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苏潼和遥不还两人并肩站在别墅不远处树下,看热闹一样看着前方一片混乱。
遥不还手搭在苏潼肩膀上,有意思看着祁渊冲入火场,不过还没进去就被消防员死死摁住,祁渊还在拼命挣扎,顿时失望极了,
“这人上赶着找死,怎么还拉着呢,哎,潼潼,万一这祁渊真进去了,弄了个非死即残怎么办”
“与我无关。”
苏潼淡漠看着不远处一切,他眼中映不进去任何存在,听到遥不还问题,语调平静如一湖死水,
火场上,
祁渊整个人如同步入绝境野兽,徒劳无功嘶吼着,听不进任何劝告解释,密密麻麻红血丝爬满了他瞳孔,可怖又可怕,嘶吼声音沙哑像是暮年老人,渐渐带上了哽咽哭音,
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别墅在大火中噼里啪啦燃烧,肆意火红烈焰染红了半边天,轰轰烈烈烧着,最后在白茫茫雾气中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是焦黑残骸,零乱废墟,摇摇欲坠残余建筑骨架在风中嘎吱作响,还有散发着余温灰烬,被风裹挟着卷起,吹向远方。
祁渊呆愣愣看着眼前景象,似乎有人和他说着什么,又似乎有人拍了拍他肩膀,模模糊糊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隔了一层膜。
直到人都走光了,深秋风慢慢吹起地上灰烬,祁渊才恍然回神,踉踉跄跄走到这堆残骸中,茫然看着这一切,恍惚举目四望,伸手却只握住了一堆灰烬。
没了,
什么都没了。
他家,他和潼潼家,没了。
好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好像茫然间被人夺走了最重要东西,祁渊眼泪无知无觉得掉下来,他脸色惨白,抖着手虚摸着这里一切,双腿如同陷入了沼泽中,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几乎跌倒。
他来来回回绕着别墅残骸废墟磕磕绊绊走,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切,好像觉得这是一个梦,一个劲寻找着出口。
一直到黄昏来临,他才瘫软着跪倒在地,抖着手摸地上随风飘扬灰烬,无助而绝望大哭出声,就像找不到家孩子,嘶哑难听声音响彻云霄,
“潼潼,潼潼你回来,我好难受,我好怕。”
“什么都没了,潼潼你回来哄哄我,我心里好疼,我没有家了。”
“啊潼潼,你抱抱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了。”
“潼潼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绝望到极致哭声在废墟回荡,惊起天上一群飞鸟,瞬间扑棱着翅膀飞离这里,苏潼和遥不还站在树下,冷眼看着不远处似乎哭到近乎痉挛祁渊。
他们谁都没说话,遥不还看着飞起飞鸟,而苏潼则是漠视注视着前方祁渊,没忍住掏了掏耳朵,看着此刻祁渊心里毫无波动,只觉得他哭声刺耳,吵耳朵疼。
风将还散着最后一丝余温灰烬吹到两人面前,遥不还抬手张开手,看着这些灰烬穿透手掌洋洋洒洒落到草地上,枯黄树叶上,最后落入尘埃中再也看不见。
遥不还不经意看着祁渊,嘴角不屑而嘲讽笑意一闪而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渊好像回过神来,突然半爬跑到苏潼曾经房间位置,跪在地上随手擦过脸,用手小心扒拉着废墟,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喃喃自语,
“一定还有没烧完东西,一定还有,一定可以找到。”
起初祁渊还在小心扒拉着,但是这里除了空荡荡灰烬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动作越来越大,甚至徒手一点点挖着下面坚硬泥土,手指甲很快劈裂流血,祁渊依旧没有知觉一样,继续挖,这里挖不到就换一个地方,好像那些东西可以钻进土里一样。
直到他十指劈裂,原先修长白皙手指此刻又脏又黑,指甲上都是干涸血液,半跪在地上祁渊才猛然被一股力道拉开,他十指被另一双软嫩双手包裹在手中。
“渊哥,你别这样,苏潼已经死了,他如果看到你这样一定会难受。”
祁渊茫然地抬头,许岁之脸出现在眼前,他坐在轮椅上,身后是之前刮伤了他青年,许岁之满眼心疼看着他。
“你还有我,我知道你和苏潼哥在一起九年了,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们以后可以有另一个九年,十九年,二十九年,一辈子。”许岁之看着祁渊双眼。
祁渊毫不犹豫甩开他手,“滚”
说完不顾许岁之反应,头也不回离开,背影在黄昏下拉很长,孤独而死寂。
只是刚走到半路,背影突然摇摇晃晃,最后猛后仰晕倒。
