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阮瑶虽然心里已经猜测到, 可从林玉嘴里听到答案,还是觉得头疼。

    若是放到后代,未婚先育根本不是问题, 可在这年代, 流言蜚语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孩子是谁的”

    林玉咬着下唇, 唇瓣被咬得发白,却一个字也没说。

    阮瑶没有继续追问, 从时间上来看,这孩子应该是在京城那边就有的。

    知青点只有一个丁文林是男的, 但他的胆子还不如老鼠,肯定不会是他乱来。

    应该也不是生产队的男人, 林玉除了白天去地里干活, 平时都呆在知青点没出去。

    阮瑶揉了揉太阳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玉双眼迷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阮瑶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你不能不知道,这孩子如果你想留下来, 就赶紧找那个男人结婚, 如果你不想那就得想办法弄掉。”

    林玉不知道想到什么, 神色突然变得有些狰狞“那就弄掉,这样的孽种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

    听到这话, 阮瑶眉头再次蹙起来。

    林玉该不会是被人给欺负了吧不过这个时候追问显然并不合适。

    “今晚你回去好好再想想,想清楚了我们再想想该怎么办。”

    倒不是她爱多管闲事, 只是大家都是知青,属于一条线上的蚱蜢, 若是林玉未婚先育的事情传出去, 他们整个知青点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她以后想继续在生产队进行妇联工作也会变得很困难,她好不容易才做出一点成绩来,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她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林玉出事, 明年就是那十年,这事情处理不好,林玉到时候肯定活不了。

    林玉脸上怔怔的,又不出声了。

    阮瑶叹了口气“你先把眼泪擦一擦,别让人看出来。”

    这话林玉倒是听进去了,用手擦掉泪水,只是眼睛红肿一时半会消不了,好在现在是晚上,只要不注意看,应该没有人会发现。

    两人在外头呆了好一会儿才回去晒谷场。

    站在树下的方志行远远看着她们两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

    今天电影播放的是红色娘子军,主要讲述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作为奴隶的女主角反抗封建压迫,成长成为娘子军的故事。

    电影正好呼应了今天妇联活动的主题女人当自强。

    晒谷场很多女人看得热血沸腾,心中同时涌起了一个念头

    电影中里的女奴隶能够反抗压迫站起来,成为一名为国争光的女战士,阮瑶年纪轻轻被评为先进分子,又当上妇联主任,就连以前唯唯诺诺的林秋菊今天都站到台上去唾骂男人,为什么她们不可以

    难道她们就应该被压迫,被丈夫婆婆殴打辱骂,可凭什么啊

    这一天,有颗反抗的种子悄悄种进了在场女人的心中。

    有什么在悄悄变化着。

    电影播放完已经快八点,大家拿起凳子在夜色中赶路回生产队。

    平时看完电影,大伙儿还要把电影的情节从头到尾津津有味地回味好几遍,可今晚大家讨论得更多的是妇联的行动。

    “今晚可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妇联这么威风,还真将人抓起来批斗了。”

    “可不是,上面还有个人是我家亲戚,我看着都替他丢脸。”

    “再丢脸能丢得过西沟生产队的王友贵和他老娘林金花真是祖宗十八代的老底都给丢光了。”

    今晚台上被批斗的人生无可恋,台下的家人或者亲戚同样脸面无光,好多人都被震赫住了。

    以往妇联整天只会干打雷不下雨,从来没有人被抓过,所以在大家眼中,妇联就是个娘们聊天的地方,没什么卵用。

    可今天这帮往常大家都没看在眼里的女人狠狠给了男人一掌。

    并以霸道有力的方式强塞给大家一个法律知识迫害儿童妇女是犯法的,一旦触犯,绝不纵容

    很多平时对媳妇凶的男人,这会儿都心惊胆颤的,生怕回头媳妇会跑去妇联举报自己。

    阮瑶一行人跟着大队伍回到知青点。

    温宝珠趁着大家去烧水,拉着阮瑶低声问道“林玉她怎么了怎么一个晚上都闷闷不乐的样子”

    阮瑶风轻云淡道“没什么,可能是家里出了事情,心情不太好。”

    一向乐天派的温宝珠突然叹了口气“我的信都寄出去快一个月了,我家人还没给我回信,你说是不是信在路上弄丢了”

    白色的月光从青瓦上撒下来,温宝珠的脸上一片娇憨天真。

    这是个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小姑娘,只是阮瑶觉得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收不到家人的回信了。

