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虽然在圈里混得不好,但初樱也攒了些钱,尤其大学毕业第二年接了个女三号的戏,靠着那一笔片酬,初樱买下了一处二室一厅的房子。
她带着陈小夷回了那儿,景悦二区。
“你说你,今天本来就是为着讨好人去的,酒也陪着喝了,最后怎么就忍不住了呢,今晚上是白干了,赵哥明天一定找你训话。”陈小夷嘴里咕哝着,透出亲昵来,手里拿着冰袋敷在初樱右脸上。
初樱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正难受着,不止喝了酒的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
想到今天的事,再想到陆寄淮在黑色直骨伞下偏过头拦住她的样子,她心里就很堵。
所以这会儿听了陈小夷的话,心里就更郁闷了,声音里都透着股颓,“是我高估自己了,做不来这种事就是做不来。”
陈小夷一想也是,要是初樱做得来这种事,也不会几年了还混成这个样子。
她便说道“你已经三个月没进组了,赵哥不是说最近有综艺的本子递过来吗要不,去把那个综艺接了”
初樱骨子里有一种倔强,也说不准是不是清高,自己就犟在那儿下不来。
她低落着情绪,声音很轻“我不想接综艺,我只想演戏。”
陈小夷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时,初樱的手机就响了,她帮着拿过来一看,抬起眼看初樱“是赵哥打来的。”
“免提吧。”初樱说道。
陈小夷便按了免提。
对面的声音带着些恼意,叭叭叭就放炮一样传过来,“今天你得罪了宋总,这戏是别想了,指不定以后他投资的片都是没指望了,你也不是新人了,怎么就不能放下身段还有今天遇到那位陆总,你也不知道上前打个招呼,就这么没礼貌地走了,你不知道那位陆总虽然不是圈内的,但认识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吗他和那位盛娱的薄总听说关系也很不错”
初樱毕业后就签在了赵文迹手里,知道他人虽然圆滑,但比起其他人来,算得上尊重手底下艺人,从来不逼着人做不愿意做的事,这些年她从来没遇到过潜规则,但赵文迹就是会发牢骚,话多。
听到他提起陆寄淮,也就左耳进右耳出。
可今天赵文迹的话显然有些多,语气也有些兴奋,“我真没想到陆总会站在那儿和我聊天,毕竟像他那样的人每一分钟都是金钱,啧,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手底下哪个女明星了哎,我问你这傻子这话干什么,反正是谁都不可能是你那个综艺的本子你再好好看看,认真想一想,这不接的话,你接下来至少半年不会有工作了,现在是流量时代,你没流量,没话题度,还不肯弯腰,就没机会,而且你每年都花钱资助贫困的女孩子上学,手里没几个钱了吧赶紧接工作”
初樱又听了一会儿唠叨,发了会儿呆,才挂了电话,脑袋这会儿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刚才赵文迹的话,陈小夷也都听到了,她看着初樱,欲言又止,最后又叹了口气,“我去煮醒酒汤。”
初樱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声音带着些鼻音,“这几天你不用过来我这,我这儿没什么事。”
陈小夷又叹了口气,去了厨房。
喝过醒酒汤后,初樱冲了个澡就睡了,陈小夷也离开了。
一直睡到半夜,初樱忽然就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的时候,依旧记得很清楚。
她记得陆寄淮穿着黑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他站在昏暗的巷子里,头顶上的路灯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光,衬得他那双漆黑的眼冷淡而居高临下。
就那么远远看着她,将她的狼狈尽收眼底后,态度漠然甚至是轻视。
那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初樱眨了眨眼,房间里的黑暗让她有些难受,她抬手开了灯,当光一下落满全身时,她才感觉从溺水般的回忆里抽身。
她头痛欲裂,浑身发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后,她毫不怀疑自己这是发烧了。
今天下雨,又是深秋,她光腿穿着短裙在外面吹了会儿风,发烧也是活该。
她真是倒霉透了,遇到陆寄淮就没好事。
初樱心头蹿上一种难以忍受的愤懑。
掀开被子都显得疲惫,她浑身疲软地晃去客厅,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体温计。
403°
初樱又翻找了一下,找到一板退烧药,本想吃了,但视线一扫,已经过期一年。
还好现在外卖发达,她立刻下单了退烧药。
半个小时后,外卖小哥送药来,初樱浑身无力地接过药,随便就着水吃了一片,便重新晃到床上躺下。
这一睡,初樱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下午三点,而她依旧难受,依旧浑身发烫,连呼吸都是困难的难受。
她有点迷惑,又拿起体温计量了一下。
396°
那片退烧药等于无效。
