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更合一

小说:陪嫁丫鬟要种田 作者:米米醋
    自打匡昰全平乱登基之后, 怀化将军李守忠为了保全李府上下性命, 一直处事低调,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生怕惹了皇上的眼,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清算。李守忠胸无大志, 每日混吃等死, 可他两个儿子李安仁及李安义却不愿意做一辈子缩头乌龟, 瞧人眼色行事, 憋屈过日。

    在李守忠不知道的时候,两兄弟花了府中大半的银两找了门路,投到大皇子门下,想有个从龙之功, 让李府东山再起。

    大夏皇帝匡昰全今年四十有九, “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 服官政。”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且登基不过三载, 岂能容忍旁人盯着他的帝位,纵然是他亲生儿子也不行。

    当年泰安帝登基,南平候匡昰祥被五马分尸,死不入皇陵,由此可知泰安帝心性冷漠, 嫉恶如仇。登基之后虽学明君做派, 但其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并未改变。

    大皇子虽长非嫡, 为淑妃所出,另外中宫育有三皇子及五皇子。虽说三皇子比大皇子小上十数岁,但匡昰全身体强健,脑袋清明,正是一展抱负的时候,怎会甘心退位让贤,就是连听也不愿意听的。

    然而,此次泰安帝上林苑狩猎,留大皇子处理朝政诸事,一下子给了大皇子一派莫大的勇气,竟是联名上书恳请泰安帝立大皇子为皇太子,以安社稷,稳定民心。

    李安仁与李安义虽说投靠了大皇子,但人大皇子也未看上他,花了不少银子但也未得到任何重用。偏此次联名上书之时,因着联名人数不多,李安仁与李安义就被拉着凑数,不仅仅写了他们自己的名字,还写了李守忠的大名,盖上了李守忠的印章。

    泰安帝回京之后,见御案之上摆着立大皇子为太子的折子,顿时气急,当时发了好一通雷霆之怒。次日早朝就将联名上书之人贬的贬,发落的发落。又见李守忠父子三人名字也赫然在列,更是恨急,当场道,“此等逆臣,其心可诛。”当年之事,泰安帝已然网开一面,没想到这李守忠不知感恩,还在此处蹦跶。可不就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当时就命令御林军将父子三人捉拿入狱,李府亦被重兵把守。

    泰安帝雷霆之怒打的李府众人措手不及,不说被抓在狱中的李守忠父子三人,只说这府中女眷儿童,顿时骇破了胆,柳夫人两个儿媳妇当天就病倒了。还是柳夫人强忍着心悸,花了重金才买来消息,方知自己的夫君及儿子竟然是掺和到储君一事里面去了。

    柳夫人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得来的真相告知李安馨,末了道,“你父亲与你两个哥哥最是贪生怕死,定是被人哄着参与其中。亲家,还望您们帮着从中周全,只求着留下他们一条性命则可。”

    柳夫人别无他法,虽知道李府之事会连累国公府,但她总想着国公府与泰安帝有着过命的交情,总不至于跟李府一样面临抄家灭族的危险。她也不强求许多,只求泰安帝网开一面,饶人性命则可。

    李安馨听了柳夫人的话,顿时脸色苍白,捂着肚子摇摇晃晃的就在杜夫人面前跪下,叩头道,“还望母亲救我父兄一命。”

    正在此时,尹智从外头走了进来,见李安馨跪在堂间,先是将她扶起,又对春暖斥道,“怎么伺候二少奶奶的,秋日地寒,若是伤了二少奶奶身子该如何是好。”说完又对柳夫人行礼鞠躬。

    杜夫人见尹智来了,端起茶盏,轻嘬了一口茶,不言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尹智处理事情。

    柳夫人见尹智还对她这般尊敬有礼,连声道好,又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尹智,尹智皱眉道,“岳母大人实不该来我这镇国公府。”

    柳夫人听此一愣,半晌无语,一旁的李安馨听了,顿时心下一痛,以为尹智见她娘家失势,急于摆脱李府,一时气急,忘了以往柔弱之态,恨恨道,“夫君,你竟如此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么”

