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个儿女全都聚拢过来了。
萧杏花看向两个儿子,却见他们如今穿着一式的玄罗帽儿,身上则是丝绢通袖遍地锦袍儿,看着和往日大有不同。再细看时,他们其实生得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脸型和萧战庭简直犹如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往日里,一个穿着半旧短衣,粗布带子扎了裤腰儿,一个站在生药铺子里给人哈腰作揖,称斤道两,另一个则是挑着担子满大街吆喝,倒是平白把这天生的好相貌给埋汰了去。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换上新衣新帽,又骑着骏马带着侍卫跑了一圈,整个人精气神仿佛都和往常不同了。
她满意地舒了口气,一边喝着儿媳妇伺候过来的银丝鲊汤,一边问道“今日骑马,可觉得不适”
萧千尧恭敬地上前道“娘,初时我和千云颇觉得不自在,后来经父亲指点迷津,又有侍卫从旁跟着,不小心也就上手了,后来我们二人还纵马跑了几圈,原来这快马策行,真个是畅快”
萧千云也点头道“哥哥说的是。”
萧杏花自然是满意,笑道“以前咱们是街头不起眼的,如今进了侯门,享福了,穿金戴银吃大席,骑马坐轿用奴仆,这都得慢慢品味其中滋味,但只是有件事,我终究还是得提醒下你们。”
“娘,你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我听说,外间有些当官的老爷,要来请你们去吃酒,还要给你们送些盘缠”
“是,我兄弟二人商量了一番,这个自然不敢答应,便全都拒了。”
“极好。你们须要知道,咱们以后能够过上富贵日子,全都要靠你爹呢。往日里咱们仗着不懂事,可以撒泼使浑,闹腾一番,这都无伤大雅,顶多别人笑笑,你爹也不会真恼了咱们。可是若是收受别人钱财,或是跟人去吃酒,难免就着了人家的道,说不得惹了虱子头上搔,这是万万不可的。再说了,咱们萧家的儿女,便是再穷,也不能贪图这种便宜,你们可记住了”
几个儿女听说这个,面上都有了郑重之色,纷纷道“娘教诲的是,我等铭记于心。”
萧杏花满意点头,其实她对于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几个儿女品性还是有信心的,只是如今穷人乍富,就怕两个儿子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罢了,少不得提醒一番。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以及说话声,萧千云如今骑马跟着跑了这一路,顿时仿佛变机灵了,他忙道“这是爹爹回来了吧”
萧杏花点头“嗯,想必是的。如今认了你爹,可要记得,凡事机灵些,勤快些,这样你们爹才觉得你们是可造之材,以后才有大前途。现在你们先出去,迎迎你爹吧。”
萧千尧萧千云二人听了,自然深以为然,当下忙整理衣冠出去迎接,果然见萧战庭刚外面回来,一身紫缎袍儿,腰间扎着一根玉带,翻身下马间,真个是气势逼人。
萧千尧二人见了,不免心生钦佩,想着我等什么时候才能有爹爹这般气概。
正看着,却见旁边又有一人,那人头戴缨子帽儿,身穿藏蓝通袖袍儿,腰上是金镶碧玉带,身材颀长,面如白玉,长眉秀目,此人不过二十七八岁模样,却是姿容绝好,气度亦佳,看着真是一副神仙模样。
萧战庭便先对萧千尧二人道“此乃涵阳王,还不过来拜见。”
萧千尧二人之前见这人相貌不凡,便知他身份不同一般,待到听说是什么涵阳王,虽然不知这是个劳什子玩意儿,可也知道不可得罪,当下忙拱手道
“小子拜见王爷。”
萧战庭又对涵阳王道“这两个乃是家中不争气的犬子,大的这是长子,为千尧,今年十七,这是次子,为千云,年方十六。”
涵阳王双眸犹如晶石一般,听说这是萧战庭之子,初时诧异,之后也便坦然一笑
“不曾想今日不但恰遇战庭兄,还能见到两位世侄,只是可惜我出门在外,并没带什么礼,这两个物件,是我随时带着玩儿的,若是不弃,给两位世侄做个见面礼吧。”
说着间,身后小厮取出两个长盒子来,分别打开,却是两把真金川扇儿。
