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 215 章

    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

    穆明珠低声道“我想过了,你先留在建业训练一批人手出来。”

    宫变之后,她在建业城中主要亲信的军事力量,其实是从扬州调来的旧部。

    在建业城中,她需要一支更成建制的宿卫队伍,拱卫皇宫与皇城。

    而这项差事由齐云去做,她最放心。

    这也给两人的相处留出了时间。

    “等过一年半载,”穆明珠揪着他的衣带,有几分不舍,仍是道“还需你往北府军中去。”

    他是主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离开军队太久都不是好事。

    更何况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大周还有与梁国的大决战。

    齐云低声应道“好。”

    穆明珠仰脸望着他,眸光微闪,决定诱导他说出心声来,轻声道“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齐云微微一愣,没想到她如此敏锐。

    穆明珠平和道“下午看你摆弄那些玉石模型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手指停在他心口,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柔声道“当初在襄阳行宫,我跟你说过的,有些事情你若是不说,我猜是猜不出来的。”

    齐云喉头微动。

    穆明珠手指隔着中衣在他心口划动,略带了几分疲惫,低声道“我在朝中整日要猜底下大臣的心思,不想回来还要跟你绕着弯说话。”她意识到这话有些重了,缓和了语气,笑道“不过猜那些大臣的心思叫人疲累,猜你的心思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齐云被她这番话击中,垂眸低声道“对不住,臣不知”他没想到穆明珠会看出来。

    “所以是怎么了”

    齐云微微张口,要他袒露内心,却比想象中困难许多。

    穆明珠也并不强迫他,想了一想,拉着他起身到床上去,落了床帐,在朦胧橘红的光线中,柔声道“这样会不会好一点”顿了顿,见齐云面露挣扎之色,又退了一步,道“还是你想过几日再告诉我”

    齐云终于开口,轻声道“臣下午往思政殿后堂去”

    说出来了

    穆明珠睁圆了眼睛,伸手摸着他温热的脸颊。

    齐云只说了半句,便又别开了视线,低声道“不巧听到陛下与臣子议事。”他只说到这里,便停下来。

    穆明珠敏锐道“你发现我在跟大臣议事,只听了几句便走了,是不是”

    “嗯。”

    这里的大臣,自然便是萧负雪。

    穆明珠回想了一番,若齐云只听了几句,大概便听到她当初骗萧负雪那番话了。

    “你应该听完的。”穆明珠无奈笑,拉过锦被来,盖到自己与齐云的腰间,坐在床帐中,侧身看着他。

    齐云如有所觉,轻声道“是么”

    穆明珠笑道“是啊。我后来告诉人家,说我最喜欢左将军齐云了,要将他日日夜夜都困在宫中,叫他陪着我呢。”

    齐云因为突然的甜蜜冲击,心中酸胀,不敢置信,愣愣抬头望她,似乎不确定这是不是玩笑话,轻声又道“是么”

    “君无戏言,我骗你做什么呢”穆明珠捏了捏他的脸颊,坦荡笑道“我还告诉人家,说我不但最喜欢齐云,而且只喜欢齐云呢。满意了吧”她扯着他充满弹性的脸颊肉,亲昵又责备。

    齐云心中因为过度的甜蜜而感到疼痛,从脸颊到全身,都变得酥酥麻麻的。

    他望着穆明珠,黑眸中仿佛漾着水光。

    最喜欢。

    只喜欢。

    “那么”齐云努力想要组织出语言,一开口却先舔了舔嘴唇。

    “那么”穆明珠凑上去,手指戳着他的心口,笑道“那么你现下放心了吧”

    齐云喉头微动,攥紧她的手指,低声又道“那么旁人呢”

    “什么旁人”穆明珠笑着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大约是在问萧负雪,便笑道“哪里有什么旁人我的床帐之中,只有你一人。”

    她抬手要拉齐云躺下,谁知还未动作,便被齐云迎上来吻住了。

    火热冲动的吻,饱含着少年人的情与爱。

    穆明珠大约永远都不会了解,这一番话对齐云来说有多么重要。

    齐云比任何人都清楚,穆明珠自少女时代起对右相萧负雪的情思。

    那些藏在玩笑中的试探,那些亲近不得的烦闷,他都看在眼里。

    天之骄女与鸾台右相,原也般配。

    不像他

    从在扬州开始,不管穆明珠与他多么亲密快活,他心中的不安与自卑始终如影随形。

    他一直认为这份关系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右相始终不曾答允她。

    只要右相回头

    一旦右相回头

    那么他如此珍视的、小心维护的家园,就将如同猛兽踩过的蚁穴,化为齑粉。

    而他一直在等待着那个时刻,如同僧侣等待着劫难。

    因为她是那样耀眼美好,没有人能够永远拒绝她的情意。

    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刻会在他全无防备的时候击中他。

    今日午后,当他站在一墙之隔,听右相问及陛下的心意,只觉耳中隆隆作响。

    那个令他家园毁灭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他不敢也不能继续听下去,只是仓皇逃了回来。