    温家应该是出了事,要不然他们不会舍得把捧在手心的宝贝送到边疆来。

    阮瑶揉了揉她的头“应该是吧,边疆离京城那么远,说不定在哪里不小心给弄丢了。”

    温宝珠想了想“那我回头再写一封回去。”

    阮瑶摇头“我觉得你应该等自己做出成绩了再写信回去,到时候他们看到你有出息了,或许会更开心。”

    温宝珠漂亮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二哥老是说我笨,我现在就要做出一番事业出来给他看,哼,我聪明着呢。”

    就在这时,房间有个人躲在窗口旁,正鬼鬼祟祟朝这边偷看。

    沈文倩捏着拳头,瞪着那头的温宝珠哼了一声要不是她,阮瑶这会儿揉的就是她的头。

    就很气。

    大家洗漱完后很快就上床睡觉了。

    睡到半夜,阮瑶突然醒过来,她下意识朝林玉的床位看过去

    下一刻,她全身的瞌睡虫都被惊醒了。

    林玉的床位空空的,她小心越过温宝珠摸了摸床位,床位还是温的,说明人刚走不久。

    她赶紧从床上爬下来,披上衣服往外面的水井跑去。

    刚跑出大院,果然看到林玉站在水井旁边,头低垂着看着水井。

    阮瑶吓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边跑一边还要装作淡定“林玉,你冷静一点,千万别做傻事。”

    林玉看到她过来,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你不要过来,否则我现在就跳下去”

    阮瑶不敢刺激她,作势停下脚步“好,我不过去,你也别冲动。”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这么跳下去,只会亲者痛仇者快,你甘心吗”

    林玉站在井边,月光下的脸色苍白若纸,她放在身旁的双手慢慢捏成拳,青筋露了出来。

    她的确不甘心,要不是那个人毁了她,年底她和对象都要准备结婚了,因为那个人强占了她的身体,把她的一切都给毁了

    可她不甘心又能怎么办,那个人的父母是政府高官,她一个小工厂的工人能拿他怎么办

    而且说出去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就好像她对象那样不相信她。

    想到这,一股绝望铺天盖地涌过来,她眼底闪过一抹狠绝,身子一弯就要往井里跳下去。

    阮瑶趁着她刚才怔愣时不动声色跑了过来,这会儿看她要跳进,再也顾不上其他扑上去。

    林玉被扑倒在地上,肩膀传来一阵火辣辣,疼得她眼泪几乎下来。

    但这会儿她顾不上疼痛,用力挣扎反抗“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想不想死关你什么事”

    阮瑶冷声道“你死不死的确与我无关,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这样傻,如果有人欺负了我,我无论如何都要拉着对方一起下地狱,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从对方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林玉仰头看着她,月光照在她精致得过分的脸上,她的眼底坚定而自信,好像世间一切的困难都难不住她。

    “像你这样事事如意的人,你是不会懂的。”

    “放屁”阮瑶松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边疆我父母逼我把工作让给我妹妹,还想把我嫁给一个傻子,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事事如意”

    林玉怔怔看着她,好半天才问道“那你不难过吗”

    阮瑶耸耸肩“我只为真心爱我的人难过,但他们从小就没把我当个人对待,我为什么要难过难过是需要花时间花心思的事情,他们不配”

    林玉脸上更呆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难过还要看对象配不配,难过难道不是一件完全不受控制的事情吗

    她父母也从小没把她当一回事,他们只疼爱两个哥哥和弟弟,哪怕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但他们就是嫌她多余。

    可他们越不在乎她,她就越想表现好给他们看,就想得到他们的喜欢和关心,但无论她怎么做都没用,所以每次听到他们叹息她不是儿子时,她就会特别难过。

    阮瑶把她扶起来“说吧,你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我能给你出主意,就算不行,你到时候再死也不迟。”

    林玉“”

    被阮瑶这么一打岔,林玉现在也鼓不起勇气再去跳井。

    看着阮瑶自信脸庞,她突然很有倾诉欲望。

    或许在她心里,她还是不甘心的,希望阮瑶真的能够帮到自己。

    在林玉断断续续的陈述中,慢慢还原了一个让人愤怒又作呕的故事。

    林玉在来京城之前在服装厂当技术工人,她技术好,勤劳又好强,靠着自己升上了一级工人的位置,每个月能拿到30元工资。

    这样的工资好多人工作了几十年都拿不到,所以林玉在婚姻市场很受欢迎,很多人都想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

