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茵的浅绿色草地, 大簇的糖果色气球, 洁白而圣洁的编花拱门,结婚进行曲的旋律在酒店花园上空盘旋。
没了闲杂人等打扰,婚礼继续进行。
酒店位于江畔,天气很好, 碧蓝色一片点缀着几朵柔软白云,空气清新, 微风轻拂,像是美术生笔下的画板,干净到不可思议。
谢黎穿黑色的燕尾服,搭配白色领结和宝石袖口,静静地站在神父的左方, 举止得体, 优雅回头看向入口,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新娘要入场了。”
“好期待啊,刚刚来晚了没看到。”
“宁宁今天特别美, 肯定能惊艳四座。”
客人们窃窃私语, 一起回头看过去。
几秒钟后,薛宁宁穿一身白色的曳地婚纱出现在入口,
她挽着张长远的手臂, 眼神亮晶晶的, 仿佛蕴含着无限的星光,唇角漾起小小的微笑,甜美纯洁, 和裙身上一闪一闪的碎钻应和,美好得宛如圣洁的女神。
她的视线对上谢黎,露出一点羞涩。
谢黎目露温柔,心里柔软到无以复加,看着薛宁宁在张长远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走近。
就在这时,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真好啊。”
谢黎一愣,尽量保持镇定,脸色如常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周围,顿时心里大震龙华山上的那个厉鬼,竟然坐在神父的肩上,幽幽地,好似羡慕般看着薛宁宁。
她一身红色的嫁衣,眼珠子里闪着诡异的红光,怨气比起前段时间来,变得更加浓厚。
有些不同的是,她没有再用临死时候的容貌,而是恢复了在世时的容貌,脸色正常地出现,谢黎猛一看,差点以为是普通客人,细细看了一遍,才认出她的身份。
她来干什么
在场有许多客人,谢黎没有问出这句话,心里却提了起来,放了一丝注意力在她身上。
“我来观礼,祝你们二人新婚。不用看我,好好地结你的婚去。”
女鬼似乎知道谢黎的想法,幽幽说了一句,身影化为薄雾飘向两排的客人座位,在最后一排坐下这样的举动,看起来和她说的一样,她只是想要旁观婚礼,并无捣乱的想法。
谢黎松了口气。
正好薛宁宁也走到了近前,他伸手握住女孩的手,和她交换了一个视线,冷静许多。
“怎么回事”
薛宁宁经过张长远的教导之后,也会了一点道术,开阴阳眼,能见到刚才的女鬼,担心地问“她又来做什么”
张长远盯着谢黎,等他回答。
谢黎抬手整理着薛宁宁的头纱,不想让她恐慌,微笑解释道“都是老朋友了,别紧张,她来恭喜我们结婚而已。”
薛宁宁愣住,张长远也跟着露出一个“你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
那可是厉鬼,他这个冥差都搞不定的存在,说什么朋友,还来恭喜结婚,骗鬼呢
张长远将薛宁宁的手给了谢黎,嘴里叮嘱了几句,转身冲着同事们示意警戒,谁也不能搞砸他女儿的婚礼。
兄弟们,抄家伙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女鬼还真的全程安安静静,一点也没作妖,等到了婚礼结束。
张长远摸了摸脑袋,他们不用拼死和厉鬼争斗是个好事,可是这件事,怎么就这么怪呢
花路中央,谢黎和薛宁宁一同听着神父宣誓。
“谢黎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薛宁宁女士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谢黎不假思索地点头。
薛宁宁忍住上扬的嘴角,偷笑的样子开心极了。
“薛宁宁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谢黎先生为妻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愿意”
薛宁宁大声地说完,语气轻快而兴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因为接下来,就是交换戒指了啊。
谢黎和薛宁宁的戒指是定制的,不是什么大牌子,不过这个年轻的牌子有个奇怪的规定,一生只做一对,也就是说谢黎买下这对戒指,以后再去,该品牌方将拒绝他的下一笔生意。因为他们认为,婚姻和爱情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薛宁宁早就听说了这件事,自从和谢黎谈恋爱,就梦想有一对这个品牌的结婚戒指,而且还得是谢黎送的。
如今,终于等到了
薛宁宁伸出手,张开五指,指尖颤抖着,似乎在强忍着喜悦和激动,伸到谢黎面前。
“你先给我戴。”