    一旁扶着李安馨的春暖暗道一声不好。

    尹智想上前安慰李安馨,李安馨则一脸倔强的往后退一大步,尹智顿时只觉心下一寒,但也体谅李安馨关心则乱,慢慢解释道,“岳母大人,李府之事牵连甚广,并不是表面这般简单。此事我早已知情,这些天也帮着上下打点,如今岳父舅兄在狱中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别的我也无法帮忙。此次泰安帝前去上林苑狩猎,被人埋伏刺杀,从马上跌落,伤了筋骨。纵然此事与大皇子一系无关,但仍不可避免的让人起疑。”也是大皇子时运不济,偏在这档口弄什么联名上书。泰安帝本就积攒了一肚子火发泄不出,又碰着这等事情,哪能不气。如今众人还未有性命之危,已然算是好的了。

    柳夫人只知道联名上书之事,哪知道泰安帝遇刺之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出了一身冷汗。

    李安馨听了,也吓得差点惊厥过去,而后整个身体顿时无力,摇摇坠坠就要摊在地上了。春暖跟秋拂忙使出浑身力气搀扶李安馨,接着又将李安馨扶回椅子上坐好。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柳夫人大声哭道。

    尹智虽面上不忍,但还是说道,“李府是被御林军包围,而掌管御林军的刘将军与镇国公府素来不和。若是以往,一个苍蝇都不能从御林军的包围之下出来。而岳母大人既能安然无恙到达国公府求救,想来是得了刘将军的首肯。而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定是想将我镇国公府拖拿下水。”

    此话一出,柳夫人竟是连坐也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瘫软在地上,恨恨的锤着地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安馨见柳夫人如此失态,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碎了,忙跑过去,母女两人抱头痛哭,柳夫人顺着李安馨的头发,哑声道,“我儿,若此次李府在劫难逃,你且好好活着。”

    “娘,李府定会无事的。镇国公定能帮忙周全。夫君,父亲如今身在何处为何还未回府若是求他,可还会有余地改变圣上抉择”李安馨先是安慰了柳夫人,而后起身拉扯着尹智的袖子连声问道,而后又道,“若是父亲在此,定能有法子的,是不是那你且快出去将父亲找回来呢”夫君没有能力帮忙,但是镇国公肯定有法子帮忙。

    尹智头疼的看着李安馨,事情已然说的很清楚了,为何她还是要镇国公出头

    “春暖,秋拂,二少奶奶怀有身孕,不宜情绪过于激动,你们且将二少奶奶送回朝云院。”尹智见李安馨已然失去了理智,且听不进别人的话,只得让丫鬟们将她先行送回朝云院,待她冷静下来,再将此事利害关系揉碎了细细告知她。

    然而此时的李安馨怎么可能听的进尹智的吩咐,见春暖跟秋拂上前扶她,甩手就是一人一个嘴巴子。春暖无故挨了这么一下子,顿时有些懵了,同时对李安馨那点同情也烟消云散。李安馨强势惯了,装一辈子的兔子也不会吃素。遇着事情不就暴露出来了么,只是不知她日后可会后悔。

    尹智见李安馨撒泼打人,顿时也滋生了几分怒气,厉声道,“此事牵连甚广,不是小小一个国公府就能摆平的。你如今这般行事,可是大家夫人做派岳丈舅兄还未送至午门,你又闹腾什么难道你就一点不顾及腹中胎儿么”

    这还是尹智第一次冷脸对着李安馨发火,李安馨只觉心寒了半截,“果然外人靠不住。”

    简简单单一句话顿如细针插入尹智心间,让他失望之极。一旁的柳夫人见李安馨口不择言起来,忙道,“馨儿,你且回府休息。李府之事,我与女婿从长计议。”接着又代替李安馨向尹智与李安馨道歉。

    如此闹剧,杜夫人未曾多说一句,但见尹智凡事以镇国公府为先,并未被李安馨迷失自我,只觉得心下大慰。又见李安馨如此做派,心下不喜,只可惜自己那尚未出世的嫡孙,碰着这样不知轻重的生母,日后保不齐会跟着受委屈。

    最后李安馨还是被柳夫人给劝回了朝云院。

    然而这一路上,春暖跟秋拂都提心吊胆的很。李府遭遇此等祸事,只怕此事难以善了。也不知日后尹智与李安馨夫妻是否会和好如初。紧接着又想到,上林苑泰安帝遭遇埋伏,不知周二是否受伤。想到周二,春暖这颗心顿时也提了起来,心中默默念叨佛祖保佑,让周二平平安安归来。

