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狂风混着冷雨拍打在身上, 初樱浑身发冷。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合着雨声,她红着眼怔怔的看着蓝色沃尔沃开走的方向,最后尾灯模糊的红光从视野中消失, 最终眼前变成一片黑茫茫的雨夜。
十一月的天可真冷啊, 雨冷风也大。
狂风猎猎, 吹的裙子唰啦唰啦响。她突然觉得冷到牙齿打颤,初樱抬起手臂抱住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今天精心准备的白色连衣裙已经湿透。
抬眸定定的看着被风雨吹打的盒子, 初樱昂起头梗着脖子跟自己较劲。
眼圈发热,却不眨眼, 不让眼泪落下来。
不肯认输。
这生日礼物, 他不要就算了。
呵,就当喂了狗。
她也不要
不会捡回来的
踉跄转身,回到家里微微低头,滚烫的泪落下, 混在冷雨中最终变成地板上的一串水渍足迹。
脑子嗡嗡响,先是跑到房间里把湿透的冷衣换下来,路过穿衣镜时看到狼狈不堪的自己。扎在脑后的小丸子摇摇欲坠,湿透的白色布料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桃花眼肿成了桃子眼, 红肿失态。
突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可真狼狈啊。
她神色黯然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走近两步, 啪嗒啪嗒两声水声。
你看看自己,多惨呐。
被爸妈从小宝贝到大, 捧着一颗诚挚的心给人, 最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啊
红眼望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咧嘴干笑。
醒醒吧, 这样还不醒悟过来, 那就是犯贱了。
眼里的泪光渐渐冷凝, 初樱狠狠的合上眼帘,觉得眼皮发重。
转身扶着墙壁走到浴室里把冰凉湿透的白裙脱下来,来不及洗澡,随意套了一身厚睡意转身下楼。
趁爸妈回来之前,她得赶紧把刚刚留下的脚印擦干净。
她被人这样轻视,爸妈知道之后一定很难过伤心的。尤其是外刚内柔的妈妈,她不想妈妈哭。
随手从毛巾架上把白色浴巾抽出来,小布跑到楼下。
在大门口有一小滩水渍,后来渐渐少了,依稀能看到她脚丫的轮廓。
忙蹲下身把地板上的水擦干,每动一下的时候,忍不住想到刚刚那个男人跟自己说的话,肿胀的眼皮有有些泛酸,她紧咬贝齿不让自己哭出来。
哭出来就输了。
不能哭
等把地上的水渍一路擦到二楼终于擦干净的时候,身上冷意消退,有点开始发热。
抬手抹了抹头发上流到脸颊上的雨水,初樱嘴唇苍白,心道好像要发烧了,转念扯了扯唇角,又觉得发烧好啊,最好能把对他的喜欢烧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艰难的扶着地板,又撑着墙面站起来,初樱小步回房间,转身轻轻合上门把门反锁。
静默片刻才抬步向浴室走过去,把自己脱的一干二净躺在浴缸里,打开温水让水波渐渐没过自己冰冷发烫的身体。
靠在浴缸上怔怔的仰头看着卫生间天棚上的照灯,心里揪痛。
嗡嗡嗡,手机震动。
浑身酸痛难受不想动弹,可是手机不停的响,她不得不撇头看过去。
是妈妈的电话。
手撑浴缸底用力直了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妈妈怎么了”
电话那端一愣,然后顾连影担忧疑惑的声音传过来,“你嗓子怎么了”
“啊”,轻抠手指,微微用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个男人,初樱撇了撇嘴唇咬紧牙关语调轻松,“今天穿少了,有点着凉了。”
“吓死我了”,顾连影松口气,“没什么事,就是你爸接我路过之前希朵,上次你想吃的新出的那款马卡龙还想不想吃”
“嗯”
初樱第一反应就是外面那么大的雨,然后就听妈妈特别有生命活力的继续道,“买一盒够吃吗还是给你买两盒。”
“不用了妈妈,雨太大了。”眨巴眨巴眼睛想把眼前那层水雾赶走,喉咙发紧涌上酸涩。
这么大的雨还买什么点心啊。
“那我一个口味给你买一盒,正好我也尝尝。”说着听到那边滴滴的结账声,“好了,一会儿爸爸妈妈就回家了,雨太大有点堵车估计会晚。我把点心放一楼客厅,就不上去了,你晚上早点睡。”
妈妈温柔的嗓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嗓音有点跟平时不一样。