谢黎嗯了一声,取出女戒,缓缓推入薛宁宁无名指上,然后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薛宁宁愣住,从这个吻感受到浓浓的爱护。
“阿黎”
谢黎抬头,笑了笑“现在到你了。”
交换戒指后,两人又交换了一个淡淡的吻。
就这,薛宁宁已经羞得脸颊粉红,低着头没脸见人。
婚礼完成,神父大概是觉得这一对新人太甜蜜了,让人心情愉快,微笑着抱起圣经,从台上下来,和这对夫妻交谈。
谢黎含笑回应,等神父转身离开,捏了捏薛宁宁的手“以后要更乖一点。”
“我会很乖很乖的。”
薛宁宁强忍着羞涩表白,怯怯抱住谢黎的手臂“我们走,去见见爸爸妈妈。”
在婚礼之前两人就已经注册,只是还没改口,而是留到这个隆重的日子改口,相信谢爸爸谢妈妈一定很高兴。
谢黎答应,带着她去见爸妈。
张长远黑着脸上前“那个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让她走。”
“什么”
“龙华山的厉鬼”
谢黎一愣,想起来“她还没走”
“没走”张长远忍耐道,“她到底什么意思,人鬼殊途,你们结婚,她来祝福个什么劲。”
谢黎看了眼女鬼所在的方向,同样也有这个疑惑。
薛宁宁是女孩子,心软些,劝道“她来祝福就让她祝福,又没有做坏事,别欺负她了。”
张长远摆手“你不懂,她是厉鬼,要是发起疯来,大半个聊城的人都会受到影响,能将人送走,还是要尽快送走。”
薛宁宁不说话了。
谢黎倒是忽然想起那一天,在厉鬼的记忆里看到的事情,想到女鬼为什么来的可能。
她死在自己嫁人那天,成了执念,才想来看看。
“别管了,让她看着。”谢黎劝道,“看完就会走到,放心。”
有了谢黎支持,薛宁宁一下子又有了精神,点头道“阿黎说得没错,和我想法一模一样。”
谢黎摸了摸她的头纱“少拍马屁,走,我们去见爸爸妈妈。”
和谢爸爸谢妈妈说话,听到薛宁宁改口,两人果然很高兴,只是一直惦记着张长远。
“宁宁,去把你爸爸请过来,刚刚他来得太晚,我还没来得及和他好好聊聊呢。”
薛宁宁一愣,迟疑地答应“我这就过去叫他。”
张长远要来参加女儿婚礼的事情被冥差同事们知道了,轮休的大家凑热闹,都要跟来,为了不吓到大家,他是故意来晚一点的。这时候要见谢家爸妈,他摩拳擦掌,正好吩咐兄弟们盯牢了厉鬼,不要打扰自己,然后转身冲着谢家人去了。
“亲家,你可算来了哈哈。上次让宁宁约你出来吃顿饭,宁宁说你忙,我们也就没有机会见面。”
张长远点头,非常不自在地笑了笑“工作有点忙,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今天见面的时机也很好。”
张长远拘谨“不,还是我不对,多写你们包容。”
谢爸爸一愣,被张长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忍不住说起薛宁宁“亲家,宁宁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来受了很多苦,还好她找到了你这个亲生父亲。她以后嫁到我们谢家,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待她的。”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张长远心底愧疚如潮水般,有些羞愧地开口“这些年来,多亏了你们帮忙。”
他可以凶谢黎,嫌弃谢黎,却万万不敢在谢家父母面前放肆。
因为他早已了解过情况,知道这些年来,囡囡是靠着他们的几次援手才平安长大。不然靠着薛家那一对夫妻,囡囡这辈子早就毁了。
这叫张长远心里如何不感激
他恨不得将所有的功德都转到这对夫妻身上,感谢他们的帮助
谢爸爸眼看面前的汉子说着说着,忽然眼眶红了,看起来要哭的样子,心里一跳,连忙推身边的老婆出来。
老婆,我把人说哭了,你来你来。
谢妈妈“”
谢妈妈干咳一声“我们也没有帮什么,亲家客气了。不过,薛家那边还是要想想办法,彻底断开。”
张长远一愣,倒是真的平静下来。
那对夫妻,不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得恨不得重新来过,他便枉为冥差
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到。
张长远还在心里思考如何整治薛家夫妻,花园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正在聊天的大家转头看过去。
薛友善和薛母来了。
张长远跟着看过去,看见那一对夫妻,脑袋一懵。
这两人怎么还是来了
为了避免他们打扰女儿的婚礼,这几天,他对这两人可一直没留手,他们在家里,他就在家里整他们,他们跑出去开酒店,正好,连阵法都不用,直接弄上两只鬼魂就可以玩一晚上,他们去寺庙,去派出所,去道观
