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风的生日宴会最终定在一座国外的小岛上庆祝, 整座岛都被包下来,交给专业的团队进行改造,同时有游轮将抵达蒙城的客人依次送往目的地
整个安排让客人仿佛旅行, 喜欢海景的可以体验渡轮旅游的快乐,喜欢海钓的则会被安排到专门的船上, 也有季家的服务团队进行安排。
娱乐项目花样百出, 邀请函递到客人们手中的时候,后面还附赠行程安排表,足够客人们提前将时间空出来,尽情享受季家的招待。
喻夏也得到了一份邀请函。
是薄菀让酒店送到她手里的, 本人没有出现。
“哇”
林灏坐在她旁边, 翻来覆去地看那张纯金色的邀请函, 总觉得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毕竟向来这种上层社会的大场面她都只有在电视剧里见过。
“你确定要带我一起去吗”她搓着手, 脸上写满了激动。
喻夏却有些走神,眼中不见多少兴奋的痕迹,手中端着晚上睡前喝的奶, 站在窗边往外看, 目力所及处最远是一片漆黑,只有一线零星的光在闪烁,那是大海的方向。
但她并非在看海。
而是在想给她寄这张邀请函的人。
自从那天从酒店离开, 薄菀再没有来找过她, 两人连亲昵都是靠视频里的画面与声音构造,倒不是她多么想念对方,而是每次见着那人, 薄菀只与她谈情说爱, 别的一句不提, 不知道在忙什么事情。
喻夏并不对此感到好奇,她只是有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而她看不清楚这漩涡的中心究竟是什么。
“夏夏”
林灏没听到她的回答,不解地看向她,又喊了一声。
蓦地回过头来,喻夏短促地“嗯”了一下,听见好友重复的话,她露出个笑容,“去啊,之前你写一本文的时候不是说不了解有钱人的世界吗我们这就去收集素材呗。”
“呜哇”出声,林灏往旁边的床铺里滚去,抱着邀请函露出幸福的神情。
半晌她才坐起来,有些怅然地问
“对了,你知道薄菀最近在忙什么吗”
“我都好久没看到柏月的影子了。”
喻夏摇了摇头,猜测着应道“可能在她外公的生日宴上,你就能见到了吧”
听她这样说,林灏重新又高兴起来。
季清风八十大寿这日,天朗气清,清风和畅。
喻夏前一天晚上又收到酒店代为送来的一套衣服,印花的长裙像是泼洒的油画,东一团、西一簇的,特别适合夏日的艳阳风格。
配套的首饰、鞋、甚至包都有。
无一不是大品牌。
她拎起裙子看了看,又见到底下有一张贺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话语卖萌又可爱“之前逛街的时候就想看看姐姐穿这条裙子的样子,优秀的1会满足我的需求吧”
好一招以退为进。
喻夏决定等见了面再跟她算这账,漆黑的眼中浮出几分无奈,她猜到宴会上出现的人约莫非富即贵,若是穿的太差,说不定反而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她并没有那么敏感,倒是薄菀总这样花心思送她东西,让她总觉得自己时刻被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珍视,总不大自在。
细心的人不仅考虑到了她,同样考虑到了她的朋友,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林灏也成了一位时尚弄潮儿,她俩从港口走入季家的游轮,出示邀请函,踩着柔软地毯上去之后,完美融入宴会客人当中。
早上十点。
柏月重新走了一趟关卡,如今堂而皇之出现在薄菀身边,得了她一句淡淡的嘱咐“看好我的人。”
海上的意外倒是自然元素居多。
然而同来的人没几个是省油的灯,尤其还要在公海上停留一段时间,为一些嗜赌的客人游乐机会,那里是犯罪滋生的地带,薄菀担心以喻夏和她朋友的单纯,即便不惹事,也可能被无辜卷入一些事件里。
柏月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从她身边消失。
季家安排去港口的车已经一字停开,排场极大,却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将这一幕拍下来报道出去,走的通道更是特别,一路到了港口,远远就能看见卧在港口的这艘庞然大物。
季清风今天穿的是深红色的外套,上面仍有古色古香的绣线图案,比起平日里的长青松柏与白鹤,如今的更喜庆几分,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站在他旁边,挽着他的手十分亲昵。