连忙挂断手机静静啜泣,又有种小时候的感觉,在外面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硬的跟块砖头似的,可等一会儿家妈妈问膝盖怎么磕红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跑过去抱着妈妈的腰嚎啕大哭。
“好的谢谢妈妈。”捏着脖颈强迫自己情绪平稳说完这句话,立刻挂断电话,放下手机沉到手里。
微热的洗澡水温柔的包裹着她,就像妈妈温暖的怀抱。
泪水潸然,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
一觉醒来。
浑身发酸,脑子晕晕的,感觉自己灵魂往空中飘,呼吸热腾腾的。
啊。
发烧了啊。
大概是昨天哭的太多,眼睛肿到有点睁不开。
抬手想揉揉眼睛,结果抬起来一瞬间定睛看了一眼,连手指都微微泛粉。
还怪好看的。
伤筋动骨烧了一场大烧,忍不住想到那个狗男人,扯唇嗤笑。
虽然一想到他胸口还是揪痛,可突然好像觉得像上辈子的事情了似的。
纤细的手指无力垂落,下一秒她又被滚烫的梦境拽了回去。
睡着了多好啊,就忘记现实这些破事了
昏昏沉沉好像在漂浮在水上的乌棚小船,喉咙被炙热的体温烧的干渴,额头上一层汗珠,往日的红唇也一片苍白干裂,初樱蜷了蜷手指从无尽的梦境中挣脱开一瞬间。
艰难伸手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刚触碰到,啪的一声手机掉地。
“啊”,微弱沙哑的嗓音气若游丝,她的喉咙好疼。
楼梯上。
刘姨正趴在地上给实木地板打蜡,突然听到啪嗒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不由得一愣。
家里还有人呢
早上她昨晚早饭就出去买菜,回来的适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听起来像是樱樱房间的声音,刘姨迟疑片刻连忙起身放下打蜡的工具往那边走。
手搭在门把手上,略微犹疑之后先是咚咚咚敲门三声,里面没人应。
下一秒用力把门把手往下压,咔哒一声压到底下没打开,里面给反锁了。刘姨越来越觉得有点奇怪,转身下楼把拿出来一串备用钥匙。
一步两个台阶上去,一串钥匙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再走进门口,似乎听到樱樱模糊的呻、吟声,连找钥匙的动作都有点发抖,手忙脚乱的找到钥匙插进去,忙往左拧两圈,同一瞬间用力推开门。
下一秒眼前的场景惊得她捂住嘴快步跑过去,“我的天啊。”
初樱斜歪着身子栽在床上,好像在往床头柜那边用力,整个人没有意识挂在床边摇摇欲坠。
连忙过去把她扶起来,下一瞬先是愣了一下轻声低喃,“怎么这么烫”
赶紧把初樱翻到床上平躺好,粗糙的手掌贴在她汗津津的额头,整个人就慌了。
都不用温度计。
这烧的度数也太高了,都有点烫手。
“樱樱,樱樱”,刘姨轻拍她的肩膀,俯身仔细打量她,“醒醒,我们得去医院。”
初樱没有反应,只是眉头微微蹙起,很不舒服的样子。
“哎呦我的天呐”刘姨焦躁不安的搓搓手掌,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先生和太太打电话,可是两个大忙人都没有接电话。
六神无主的哎呀两声,看着初樱整个人被烧的都没意识了,咬紧牙关拿起手机打了120
“喂您好,我这边是雅苑别墅区,我家小孩高烧叫不醒啊,你们赶紧过来一趟吧”
嗓音止不住发抖,连什么时候眼泪掉下来都不知道。
挂完电话,抬手抹抹眼泪,心疼的理了理樱樱被汗浸湿的额发,真真是心疼的不得了。
这孩子咋烧成这样不知道跟他们说一声呢
这她要没发现可怎么办啊
不一会儿,救护车的叫声渐近,刘姨连忙跑下去,顾不得别的,直接把门打开给医生让路,小跑着跟在后面。
“我刚发现就给你们打电话了,小孩卧室在二楼呢,不知道小孩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可别烧坏了”
“好,我们知道了,先上去看看。”
上楼之后,医生眼神扫过脸色憔悴,状况的确不太好的小姑娘,快速用听诊器听一下胸口,又扒开眼皮看一眼之后,转眸对护士沉声道,“把担架拿上来,得去医院。”
医生转身对着刘姨说,“发烧长时间陷入昏迷还是去医院比较稳妥,一会儿家属跟车一起去吧,身份证什么的都带着。”
刘姨双手紧握在一起慌慌张张的,等背着小包坐在救护车握着樱樱滚烫的小手的时候才想起来问,“对了医生,咱们去哪个医院”
医生给女孩简单处理戴上氧气面罩之后才回答,“滨大附属医院。”
一句话让刘姨喜极而泣,连连道,“太好了太好了,这可太好了。”
大概是见惯了,医生没当回事,120急救中心派出的救护车去哪个医院的都有,根据辖区划分。大家肯定都是想去最好的医院,滨大附属医院就是那个大家都想去的最好的。