    当初周二离府之际,给了春暖大小银票及碎银加起来一共一百二十三两。春暖拿到当日就有些震惊,还想着等周二回来问问清楚,做甚么给她这么多银子。头开始她还以为是周二留给她的信件,怎么也没想到周二会傻到还没成亲之前就给她这么多银两。

    之前春暖不解,然而今日晓得上林苑之事后,心下猛一个咯噔,莫不是这周二害怕自己有去无回,特意给自己这么多银子。想到此处,春暖只觉得一阵鼻酸心疼,又是感动又是担心,如今她只盼着周二平安回府,她们也好一道出府过上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悄悄揉了揉刚被李安馨掌掴的脸颊,春暖微微有些疲惫。来到这不知名的古代,又成了个连人身自由都无的丫鬟,每走一步,每说一句都得前思后想,然而并不是每个时候都能面面俱到,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偏这个时候,是生是死,是赏是罚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情。

    春暖与秋拂将李安馨送至榻上休息,然此时此刻,李安馨哪能安心休息,刚在软塌上坐了几秒,立马又起身在屋子里走动,一刻不得安宁。

    “王妈妈,你去国公府大门口候着,若镇国公回来,立即前来通知我。春暖,你现在立刻前去鸳鸯厅,看看那边可有什么好的结果。”李安馨一叠声命令后,春暖连忙小跑去了鸳鸯厅。

    春暖刚到鸳鸯厅,就见尹智扶着柳夫人出门,见着春暖,忙道,“春暖,二少奶奶身子可还好。”春暖连声说好,又道,“二少奶奶身子尚好,只是心情不好,仍在伤心。”尹智听了,忙急道,“如此,我且赶快过去看着才能放心。还望岳母大人体谅小婿一番爱妻之心,就将您送至这儿。二门处已经安排好了马车,春暖,你且将岳母大人扶上马车后再回朝云院。”说着躬身行礼,目送柳夫人离开。

    柳夫人紧紧的握住春暖手腕,勉强才能站立,微微有些疲惫的客套两声后,就与春暖一道去了二门处。一路上柳夫人沉默不语,等快到了二门,柳夫人轻声问道,“春暖,二少爷待二少奶奶如何”

    春暖立即将自己看到的场景描述给柳夫人听,柳夫人听了不发一言,只道,“春暖,你且记得,若是李府倒了,你的老子娘,哥哥嫂嫂,以及未满月的小侄子都活不下去。你需要记得,要好生伺候二少奶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完之后,柳夫人上了马车,冷漠着一张脸回去了。倒是春暖,听了柳夫人这么一席话,愣是有些不解。她原不过是个丫鬟,自然是李安馨吩咐什么,她便做什么柳夫人为何还要再提点她这几句当真有些莫名其妙。

    春暖一边思忖,一边回了朝云院。此时,李安馨仍是之前那样坐立不安,夏阳立在一边小心伺候着。但她看了四周,并未见到尹智的身影。

    从二门到朝云院的脚程是鸳鸯厅到朝云脚程的一倍不止,二少爷尹智早该回了朝云院才是。想到某些可能,春暖立即一个寒颤,这古人,果然没一个好相与的。

    尹智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厉害的多。不仅仅李安馨被尹智蒙蔽了双眼,估计她从头到尾也没看清此人。

    “春暖,我娘如何了”见春暖回来,李安馨连忙问道。

    “回二少奶奶的话,老夫人已经离开国公府了。”看柳夫人刚才神色,只怕所求之事并未成功。

    “老夫人可有留什么话与我”

    春暖将柳夫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告知李安馨,李安馨听此,神色不变,只微微有些疲倦道,“我明白了。你且去小厨房帮我熬制些香菇鸡肉粥来,这会儿突然饿的紧。”

    此时,春暖端着香菇鸡肉粥进来,迎面碰着王妈妈。

    “二少奶奶,国公爷刚才回府了。不过老奴刚才跟人打听了,听说此次国公爷受了伤。”王妈妈连忙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知李安馨,李安馨听了,立马带着夏阳冬晴准备去前院。

    “王妈妈,春暖,秋拂,你们且将院子守好了。”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刚煮好的香菇鸡肉粥亦是半口未尝。

    镇国公回来了,她就是跪断这条腿,也要求得国公爷的帮助,救李府上下几百条人命。

    李安馨一离开朝云院,春暖忙不着痕迹的跟王婆子打听,“王妈妈,国公爷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他身边不是有侍卫保护着么”国公爷都受了伤,那作为侍卫的周二岂不是还要严重。

