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见自己的大儿子生气了,本想嚎着说他不孝顺,但是看这么多工作人员都在,只好忍气吞声,坐到了一边。
镜头上的林月昭在光线暗淡的教室中,对着台下唯一的学生讲授爱人和被爱的道理。
台下饰演抑郁症少年的汪语眼神涣散,好像根本就没有在听老师说话。
灰尘在微光中起舞,空气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教室中比光更亮的,便是林月昭的眼眸了,她坚信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她走下讲台,走到他的身边,几乎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了,讲台上的那束光也消失了,变成了在林月昭身边照耀的光。
汪语桌面上的纸张乱七八糟地涂画着很多东西,而林月昭却拿起笔,轻轻地指着他画的内容,温和地问“我们聪明的雨同学,可不可以教教老师,这个上面画的是什么”
汪语不屑地抬眸,看了眼她的笔尖点的地方,没有回应她。
镜头下,林月昭拿出另外一张白纸,在上面模仿着他,画下了他的涂鸦,“请问雨同学,老师画得对吗”
汪语看了眼她的画,接过来笔,在她的画上打了个大大的叉,示意她离他远一点。
林月昭并没有被他的冷漠赶走,不气不火,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诱导他,“原来老师画得不对啊,谢谢雨同学的指正,你真棒那你看这个呢”
门外的赵荣看这剧情看得压抑,半天了那个抑郁症的男学生也没有个积极的反应,看得她都想上去锤爆汪语的头了。
“这谁写的剧本啊,这种情节表演能被观众骂死,林月昭就不应该搭理他给他惯的”
没有经历过抑郁症和心理疾病,就不应该断下妄言去评判任何一个患病的人。
没有过痛苦,你也不会去理解其他人有多痛苦。
这剧本是阿城写的。四舍五入算是褚谕城写的,他看了觉得不错,找了导演拍这个电影。
类似的题材在市场上还不是很多。
“妈你若是不能看,还是离开吧,今天一天的情节都这样。”他再次开口。
旁边的工作人员见状,赶紧给赵荣端茶倒水,哄骗她到其他的地方休息去。
“真气人,以后这剧本
,别让昭昭演看着就憋屈”赵荣说了一句,就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褚谕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心中的怒火。
剧本的抑郁少年人设是阿城根据自己的经历改编的,而里面的女教师,确确实实就是按照林月昭的人设写的。
他不清楚林月昭和阿城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阿城到底为什么那么依赖林月昭。但是看了拍出来的内容,忽然感同身受。
换成其他人,都不会对抑郁症少年这般关心,抑郁症少年的世界本就是黑暗的,遭遇的痛苦也是没有人能理解的。
周围世界声色犬马车水马龙,却没有人愿意为他停留。
其他的人都是灰色的,林月昭是彩色的,走进他黑色的世界中,企图将自己的颜色给他几个。
褚谕城起身,终于自己也受不了这压抑的环境了,“等排完样片发给我。”
他的脑子很乱,他感觉心跳也很乱,仿佛要停止呼吸。
走到外面的时候,他又回望了眼剧组的窗口,外面阳光明媚,那里依旧拉着黑色的窗帘,好像将一切的光采都阻挡在外。
他抽了根烟,自己开车回到了公司。
一个经典手表品牌的经理给他打来电话,“褚先生,您之前要我们订做的手表,已经做好,让人给您送去了,大概稍后就会到。”
手表
褚谕城经常买奢侈品送女人,也有自留,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最近是否有买过手表,于是应下了。
一个小时之后,他收到了一个包裹。
里面放着一个皮带的手表,手表的表盘很大,上面画着一个橙黄色的太阳花。
表带上画着一行小字阿城童鞋表现优异,值得表扬
他扶额,阿城不仅将林月昭给他画的手表纹在了身上,还去订做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手表。
阿城是有多喜欢林月昭给他的奖励
虽然阿城现在不在了,他也不好将阿城的东西直接扔掉,于是想着放到抽屉中留着落灰。
一张银灰色的卡片从手表的盒子里掉落出来,像是小贺卡。
褚谕城捡起来,翻过卡片。
卡片上有着手写体的几个字,一眼便能认出是阿城的字。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褚谕城看到这几个字的