说着刘姨拿出手机又给先生打电话,嘟嘟嘟的等候忙音还是打不通,急得五官都皱在一起,“孩子她爸联系不上,这一天天的咋就这么忙呢”
急的刘姨红着眼睛看向医生,“你们院长今天忙啥呢”
“”,突如起来又莫名其妙的问题问的医生先是一愣,随后跟护士对视一眼,以为病人家属是想让院长给病人治疗,耐着性子安抚,“这种发烧昏厥不太严重,家属不要太紧张,一会儿到急救中心就能处理。”
“不是,他今天是在手术上还是在开会啊怎么怎么打电话都不接啊”说完刘姨六神无主忍不住念叨,“他姑娘都烧这样了,他怎么还不接电话呢”
医生
大脑迅速反应,听这意思
“他今天上午的确是在开大会。”他们医院年终总结大会。
万万没想到出诊结果接的是院长千金
“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孩子妈妈也不知道在忙啥也没接,你们能不能给开会的同事打个电话告诉孩子她爸一声”
“孩子出这么大事咋也得来看看啊工作再忙哪有孩子重要啊”
“好。”医生肃着脸拿出手机发条信息,然后看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医院了,您别着急。”
滨大附属医院顶层行政大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乌乌泱泱都是黑色的小脑袋瓜,初晓川坐在主席台上,神情严肃的看着台下,“所以对本年度院内发生的这些问题,尤其是医患关系紧张等问题,我们要严肃对待,以后也会加强安保力量保护我们广大医生同僚。”
突然有个白大褂医生硬着头皮弯腰快步往主席台跑,凑近初晓川耳语,下一秒就看初晓川脸色立时变了,一句话都没留起身大步离开,带起一阵风。
台下第一排周昭年撞了撞楚弈的肩膀,转过脸压低声音,“好像没见过老师这么着急,这是出啥事了”
楚弈漫不经心的理了理白大褂站起来,抬步往外走。
对于这个问题丝毫不关心。
刚刚过去递话的长脸医生被人团团围住。
“刚刚咋的了出啥事了”
“咱医院出啥大事了院长脸色咋突然这么难看上级下来人突击检查了还是有投诉了”
被围住的医生被他们喊的耳朵嗡嗡响,这些狗东西把他围的严严实实不让他走,最终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一声,“院长女儿生病了”
“急救车马上到了”
一时间周围咋咋呼呼的医生一下就没声了,下一秒又响起嗡嗡的说话声。
“院长女儿多大了咋突然急救车了严重不”
“啥问题啊一会儿去哪个科啊”
大好的表现机会啊,刚刚还挤在那的人群一哄而散,纷纷跑楼下科室里准备随时待命。
楚弈停住脚步,幽沉的眸子直盯着同事,“她怎么了”
长脸医生没反应过来楚弈口中的她是谁。
旁边的周昭年听完也是一声卧槽,“樱妹怎么了咋还用上急救了”
一想到那么软萌的妹子都上急救了,心里一急,抬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之后看到楚弈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诧异的看着他,“ 走啊,你不去看看啊”
睁开眼,鼻尖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手腕刚一动就被按住,抬眼看过去才看到爸爸满脸担忧的坐在一旁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另一只大手虚握着输液管。
怕输进去的药液太凉,孩子不舒服。
“你怎么突然病成这样”初晓川心疼的不得了,暗含隐隐的怒气握着女儿发热的手掌,“这要你刘姨没发现怎么办”
“医者不自医嘛。”初樱虚虚的勾唇淡笑,食指轻轻挠了下爸爸的干燥的手心,低声安抚暴躁的中年老帅哥,“爸爸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
可不是好多了。
这次细菌和病毒感染,初樱反反复复烧了三天,昏昏沉沉的直到住院第三天才见好转。
白天妈妈偶尔从律所跑过来陪自己,在她窗边打电话,对着虚空怒目而视的样子颇有点巾帼女英雄的模样。
真好啊。
她想,她觉得如果自己像妈妈那么有韧性勇敢的话,肯定不会失恋一次就变成这个狗德行。
居然还发烧到住院了,呵呵。
爸爸也隔三岔五的往楼下跑,来陪自己的时候总有医生过来请示工作。
这可好,初樱精心隐瞒的父女关系这下彻底曝光了。
院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之前在妇产科实习的那个学生气很浓,长的很好看的女实习生是院长千金。
前段时间工作时对自己有点凶的王医生还特意买了水果来看她,话里话外跟她道歉,当时语气急不是故意的。
