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并没有结束。
到半夜,洛琼花来信了。
傅平安不知道这是不是和自己上半夜的结热有关,总之当她望着帐顶,想着睡不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洛琼花突然贴过来,抱着她的手臂说“平安我身上好烫。”
对方睡得迷迷糊糊,声音也是含糊不清的,只是那带着草木气息的茉莉清香越来越浓,傅平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应该是洛琼花的信香。
实际上,她上半夜就闻到了,只是她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要是叫人,肯定要闹出很大的动静,傅平安正犹豫,洛琼花的手臂像是蛇一样缠住了她的身体。
“平安,你听得到么”
傅平安感到不知所措。
她一边感觉到一种喜悦,一边又觉得应该赶快制止,两方拉扯之下,外头传来响动。
有火光亮起,有人在走动,很快外面传来琴荷的声音“陛下睡了么”
傅平安捂住洛琼花的嘴巴,道“外面怎么了”
琴荷道“有人似乎被信香引动结热了,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但是那人说,气味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傅平安脸色发黑“一派胡言,把他绑了关起来。”
她莫名咬牙切齿,心想,若不是因为晚上是那样的情形,这会儿刚好可以结契,结契之后,旁人便不会闻到洛琼花的信香了。
现在却
虽然知道这种事根本不受控制,傅平安还是觉得非常不快。
恰在这时,被捂住嘴巴的洛琼花也开始呜咽挣扎起来,傅平安松了手,洛琼花便带着哭腔道“平安你干什么要”
声音太重了,傅平安又把她的嘴巴捂住了。
对了,好像也有地坤专用的抑制剂,不过还放在背包里。
之前有人打赏稍微攒了点钱,傅平安便给那个银白色的盒子一般的背包买了个皮肤,是个手镯的样式。
但若要拿东西,还是得把手镯摘下来,把它变为原本盒子的模样。
可是她没法松手,松手洛琼花就嚷。
傅平安烦恼地盯着洛琼花,洛琼花双眼迷蒙,带着些微的水光,含情脉脉又缠绵悱恻。
傅平安心想这是逼不得已的选择,但是她们是妻妻,本来也可以啊。
她松开手,将嘴唇覆了上去。
像是含了一汪蜜,又香又软,又暖又甜,那唇角溢出一两声飘忽不定的嘤咛,像是羽毛搔着手心。
明明该去拿药,不知怎么又停住了动作,细细描摹唇线,感觉到对方在自己怀中扭成一团。
“难受我好难受”
那溢出的一两声,好像是这样的声响。
琴荷又来了“陛下,真的没事么”
傅平安回过神来,忙取下镯子,取出药来,这次好好数了三颗,恋恋不舍松开了唇,对方却追逐上来,像是恋巢的燕。
“陛下”
“朕说了没事”
外头顿时寂静下来。
傅平安手上拿着药喂不进去,徒留满身的汗,洛琼花泥鳅一般的在她怀里又扭又撞,偏生她竟然还不行。
无端的叫人生气。
她干脆把药含进自己的嘴里,卷在舌头上推到了洛琼花的口里。
喂完后她气喘吁吁,觉得干这件事,比批一百份折子都要难些。
终于,洛琼花渐渐安静下来,傅平安搂着她发了会儿呆,直到看见窗外天色渐明。
算了不睡了
洛琼花次日醒来时,任丹竹已经过来换药了。
她对昨晚后半夜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只是睁开眼睛,见傅平安已经不在身边,强行忍住怅然之色。
昨天晚上她睡得不好。
初始时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在河岸的那些场景,那些刀光剑影,火焰冲天,而后又变成了傅平安迷茫的双眼,透着血色的面孔,芦苇地之中略显凌乱的发丝,看起来清冷而高洁。
是在结热的状态么,其实看不太出来。
但是一旦有了这样的前提,又觉得那映着火光的双眸,仿佛带着若有似无的情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着这些,总觉得后半夜睡得不安稳,做了一些旖旎缠绵的梦,如今回想起来,只有些不甚清晰的片段,但是她记得,她们两人都热情火烫。
想到这,脸上开始发烫,任丹竹担心道“娘娘,您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洛琼花“没有,那么小的伤口,不至于。”
任丹竹仔细瞧了瞧。
洛琼花没说错,今天看着,好像都已经愈合了大半。
但是她还是拿出药来,顺便又说了点闲话“说起来,昨天晚上好像有三人结热了。”
洛琼花瞪大眼睛“三个”
“可不是呢,你说巧不巧,但是他们又说,之前是吃了药的,不知为何失去了效果。”
洛琼花很感慨“还有这种事呢。”
“陛下可生气了,把他们绑在冷风里绑了一夜。”
“啊”这就有点不像平安会做出来的事。
任丹竹压低声音“但是臣听说,好像是因为车队有地坤来信,才引动了此事。”
洛琼花被这八卦完全吸引了“真的么”
“谁知道啊,臣没什么感觉”
任丹竹看了眼洛琼花。
皇后看起来果然不像。
今日起来她还听过一些传闻,说那信香是主帐传来的,可是若是皇后来信,今日怎么可能看起来如此神采奕奕呢。
