙,这价涨得是愈发过分了
明锦看他垂眸不语,淡定从容得仿佛一朵高岭之花的模样,心中暗笑不已,按着他的口味点了壶红茶井几样茶点。
“好啦,我得过去了,总不好让昌王殿下久等。”明锦缓缓站起身,笑着打趣道“真不跟我一起过去”
江既白胸怀坦荡地摇了摇头,“你尽管去,我就在这等你。”
说罢,朝卿云摆了摆手,示意她照顾好明锦。
“夫人,世子爷好像在扒门缝瞧着您呢”走出包厢好一段距离,卿云悄声跟明锦打小报告。
明锦低笑“是吗,那咱走慢点儿。”
卿云咬紧下唇忍笑。
走得再慢,跟江仲珽约定的包厢也在同一层,亲眼看着卿云扶明锦走进门,江既白才收回目光合上包厢的门。没过多时,房门被敲响,江既白以为是伙计来送吃食了,随口应了声“进。”
来人推开门走进来,看着斜倚在窗边看街景的江既白,笑道“来了竟然都不知会我一声,怎么,怕夫人知道了误会什么我这做的可是正经生意啊”
只闻其声,江既白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再循声看过去,一身标志性的大红织锦罗裙,面容明艳,佯嗔时微微上扬的眼尾自然而然勾勒出一抹风流韵味。
换做旁的男人,早醉在这一抹艳色里了,可惜对面坐着的是江既白。面对女色稳如泰山,顶级妖风都刮不动的镇北王世子
“向容你竟然在店里。”江既白看到她也挺意外,走回桌边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不是只有十五拍卖的时候才过来吗”
华向容在他对面坐下,收起拿乔的那一套,懒洋洋道“这不是听说昌王殿下在楼里订了包厢会客嘛,您也知道,我这里可不便宜,就好奇是什么人,让昌王殿下如此舍得破费,没想到竟然是世子妃。”
看热闹看到自家人头上,这可行
一问,世子妃竟然是世子爷亲自陪着过来的,向容觉得,不过来走这一趟,简直对不起自己江湖百晓生的称号
江既白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撩眼皮瞄了她一眼,“有话直说,没话就去干正事。”
正事
她的正事就是去监听昌王殿下会客的过程呀。呵呵,还以为眼前这位真的稳如泰山呢
“放心放心,正事有人干着呢”向容陪着笑脸主动给他续茶,“爷,现在外面人心惶惶,听说朝廷要废止盐茶票据的新规,您给小的透个气,新规真的要废了”
众所周知,盐茶票据新规的提起和促成人是太子,可如今太子因为拖欠国库银子的事被皇上禁足,朝中反对新规的声音占据优势,长此以往,很难保证皇上能扛得住压力。
江既白即便有了上朝议政的资格,但这种事,显然也不是在大朝会上能议论出结果的,具体如何,还是得内阁和重臣们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议。这就不是江既白一个北营副统领能参与的了。向容之所以跟他打听,实际上冲着的是世子妃。
覃崔两家在银铺行当里占据半壁江山,新规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以明锦跟这两家的关系,再加之她父兄的关系,对新规应该有第一手的消息。
“你是单纯卖消息,还是打算自己也下水”
听到江既白这么问,向容眼睛一亮,暗道有门,“还请世子爷指教。”
江既白捻了几粒炸的酥脆的豆子扔进嘴里,言简意赅道“水深,风高浪急,还有食人鱼,你且先在岸上待着吧,左右这水一时半会儿还干涸不了,想下水,日后有的是好机会。”
向容飞快将这话咀嚼了两遍,脸上露出喜色,“多谢世子爷提点,那小的就不打扰您品茶了。”
有奶就是娘,没奶扔过墙
秦宇给她的评价还真是再贴切不过。
然而,向容这次是真的冤。她之所以急吼吼把世子爷扔过墙,其实是为了来听墙角。
包厢内,明锦耐着性子听完江仲珽的寒暄,以及他拉不下身份的道歉。言辞间甚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抱怨,抱怨明锦不该为丁明媚和薛氏的言行而迁怒于他,这对他很不公平。
明锦啜了口茶,好整以暇地打量坐在对面的江仲珽,感叹即便重活一次,这人依旧能不断刷新自己对无耻的认知底线。
“王爷,我跟您的看法有所不同,在我看来,夫妻一体。明人不说暗话,一个府里生活这么多年,以薛氏的心智和脑子,想不出这般迂回又阴损的办法害我。这次的事,仅仅止步于薛氏,已经是我最大的善意了,还要让我心无芥蒂地跟你谈生意,这不是强人所难,而是拿圣人的境界要求我。抱歉,我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陌生出场人物
向容明月楼东家,江湖百晓生
秦宇江既白名下镖局的管事前文有出现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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