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 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骆今雨听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压着嗓将这句话说出来, 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

    她内心是早就对这个结果有了预感的, 如今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张嘴想问景斯寒是怎么知道的, 可唇瓣张开却没第一时间发出声音。

    “你别难过,别哭。”

    右肩被人轻轻碰了碰,随后骆今雨听到景斯寒有些无措的声音。

    哭

    骆今雨眨了眨眼,茫然地抬手抚在自己脸上,触到一片湿润, 她不由大惊失色

    这身体竟然不受自己控制了

    “没、没关系的,你还有洋洋。”景斯寒看着无声落泪,满眼张皇的女人,心疼不已, 他试探着重新伸出手触到骆今雨的手臂,发现没有受到抵触, 这才进而轻轻将人拢到怀里,说“你还有我。”

    我本来没关系撇开一个属“蚂蟥”的妈,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骆今雨在心里呐喊,但她根本无法控制手足动作,她甚至有一种自己的灵魂已经和身体分离错觉

    景斯寒此刻完全是后悔不迭,他本是看在上次骆今雨对云秀敏的态度上,猜测她们母女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加上骆今雨一直表现的勇敢又独立, 以至于他一时忘了当初那个醉酒以后曾抱着洋洋和他哭的像个孩子的女人。

    因为云秀敏的身份,她几乎没有感受过正常的家庭温暖,后来遇上自己生下孩子,也是一直饱受他的冷眼,如今一个人带着洋洋搬出景家,还要面对一个只知道要钱的母亲,她又能有多坚强的来面对这样的消息呢

    怀里的女人一声不吭,只全身簌簌发抖,拍戏减下去的体重还没恢复,肩胛骨因为微微瑟缩的姿势而异常突出,整个人就像凛冽寒冬的树梢那摇摇欲坠的一片叶子,仿佛他一松手就会失去支撑滑落下去。

    景斯寒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嗓音又沉又低“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没有用,除了颤抖,骆今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过了几分钟,景斯寒终于发现不对劲。他小心将人推开一些,低头一看,发现女人一直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也不知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此刻已经破皮渗血了。

    “松嘴”景斯寒肃声喊了一句,但骆今雨却仿佛根本听不见,微微半闭着眼不断地流泪,嘴角已经鲜红。

    景斯寒无法,只得伸出一只手钳住她的下颚骨微微一使劲,强行捏开了骆今雨紧咬的牙关。

    身上没有纸巾,景斯寒只能用衣袖轻轻在她唇上印了印,然后小心地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用指腹轻柔地抚去她脸上的泪珠。

    “没事的,我和洋洋都在你身边呢。”他柔声说“还有我爸妈,他们那么喜欢你,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女人抖开颤抖的睫毛,掀起一点发红的眼皮,仿佛看着他又仿佛看着不知什么空间,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景斯寒心里一痛,重新将人搂进怀里,让她的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试图用自己的怀抱和体温给她勇气和温暖。

    骆今雨的太阳穴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突然遭受电击,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像利剑一般嵌入她的骨缝和灵魂,像是要将她割裂。

    那是一种无法忍受、难以言喻的疼痛,以至于她连呼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依靠着身前的人重重地呼吸,像一尾搁浅的鱼。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半小时,或许只有几分钟。

    骆今雨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应该说是灵魂猛地产生一股撕裂的阵痛,痛的她四肢都几乎痉挛。下一秒,她“看到”另一个自己从身体里分裂出来,只是那个人形很淡很薄,像随时会飘散的烟雾。

    那是原主,也就是书里的那个和她同名同姓却不同命的女人。

    骆今雨的脑子里第一时间有了这个认知,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刚想说话,却看到那缕青烟似的魂魄启唇无声地冲她说了一句“拜托了”,随后微微偏头看向客厅的沙发方向,整个人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凝成一颗泪滴形状,掉落到地面,倏地消散了

    原来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一直和原主的半缕残魂共同存于这具身体里,难怪她对景嘉译总有一股天然的亲近之感。

    “啊”