    经过挑选,林玉选了一个在报社工作的年轻人,对方戴着金丝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让她很心动,两人很快确定了对象关系,她觉得自己对象什么都好,唯一让她不喜欢的就是他的哥们。

    她对象有个姓陆的哥们,陆畜生是个高干子弟,一家子都在当官,他和她对象两人是大学的好友,陆畜生长得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但林玉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但她对象总说她想多了,然后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前,那次她对象约她去家里玩,谁知去到他家里却没有人在,只有房间传来声响。

    她以为对象在房间里,便走过去看个究竟,谁知门刚打开她就被人给扑倒了

    阮瑶黛眉一挑“扑倒你的人是陆畜生对吧”

    林玉死死咬着唇瓣,愤恨地点了点头。

    “那你对象呢他知道这事情吗还有他约你去家里玩,为什么他自己不在,反而是陆畜生在他家里”

    “他在那畜生干完事后才出现,他说他去外头给我买点心,姓陆的因为喝点酒在他家休息。”

    这么巧

    这样的鬼话阮瑶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所以你对象相信陆畜生不是故意侵犯你的”

    林玉嘴角一扯,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你真聪明,他还真是这样说,他说姓陆的喝醉了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不是我自己跑去打开房间,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说这里头姓陆的有错,那也只是小错,大错在我身上。”

    她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看上那样的男人。

    阮瑶简直气笑了“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这事情要是没有你对象的手笔,我阮瑶跟他姓那你为什么最终来了边疆”

    林玉擦了擦眼泪“他们两人一致认为是我勾引了姓陆的,这事情责任在我,我要是敢去举报,到时候他们不仅会让我身败名裂,还会让我们林家家破人亡,我害怕起来,就报名来边疆当知青。”

    阮瑶胸腔燃烧着怒火,差点被恶心吐了“我操他妈的,这两个畜生就应该被阉割十大酷刑用一遍后再送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林玉苦笑“我也想,但我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孽种,除了死我还能怎么办”

    一旦被人发现她未婚先育,她铁定要身败名裂,说不定还会被批斗最后被送去农场。

    阮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我们明天跟胡队长请假去县城,到了县城我们再想办法把孩子弄掉。”

    林玉再次怔住“怎么弄掉医院根本不会帮我们。”

    阮瑶“我们去那边转一转,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有转机。”

    去县城那边没人认识她们,事情好操作。

    林玉没吭声。

    “至于那两个畜生,你放心,最晚明年,我一定让他们下地狱,走吧,我们现在回去睡觉。”

    明年就是那十年了,像这样的畜生肯定不止做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到时候一举报,让他们全家一起下地狱

    林玉想了想,握住了阮瑶伸过来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真的相信阮瑶能帮自己惩罚那两个畜生。

    就算不能,那又有什么所谓,反正她人已经在地狱,难道生活还能更糟糕吗

    就姑且相信一回吧。

    知青点其他人都睡得很沉,阮瑶和林玉两人回去重新躺下,都没有惊动他们。

    第二天,阮瑶和林玉去跟胡队长请假并要介绍信。

    胡队长蹙着眉“你们俩都是去县城吗”

    阮瑶点头“镇上妇联的蔡主任让我负责画册事情,我现在没有灵感,所以想去县上的报社转一转,向他们请教学习。”

    这样的理由很正当,而且跟工作有关,胡队长没有任何理由不批准。

    “那你呢,林知青。”

    林玉紧张地握了握手“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我想去县城那边检查一下,我在那边有个熟人,他们可以带我去医院做检查。”

    林玉的脸色比昨天还要苍白,看着摇摇欲坠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而且这段时间她不是中暑就是肠胃虚弱,这身体的确是应该去好好检查一下。

    从办公室出来,林玉长吐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刚才真担心胡队长不给我写介绍信。”

    这年头要是没有介绍信,哪里也去不了。

    两人前脚一走,方志行后脚就走进办公室。

    他状似无意问道“阮知青现在真是变成了大忙人,天天跑公社,不过今天林知青怎么也跟着去了”

    胡队长摇头“不是,阮知青是去县城的报社学习找灵感,林知青是身子不舒服,去县城检查身体。”

    方志行摸着下巴笑“原来是这样啊。”

