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嗯卖相不错,哪家铺子出来的”
盛雪微微一笑,“香雪甜糕,还在寻铺子,寻到合适的就开业,贵客买一块尝尝吗若合您胃口,到时候您来捧场,我送您一块糕点。”
“小丫头会说话,哪家的姑娘可说亲了”
方荷连忙接话,巴不得女儿的美名传遍县城,家里的门槛让媒婆踏平。
“此乃小女,是龙井村盛家长房的二女儿,小女方十岁,订亲早了些,所以一直没给张罗。”
“嗯,盛家这丫头教的好来两块栗子糕我尝尝。”
“好嘞,您是第一位贵客,我给您挑两块大的”
围观的人群见状也想买块今年的第一块栗子糕尝尝,“盛二丫头,你这一块怎么卖”
“这么大的栗子糕还加了蜂蜜,十文钱,馅儿足的红豆酥糕八文钱,贵客您是要蜂蜜栗子糕还是红豆酥糕”
第一个买的已经递上铜钱了,走之前还又夸了一句“小丫头不可估量,这糕点不贵”
都说不贵了,那县城里的人自是觉得买得起的,剩下的人也都跟着凑热闹,买个一块两块的,有的给钱之后拿上了就吃,夸赞不比镇上的八珍斋卖的味道差。
乔知舒一只手让盛尧牵着,一只手端在胸前,他看傻了他觉得这个大自己两岁的姐姐太厉害了
方荷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一趟出来女儿可是让她刮目相看了,开糕点铺子哎哟我方荷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生下来这么有出息的女儿
盛尧若有所思,买的人多起来之后,他便牵着乔知舒上前去帮忙收钱算账,并且叮嘱小孩儿道“牵着我衣摆,不许松。”
别再叫拍花子抱走了。
栗子糕占了个今年头一份儿的新鲜劲儿,早早就卖完了,红豆酥糕却还有三十来个,而且没了栗子糕,红豆酥糕就显得太单一,太没新鲜感了,没有人围观,来问的人更少了。
盛雪是头回做生意,也不懂其中的门道,只是上辈子嫁了人,跟家里人学着会做这些糕点罢了。
乔知舒跺了跺小脚,他的腿好酸,但还是没抱怨,乖乖握着盛尧的手睁大眼睛看路上行人。
成衣铺客人多了,凳子都搬回去了,只留了一个让方荷坐着,方荷揽着女儿坐自己腿上。
盛尧看他一直跺小脚,弯腰把他抱了起来,跟方氏说要去集市走一圈。
“我带他去集市走走,看看旁的摊子都怎么做生意。”
方荷只当他俩玩心大,点了点头,“去吧,别太久,天黑之前得回村子的。”
盛尧点头回应,抱着乔知舒也跟着行人去赶集。
乔知舒一只小手搂着哥哥的脖子,一只小手还软软揪着哥哥的衣领,近黄昏,街上多了许多赶夜市的人。街上万头攒动,时不时有脚步快的人撞一下盛尧的肩膀,吓得乔知舒两只手都去搂着盛尧的脖子。
“知舒你看,国泰民安,百姓之间买卖昼夜不绝,生在这样好的年岁,你怎可放任自己碌碌无为你要有学识,有所坚持,一个有用的人是不需要看旁人脸色的。”
乔知舒看着街上的人,有叫卖的小贩、有闲逛的贵人、有猜灯谜头的书生、有卖艺讨赏的街头艺人,这些人都发挥着自己的所长,努力生活。
乔知舒不确定自己是否正确理解了有用的人,但是他听懂了,要有学识,要有坚持。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好”
盛尧也不急着要小家伙马上就懂得这些道理,他只希望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让乔知舒坚信自己可以是一个有用得人,不要过于讨好旁人最终长成一个趋炎附势的性子,旁人想弃便弃之。
这一趟的县城行,让小小的乔知舒明白了一些道理。更明白了,这个世上,盛尧希望他知舒达礼,是没有要求的。
逛了一圈儿夜市,只用了一刻钟不到,回去的时候乔知舒捏着一个小糖人,被盛尧牵回了成衣铺。
红豆酥糕还剩二十七个,盛尧建议“小妹,将红豆酥糕摆在蒸笼里,摆得整齐雅观些,叫路人一眼就能看见你卖的是什么。”
盛雪嗓子不舒服,天儿热,她叫卖了一通,好像中暑了。
她很难受,而且她现在看盛尧有上一辈子碌碌无为的滤镜,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嘴“摆在筐里,行人走近来自看得见。”
说完她捏了捏吃着糖人的乔知舒,“我嗓子疼,乔儿,你帮姐姐叫几句,卖完早早回去好么”
乔知舒看了眼盛尧,后者已经转身走去一旁了。乔知舒学会了自己思考,他想了想,早卖完早回家,便点了点头。