住院三天生活非常紧凑,只有偶尔病房里没人的时候,初樱才会想到那个心狠冷漠的男人。
神奇的觉得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一场高烧,彻底把她脑袋里进的水咕嘟咕嘟给烧干净了。
“诶,樱樱,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啊”
下午游玉来看她,拿着小水果刀像模像样的给初樱削苹果,抬眼瞧着初樱心里有点难受。
樱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就是
一下子成熟了,像是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大人一样。
她看着心里可难受了。
“什么打算怎么办”初樱靠在病床上反问。
“就楚弈啊,你之前那么喜欢他你打算怎么办啊”
其实她看着樱樱撞的头破血流,想劝樱樱别了。
男人那么多,学校的小鲜肉不香吗
想跟樱樱谈恋爱的男孩子多的能绕滨大好几圈的好吗
闻言,初樱勾唇,漫不经心,“不怎么办啊。”
风淡云清的模样让游玉看着害怕,连忙握住她的手腕,“樱樱心里难受就说出来,你千万别憋着啊”
咔哒一声,病房门打开,初晓川大步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抬眸定睛看过去,原来是楚弈和周昭年。
楚弈锐利的眸光落在初樱身上,暗了一瞬。
“身体感觉怎么样”
男人率先一步越过初晓川问出声。
搁在白色被子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初樱垂下眼帘,羽睫触碰到一起。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未施粉黛有种娇弱憔悴的美。
有病吗
甩完冷话问她好不好
心里嗤笑嘲讽,眼睛不瞎了才发现这男人可真假啊。
“挺好的,谢谢师兄关心。”平静的抬眼看他,眼底平静无波,“托师兄的福。”
她这么狼狈,都是托他的福呀。
心中黯然,为自己感到不值。
又对楚弈这种忽冷忽热的关心感到腻歪极了。
原来的甜蜜全都变了味儿。
甚至房间里有他身上海洋香的气味让她忍不住泛呕。
抬手从侧面的柜子上拿出来一个蓝色口罩戴在脸上,隔绝了他身上的气味泛呕的感觉终于压下去。
一抬头看到几个人都惊异的看着自己,初樱捋了捋碎发淡声解释,“怕传染你们。”
啊,初晓川周昭年恍然大悟。
游玉狐疑的看着闺蜜。
只有楚弈眼底的光更加幽暗,沉默的凝视着她。
“啊对了樱樱,等你病好了休息休息,再实习直接去心内吧。”
初晓川今天特意过来说这件事,女儿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他有点不放心,心内毕竟算他的嫡系部队,还是放眼皮子底下能好点。
“爸爸”,初樱突然开口,嗓音有点哑,“我能换个带教师兄吗”
抬眸看过去,与楚弈幽深不见底的视线触碰在一起,弯唇微笑“楚师兄太忙了,我不大好意思打扰他。”
说完滑过去落在周昭年身上,“周师兄,以后麻烦您指点我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周昭年忍不住身子一抖。卧槽,这是什么修罗场
“行。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吧,商量完告诉我一声就行。”初晓川忙的不得了,没时间听他们具体讨论,再者他觉得不管是楚弈还是周昭年都不错,女儿放谁手里他都放心。
说完初晓川摆摆手,转身往外走。
哐当一声病房门合上,屋里只有四个年轻人。
楚弈和初樱无声对视,过了半晌男人肃然道,“不想跟着我了”
又是这种感觉,腻歪极了。
明明一开始是他说忙让他找别的带教师兄,让她离他远远的。可每当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好像又回无形的挽留她、对她好。
好像她是一条狗,给她点好处她就会吐着舌头跟着跑。
嘁。
磨磨唧唧的,初樱耸耸肩冷眼瞥他毫不犹豫地开口,也不在他面前装什么书香淑女了。冷漠的眼神横过去,里面的嫌恶几乎要化成实质溢出来一般。
“像个爷们儿一样别磨叽了行不行”
纤细的手臂挽起来靠在枕头上,仰头懒洋洋的盯着他。藏在手臂下的小手狠狠攥成拳头,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浑然不在意嘲讽的看着不远处高大的男人。
“对啊,我幡然醒悟不跟着你了,放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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