这是他最近的新欢。
但因没有儿女傍身,这女人平日里在季家只敢夹着尾巴做人,除却侍奉老爷子,其他时候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或许她隐约明白自己周围群狼环伺,生怕自己太招眼,享受不了多久的滔天富贵就重新落入尘泥。
她替季清风仔细地将衣服整理好,本打算陪着他一路往前走,谁知季清风稳稳地在原地站了会儿,又往后看去,目光一一掠过儿女,停在孙辈当中。
“阿菀。”
他说“你来。”
季风起努力让自己看去的眼神不要太羡慕,能在这种场合被老爷子带在身边,那些同样权势滔天的宾客,自会明白他的意思,在诸多方面给予薄菀照顾。
谁又会嫌自己的人脉太多呢
他转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作为季清风的发妻生出的儿子,他的母亲陪季清风在危难中走过,吃了最多的苦,可惜等享福的时候年纪已高,本身模样又不佳,他再如何努力遗传,也没法成为季家的门面。
不像季欢、薄菀,容貌方面的基因太过优渥,只用一张脸,就能讨好许多人。
再转回目光时,他挂上自己招牌的笑容,乐呵呵地、仿佛并没有在意这种事,但身后却有人不大高兴地哼了声,不转头也知道是季棠合。
季兴承的车被安排在最末,即便他没什么表情,但谁看了都觉得他心情不好
马头的事情明明没有定论。
他的待遇却又往下降了一级,仿佛是混入这群亲生儿女里的异类,明眼人都能猜到,他肯定是又有哪里得罪了老爷子。
喻夏没想到,再见到薄菀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场景。
对方挂着微笑,始终跟在外公的身边,手中或是拿着香槟、或是红酒,与无数上前同季老爷子送贺词的人得体应对。
而后,青年才俊也围到了附近,人人的目光都追逐着她,仿佛她生来就会发光。
她静静地看了会儿,猜到这是长辈借着自己的生日在安排她的婚事,转身端着牛奶往外去,站在栏杆边吹着海风。
林灏不知去哪儿了。
“你跟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咬字很用力、努力让自己每个发音都踩在点上的声音靠近,喻夏不回头就能想起这道特殊的声线属于谁,果不其然,是那天在赌场非逼着薄菀与她一起玩游戏的人。
塞西莉亚。
她记得这个名字。
女人身上的裙子比上次的鱼尾长裙还要夸张,仿佛是来这里走时装周的,按照从薄菀那里听过的介绍,这样又漂亮家世又好的人,身边该跟着很多人。
可是没有。
晚上的海风太大,加之宴会厅里又太热闹,人人都想攀上月亮,这栏杆附近竟然没什么人在,出于本能,喻夏退后一步,走到旁边被室内灯光覆盖到的地方。
从她的眼中看到戒备,塞西莉亚扬了下眉头,似乎并不因此感到意外,反而就着自己的话继续往下说。
“薄菀的身边,应该站着那些能与她相配的人。”
“而你,不过是她无数交往过的、不能带上台面的情人之一。”
喻夏不为所动,仿佛耳边吹来的海风太大,邮轮的汽笛声太响,她什么都没听见。
看她不上钩,只始终与自己保持距离,塞西莉亚似乎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的话哪里说错了,按照她的理解,所有的地下情人都渴望见到阳光,想要获得一个名分。
知道她不是哑巴,塞西莉亚格外看不上她这胆小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疑虑,但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为了达成心愿,她只能继续往下说。
“你想不想知道你在薄菀心中的地位”
照到喻夏身上的光倏然暗了。
这个漂亮的外国女人说的一番话,远没有光线给她的冲击大,喻夏转过头去看,发觉自己旁边那窗户的窗帘不知被谁拉上了
两道交缠的影子倒映在上面。
她舌尖抵了抵上颚,觉得有些倒霉,无意跟这个奇怪的女人多纠缠,转身就想走,谁知刚转过身,后颈就传来一阵疼痛。
由着她倒在甲板上,塞西莉亚皱着眉头,半蹲下来看着昏迷的人
“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她另眼相待”
希望她这一次,没有找错合作对象。
五分钟前。
林灏在某个角落看见了柏月,高高兴兴地举着手里的杯子,朝她的方向而去“你可让我好找,属猫的么,你怎么总喜欢躲在这种地方”
柏月站在高台上,望见斜前方玻璃外面的人,分神冲她笑了一下“习惯。”
见她手中端着酒,虽然已经知道她喜欢这口,但回忆起薄菀的吩咐,柏月还是认真道“在这里喝酒,不安全。”