    检查个身体跑到县城去,还是两个人一起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阮瑶和林玉两人走路到公社,然后坐公社的马车去镇上,再从镇上坐汽车来到县城。

    等她们赶到县城时,天已经黑了。

    两人拿着介绍信去招待所开了一个房间,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下了。

    因为前一天走了太多路,第二天起来林玉双腿痛得下不了床,脸色也十分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如霜打的茄子。

    阮瑶去外头买了包子回来,吃完后道“你在招待所休息吧,我一个人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林玉啃着手里的包子,喉咙一阵哽咽“谢谢你,阮瑶。”

    人说患难见真情,说起来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阮瑶却如此帮自己,就算是她的家人也做不到这样。

    阮瑶摆摆手,还是那句话“女人帮助女人都是应该的。”

    说完她背上军挎包出了门,她给了招待所的服务员几颗大白兔奶糖,让她帮忙照顾一下林玉。

    服务员看着白花花的大白兔奶糖,笑得一脸灿烂“成,女同志你去吧,我会帮忙看着你朋友的。”

    阮瑶笑着又说了一声道谢,然后走出了招待所。

    她在周围转了一圈,向人打听周围有没有老大夫或者药店。

    因为破四旧的关系,中医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很多中药铺关了,但很多老大夫的本事还在。

    阮瑶几番打听后,终于打听到了一个,只是她没有直接过去找人。

    她不知道那个老大夫的医术如何,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把林玉送去医院,不过这个可以作为退路。

    打听完后,她来到县城最大的医院安尔萨区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占据面积很大,外头还有个花园,有不少病人和家属正在花园里晒太阳聊天。

    阮瑶在医院里头绕了一圈,没有找到好办法。

    医生是有,但这年代要动手术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尤其是林玉这种未婚先育的情况,医院说不定会去公安局举报。

    阳光越来越晒,阮瑶脸被晒得发热,她朝四周围看了看,抬脚朝右手边的大榕树走去。

    大榕树下有两排石凳子,左手边坐着一胖一瘦两个中年妇女,两人衣着打扮看着不像普通人。

    阮瑶在另外一张石凳子坐下来。

    “要我说,整个安尔萨区医术最好的医生就是顾教授了,就没有她医不好的病。”

    “可不是,听说之前有个女人被她老公打得半死,送到医院时人连气都没了,是顾教授跟阎罗王抢人,硬生生把人从鬼门关给抢回来”

    “顾教授不仅医术好,还是个菩萨心肠,她在医院当医生时,可帮了不少女人,她说我们女人太苦了,她要是不多帮着点,那会更苦,可惜她现在年纪大了,不怎么来医院。”

    “是啊,可惜了”

    阮瑶眼底有光芒闪过,顾教授就是她要找的人。

    如果能找到顾教授,说不定她会愿意帮助林玉。

    想到这,她从军挎包掏出帕子,眼睫一眨,嘤嘤嘤哭了起来。

    两个妇女正讨论得火热,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哭声,不由齐齐扭过头来。

    两人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凳子多了一个姑娘。

    再一看那姑娘的样子,两人心里同时哎哟了一声,她们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瞧那皮肤嫩的,好像随便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就是这会儿姑娘哭得眼睛通红,看上去很是可怜的样子。

    其中瘦一点的那个妇女问道“小姑娘你哭什么是家人生病了吗”

    “是的婶子,我姐姐不知道什么生了怪病,镇上和县城的医生都说医不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那么大的医院,就没有一个医生能够医好我姐姐吗”

    阮瑶水雾雾的眼睛被揉得通红,眼睫还凝着来不及擦掉的泪珠儿,看上去越发楚楚可怜。

    对待长得好看的人,人们更容易心软。

    瘦妇人想了想道“小姑娘快别哭了,你姐姐这病要是其他医生都看不好,那只能去找顾教授了,顾教授是我们安尔萨区最好的医生,她的医术非常了得,有不少人半脚已经踏进鬼门关,是顾教授活生生把人给救回来。”

    阮瑶小脸蛋涨得通红,激动道“婶子,你好心告诉我,我应该去哪里找顾教授”

    瘦妇人看向胖一点那个妇女“你不是知道顾教授住的地方吗你就告诉人家小姑娘吧。”

    胖妇人有点犹豫“这样不好吧,顾教授不喜欢别人去打扰她。”