    想此,春暖心下一紧,但又害怕王婆子察觉到什么,只好强装镇定。

    王婆子喝了杯水,喘了口气后道,“听说这次去的侍卫,伤了不少,还死了几个。”再多的情况王婆子也是不知的。“哎,就这么点消息,还花了我老婆子二两银子,这国公府跟李府差不多,都是些见钱眼开的。”

    春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完全听不到王婆子的嘟嘟囔囔了,寻了个借口就出了朝云院,而后拔腿就往外院跑,她必须亲眼看见周二好好的才行。

    此时,受伤最轻的李琦正准备送大夫出门。紧接着就见一个熟悉的丫头从远处匆匆跑了过来,再一细看,竟然是周二心心念念的丫鬟春暖,当下心里有了计较,低声与大夫说了两句,就站在原地等着春暖。

    春暖瞧着李琦了,忙顿下脚步,气喘吁吁问道,“李侍卫,不知周二可好”

    李琦扫了眼春暖,而后冷冷道,“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春暖心中担心的要命,偏这李琦不给个准话,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当即就懒得搭理他,准备自己去找周二。李琦见了,忙道“周二不在府里,你别去找他。”

    “李琦,周二到底怎么了他还好好的么求你了,给我一个准话吧。”春暖实在是害怕,没忍住在李琦面前哽咽起来。

    “周二还活着,只是人废了,再也当不成侍卫了。”李琦紧紧盯着春暖脸上的表情,淡淡说着。他倒要看看,这个丫鬟对周二哥是否真心。

    “他还活着,那就好。”见李琦这般说,春暖立马放心了。只要周二还活着,她就什么都不怕。

    “好,好什么一个废人,一个国公府不会再用的废人,需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你也觉得好”李琦讽刺道。眼前这个丫鬟还没之前那个大嫂段数高,那个女人好歹在别人面前还装一装,这个叫、春暖的呢,竟是连装都不装。她还说好,呵,好什么

    “他还活着,就很好了。至于其他的,没事,国公府不要他,我要。他躺在床上也没事了,我可以照顾他。李琦,谢谢你。”春暖看着李琦坚定的说道。此时她眼中还含着泪水,粉红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的震撼人心。

    他们这些人,每日刀里来箭里去,不定什么时候就变的身不如死了。他们大多数的人是不屑于儿女情长的,他就是如此。只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小丫鬟,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羡慕起二哥来了。

    “春暖,你可要听清楚了,周二哥活着,但是不比死好到哪里去。你若真跟他在一起,日后肯定受苦受累。而且二哥如今这个样子,出府倒是容易了,但是出府之后呢,柴米油盐,这样的生活,你受得了么春暖,你好好想想,若你受不了,早日退缩也好。”经历过张大事件的李琦实在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少不得又说了些话吓唬春暖。他这话里真假掺半,虚虚实实,倒也不能说他撒谎哄人。

    “生活本就是柴米油盐,若没了这些,人还能活着么李琦,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我知道,周二他会相信我的。我如今只想知道,他伤在哪里,可还好。可有足够的银钱看病,我什么时候能见着他。”春暖并不在乎李琦的质疑,她只在乎周二的态度。而她知道,周二会全身心的信任她。

    李琦被春暖这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顿觉扎心难受。不知为何,李琦一下子想到了外头热门的一出戏,唱的是牛娘与织女,倒仿佛他自己成了西王母,专坏人姻缘。

    “身中一箭,手腕也受伤了。他跟其他受伤的侍卫是坐马车回来的,脚程较慢,想来再过些时候就能到国公府了。至于银钱,看病自然需要了。”不知为何,李琦竟然乖乖的回了春暖的话。

    “李琦,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这是他当初给我的香囊,里面有一百二十三两,我自己攒了碎银十两,共计一百三十三两,你且先帮我转给周二,让他好好养伤。若是银两不够,你且再托人告诉我,我那里零散还有几吊钱,也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说着春暖就将周二给的香囊一股脑的塞给李琦。

    李琦愣愣的看着手上的香囊,手上轻飘飘的,心上却沉甸甸的,压的他心里难受,“好的,我会告知周二哥的。”说完转身离去,而在春暖看不见的地方,李琦眼角处有一丝银珠划入鬓发。