果然是传言,等回去了,自己一定要好好驳斥一番。
说话间,药膏已经抹好了,她刚准备收拾药盒离开,洛琼花吸了吸鼻子,问“任太医,这是什么味道”
“什么”
“就是这个药里,有个又香又苦的味道。”
任丹竹不是很理解香和苦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但是还是把药箱拿到洛琼花面前,道“用的药都在盒中了,娘娘若好奇,可以自己分辨一番。”
洛琼花拿出药材了一味一味地闻,直到拿到了像是木头一般的药材,顿时眼睛一亮“就是这个,这是什么味道”
“哦,这是白芷,有生肌活血止痛的作用,娘娘,臣可没有乱用药。”洛琼花盯着手心看。
这是平安的味道。
在平安纳元的前几日,她一直从平安身上闻到的,苦涩又清冷的味道,就像是这白芷。
但是昨晚服药之后,那味道便闻不到了。
她将这一捧白芷捏在手心,望着任丹竹“孤可以留下这些么”
“自然可以,但是娘娘要用来做什么,哪里疼么”
洛琼花道“没什么,就是喜欢这个味道。”
任丹竹不明所以,但是她还是热情地给了建议“若是喜欢,可以多拿一些,装在香囊里携带在身边,那就一直能闻到了,确实,臣也觉得这气味提神醒脑,很能让人打起精神。”
洛琼花点了点头。
任丹竹收拾东西离开了帐子,在车队启程之前,又去给陛下看诊。
把完脉之后,任丹竹脸上轻松的神情渐渐凝重。
傅平安撑着脑袋“怎么了,有话直说。”
任丹竹“陛下龙虎精神,血气如虹,但是”
傅平安抬眼看她。
任丹竹脸都皱了起来“为何纳元之兆没了”
傅平安叹了口气“书没白看,越来越不像个庸医了。”
任丹竹“话不是这样说陛下,虽然陛下的书如宝典神作,但是臣也是出自医药世家。”
傅平安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车驾别离得太远,可能还会叫你。”
车队启程之时,洛琼花走上车舆,再次见到了傅平安。
她当即又想起昨晚的梦来,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神中的慌乱。
殊不知,傅平安也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错开了眼神。
她想起昨晚
她不知道洛琼花有没有印象,于是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扭头望着窗外飞扬的彩旗。
过了一会儿,身边传来一股香味,傅平安扭头,看见洛琼花正把铜香囊里的香料往外倒,然后又把一堆白芷往里面放。
“这是在做什么”傅平安忍不住问。
洛琼花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幸好蓬松的发髻遮住了耳尖,看不分明。
洛琼花故作镇定“不喜欢香料的味道,喜欢药材的味道。”
傅平安恍然“这样,那以后宫中熏衣熏被,要不要给你换成药材”
洛琼花“那倒也不用。”
她装好了,把香囊戴回腰间,扭头想偷看傅平安,结果眼珠子一转,和傅平安的双眼直直对上了。
平安也在看她
洛琼花眨巴着眼睛,摸了摸头发,问“是不是头发上沾了什么东西”
傅平安不自在地有手指敲着窗沿,她不知道怎么说。
她又开始怀念直播间。
直播间的人虽然靠谱的少,但是有时候还是能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事,她又不是很希望被直播间的人知道。
有些太私密。
这样想着,傅平安无意识脱口而出“没有,就是想起昨晚”
想起那水润的唇瓣,她呼吸一窒。
洛琼花恍然大悟,道“对,昨晚可真是惊心动魄,我晚上都差点睡不着觉。”
傅平安敲击窗沿的手停下了。
“你后来睡着了”
“嗯嗯,睡了啊。”因为想起自己的梦,语气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调整成了若无其事。
傅平安上下打量洛琼花的脸。
对方双眼清亮如水,虽然抿着嘴,好像有些不自在,但是这不自在,似乎又不像是记得昨晚发生的事的那种不自在。
程度比较轻。
看来对方忘了。
傅平安松了口气。
然后,一阵眩晕猛然袭来。
副作用来了。
她身子一软,向后仰倒,洛琼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
琴荷吸取了昨晚的教训,试探地问“陛下,有事么”
车舆里传来皇后的声音“停车,叫任太医过来。”
那一天开始,车队稳步前行,陛下却再也没有出来。
若有事报,也只能在车舆外禀报,回话的却是皇后娘娘。
若不是因为这一次潜梁山之行,已经叫下面的人对陛下心生敬畏,车队少不得是要生一些事的。
直到数日之后,已近京郊,京中派人来迎,陛下按礼需该出面,这日黄昏,众人终于再次见到陛下。
陛下形容枯槁。
她的身躯被包裹在宽大的礼服之中,像是随时能随风飞去。
陛下能沟通天地。
陛下得天赐灵药。
但是陛下身体好像更差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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