张长远身为冥差,肩负神圣使命,这些地方都可以去,无论他们夫妻跑去哪,都能追上。
没想到,在这样的强压下,他们竟然还是坚强地来了婚礼现场。
花园入口。
薛友善“我要进去让开”
“不好意思先生,花园已经对外租用,如果要进去的话,请出示请柬。”
“新娘是我女儿,我还需要请柬你眼瞎啊,滚开。”
“真的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工作,请出示请柬。”
薛母冲上来“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信不信我找你们领导投诉你说了我们要进去找赔钱货理论,你让开”
两夫妻眼下的黑圆圈浓厚得和熊猫有一拼,几天不见,骨瘦如柴,头发散乱,像是路人忽然冒出来的乞丐,又没有请柬,保安不肯放他们进去,他们不反思,反而破口大骂。
而保安们碍于职业道德,却还要强忍火气“真的真的不好意思,请、出、示、请、柬。”
一字一顿,足以见他们也生气了。
但是接连许多天没有睡好,天天撞鬼的两夫妻精神已经快要奔溃,才不管保安什么想法,只知道薛宁宁就在里面,他们却被拦在外面,一定是薛宁宁那个小贱人吩咐的,连绵不断的国骂从嘴里喷出来。
终于,惹恼了一个新来的年轻保安。
“投诉去,你投诉去我在这儿等着,倒要看看你怎么投诉”年轻保安不顾组长的劝,站出来,指着酒店方向,“人事部在六楼,你去,去投诉,不去你就是个孬种”
薛友善“”
他清醒了一点,怨恨地看着年轻保安,不管阻拦,闷着头一股脑往里面挤“今个儿我偏偏就要进去”
保安们连忙上来阻拦,聚合五人之力,拦下了薛友善。
一边的薛母趁机往里面跑,叫道“薛宁宁你个死丫头,快点来接我们,保安狗眼看人低,我和你爸被拦在外面了”
保安们又气又恼,趁乱狠狠地给了薛友善几脚。
正好打在薛友善还没愈合的伤口上,薛友善发出惨叫“打人了,救命啊,保安打人啦。”
谢黎从远处走来,轻飘飘道“没事,放开他。”
保安不甘心地松开手。
薛友善顿时得意起来“还是谢黎懂事,你现在娶了我的女儿,以后就叫我岳”
“砰”
薛友善倒飞出去五米远,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动静。
谢黎收回踹人的脚,随意地掸了掸裤脚。
保安“”
谢黎走近薛友善,皱着眉看地上的他,像是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再骂宁宁一句,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薛友善咬到舌头,咳了咳,咳出一点血,摇头,疯狂地向后爬,想要避开谢黎。
谢黎两步追上去,打量着薛友善的身体,露出嘲讽的笑“撞鬼这么多天,都没想过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惹来这种麻烦吗”
薛友善一愣,瞪着谢黎,眼神深处染上一丝恐惧。
因为没有人拦着,薛母成功地冲进了婚礼现场。
她看着人群中最热闹的一处跑,叫着薛宁宁的名字。
看见一个穿红色嫁衣的女人背对着自己,以为薛宁宁举办的是古式婚礼,激动地一巴掌挥过去“你个死丫头,没听到我叫你”
手挥空了。
薛母愣住,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背对自己的身影,全身一阵发凉。
撞鬼这么多人,除了一开始看到那双脚,后来都是觉得周围温度凉,灯泡经常坏,地面潮湿许多还没等鬼真正地进来,就被赶出去了。
这是二次见鬼,也是第一次白天见鬼。
赔钱货的婚礼上,为什么也会出现这样的东西薛母后退两步,心惊肉跳。
正在这时,背对着她的女鬼缓缓地转过身,露出一张惨白而血肉模糊的脸“你打我为什么”
“对,对不起,我错了。”
薛母眼泪往下流,偏偏手脚僵硬,想要逃开都做不到。
女鬼歪了歪脑袋,将脸凑近薛母“你身上有薛宁宁的味道。”
“我,我是死丫头的妈”
女鬼凑近之后,那种恐怖的脸显得更恐怖了,薛母恨不得昏过去,可是昏不了,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不过我和她没有关系,你有仇就去找她报,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你真的是薛宁宁的母亲吗”女鬼很不理解。
虽然后来受了很多苦,可是父母在的时候,她也是千娇百宠的世家小姐,母亲待她如珠如宝,呵护备至,父亲慈爱宽厚,从令如流,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心里,忍不住对薛宁宁有了点同情。
看样子,她虽然比自己幸运,却不一定比自己幸福啊。
女鬼的心结忽然就借口了,她上辈子能有父母疼爱,已经很幸运,何必执着于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呢。