    春暖对着李琦的身影说了声谢谢,而后又急急忙忙跑回朝云院,刚进院子就听见李安馨声嘶力竭的声音,“尹智,你是不是要见死不救。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我,帮忙跟父亲求情帮忙么”

    今日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好在周二还活着。

    “娘子,你不可理喻。难道为了李府,要毁了我国公府不成父亲身受重伤,你置之不理不说,还要他去宫中为李府求情。如今圣上正处于暴怒之中,若有个万一,父亲性命堪忧。你要搭上我父亲的性命也要为你李府求情么娘子,你不是这样的,你知书达理,善良懂事,怎能这般让我枉顾孝道呢”尹智疲惫的解释着。他看李安馨时的眼神,那么陌生,仿佛第一次认识李安馨似的。

    这样的眼神仿佛刺激到了李安馨,她呵呵一笑,“我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如今看清我了,后悔了想要娶你那知书达理的表妹了么”

    春暖一旁听了,暗叫不好。她真的不知道李安馨是怎么想的,以前那么聪明的人,今日怎么一点儿理智都没有。说话做事都不经过大脑似的,如今李府成了这样,她还跟尹智说那些成年旧事,又有何用。

    春暖不理解李安馨,府里其他丫鬟也不理解,就是她的枕边人尹智也不理解,扔下一句“不可理喻”之后,尹智破门出了朝云院。而在尹智不见之后,李安馨顿时失去了所有精力,伏在案上大哭起来。

    明明之前好好的,为何如今又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她。她的夫君真的爱过她么他们之前所有的甜蜜都是真的么真真假假,李安馨已然分辨不出。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输,她必须得振作起来,如今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能拯救李府,拯救父兄了。

    李安馨让王婆子帮着稍作梳洗打扮之后,又将四大丫鬟全部喊了过来。李安馨让王婆子明早开始,去外头多打探李府之事,她必须要知道府外的情况,不能如之前一般两眼抓瞎,成为最后一个知道李府出事的人。

    说完这些,李安馨给秋拂使了个颜色,顿时夏阳等人将屋子木门关上。紧接着,就见李安馨重重的拍在炕桌上,一脸冷漠的看着春暖道,“春暖,你还快给我跪下。”

    春暖怎么也没想到这火会莫名其妙的烧在她的头上,愣愣的跪了下来,低着头,也不说话。

    “春暖,有人说你与外男私相传授,可是真的”

    春暖自是否认,可李安馨这样的人,李安馨冷笑道,“倒是个嘴硬的丫头。怎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姘头,也晓得害臊么那周海,二少爷的骑射师傅,你当真不认得这般华丽的衣服当真是你自己给自己买的。”贱丫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莫不成挨了嘴巴子才会老实。

    春暖听李安馨说了周二这个名字,顿时一惊,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了所有人,没想到李安馨还是知道了。又看着地上散落的衣物,春暖咬了咬牙,还是道,“二少奶奶误会,奴婢见这些衣裳华贵好看,自己偷偷买的。那铺子里头的老板可以作证。至于周师傅,因着之前给二少爷当伴读丫鬟,自然有些接触。可若非要说些别的,自然是没有的。”明明是李府之事,为何好好的发作到她的头上,难道仅为了泄火才这般作为么

    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说来按照李安馨一贯的作风,她每每用人之时,总爱先极尽可能的贬低此人,捉得这人的把柄之后,再让这人为她办事卖命。

    她如此声势来讨伐她,怕是因为她的身上有李安馨可利用之处。但仔细想来,除了跟她新扯上关系的周二,也没别的过人之处。她这身子本就是李府的家生子,世代为奴为婢,凡事都掌握在李安馨手里。而周二就不一样了,他虽是个侍卫,但是谁都知道,他是国公爷的贴身侍卫,心腹侍卫。这样的人,有时候比一般的儿女还要重要。

    李安馨见春暖咬牙不认,恨道,“且让我看看你这嘴巴有多硬。”说完对着夏阳一使眼色,夏阳得了机会,忙迫不及待的要掌掴春暖。她早就看春暖不爽了,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岂可放过。不仅能报了之前的仇恨,还在二少奶奶面前表现了。