“祁渊”许岁之赶紧和身后人一起把祁渊送到医院。
遥不还和苏潼遥遥看着他们,遥不还捣了捣苏潼,眼神示意,“看,三主角到齐了,看到那个推着许岁之人没他就是许岁之上辈子老公,这辈子痴情备胎,啧啧啧。”
苏潼对不感兴趣话题向来充耳不闻,遥不还没意思极了,“连一起八卦人都没有,我真是太惨了。”
就在这时,遥不还眼尖注意到不远处草堆里,一抹银光反射着照进他眼中,遥不还奇怪过去,这才发现居然是被祁渊扔出窗外戒指。
只不过当初祁渊扔出了两枚,可这里只有一枚,遥不还将戒指拿起来,明显是祁渊尺寸,顿时好像捡到了什么不干净东西一样,直接扔给了苏潼。
“喏,你戒指。”
苏潼眼帘都没动一下,顺手接过,看着手心戒指,直接将其高温融化成铁水,随手扔到地上。
“哎你那枚呢”遥不还正准备把苏潼那枚找到,一起销毁,突然听到苏潼平静声音,“有人来了。”
嗯
遥不还立刻抬头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一个斯斯文文,带着书卷之气男人正慢吞吞走过来,看着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别墅,颇为唏嘘。
“认识”遥不还看着苏潼挑了挑眉。
苏潼声音淡淡,“沈江陵,祁渊私人医生,不太熟。”
沈江陵看起来慢吞吞,不过动作也没慢到哪去,此刻已经背着手站在黑黢黢别墅残骸面前,叹了口气,摇摇头一副惨不忍睹模样,“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遥不还抽了抽嘴角,靠近苏潼,小声嘀咕,“他有病吧。”
苏潼想了想,回忆着以前沈江陵行为举止,最令他记忆深刻大概就是沈江陵当初一句,“打一顿就好了。”,沉吟片刻,最后下了结论,
“挺有意思一个人。”
遥不还惊奇地看着苏潼,“你说什么你居然说他有意思,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评价一个人啊。”
能让现在苏潼说上一句有意思,那肯定是非常有意思人。
可惜遥不还对他没兴趣,他兴趣都在苏潼这了。
沈江陵负手在废墟别墅转悠了一圈,又看了看周围,突然奇怪道,“这是什么”
这声音同时引起了苏潼和遥不还关注,两人就看到刚才遥不还还在找,属于苏潼那枚戒指,居然被沈江陵找到了。
“我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遥不还张大嘴,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就这么巧被沈江陵找到了。
沈江陵奇怪举着戒指翻来覆去仔细观察,注意到内圈两个字母,单眼闭着使劲看清里面字母,随后睁开眼,摸着下巴,
“一个q,一个s,又是在祁渊别墅找到,莫非,一个代表祁渊,一个代表苏潼”
“傻子都知道事。”
遥不还翻了个大大白眼,就在等着看有没有拿过来机会时,就看到沈江陵一把将戒指塞进里衣口袋,还珍惜地拍了拍,感叹不已,
“这别墅都被烧成这个鸟样了,估计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虽然不知道祁渊去哪了,但这戒指也算是祁渊和苏潼两人回忆了吧。”
苏潼和遥不还还以为沈江陵是想把戒指还给祁渊,就听到沈江陵接下来乐滋滋一句,
“肯定能从祁渊那个傻子那卖出很多钱,这可是他们回忆,可以睹物思人,说不定还能坐地起价,大捞一笔,没白跑一趟。”
沈江陵满意极了,手一直放在里面衣服口袋里,时时刻刻攥着他未来大额钞票,哼着歌离开了。
遥不还和苏潼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这下怎么办还去把戒指拿回来毁了吗”遥不还看看苏潼,又看看已经走眼沈江陵。
苏潼想了想,“看看接下来有没有机会,如果有机会话,顺带销毁了吧。”
一想到这枚戒指会落到祁渊手上,苏潼还是倾向于把戒指销毁,免得被污染。
“行吧。”
遥不还不甘心极了,这人运气也太好了,早在知道他就用数据寻找了,这下可好,被别人拿走了。
而此刻,医院里祁渊神色挣扎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瞳孔震颤,似乎深陷噩梦之中。
大雪纷飞冬天,一处偏僻靠海小镇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赤着脚少年,明明是大冷天,他却穿着一身薄薄单衣,毫无目前进,细细脚踝深陷雪地中,少年却似乎感受不到寒冷一般。
他就像是莫名出现一缕幽魂,徘徊在小镇街头,没有人认识他。
有好心人和他说话,他也只会仰着头,用比一般人纯黑瞳孔懵懂看着来人,眼中是纯真到近乎稚儿天真,他会歪着头认真看着说话人,却从不会回应。
慢慢,这里人都知道这是个傻子,阳光明媚时候,这个傻子最喜欢蜷缩在墙角晒太阳,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小镇上人渐渐习惯了他存在。
