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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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豆丁只听得姐姐一句“娘,梅姐姐只告诉了我这方子,我能说给三叔母吗不知道梅姐姐知道了会不会再不和我说了到底是未过门的嫂嫂,她若恼了我,往后可怎么是好”

    小豆丁捏着一块红豆酥糕,小短腿跨出厅堂门槛,长辈让他给岗儿弟弟送去。

    他身后,听方荷婶婶吸了一口气,“是哈,三弟妹可莫要再问了,这亲事刚订下呢,再等段时间的,两家逢年过节多来回几趟,熟如一家之后,嫂子怎都不会忘了家里的”

    三叔母噎了一下,不再纠结方子了。

    几个围观的妯娌心也都跟着寒了不少,雪姐儿不拿她们当一家人,肯定是大嫂教的,毕竟雪姐儿才十岁,真是没成想大嫂平日装的端庄大度,这样能藏私。

    从前让女儿跟着大嫂学刺绣,孝敬了不少好东西,现下看来,再不必送去了。

    小豆丁一路小跑着,小短腿欢快蹦跶,回了奶奶院子。一脚踏进去,就听盛岗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嗬咳咳”盛岗咳了有一会儿了,已经发出呼吸困难的哮鸣音了。

    “岗儿”小豆丁啪嗒啪嗒迅速跑进他的卧房,陪着玩儿了这么多天,第一次听弟弟咳的这样厉害。

    盛岗已经坐起身了,仅着细棉里衣的他小小一点点,再偌大的床铺里显得弱小可怜,他因咳嗽眼眶泛红,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泪痕

    小豆丁将红豆酥糕放在桌上,迅速倒了半杯水去喂盛岗。

    “咳咳咳”水包在嘴里,一个咳嗽全喷出去了。

    岗儿弟弟咳水的时候,小豆丁看见了红色,他低头看自己身上被弟弟喷的水,有鲜红的血

    “奶奶婶婶”小豆丁拔腿往外跑,跑的急,见了血的小家伙心又慌,一个不慎,被院子里高高的门槛绊倒,大脑袋嘭一声砸在地上,额角瞬间破了一道口子

    “奶奶”小豆丁的叫喊声惊慌无措。

    老太太岁数大了,耳朵不太好使,还是方荷先听到声音的,她前一刻还笑着在和婆母夸自己的女儿,这一刻收起表情,拧着细眉支着耳朵。

    “欸谁在叫声儿听着怎这般吓人。”

    她这一提醒,厅堂里女人和孩子们都安静下来,小豆丁的声音就更清晰了,声音传递的恐怖和害怕让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邻村的郎中手里拿着针灸匣子,从盛岗的床前出来,对着盛家老太太叹了口气。

    盛老太太刚哭过一场,这会儿眼睛又泛起水光来。

    “屋里烧着艾条不能断,让岗儿多吸点艾草,先把血止住。”显然,胡郎中也是看着盛岗长到四岁的。

    “好,好,一定不断,胡大夫,我岗儿他”老太太听到过太多次回答,她知道答案,但是她心痛,她也只能问“他能挺过这回吗”

    老人家在心里欺骗自己,再长长,我的岗儿再长长就好了,就好了

    医者仁心,胡郎中还是比较委婉,“岗儿的药日日未断过,不曾有好转,看来是我技艺有止。老太太不若上县里请个坐堂大夫,再来看看。”

    胡郎中的医术邻里村庄都十分认可,他为人慈善。县上许多郎中不愿意长途跋涉费脚力,许多村民家里有个病痛什么的最终拖成了害命的病,这样的事情多了,就有看不过眼的人,这个人就是胡郎中,他碾转这几个村子之中,鞋子都走坏了百双,救下来的百姓不下百人。

    且胡郎中一直给盛岗看病,有时候半夜被盛家人敲门,一听是小家伙,问也不问,背上药匣子就跟着人摸黑赶路,所以他跟盛家很熟了,他知道盛家不缺钱,缺的是安心。

    花些钱请县里的坐堂大夫上门,买个秤砣。

    方荷一听立马扯着盛雪的袖子,让女儿去找当家的,“去找你爹,叫他马上上县里请个大夫回来”

    方荷是不差钱的,她绣活好又勤快,手上已经攒下百两银子了,就是上县里生活也是不差钱的。

    盛雪看着胡郎中抿了抿嘴,眼里有不解,她甩了甩袖子从母亲手里挣脱出来,“你就是大夫,我弟弟到底能不能好,你明说就是,难道你没想过,你推给旁的大夫,结果还是一样的么”

    她不敢明说,这胡郎中真是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非要她一家千金散尽,最后一口薄棺送了她弟弟,一家子欠下无数外债吗

