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福半扶着人到床上。
“叫什么名字”
罗春生连忙说“他叫朱伍。”
许多福先检查他的腿, 边检查边问患者“你还能说话吗”
朱伍从牙缝里头挤出一个字来“能”
喘了一口气, 他又说“疼”
肯定是疼的, 不过罗春生所说的被钢管敲了好几下的腿却并不是很严重, 像是朱伍他们这类的人,即使不是因为偷窃被抓挨打,平时大约也没有少打架。打架,首先练习的就是怎么样挨打, 一个会挨打的人往往能够最大的限度的保护自己。
朱伍左腿仅仅是关节脱臼而已。
许多福“你说说事情的经过”
许多福给罗春生比了个手势, 让他闭嘴别忙说话。
朱伍其实是可以说话的, 这要是从前,他浑身都是伤疼得要死的时候,医生还在叽叽歪歪的问他到底怎么打的架,他一定破口大骂。
怎么打的架反正就那样呗。
这一次询问的医生是许多福, 朱伍是不敢冲她嚷嚷的,别管离了中医馆他们背后怎么叫嚷总有一天要给她好看,一见面那就怂,特别怂。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闭口不言, 可这一次他实际上是非常想要倾诉的,此刻浑身都疼的情况下,他都想说。
“我接到大哥电话的时候,正在大哥家和人打牌,我把两桌人都喊上,顺着大哥留的暗号追到六福饭店”
许多福用银针刺穴, 手在膝关节处用力一扳,关节接驳的声音清脆的传到了几个人耳中,反而是朱伍因为沉浸在自己的诉说中,没有注意。
朱伍“我们上了二楼,是2017号房,我装作是服务员去敲门。等了很久之后,里面才开门,我被猛的扯了进去,还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况肚子就被打了两拳。大哥立刻就带人将门撞开了,我被人拉起来,才看清楚了房间里的情况”
六福饭店是整个耳口镇目前最大的饭店,在耳口镇开了很多年了,口碑很好。但凡是宴请朋友,办席做事到六福饭店都被认为是很有面子的,这几年六福饭店翻新过,还扩大了经营范围,弄了许多间客房出来。这个六福饭店,也就是黄州曾经的工作的地方,不过他被辞退那会饭店还没有搞宾馆。
朱伍身上有很多的伤口,看起来像是在地上擦伤的,许多福给他清洗上药就行,唯有一处需要缝合的伤口是在背部。
“房间里有三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手上都拿着家伙。其实我们有八个人,应该是不怕他们的,可他们好像不要命一样我被人打了一下,扑到了床边,发现床上有凸起,掀开一看里面是个小男孩,这个孩子怎么都喊不醒我大叫了一声他们是人贩子,抓住他们。”
朱伍闷哼一声。
许多福站了起来,让淼淼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护士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许医生,你速度真快。”
无他,唯手熟尔。
一个内科医生,在异世界生生被打磨成了一个合格的外科标杆,我世界还有嘴炮这个词,异世界没有的,他们永远只用拳头说话。
许多福问罗春生“你身上有伤没有”
“我肩膀被人拿凳子打了一下。”
许多福从药房里药箱中取了一张膏药给他贴上,罗春生被这味道熏得龇牙咧嘴。
这一伙人中,罗春生的体格是最为健壮的,这大概也是他能成为大哥的又一原因。
许多福处理好了他们的伤,才问“人抓到没有”
罗春生“当然抓到了,一个都没跑掉。”
“之后呢”
罗春生“我让兄弟们看住那四个瘪三,就开车把小伍送你这来了呀”
许多福“”
你指望一群会入室偷盗的小混混报警毕竟是个不太现实的事情,好在罗春生还知道离开之前联系许佰。
许多福微微蹙眉,罗春生一行人的人品值不太够,万一出了什么误会就麻烦了,她让罗春生将朱伍搬到床上休息,自己去小院里找了邵卓群。
邵卓群听了事情的经过,没有一句推辞“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许多福点了点头。
许佰报了警,目前所有人都被移送至派出所,两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已经被送到医院了。这种情况许多福肯定要去镇上看看,难得的是邵卓群也坚持要同去。
许多福“我还以为上次之后,你再也不会和我一起去镇上了”一群妇女瞎侃什么的,男人在里边不仅没办法插嘴,还处处都是难言的尴尬。
邵卓群当日回到中医馆之后,整整一天,包括睡觉的时候耳边都似乎还环绕着嗡嗡嗡的声音。
邵卓群“情况不一样。”