心结解开,可以去轮回转世女鬼的身影慢慢散开,形成一道淡淡的雾气。
薛母手脚恢复了点力气,疯狂地向后躲开。
等到女鬼消失,她咽了咽口水,忽然发现了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薛宁宁。
好啊,这个死丫头,刚刚竟然看她的热闹。
薛母扬手就像一巴掌挥过去。
张长远终于忍不住,站了出去,狠狠一把抓住薛母的手腕,冷嘲热讽道“阿琴,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变了很多。”
薛母的身体僵住。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张长远直勾勾看她“我不在这儿又在哪没想到,我当年将囡囡交给你,你答应好好照顾她,结果就是这样好好照顾的。”
谢爸爸谢妈妈也走近,看着薛母,厌恶道“我们谢家只认张家是亲家,你以后别再来我们这里捣乱,不然我们真的不客气了。”
机关单位上班,谢家不是处理不了他们,只是看在薛宁宁的面子上忍让。
可是,对方丝毫不顾及这是宁宁和自家儿子的婚礼,他们也不用忍让了。
薛母头发散乱,眼神痴呆地看着张长远,感受着手上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触感,发出一声大叫“鬼啊”,转身冲出花园,不见了身影。
谢爸爸谢妈妈“”
“我们说什么了,不就警告了一句,用得着说我们是鬼吗”
谢爸爸谢妈妈很不高兴,嘟囔了两句。
薛宁宁安慰他们“不是说你们,我”她艰难地道,“我妈妈应该是出了点精神方面的问题,你们还没过来的时候,她就在这里看着空气自言自语。”
薛母最近沾染的阴气重,看得见女鬼,其他人可看不见,只能看到她冲着空气挥手,又冲着空气说话,纷纷点头作证“是啊,宁宁说的没错,我们刚刚也看到了。”
谢妈妈一愣“这样”
“那倒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有了精神病。”谢爸爸接过话头,不在意道,“下次碰见,记得劝劝她去医院看看。”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如果不听劝,还是要来家里闹,他们只能打电话给精神病院,让薛母进去待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了。
薛母跑了,被谢黎吓到的薛友善也跑了。
他走之前看着谢黎,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畏惧着什么,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匆匆地跑掉。
这之后,他们再也不敢上谢家找事情。
就连医院里的验伤报告,领回家之后都烧掉了。
烧掉的第二天,那个放验伤报告的地方多了一叠红红白白的冥币。
薛友善心惊胆战地收拾了,一句话不敢说。
这之后,他们又遭遇了很多次来自于脏东西的戏弄,忍气吞声地承受了下来。
薛母受不了,问他为什么这样。
他眼神游移着“你不知道吗,谢家那个儿子,是个道士咱家的鬼,八成就是他弄来的。”
第一次见鬼,就是从谢家回来之后。
这之后,每次他们想要去医院取验伤报告,路上就会出事,好不容易领到了报告,想要去派出所报警,路上验伤报告多次丢失
薛友善摇头“不能惹不能惹。”
薛母也想到了那天见到的亡夫她亲眼看着火化,亲手埋下的前夫,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眼底闪过一丝惶恐和后悔。
这一日之后,再也没说过一次去找薛宁宁。
两人只希望生活能平静下来,可是,直到两人老死,还是经常撞鬼,受到捉弄,活在痛苦里。
同样的,阴气太重,两人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那时候,谢黎和薛宁宁还恩爱地在一起,听到这个消息,无动于衷。
而薛友善和薛母死的时候,还欣喜地以为死亡就是痛苦的结束。
可是当走进冥府的时候,迎面撞上张长远,才知道,死亡才是痛苦的开始。
谢黎和薛宁宁都很高寿,一直活到89岁。
薛宁宁先过世,谢黎守着她,看着她闭上眼睛,也在旁边躺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世,他靠道术为生,抓了许多鬼,帮了很多人,这份功德送给薛宁宁,希望她下辈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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