时候浑身一震,今天是他的生日
脑袋反应了一会儿,他推算日期大概是最近了,他苦笑着,生日快乐。
阿城这是祝自己生日快乐,还是祝他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就是这样一块手表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怀疑,阿城竟然还活着,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他拿起电话,给那个经理打回去,“帮我查一下,我什么时候要求定制的这个手表,如果有消息记录录音都发给我。”
经理很是奇怪,以为这个大客户要退款,还是要打官司但是对方已经付了全款很久了。
“去年四月您联系我们要求定做的塞勒涅,要求用最珍贵的宝石和材质做”
塞勒涅
“这块表有名字”
“是的褚先生,这个是当初您自己起的,”经理十分不解,“或者您可以改一个其他的名字。”
褚谕城在网上输入塞勒涅三个字,页面上出现了几个字。
塞勒涅月神。
月神。
林月昭,是他的神。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好似十分疲惫,“知道了。”
希腊神话中,月神塞勒涅爱上了美少年恩底弥翁。
但是恩底弥翁是凡人,不可能永生。于是塞勒涅请求宙斯让他永葆青春,但代价是让恩底弥翁永远沉睡,这样他既不会死也不会离开她。
每当塞勒涅从天空中经过的时候,都会去探望沉睡的恩底弥翁。
恩底弥翁知道塞勒涅探望他吗
褚谕城的唇畔掀起一丝苦笑,如果把林月昭比作月神塞勒涅,那阿城就是沉睡的恩底弥翁。
几天以后,褚谕城找到导演,要求修改林月昭现在正在拍的电影剧本。
原剧本的结尾,是抑郁症少年病情得到控制,但是因为药物和电击疗法的副作用,忘掉了亲人朋友,还有帮助他最大的老师。
“这个故事不能是悲剧,也不应该是悲剧。”
林月昭听着褚谕城和导演的对话,“其实,原剧本也不是悲剧吧抑郁症少年的病好了呀,这就足够了。”
褚谕城看着她,“他忘掉帮助他最多的人,是悲剧。”
林月昭耸了耸肩,身为饰演老师的人,她并没觉得这是悲剧,“大概视角不同吧,老师的视
角是帮学生走出阴影,就是皆大欢喜,抑郁症少年的视角是,忘掉老师,才是悲剧”
说着说着,林月昭抬头,意识到那个抑郁症少年的原型,是阿城。
她看着他平静的面孔,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没有褚谕城那样不耐烦的神情,也没有阿城那样阴郁的面孔,只是平静温和的脸,和普通人没有丝毫差别。
褚谕城感觉到她在看自己,慢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扑克牌,看着她的眼眸,语气像是熟悉的老朋友,“打扑克吗”
打扑克吗。
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像是一把刀,戳在了她的心上。
“阿城”
褚谕城坐在竹椅上,开始洗牌,“我不是阿城,但是我也不会让着你。”
不是阿城。
不会让着她。
她还记得阿城曾经和大哥说,以后叫大哥陪她打牌,记得让着点她。
一个人走的时候可能不会有多少感受,可是后来的日子出现有关他的回忆,才会让人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正在洗牌的褚谕城看到有水滴滴在了扑克牌上,他抬眼,看到林月昭掩着嘴,无声地哭泣。
他看了眼助理,助理赶紧对周围的工作人员做了个手势,大家全都撤退了。就连影帝汪语都不知道林月昭怎么会突然哭,想要上来安慰她,却被褚谕城拦住了,“她入戏太深。”
等到大家都走了,褚谕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灰色的手帕,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林月昭双手掩面,靠在竹椅上,听到他的声音,更加难过了,放声痛哭。
“还要阿城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林月昭的竹椅旁边,单膝跪下,耐心地说“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公主在哭,哭得好像弄丢了水晶鞋。”
二哥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