    伴随着一声低吼,骆今雨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怎么了”景斯寒着急忙慌地垂下头。

    骆今雨头疼欲裂,她抬手捂住额角,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一步,离开景斯寒的怀抱“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景斯寒往前挪了半步,手悬在骆今雨身侧,担心她摔倒,直到看到她确实站得稳,才收回双臂,解释道“因为之前调查陈芳雪,意外查到了她和云秀敏的关系,我觉得有些不对,所以上次带洋洋去云省探班的时候,趁着你生病打针睡着,取了两根头发做了鉴定,这才知道你和云秀敏”

    骆今雨额角突突像要炸开,她朝景斯寒点点头“好的,鉴定报告麻烦你给到我,我想看一看。”

    “现在你看起很不好。”景斯寒问道。

    骆今雨闭了闭眼,压着额角的手又加重了力气,她重新睁开眼,说“明天,我现在头有些疼,想去休息一会儿。”

    “可是”景斯寒还想再说,却被骆今雨直接打断了。

    “我没事,就是头疼,应该睡一觉就没问题了。只是今天可能没办法照顾洋洋,麻烦你带他去你房间睡,可以吗”

    景斯寒“当然可以不过你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我看你现在很不舒服。”

    “不用,我,我先回房了。”骆今雨冲他点点头“谢谢。”

    景斯寒唇线绷的笔直,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些许摇晃地转身回了房。

    骆今雨一带上房门,便忍不住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她确实很不舒服,因为一段黑暗而痛苦的记忆随着原主残魂的消失,突然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这段记忆力的云秀敏,和原主记忆中的幼时温柔亲善的母亲形象大相径庭,比长大后对原主的利用和不闻不问更令人不齿了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

    “你怎么会不是我的孩子怎么会不是骆州的女儿”

    “你是那个贱人用来换走我女儿的贱种你滚给我滚出去”

    “是你害的我进不了骆家是你害的我白白苦守这么多年”

    谩骂、斥责、鞭打、饥饿、黑暗和疯魔扭曲的女人构成了那段暗黑的记忆。

    瘦小的女孩儿被关在一个体积很小的狗笼里,蜷曲着身体才能堪堪挤进去,云秀敏心情好时或许有一口水一口饭,心情不好便一直饿着,饿到无力睡过去,又再一次被饥饿唤醒

    “我是谁”

    “妈妈。”

    一小块馒头被扔进脏兮兮的碗里,骨瘦如柴的小姑娘立刻抓起来狼吞虎咽的吃掉了。

    “你是谁”

    “妈妈的女儿。”

    皮带抽在笼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小姑娘抱着头瑟缩着叫了一声。

    “你是谁”

    “听话的女儿,永远听妈妈话的乖女儿”

    又一小块馒头扔了进去。

    “我对你好吗”

    “好,好。”

    “啪”

    “好妈妈对我最好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医生,我女儿到底是怎么了她好像忘记这半年多以来发生的事情了。”

    “具体情况不清楚,或许是这次高烧让她的记忆发生了紊乱,我现在给你开个单子,做个全面一点的脑部检查。”

    “全面检查那算了,反正以前的事情也都记得,这段时间的忘了就忘了”

    “唔”

    冗长的记忆终于“放映”完毕,骆今雨睁开沉重的眼皮,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难怪原主对云秀敏总有一种被洗脑般的“爱慕”,这所有的一切竟然是像训狗一样训出来的应激反应或许是这段记忆太过不堪,原主在幼时的一场病中选择了自发性屏蔽,直到这次彻底消散,才重新冲破桎梏回到了她的脑内。

    云秀敏是绝对有心理疾病的,她自己有病不算,还祸害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骆今雨即便已经醒过来,梦中那个小姑娘缩在笼子里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还是令她心疼,原主的悲惨经历,让骆今雨甚至对书中她偏执地对待景嘉译的态度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她必然是爱着孩子的,只是或许她幼时刻意遗忘掉的那段经历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的行为。

    骆今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想抬手揉一揉自己胀涩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裹在一个温暖的掌心之中。

    她偏过头一看,看到景斯寒正侧着脸趴在床边,像是感受到了掌心中的手不安地扭动,他明明闭着眼还处于睡梦中,却无意识地紧了紧手掌,拇指安抚性地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嘴里还呢喃着“别怕,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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