    惶惶不安的整个下午,他揣测着她的神色、她的心思。

    还有她什么时候下定决心。

    如果她足够慈悲,也许会愿意留一个位置给他。

    也许一切会退回到最初的模样,他还记得最初她冷漠嫌恶的神色。

    可是从前的他能承受住,尝过她的温柔,又当如何承受

    齐云不敢想,不敢问,只能静默等待那个时刻到来。

    现在,他所有的惶恐与不安,都融化在这热吻之中。

    两个人喘息着停下来。

    穆明珠对上齐云的目光,不知为何,感觉他今夜好似有了变化,像是多了攻击性。

    她心中异样,竟没有像从前那样跟他胡闹,而是拉高了被子躺下去,一直盖到鼻子,只露出一双灵活的眼睛。

    齐云俯身望着她,眼睛里有渴望的光,伸手轻轻把她的被子往下拉。

    穆明珠拽着被子顶端不撒手,瞪着眼睛看他,忽然又垂眸看向别处,竟有一丝羞涩。

    齐云心中百花齐放,压下被子,又吻住她的唇。

    穆明珠觉得事态不太对劲,脑子里一瞬间转过千百种后果,想到其中一种是怀孕,立时警钟大响。

    她裹紧了被子,在亲吻的间隙,轻声道“不行”

    她的声音很轻,又含糊。

    但是齐云立时停下了动作,隔着被子与她相拥,压抑喘息着平息自己,片刻过后,喑哑道“是臣唐突”

    穆明珠危机解除,听他狼狈,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齐云抱着她,慢慢也笑起来。

    “陛下下午真是这么跟右相说的吗”齐云罕见地健谈起来,似乎想要从穆明珠口中听到更多细节。

    穆明珠坦荡道“当面肯定要包装一下语言,毕竟也要给对方留面子嘛。不过意思是这个意思,对方肯定都了解的。”

    齐云想了一想,考虑到穆明珠与萧负雪从前的渊源、还有如今的朝局,算是认可了这种处理方法。

    但是很快他又有了新的疑问。

    “若是再有旁人问陛下心意呢”

    穆明珠转了个弯才明白过来,问她的心意,自然是先对她有意。

    齐云是在问若是有别人向她示好,她会怎么做。

    穆明珠很切合实际道“旁人纵然有心,也不敢问于我面前。”

    这是实话,哪怕新任官员中有这等人,但他们毕竟不是右相,没有胆子真的来问皇帝。能够自荐枕席于皇帝的,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皇帝有意、给了暗示,另一种则是静玉那等、原本只在风月上下功夫。朝中的官员,怎么说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在皇帝没有暗示的情况下,谁都不敢拿仕途前程去撞大运。

    齐云并不是很认同这一点,哪怕寻常臣子没有这份胆量,但是那些与穆明珠私交不错的青年俊杰呢譬如荆州都督邓玦,又或是富商孟非白

    只是他也清楚,他无法要求皇帝给他一个长久的许诺。

    当时当刻的一心一意,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齐云抱紧了怀中的女孩,只期盼这恩赐久一点,再久一点。

    朝堂上的政务有条不紊展开来,倒是有一则新消息引起了穆明珠的注意。

    齐云在遴选宿卫人选时,借着出城的机会,曾到当初谢钧消失的断头崖之下查看。

    宫变之后,他因为要拷问宫中奸细,没能亲自去查探谢钧的下落。

    哪怕如今谢钧已经回到了荆州,但齐云心中总觉得这事儿没结束,又去查看。

    这番查探引出来一则新消息。

    “你说谢家的人从山下村落接走了一个农妇”穆明珠皱眉思量着,谢家跟那村落唯一的关系,大约就是谢钧坠崖后曾在附近休养。

    谢钧那个人,奸滑而又狠毒,如果没有利益牵扯,绝不会费劲寻一个农妇出来。

    所以是谢钧当初身体不便,将玉玺交给那农妇藏起来,还是说

    “是村民告知的。”齐云低声道“那徐姓农妇已经在半个月前被接走了。”

    路上顺利的话,现在那徐氏已经到了荆州西府军中。

    “关于那农妇,我们还知道什么”