“呜呜呜,你是阿城吗”她松开手,偷偷地去看他。
正在给他擦眼泪的褚谕城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又继续用手帕擦着她脸上花了的妆,“你说我是谁就是谁吧你希望我是谁就是谁如果你能不哭,我愿意冒充阿城来骗你,不过,”褚谕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唇畔带着笑意,“阿城那家伙,可不会这样哄女孩子。”
呜呜呜。
林月昭哭得更伤心了。
褚谕城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讨厌。
比四哥还讨厌。
“别哭了,”褚谕城拍了拍她的脸,“给你看一个东西好不好”
“不好呜呜。”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林月昭还是没有骨气地跟着褚谕城走了。
褚谕城弯下身,想要牵住林月昭揉眼睛的手,却被她嫌弃地拍开,他笑了一声,又坚定地抓住她的手,“真乖。”
林月昭几次甩都甩不掉,就差张嘴咬他的手了。最后无奈地被他牵过去,渐渐地就忘了哭。
走到一辆劳斯莱斯前面,褚谕城停下了脚步,拿出车钥匙,按了两下,车身发出闪电一样的光泽,从车头到车尾,他牵着林月昭的手,走到了后备箱的位置,单手打开后备箱。
“昨天亲自跑了a市好几个专柜,我才筹集了最新的汤姆福特口红礼盒,一共一百零八支,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正品呗”
林月昭看着后备箱里放了一个很大的汤姆福特的口红礼盒,旁边摆满了红玫瑰,玫瑰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熏晕。
原来二哥是要追女朋友,求他看看是不是正品。
真是浪漫。
想起了之前总是在褚谕城面前走来走去,还养了条大狗的梁梓茹,林月昭心下有些生气。
是那个被阿城打进icu的梁梓茹吗如果是的话,她会恨死和阿城作对的褚谕城。
她按住他的手,“你的女朋友是梁梓茹吗”
褚谕城轻笑了一声,“不要污蔑我,我什么时候有过女朋友”
“梁梓茹不是你的女朋友”她有些不信,“听四哥说你有很多女朋友。”
“污蔑,”他慢慢地吐出两个极其有分量的字,以证自己的清白,“只有我确认了的人,才是我的女朋友。”
“谁要听你解释那么多。”林月昭嘟囔了一声,小心翼翼打开礼盒,生怕弄坏盒子,褚谕城就没办法送人了。
她随机拿出了一只口红,看了看就要放回去。
他顺手拿过那支口红,蓦然开口,“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正品”
他拔开口红的盖子,突然把林月昭揽到了面前,单膝跪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将口红贴在了她的唇上。
“你”林月昭刚要说话,他
的手指轻轻搭了上来。
“别动,我在试色,”他熟练地拿起口红,涂在林月昭柔软的樱唇上,然后拿出一个小镜子,照给林月昭,“这个颜色怎么样”
林月昭根本没心情看镜子里的自己,只是觉得褚谕城的行为有点不正常。
“不喜欢我们再换个颜色”
“等等,”林月昭抓住他的手,“你不是要送人的吗”
褚谕城笑着,盖上了口红的盖子,“都被你用过了,还怎么送人”
不要这么污蔑我可不可以
拜托是你自己拆开给我涂的
刚刚心里还有的那么一点点感动突然被他的这句无理的话给打消了,“那就别”
他的手指再次搭在了她的唇上,他慢慢起身,在她的耳畔留下一句话,“用都用过了,你这次,要也得要,不要呵呵,”他把那一盒口红都捧到了她的面前,“也得要。”
直到林月昭晕头转向地跟着他上车的时候,她坐在车厢里,看着淡然自若开车的褚谕城,忍不住问“二哥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骂我呢”褚谕城温和地笑了笑,“给你买礼物还不高兴其他女人求着我买我都不买呢。”
“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买礼物啊”
“大概突然开窍了吧。”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林霄許云营养液2
论四个哥哥中,最有把妹经验的二哥终于决定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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