不过他叫卖之前,央着婶婶把红豆酥糕摆蒸笼里,“集市卖包子的都这样卖,婶婶,试试吧”
方荷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动动手罢了,她素来勤快,自然是照办了。
红豆酥糕敞亮地卧在蒸笼上,乔知舒看着行人,心跳加速,莫名兴奋,“红豆酥糕甜甜酥酥的红豆酥糕”
小孩儿声音脆脆嫩嫩,因口齿清晰格外入人耳,喊了一声他下意识去看一旁的盛尧,后者看着他嘴角有一抹笑意。
“卖红豆酥糕”
“甜甜酥酥的红豆酥糕”
乔知舒喊得更带劲儿了,他开始探索外面的世界,陌生的人也不再可怕,不再像拍花子了。
一刻钟不到,剩下的二十多块红豆酥糕也卖完了。
赶着黄昏,踏着夕阳,马车终于嘚哒驶向龙井村。
盛家上下都被盛雪带回来的那一贯钱震惊了。
一两银子折一贯钱,就这一日的功夫,竟然就挣了一两银子刨去本金,一日净赚七百文,才十岁的小丫头,这要认真起来,可一点儿不比她娘方荷少挣啊
饭后盛家男女长辈加上盛老太太把盛雪供在正厅,问一句夸一句,直呼神童。
盛尧对这些不感兴趣,牵着乔知舒回了院子,在书房燃起油灯来,笨手笨脚地给乔知舒梳总角。
梳完,乔知舒拿小手不停地摸脑袋,“哥哥,我现在是啥样呀”
盛尧听着他家乡的口音抿着嘴笑,幼稚学舌“你觉得傻样”
乔知舒摆了摆头,感受不到发尾打脸了,又问“那我梳这个好看么”
“好看。”盛尧心想我亲手梳的,我能说不好看吗
乔知舒哼哼笑开来,去拿了火折子,“我去给弟弟点灯。”
噔噔噔跑出书房
“岗儿,看我的总角,好看么”
刚吃完饭的盛岗正百无聊赖地躺着,手里还捏着竹蜻蜓,一听声儿,连忙坐了起来,看着小哥两眼亮晶晶,还挺有活力的。
“小哥好怪”盛岗没看习惯,说了个大实话。
乔知舒抿嘴笑,不好意思地又摸了摸两个角,去艾草火盆里熏了熏身子,然后爬上床。
“我会了,我也给你梳羊角。”
盛岗是只要有人陪着他,他就很高兴,自然是连连点头,瘦弱的小身子软软地靠进小哥单薄的怀里,任小哥玩他大脑袋上的两根毛。
两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大的搂着小的很快就睡着了。乔知舒是累了一天,上午在厨房忙,下午在县城跑,盛岗是病着体虚所以觉多。
等盛老太太回来,看着俩孩子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甭提多熨帖了。农家木床做的都极宽敞,乔知舒被老太太搂在怀里,他第一次被盛家主母当成亲孙子一样搂着,安睡了一夜
乔知舒脑门上磕的伤口结痂了,粉粉的新肉摸起来有凸起感,他自己小不懂在意,盛尧一个男子汉更是不在意。
最后还是盛老太太去跟小儿媳要了点三七,拿粮食跟同村的老姐姐老妹妹换了两条干蜈蚣,回来在院子里磨药粉。
乔知舒现在只有午后能闲下来,用完午饭盛雪就找不到他人了,他自己自觉着呢,要去找哥哥认字。
这日他一踏进院子,就听见了石臼笃笃捣药的声音,他又素来勤快,奔着盛老太太就去了。
“奶奶,我来不”他一边询问着,一边伸手试着去拿石臼。
盛老太太松了手,另外捧着鸭胆子去壳。鸭胆子叫苦参子,是鸭胆子树的种子,用来治痢抗疟的。
乔知舒接过来之后吓了一跳,“奶,这是啥呀有百脚公”
石臼里有几节蜈蚣。
盛老太太笑了一声,眼睛眯得看不见了。
“四两三七,两条百脚公,你抹完了疙瘩就消了。”
乔知舒小小惊讶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老人,“奶奶,是给我抹的吗”
盛老太太抬手,老人家粗糙的指腹触摸乔知舒额上的新肉,慈祥地哄道“要抹,要漂漂亮亮的。”
三七和蜈蚣捣成细细的粉,鸭胆子捣成糊状,三者搅拌在一起之后加了点盛家汉字们喝剩下的白酒、醋。
盛老太太站起身,让乔知舒迎着太阳坐下,她佝偻着背细细给乔知舒额上抹药,抹完还拿干净的棉布缠住了。
乔知舒红着眼眶,嘴唇抖了好几下。
老太太笑了,笑声爽朗,仿佛在告诉乔知舒这点疤痕没事的,奶奶能解决的。
但是笑完看他小可怜样,搂着孩子的肩膀,将他揽入怀中慈爱地拍了拍,“好孩子,要漂漂亮亮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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