林灏笑眯眯地望着她“在你身边喝也不安全吗”
柏月舔了舔唇,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目光再次往窗边的方向掠去,却发现原本能看见喻夏的地方,被不知谁蹭到的半边窗帘挡住。
她即刻就准备换个地方。
林灏巴巴地跟着她跑,出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柏月既有些担心她,也惦记着自己的任务,索性抬手去牵她,同时往另一个方向移动,柏月跟她跟的有些磕磕绊绊,手里的酒一个没端稳,差点撞到别人的身上,小声地道歉之后,忍不住小跑着跟柏月的步伐。
“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
酒液在空气中晃荡,于杯壁上荡出波浪。
好容易站稳,林灏有些口渴,喝了一口自己酒杯里的酒,抬头与柏月抱怨道“你这腿也太”
柏月瞳孔骤然缩小
明明已经换了侦查的方向,但另一边更夸张,一对小情侣借着旁人的掩护,正在窗户附近拥吻,男方瞥见外面的人,抬手就将窗帘拉拢。
隐约间,林灏觑见有道人影朝着喻夏的方向走去。
电光火石间,她本能察觉到不对,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这宴会厅,确认喻夏的安全,然而一道重量朝着她的身上压来,止住了她往前走的步伐。
柏月回头看去,见到失去意识的林灏,玻璃杯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酒液很快将附近的地毯弄湿。
周围的人都急忙避开,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这里,她不想引起关注,一把将林灏抱起来,低声道
“不好意思,她喝醉了,我先带她离开。”
怀里抱着林灏朝宴会厅门口的方向冲,然而绕到甲板上,迎接她的却只有空荡荡的海风,早该在那里的喻夏不见踪影。
柏月“”
她第一时间摸出传呼机,联系这渡轮的巡逻人员,同时联系游轮船舱的人员“菀小姐说今晚海上有风浪,想去海钓的客人都得暂缓计划。”
“从现在开始,不许一艘小船”
“滋滋滋。”
传呼机里冒出刺耳的电流声,有人在影响这附近的信号。
柏月警觉地朝着周围看去,见到甲板暗处有几道影子摇晃,她一手抱着林灏,另一手摸向自己的腰侧。
热武器,还是冷兵器
这些人是本来就在船上,还是后来跑过来的
自从薄菀上次在老宅办事出了差池之后,后续的安保事情全部都落到洪一的身上,他是老爷子手底下最得力的人,人狠话不多,谁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放肆
能在季家的地盘动手,对方肯定有恃无恐,会是谁呢
没等她想出这里面的端倪,借着海浪拍打船只的声音,一声闷响打进她的肉里,彼时柏月刚找到隐蔽物,那东西只擦过她的腰侧,造成的伤口不大。
直到她看见掉在地上的针头。
手贴上腰间,伤口处既没有疼痛、也没有火辣辣的烧灼感觉,她的思绪开始变得迟钝,手无力地垂下来,喉咙里发出一点动静。
是麻醉
薄菀的心情很糟糕。
从被季清风叫到身边开始,一整天她都被迫按照对方的指令做事,她当然注意到了喻夏就在人群中看着自己。
但不知怎么她有种自己当了人渣的心虚,并不敢跟喻夏对上视线,反而惦记着晚上想个办法,好好跟人解释清楚情况,再做出补偿。
她腹稿打得很好。
可惜却没见到人。
去到自己给对方安排的房间,结果开门的人完全不对,四目相对间,薄菀挂上笑容,“你好,这里”
几分钟后,等到客人一脸莫名地掏出自己的邀请函,让她看到上面的游轮房间安排之后,她笑着道歉,只是一转过身,面上的笑就凝固下来,摸出手机拨打电话。
柏月没接。
她心中有个不妙的预感。
走出船舱,她站在甲板上,又给喻夏的手机拨号,却没有打通,薄菀呼吸的频率有些乱,目光左右逡巡,见到大晚上有一艘游艇开出去,不一会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船舱里跟出来一个端着酒杯的男人,西装革履,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不似那些喜欢将自己朝年轻时尚打扮的人,他很有老派的那种小资风格,不到三十,打扮的跟四五十一样。
“薄小姐。”
男人笑着朝她走来,正挡在薄菀的去路上,“今晚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薄菀扯开唇角“不好意思,我有件急事处理,恕不奉陪。”