    齐云便把打探来的消息一一告知,道“村民说那徐氏是从别的山中跑来的,有人说她是从婆家逃走的。到了当地村落之后,徐氏便嫁给了一个猎户。后来那猎户上山出了事儿,徐氏便一个人守着门户。这徐氏以上山采药谋生。村子里有流言,说徐氏前几个月像是怀了孩子,不知男人是谁。但后来不知那徐氏是摔了一跤,还是自己喝了药,肚子又瘪下去了。”他把有效的信息拼凑起来,道“很可能是徐氏上山采药,撞见了重伤的谢钧,救了谢钧一命。”

    “谢钧还会报恩”穆明珠冷嗤一声,眯着眼睛,道“那徐氏疑似有孕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齐云也给不出答案。

    “此前我下旨给谢氏,要他们交出玉玺,便从轻发落谢钧谋逆之罪。算算日子,旨意也该到荆州了。”

    穆明珠的圣旨,比徐氏晚了三日到达荆州谢府。

    谢钧的确没有报恩的心,要人去寻了徐氏来,不过是想要将所受的屈辱百倍偿还之后,杀之解恨。

    徐氏早已被一路上列队的士卒吓得两股战战,待到见了谢钧,一看他阴狠怨毒的面色,原本的三分期盼也都转为寒气,泣道“孩子,我没能保住孩子”

    谢钧看她痛哭流涕,一面觉得她蠢,一面又觉得解恨她至今还不知那是他药物所致,她根本不曾有孕。

    “拖下去喂狗。”谢钧看厌了她蜡黄的脸和哭泣的蠢样子,发现复仇也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只觉得倦怠无趣。

    徐氏吓得僵硬了,眼见如狼似虎的扈从已经扑上来。

    忽然之间,躺在榻上的谢钧开始浑身抽搐、头上下挣扎,喉咙中发出困兽般饱含疼痛之意的嘶吼来。

    “快请医官太傅又犯病了”满屋的人都乱起来,有的跑出去寻人,有的想躲到角落里。

    两三个美貌的侍女在门边垂泪不前,低声道“如今可怎么办今日不知咱们之中要走哪一个”便哭个不停。

    一时间倒是无人顾及徐氏。

    徐氏凑到门边来,见榻上的谢钧犯病,众侍女却不理会,不禁道“怎么不上去按住他他这样发作,命都要去半条。”

    一名侍女泣道“你这姐姐好不晓事,我们命都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照看他”

    另一名侍女也泣道“你有所不知。太傅每次犯病,好了之后便会杀了服侍他的人。”

    “什么”徐氏大感震撼。

    侍女道“太傅不喜被人看到发病之态”

    徐氏惊道“那也没有发病一次,便杀一个人的道理。”她见那些侍女都年轻貌美、哀泣可怜,便道“我原也照顾过他,不如我来。反正他是要杀我的。”

    众侍女都讶然,看她走到太傅榻边去。

    其实徐氏当初救谢钧的时候,对他什么丑态不曾见过如今不过重来一遍。

    待到医官赶到后,施针救治,又给他按摩周身大穴。

    如此一个时辰后,谢钧才算平复下来,躺在小榻上,疲惫至极,睁开眼睛看着给他擦身的徐氏。

    徐氏快言快语道“我知你恨我,想杀我。只是你府中的仆人都不敢伺候你,若杀了我,你再发作的时候,哪个还敢按住你”

    她的话很直接,若在平时只凭这番话就要挨一顿毒打。

    谢钧自重伤残废以来,见多了身边人小心翼翼的模样,乍然听到她这样直白说起他的病,反倒觉得心中敞亮。

    只是他看着她那蜡黄土气的脸,仍是觉得厌烦。

    能出现在他身边的东西,哪怕是条狗,也是毛发光洁、双眼漂亮的。

    谢钧偏过头去,不再看她,倦怠厌弃道“滚。”

    徐氏却不理会,她最坏的下场不过是死,横下一条心便什么也不怕了。

    她顶着谢钧杀人的眼神,吭哧吭哧给他连脚底板都擦干净了。

    “叔父。”谢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徐氏来不及给谢钧穿衣,就抱了一床被子来给他盖住。

    谢琼低着头,跟上刑似地挪到谢钧床边来,小声道“叔父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谢钧不耐烦这些虚礼,暴躁道“何事”

    他虽然伤残,却余威犹在。

    谢琼肩膀一颤,忙道“那个朝廷下旨,问叔父玉玺何在。”

    谢钧听到“朝廷”二字,清楚背后的人是穆明珠,倦怠的眼睛里忽然射出深切的恨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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