邵卓群既然坚持,许多福就带他一同去了,同行的当然还有罗春生,他是要去做笔录的,倒是朱伍因为不宜再挪动可以之后再补笔录,反正当时在场的人员很多。
许多福也是到了派出所才知道,这三男一女已经在逼问下说出了自己贩卖人口的事实。据他们所说四人中除了其中一个男人是惯犯之外,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这两个孩子是从江溪镇山村里偷来的,江溪镇地出上口村后方,全是山区,通行非常的困难。
这四人得手之后在六福饭店开了两个房间,让其中一男一女假扮夫妻带着两个小孩,等待接头。人是铁饭是钢,住在这里总还是要吃饭的,其中一个也就是手臂上纹有狼的男人是个吃货,听说了福兴汤水店的汤羹就想去弄点来尝尝,哪知道被敏锐的罗春生发现了不对。
男人回到宾馆之后,四人中的惯犯趴在窗边观察,发现了他被罗春生跟踪,因为时间紧急没有办法转移,几人想迅速将跟踪者搞定,没想到对方一共能有八个人。
许多福也帮忙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汤水店等着,罗春生等人录完笔录回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每个人都非常的疲惫,可一双眼睛似乎又和平时不一样,闪着亮亮的光。
许多福想,大约是被夸奖了罢
将收钱发餐牌的工作移交给邵卓群,许多福笑眯眯的“都没吃饭罢晚上上中医馆去吃,我让黄州给整一顿杀猪宴犒劳你们。”
罗春生想今天过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的杯子里又被添了酒,添酒的人是许多福,这个事实在前几次被添酒的时候叫他吓得腿都有点软,可是现在已经有点习惯了。
罗春生是被折腾得没有脾气,以至于许多福让他到汤水店来当服务员他就去了,嘴上说是想给她找麻烦,其实就是反抗不了。
打是打不过的,比势力也比不过,还能怎么办认怂呗
员工培训的时候他被整了多少次,都没有得到许多福一个笑脸,今天就不一样了许多福一直在对他笑。
许多福“这件事你们确实做得地道”
罗春生发现桌上所有人看着他的时候都是用的赞赏的目光,老实说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中,这让他酒都没有喝上几杯就有点飘飘然如醉了一般。
许多福嘴里的夸奖像是不要钱的一般,噼里啪啦的往外吐。
黄州手一抖默默的喝了一口酒。
这个情形上一次瞧见,是在许多福请上口村村民吃饭谈竹子生意的时候,那天许多福也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将村长夸了一遍,然后就用一个极低的价格谈拢了竹子生意。
阿门
黄州将同情的目光移到了大锅里翻滚的猪肉上。
许多福“你这帮哥们对你是真好,你一个电话不管多危险都肯往前冲,你瞧瞧朱伍,弄得一身伤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可你这个做大哥的就不够关心他们外伤也就罢了,我下午给朱伍摸脉的时候还发现一些老伤,现在年轻没什么,稍微上点岁数有他受的,朱伍多少岁,二十有没有还没结婚对”
罗春生都飘到半空中了,突然被扯下来,心里一抖。
“像你,左手受过伤,当时肯定没有好好处理,现在搬重物的时候就隐隐作疼。”
她说的是对的,罗春生并不惊讶,许多福人肉体检机之名在耳口镇那是人人都晓得的。
许多福如果是说的是自己有暗伤,罗春生一定不当回事,可说的是他的兄弟,比如说其实才十九岁的朱伍,他就不能不在意了。
“能治吗”
许多福有点为难“能治是能治的,可你们这么多人,医药费都是一大笔钱,治疗的时间又长,你们有钱付吗”
罗春生他们是奉行及时享乐,吃完了用完了再去想法子,这会他们都是没钱的,当然他现在也可以去想法子,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现在不太想去整歪法子。
罗春生脸色难看起来。
哎
“从前我可以不管,但今天这事我算瞧出来了,你们其实都不坏。这样,不是个勤工俭学的词吗你们在我这以工代医,直到暗伤痊愈为止。”
罗春生想我还偷过人家的东西呢,人家不计前嫌还肯给他的兄弟看病,当即眼眶都红了,有点哽咽的吐了一个字。
“好”
黄州手一颤,刚夹上的一块肉又掉锅里了。
哦豁
作者有话要说 许多福玉米培苗的事情有着落了种水稻的人手也有了嘻嘻嘻。
黄州默默抱紧罗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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