“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男人快步跟上她,追逐着她的裙摆,闻见她身上飘来的淡淡香味,风将前面人的回答捎来
“家务事,不便外人插手。”
他的步伐停在原地。
顶层豪华舱里。
薄菀站在门口,附近的金色墙壁、红色地毯,无一不奢华,就连这门口站着的门童,都穿的格外精致,他们俩伸手将她拦下“菀小姐,洪叔已经睡下了。”
她定定地站了会儿,印花的西装外套披在肩头,明明格外明媚的模样,琥珀色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与这两人对视片刻,她蓦地笑出来,温温柔柔地问道
“你们的意思是,我得在这儿等他一宿,直到洪叔明早睡醒,是么”
他们俩登时无言。
本以为拒绝能将她送走,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套,洪一只是季清风身边的人,身份自然不能跟薄菀比,真让薄菀在这里站一宿,他日后怕是不好交代。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那扇隔音效果很好的门,下一刻就在她面前展开。
洪一披着衣服,严肃的脸上挤出个笑容“菀小姐这么晚不休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我想让洪叔帮我找几个人,”她直言道“我邀请来的客人,就在这艘船上走丢了。”
洪一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他皱起眉头,同薄菀神色严肃地保证,“您放心回去,这件事我一定尽快查清楚。”
“尽快是多快”薄菀抱着手臂问道。
洪一沉默了几秒钟,又道“这得看具体的情况”
话到这里,薄菀已经看明白了,指尖无声攥紧,她面上的笑意却不改“我记得洪叔做事向来周到,曾经外公让您陪着去谈一场生意,对方手脚不干净,结果您将地方看得死死的,一只苍蝇都没让飞进去。”
“谁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啊”
薄菀的视线带着审视的意味,似乎已经明白了这后面默许的人是谁。
洪一喉咙动了动,在她的目光里低下头来,苦笑道“人到老不中用,办事不利让菀小姐见笑了,我会尽快将人找到,再来向您请罪。”
“不必”
薄菀面无表情地应道“我的人,我会自己找,给我派艘船。”
她的话音落下。
却久久没有听见回答。
洪一低着头,有汗从他的脖颈上往下落,然而在他出声之前,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门打开,季清风就站在门后面,朝这边看来。
“阿菀。”
“这么晚不去睡觉,在这里吵闹什么传到客人的耳朵里,还以为我们季家没有家教。”
薄菀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按捺着性子道歉一句,又说道“外公,人是我带来的,我不能坐视不管,恳请您派人帮我”
“明天我给你安排了其他事情,”季清风不咸不淡地应她,“先回去睡觉。”
女人的身形僵在那里。
又听季清风道“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当朋友的,阿菀。”
“他一贯如此,将所有人都当成牵着绳的狗,那只不听话了,要么饿着,要么关起来,要么棍棒敲打,全看他的心情。”
某一间房里。
季兴承慢条斯理地笑出来,对外面发生的故事了如指掌,助理低头站在他身侧,权当自己不存在,又听季兴承若有所思地问
“你来猜猜,我这位小外甥女,究竟有多喜欢那位编剧老师”
助理摇了摇头,不知道答案。
季兴承悠悠叹出一口气,评价道,“这种局面,最是能看清所有人底牌的局面,且等着吧,答案很快就会出现”
“咱们马上就会知道,究竟是谁在老宅安排的那一手惊喜嫁祸给我。”
他手边放着一幅摆好的多米诺骨牌,只见他慢慢推了末尾的那张,“啪嗒”一声,连贯的动静响起,悦耳的推牌声清脆相连,耐心摆了十多分钟的局面被倏然破坏。
甲板上。
薄菀坐在那里吹了半分钟的风,手机里出现新的消息。
瞧见对话框的时候,她的眼眸倏然亮起,直到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琥珀色的眼睛里,情绪骤然降到冰点。
“六个小时内。”
“再跟我赌一局,我就把你的人还给你,怎么样”
配图是昏睡状态的女人侧脸。
让她格外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的轮廓,就在发来的这张图片里。