    阮瑶这时候站起来,装作去军挎包掏东西,然后“咚”的一声,一个红色的本子从里面掉了下来。

    胖妇人眼睛比较犀利,一眼就看到了证书上的字“小姑娘,地上的先进分子证书是你的吗”

    阮瑶做出才发现的样子“啊,怎么掉出来了是的婶子,这证书是我的。”

    胖妇人招招手让她拿过去。

    两人一看,哎哟不得了,小小年纪居然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

    瘦妇人突然一拍大腿道“哎哟,这不是之前在报纸上报道过的吗原来你就是那个抓到间谍的女知青,小姑娘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阮瑶羞涩一笑“我其实也不厉害,只是当时在危急关头,我一想到国家的安全和财产会遭受侵害和损失,我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瘦妇人看着她的眼神更加和善了“这就是你的本事,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觉悟和胆识,要是我家孩子能有你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胖妇人认真看了证书,又打量了阮瑶一眼“顾教授住在中旗街的部队大院,我叫黄珍,你进去的时候就说是我的亲戚,至于进去后能不能说服顾教授,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顾教授虽然是菩萨心情,但听说她退休前跟人民医院闹得很不愉快,加上身体的关系,她已经有两年不给人看病了。

    阮瑶连忙给两人鞠躬,一脸感激“谢谢你们,谢谢两位婶子。”

    “不用谢,小姑娘快去吧。”

    瘦妇人看她越看越喜欢,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她还真想把这小姑娘拐回家当儿媳妇。

    从医院出来后,阮瑶先去供销社买了两包点心,刚好有供销社有苹果,她又买了一斤苹果,然后才坐公交车去部队大院。

    这年头的大院像是一个小社会,很多大一点的工厂或者部队大院都有自己的学校食堂和澡堂,各种设备非常齐全,而且管理井然有序。

    这还是阮瑶第一次来部队大院。

    在大门口有守卫做登记,阮瑶报上胖妇人的名字,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后被放进去。

    部队大院十分大,远处还有穿着军装、踏着整齐步伐的战士在训练,看上去庄严肃穆,让人心生敬畏。

    阮瑶没有耽搁,一路问人来到一栋独门独院的小院门前。

    眼前是一栋两层半的小楼房,前后各带着一个院子,里头种满了花草,蝴蝶在花丛飞来飞去。

    看来是个大户人家。

    阮瑶观察了一眼正要敲门,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手拿着一个菜篮子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阮瑶,她先是一怔,随即目光落在阮瑶的脸上,硬邦邦问道“你找谁啊”

    阮瑶笑道“你好,我想找顾教授。”

    顾小姚上下打量着阮瑶,看她穿得土里土气的,眼里不掩嫌弃道“我可没听顾阿姨有约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阮瑶觉得这女子好像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敌意,态度很不好,但她现在是来求人的,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人有冲突。

    “我跟顾教授没有约,我家人生病了,我想求顾教授帮忙给我姐姐看病,再多的钱我也愿意付。”

    顾小姚嘴角一撇,翻着白眼笑道“真是吹牛不用成本,就你这样子,你能拿出多少钱再说了,顾阿姨可不是钱就能请到的人”

    话音刚落,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声音。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小院门口。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一个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走下来。

    顾小姚看过去,刚才黑成锅底的脸瞬间开出一朵花“秦三哥你来了。”

    顾小姚说着快步走出来,经过阮瑶身边时,还用手肘故意撞了她一下。

    阮瑶手里的水果没拿稳,苹果掉下来,滚了一地。

    阮瑶恨不得上前给她两巴掌,塔拉图水果稀少,这一斤苹果要差不多八元,这一摔不知道摔烂了多少。

    阮瑶心疼极了,赶紧蹲下去捡苹果。

    顾小姚朝年轻男人迎过去,谁知男人越过她,直接走向她身后的阮瑶。

    阮瑶正蹲在地上捡苹果,突然眼前多出一双黑色军靴。

    她下意识抬头。

    视线往上,划过修长笔直让人流口水的大长腿、束在白色衬衫里依然能让人看出力度的劲腰、藏在领子里隐隐约约的喉结,最后落进一双仿佛会勾人的桃花眼里。

    阮瑶怔住,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浪捡起脚边一个苹果递过去,半弯着腰,唇角往上勾起。

    “阮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浪终于又见到媳妇了

    小张秘书阮知青,快一个手刀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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