    胡郎中吃了一惊,看向这个说话很有敌意的女娃,老实大夫没细想,只当是当姐姐的太担心弟弟了。

    所以他面目和蔼,只语气严肃“岗儿生下来的时候憋坏了肺管子,是先天落下的病根儿,我早先说过,这是个富贵病,就是养大了也终日与药罐为伴,不能有大作为,是方氏妹子说只要岗儿活着。”

    那时候的盛岗还是个婴孩,方氏拿着全部积蓄跪在他面前,求他救救孩子,那句话胡郎中到现在都还记得,就是养他一辈子,也是我这个做娘的应该的,我不求他长大了有作为,他就好好的在我身边能吃能睡能叫我一声娘,就行了

    胡郎中继续说“也是我思虑不周,我就明说了,找坐堂大夫,百年人参千年芝,吊着命就能挺过去。”

    方荷扯回女儿,生气地给盛雪后背来了一巴掌,“该懂事的时候犯浑还不快去找你爹,娘的话你都不听了”

    盛雪脚步动了动,又回头看着娘亲的眼睛,想看看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上辈子弟弟去世,也没见娘多伤心啊

    方荷纤手高抬,巴掌眼看着就要落在盛雪脸上了。

    小豆丁扑过去,“婶婶,我去找去去哪处找”

    方荷吸了吸鼻子,狠狠指了指盛雪,然后蹲下去双手捏着小豆丁稚嫩的肩膀,“出了院子,朝你们捡鸭蛋的方向去,直接喊盛绍元三个字,大人听了会给你指,好孩子,快去”

    盛老太太捂着抽疼的心口,看都不想看盛雪一眼,雪丫头这是怎么了

    小豆丁扭身要跑,又叫方荷抱住了,“站着。”

    方荷掏出自己绣的丝帕在小豆丁磕破了的脑门上围了一圈,怕伤口见风。

    “去吧,仔细路。”

    盛雪气冲冲扭身出了奶奶的院子,她现在是亲身体验了一回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但她是那个老人。

    当夜,跟盛绍元一起回来的不仅有慈安堂的坐堂大夫,还有盛尧盛岩两兄弟。

    盛尧一下马,脚步匆匆就往盛岗屋子里冲,一脚刚踏进去,又被小豆丁给推出来了。

    盛尧拧眉,压着声音低沉斥道“滚开,讨打是不是”

    小豆丁抬头看着他,眼神怯怯,一言不发。

    盛尧见状却冷静了下来,这小家伙素来乖巧老实,且看这小家伙拦住他做什么罢。

    小豆丁见盛尧不动了,抿着小嘴跑去拿了根艾条在火盆前点燃,然后跑回来,围着盛尧上上下下的熏香。

    盛尧喉咙里发痒,最终还是没开口道歉,当下他实在是抹不开脸。

    但是他马上张开双臂配合熏香,自己原地转圈,不叫额上还有伤的小家伙累着。

    他人高马大,身高腿长,艾草都熏了好一会儿,盛绍元几人这才姗姗来迟。

    坐堂大夫见这一幕哎哟了一声,看着小豆丁眼里很是赞许,“艾草香气能杀菌,这么小的孩子,竟这样细心。”

    说完大夫从自己的药匣子里拿出几根艾条来,“劳烦小先生帮我点燃这艾条,我自己熏衣物。”

    盛尧拿过小豆丁手里的艾条,自己熏身上没熏到的地方,低声轻道“去吧。”

    盛尧熏完自身,将剩下的艾条递给父亲,自己先进屋看望幼弟了。

    等看见床上那个盖着被子,露出的小脸儿巴掌都不到的盛岗,他那病弱膏肓的样子,盛尧眼睛里红血丝乍现。

    盛岗陷入昏迷,但常因吸不上气发出哮鸣音。

    坐堂大夫进来看到病人这个样子也提了提心口,仔细号完脉之后,拿出针灸,将盛岗扎成了小稻人,最后给开了天价方子,单是一个品相一般,但整须整尾的人参就要三十两。

    且这三十两只是一个月的药剂。

    方荷立刻拿了银子给丈夫,她能挣钱,有本事的人就有资格掌家,即使盛老太太才是盛家主母,但是长房的银子都叫她自己攥在手里了。

    小盛岗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是饿醒了,吃了娘亲煨的鸡汤面条,又喝了药,小脸儿上还是蔫儿了吧唧的,只是不让他吃桌上的红豆酥糕的时候,小嘴撅起来要挂油壶。

    盛老太太和盛家长房的都在屋子里守着他,见小家伙表情有了点儿活气儿,皆是喜不胜收。

    只有盛尧注意到小豆丁蹲在火盆前,拨弄火盆,往里面添艾草。

    此时盛夏六伏天,小豆丁被火盆熏了一脑门子的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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