初樱脑子呆滞了一瞬,后知后觉她得去一趟医院。拿起手机,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插上电,便收到了几条微信和电话。
赵文迹那个综艺本子看得怎么样
赵文迹看完和我聊聊。
陈小夷宿醉后感觉还好吗
初樱这会儿没力气回复,她想给陈小夷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接她去医院,但转念一想,她过来一趟起码一个小时,再折腾去医院,就起码一个半小时,不如自己打车去。
于是她打车软件约了车了,忍着难受换了衣服,带上去医院要带的东西和充电宝,很快下了楼。
急诊的人很多,过道的座椅都坐满了人,初樱挨着墙磨蹭到角落,疲懒地靠在那闭上眼休息,等医生叫号。
“寄淮,你没必要过来,我自己也可以。”
女人温柔的声音在有些嘈杂的过道里清晰地传了过来。
初樱也佩服自己,这样头昏脑涨的情况下还能听见寄淮两个字,她一下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便是女子白皙温婉的侧脸,修长的脖子像天鹅的脖颈,优雅而美丽。她的头发染成了棕色,随意地扎了个低马尾,穿着件米白色的长及脚踝的毛衣裙,外面披了一件驼色风衣。
她的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像是腿有些不适一样。
陆寄淮正搀扶着她。
初樱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就想起来她是谁了。
是陈婧书。
陆寄淮慕恋的人,从高一开始。
比他大三岁,他们进入高一的时候,陈婧书高三毕业。
那一年,江市一中出了文理科状元,但可惜的是,那个暑假,文理科状元毕业旅行时,同时出了车祸,其中陈婧书活了下来。
她记得高二时,陆寄淮和陈婧书在咖啡店里约会的场景。
陈婧书温婉秀丽,她说话时,陆寄淮冷峻的脸上也有几分柔和。
“我正好没事。”陆寄淮冷淡却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初樱的回忆。
看吧,只有对着陈婧书,陆寄淮才会这么温柔。
初樱打算收回视线,拨了拨头发,即便戴着口罩,但她也下意识想用头发遮住脸。
陆寄淮却在初樱这瞬间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视线精准。
当看到初樱露出来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虚弱地靠在墙边时,他漆黑的眼眯了眯,刚才还稍显柔和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对视的一瞬间,初樱敏感得察觉到陆寄淮冷下来的情绪。
她呼吸一滞,就像是遇到危险的刺猬,浑身的刺都要炸开。
又不是她要在这里和他遇见这急诊又不是他开的
初樱瞬间情绪起伏大,脸色更潮红了,呼吸也有些难以抑制的急促,她转过身,往旁边走了几步,离开了陆寄淮的视线。
“寄淮,怎么了”陈婧书疑惑地转头问陆寄淮,对于他的忽然停顿有些不解。
她敏锐地察觉到陆寄淮的情绪急转直下,她很少见到他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时候。
当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看到。
陆寄淮已经收回了目光,“没事。”
陈婧书柔和地笑了笑,“一会儿还是让司机送我回去吧,你去忙你的。”
陆寄淮顿了顿,点头,声音却恢复不了方才的柔和,依旧有些沉冷,“好。”
陈婧书有些好奇,他刚才究竟是怎么了,看到了谁怎么忽然神色这样。
外面又下雨了,陆寄淮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取了伞到急诊门口来。
接过伞后,他撑起那把黑色直骨伞,亲自送了陈婧书上车,看着车子离开,他转身又往医院走。
雨下的有些急,地上有些坑洼的地方已经积起了水,黑色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走过时,溅起了地上的水,那污水瞬间染上男人高级定制的西裤。
但显然,他毫不在意。
初樱已经去了抽血那儿,签到后再次等着抽血叫号。
生病的人每天都很多,几乎每个人都神色萎靡苍白,她在其中毫不起眼。
所以陆寄淮提着一把直骨伞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极为显眼。
毕竟没有人来看病还穿着定制的西服,黑色的高级面料,那双漆黑的眼睛是不易接近的冷峻,即便他有一张轮廓利落的俊美脸庞,也没人敢多看一眼。
初樱皱了皱眉,下意识把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
她十分后悔没有戴帽子。
陆寄淮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陈婧书也要来抽血
初樱下意识又抬头环视了一圈这里的病友,没看到陈婧书。
当她的目光滑过陆寄淮所在的地方时,再一次和他的视线撞上。
她皱了皱眉,立刻移开了目光,手指却不自觉捏紧了号码单。
为什么每次遇到他总是在这种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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