原来此扇产于蜀地,扇面洒金,乃是当朝贡品,年产不过三千把,十分名贵。只是这萧千尧萧千云,一个是生药铺子里熏出来的,一个是走街串巷吆喝惯的,哪里懂得这文人墨客雅致玩意儿的金贵,是以一眼看过去,只看到那扇子上洒的金灿灿晃人眼而已。
饶是如此,也让萧千尧二人大吃一惊,想着这涵阳王果然是个王爷,素昧平生,一出手就是这么值钱的货。老大到底是年纪大,行事稳重,当下也不敢直接去接,只瞅着他爹萧战庭的眼色。
萧战庭见此,便道“既是王爷相赠,也是一片美意,你二人便收了吧。”
萧千尧二人一听,心中暗喜,忙连声谢过王爷,收下了那洒金川扇。
一时萧战庭让了涵阳王进屋,两个人分宾主坐下,萧千尧和萧千云伺候在一旁,驿站中伙计又上了茶水糕点。
萧千尧二人唯恐露怯,他们爹不提,他们也就只干立在旁,听听爹和那涵阳王怎么说话,怎么应酬,又怎么劝盏。
听着间也就慢慢知道,原来这涵阳王乃是当今圣上同胞的弟弟,自小被先帝封在涵阳,涵阳富饶,这位涵阳王可是盘踞一方的大员。
今年中秋,恰赶上当今太后六十寿辰,是以涵阳王也要进京,提前商议为自己生母祝寿一事,谁知道行到这小小凤城县,倒是和自己爹遇上了,自然要寒暄一番。
这两子从旁侍奉了半响,只听得他爹萧战庭道
“你们二人先下去吧。”
萧千尧二人一听,忙上前作揖拜别,又谢过了涵阳王的洒金川扇,这才退出来。
待退出屋来,两个人俱都松了口气,低头打量着手里这扇子“看着这扇子,倒不像是普通物什,上面好些洒金,也不知道值几个银子。”
“我听人讲,那些文人墨客,最爱这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可能这玩意儿贵不在上面的金子,况且是那么阔气一个王爷送的,必然不是寻常东西。我们还是拿回去,给娘看看,再做定论。”
当下萧千尧二人来到萧杏花房中,并呈上了那洒金川扇。
萧杏花接过扇子,只见这扇子做工精致,扇骨清朗,扇面画工不同寻常,更兼上面洒金富丽堂皇,不免赞道“这怕是值不少银两呢”
一时又问起那涵阳王的样貌举止来,最后却听到萧千云在那里疑惑地说
“虽看着爹爹和涵阳王寒暄间颇为热络,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爹爹并不喜那涵阳王。”
萧杏花听说这个,不由多看了眼自己这二儿子。
萧千云,以前虽只是走街串巷一个牛蛋儿,可是素来最擅察言观色,他平日里看人,十看九不错的。
她皱了皱眉头,低头沉思半响,最后却是道“这种皇室之王,不同于皇室公主,听说是封在封地后不可擅离的,如今这位涵阳王离开封地前往燕京城,打的是为生母祝寿的名头,可是当今圣上未必不会忌惮。你爹位高权重,平日行事必然诸多顾虑,特别是皇上还下旨要你爹娶皇室公主,这就是说,你爹会是当今圣上的女婿,那位涵阳王的侄女婿吗这么一来,你爹就难免被牵扯到那些皇室勾心斗角之中吧。”
众位子女一听,都不免有些呆了,几个人生生坐在那里,半响不曾说话。
若是爹被牵扯进去,他们岂不是也会被牵扯进去
他们不过是平头百姓,想本分地过日子,如今认了个爹,也不过是想图个富贵,若是凭空因为这个牵扯进去,将来遇到什么掉脑袋的事儿,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后还是萧千尧道“娘,你说得有理,但只是那终究是爹。以前不曾相认也就罢了,如今父子相认,爹若是深陷这朝政之中,我们做儿子的,便是无能无才不能鼎力相助,可总是应该相陪左右,若是有个不好,那也是我们的命罢了”
萧杏花听着这话,心中不免沉重,可是抬头看看儿女媳妇,一个个面无人色,当下也不想吓到他们,于是噗嗤一笑道“我不过是胡乱猜猜罢了,其实也是往日里戏文看多了,哪那么多弯弯绕绕呢,你们放宽了心,享受这荣华富贵吧”
众子女听了,想想也是,便是真有事,上面还有个爹罩着呢那当爹的能过五关斩六将带领三军驱逐北狄并直取北狄王庭,那是怎么样的英武,哪里还能搞不定这点子事
众人正说着,就听到柴管家过来,却是道“刚侯爷说,今日恰遇涵阳王,因宝仪公主也在,便说要攒个席,请夫人,少爷,少奶奶都过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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