薄菀抬手碰了碰屏幕,却将原本放大的照片缩小,她放下手,很快发了一句话过去“她要是少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下半辈子的归宿就是这片大海。”
知道了罪魁祸首。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没再看那边发来的消息,迎着漆黑的海上夜,海风把她的长发吹散,胡乱飞扬,薄菀转过身,抬手将那碎发挽到耳后,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
助理正准备上前开门,却被季兴承抬手阻止,他睁开眼睛,从假寐的状态里醒来,理了理领口,走到门边,压下扶手。
门外的人与他四目相对。
季兴承先笑了出来,温文尔雅的面庞上,笑容有些热烈,眼底却是兴味盎然“想不到,我终日打雁,竟然也有被雁啄了眼的这天。”
在季家沉浮这么多年,这是唯一一次,有人算计到他头上,而他却没第一时间找出对手。
果然,再弱小的白兔,在老爷子的身边待这么多年,也不会纯良到哪儿去。
否则怎么解释季欢那种胆小鬼的基因,生出这种女儿
他不再伪装,薄菀便也不再戴假面。
“一人一次。”
“咱们扯平了。”
她阴了季兴承一把,季兴承也阴了她一次。
男人站在那里,仰头大笑,走廊上却没有任何的动静,直到他侧身请这位小外甥女进来,“阿菀,你今晚其实不该来。”
他们这样的人,不会给自己留任何弱点。
如果他是薄菀,只会眼睁睁看着喻夏死去,而不是将自己暴露在人前毕竟她拥有的条件那么优渥。
“我赶时间,别说废话了,把塞西莉亚在的位置给我。”
薄菀站在门口没动。
“太心急可不好,”季兴承走回房间里,坐在自己原先的椅子旁边,端起桌上的一杯红茶,放在鼻间嗅了嗅,出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在老宅里。”
现在不急的人是他。
他自然有的是时间磨。
但薄菀却不让他如意,“二舅又不着急了可你只剩下一个小时”
她摸出手机看了眼“哦,现在是五十五分钟了。”
季兴承的处变不惊稍稍破功,装作听不懂她的意思“什么”
薄菀似笑非笑地倚在门边,上下抛着手机“不是想让老爷子改遗嘱吗我能帮你的时间,只有这一个小时。”
“你确定要在这里问我老宅的事情吗,二舅”
季兴承将茶杯放下“年轻人就是心急。”
十五分钟后。
一艘游艇成功开了出去,一道倩丽的人影站在船头,长发在海风里狂舞,直到她开出去十分钟后,身后的游轮某处突然冒出火光,随后飘出黑烟。
警铃声大作。
助理护着季兴承一路往更高的地方走,皱着眉头道“太危险了,她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季总,要么咱们还是算了。”
季兴承拿冷湿的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努力压低身子,眼中都是凶狠的意味。
“就拼这一次了”
他冷笑着道“她倒是心狠手辣,可惜。”
还是像她的母亲。
情根深种。
偏要去追求爱情。
季欢的结局已经警告过季家人,在这个家里,任何一个天真的念头,都要以生命作为代价支付。
公海,一艘渔船。
喻夏在腥味儿中醒过来,正对上一双海蓝色的、情绪复杂的眼睛。
她平静地眨了眨眼睛,动了动手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于是放弃挣扎,冷静地跟这双眼睛对视。
“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没听懂这句话,喻夏转开视线,去看周围的环境。
破烂的渔网,乱糟糟的铁钩子,还有摇晃的灯,看着随时要砸在她头顶这经历糟糕的约莫与她出生的时刻有的一拼,假如她拥有出生记忆的话。
塞西莉亚又长又漂亮的指甲扣进她下巴上,将她重新掰过来,正视自己。
“我以为她出不来,这样我就能把你大卸八块,丢进海里喂鱼。”
“可她竟然来了。”
“为了你,她宁可把那艘游轮炸了也要跑出来。”
白皙的面庞凑近,让喻夏看清楚她眼中的情绪,那里面除了不解、震惊,更明显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嫉妒。
喻夏听她说的话,心中叹气,面上却垂下眼睫,应道
“你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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