    夏阳重重一下打在春暖脸上,春暖只觉得整个半张脸带脑袋都在疼,耳朵也嗡嗡嗡的叫。

    夏阳好狠,李安馨也好狠。

    夏阳还准备再打一巴掌,李安馨摆手让夏阳停住,而后让夏阳将春暖的下巴提高,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平齐,冷声道,“春暖,看在你多年伺候我的份上,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事情,我可以不去计较你与外人勾结,私相传授之事。还会开恩让你们成婚在一起。若不然,明日你就去庄子上,替代书琴嫁给高强。”

    春暖看着李安馨的嘴脸,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想笑。这个人真的可悲,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想让自己的贴心丫鬟做事,还得先贬后抬。

    她不信任任何人,总觉得没有把柄旁人就不会好好当差似的。

    李安馨还是太弱了。只有弱的人,才会只懂威胁,才只会威逼利诱。

    “奴婢倒想知道,二少奶奶吩咐奴婢做什么事。”春暖抬下眼帘,不去再看李安馨的嘴脸。她不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所以其实很多的时候,她反而会同情李安馨,也能体会到她的不容易。可是如今看来,之前的自己真是可笑。这样的人,不管嫁给谁,日子都过不好。

    李安馨见春暖屈服,心下一喜,“那周二乃国公爷的贴身侍卫,想来出入书房也方便的很。你让他帮忙将此信件上印上国公爷的印章则可。拿到此信件,我立即将你风光嫁给周二。”、

    “二少奶奶为何不找二少爷帮忙”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信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若不然李安馨为何要拐弯抹角从周二处入手。

    此时此刻,春暖脑海里不知为何想到了柳夫人离开镇国公府时说的话,“春暖,你且记得,若是李府倒了,你的老子娘,哥哥嫂嫂,以及未满月的小侄子都活不下去。你需要记得,要好生伺候二少奶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李安馨手上的信件怕是柳夫人特意送上门的。

    她虽不懂朝堂之事,但是她知道,李府之事绝不简单。就如同尹智说的那般,柳夫人原不该来镇国公府求救。但是她偏偏来了,而且还成功收买了御林军,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镇国公府。

    柳夫人来镇国公府真实的目的真的就是跟镇国公求救么这封信又是谁给柳夫人的什么不要,偏要盖上镇国公的印章。

    如此种种,春暖不得不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李安馨母女。

    “二少奶奶,您真的不怕毁了国公府么”春暖想了想还是问道。

    “春暖,你且放心,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会害了国公府的。你可知国公爷为何负伤,皆因他为圣上挡了一刀。他与圣上有救命之恩。国公府绝对不会有事的。”

    她原想让尹智帮着跟国公爷求情,没想到镇国公上下竟然如此冷血无情,竟然见死不救,也不怪娘亲偷偷将信件塞给她,不敢当面告知她诸多事情。

    想来娘亲早已知道镇国公的做派,偏她自己却傻傻的信任尹智,以为他会站在她这边。

    春暖听了心中有了计较,正准备佯装答应,见机行事,就见外头有小丫鬟来唤,“二少奶奶,国公爷醒了,喊您前去问话。”

    李安馨将信件塞给春暖,又将她的卖身契取出放在自己袖中,这才带着夏阳等人一道去见国公爷。

    而春暖则跟冬晴一道去了外院寻找周二,一路上春暖未与冬晴说一句话,冬晴倒是说道,“春暖,你可知,你那衣裳是谁翻出来的”

    春暖看了眼冬晴,“冬晴,我也想知道,当日表小姐离府的时候,与你说了什么”她此时心情不好,也不想与你冬晴周旋。不管是谁告的密,都逃不开如今的结局。她不想再生事端,如今只想远离漩涡中心。

    春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命如草芥的丫鬟,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不愿意当李安馨手里的刀,也不会被冬晴忽悠。

    她们爱斗,就让她们好好的斗去吧。

    此后,冬晴再未多说一句话,两人一路沉默不语过了垂花门,去了周二的院子。春暖刚踏入院子,冬晴就被两个侍卫给拦在了院门口。

    一跨进屋子,春暖就见周二绑着绷带站在那儿,不知为何,顿时委屈的落下泪来。明明刚才被骂的时候,她一点不觉得委屈,还有力气分析李安馨的做事动机,可一瞧着周二,顿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周二见春暖半张脸肿的老高,顿时又恨又急又心疼,“春暖,别怕,过了今晚,咱们就能出府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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