有时候会有好心人给傻子一些不穿衣服或者吃食,但更多时候,这个傻子会被镇上无知孩子嘲笑,欺负,他也只会茫然睁大眼,似乎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欺负他。
直到有一天,这个傻子被人盯上,傻子看着傻,但是那张脸洗干净了,还是很好看,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眼睛,认真聆听时候仿佛能直接看到人心里去。
镇上有人想哄骗小傻子,小傻子懵懵懂懂跟着他们走,直到在街头遇见了一群正勾肩搭背少年们,为首少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镇上有名小傻子,再看看小傻子身后这几个明显不怀好意人,哪能不知道这群人是打什么鬼主意。
几个少年热血感上头,当即一哄而上把这几个不怀好意人打得半死,这群人也不敢惹事,只能灰溜溜离开。
为首少年看小傻子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懵懂模样,被他歪着头模样萌心里一颤,再看看小傻子这大冬天还衣裳褴褛可怜模样,发了个善心请小傻子吃饭。
又觉得这个小傻子看起来虽然傻,但是这一身冷玉般肌肤加上矜贵气质,看着也不像没家人,说不定是走丢。
少年就是没有父母孩子,自然知道离开了父母身边孩子有多苦,带着小傻子吃完饭后,就拉着他直奔警察局,请警察帮忙找到这小傻子家人,可惜小傻子一问三不知,警察也一无所获。
少年带着还一副懵懂小傻子出了警局,看小傻子一直跟着他,也不管小傻子听不听得懂,“我可养不起你啊,我养我自己都费劲,别跟着我。”
结果晚上,少年睡迷迷糊糊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音,以为家里来了贼,吓得立刻拿上棒子蹑手蹑脚去观察情况,一眼就看见冰箱前面坐着个人,当机立断一棒子打过去。
等贼人回过头时,少年才发现居然是镇上小傻子,就算是被打了也还是无辜看着他,少年只能自认倒霉捏着自己钱包,带着小傻子去了医院。
等出院时钱包都瘪了好大一块,可让少年心疼不行,但是小傻子需要有地方养几天,少年只能捏着鼻子让小傻子住下去。
几天以后,少年在一次打架斗殴中被一群人围殴,关键时刻小傻子突然蒙头蒙脑冲上来帮他,后脑又挨对方了一棍。
少年看着虽然傻却下意识保护自己小傻子,突然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又哭了。
从此以后,少年和小傻子两人开始了磕磕绊绊一起生活,即使小傻子没有一点常识,做什么都只会越帮越忙。有时候少年生气了,小傻子就在一边无辜歪着头看他,少年在大气都没地方撒。
就这样,两个同样无父无母没有家孩子,就像寒冬两只幼兽,挤在一起相互取暖,有过哭有过笑,有过欢声笑语有过壮志酬筹。
那些年阳光明媚,天气正好,即使再艰难,也能嗅到空气中芳香。
等祁渊从梦中醒来时候,心头浓重压抑悲伤和绝望不断涌上心头,如同在漆黑看不见光深海中溺水,看不见希望和光恐慌让他几近绝望。
祁渊摸了摸脸,已经湿漉漉一片了,他哭了,这是潼潼出事后,他第一次梦到关于他们事。
梦里那个少年是他自己,而那个小傻子就是潼潼,他们原来曾经是那样幸福美好,可他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甚至潼潼不惜选择去死,也要离开自己。
祁渊眼前似乎还留恋着梦中温馨美好,可越是这样,越显得现在是何等冰冷空寂。
他像是被包围在漆黑海里,却找不到可以求助人,祁渊不自觉得蜷缩在一起,他死死咬着手,无声绝望哭泣着,眼泪留了满床。
他想他了,他第一次无比清晰认识到自己心,他想那个认真到有点呆气小傻子了,哪里能找到他,把他还回来好不好
把他小傻子还给他,还给他。
他再怎么否认,再怎么压抑内心情感,再怎么安慰自己,可他心明明白白告诉他,他离不开潼潼,离不开那个在他生命里存在了九年,占了他人生整整三分之一时间小傻子。
祁渊紧紧蜷缩着,努力从虚空中汲取着虚无安全感,大大瞳孔中充斥着绝望和悲恸。
可是,他连他和潼潼家都没保护好,那里被烧了,烧成了灰烬,他甚至连可以思念东西都没有,怎么办祁渊无声痛苦,咬手臂全是鲜血,却毫无所觉。
他和潼潼一起买,一起布置,一起住家,每一处都有苏潼气息,声音,记忆家,刚刚在他眼前被大火烧没了,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家成了黑漆漆灰烬,风一吹,全没了。
他该怎么办
祁渊整个人沉浸在绝望世界中,找不到光和出口。
“潼潼潼潼我想你了,你回来看看我好不还,你不是最舍不得我难过吗”祁渊声音好像带着沙砾,刺嘶哑刺耳,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绝望。
而此刻,祁渊窗户外面,苏潼和遥不还正站在一起,看着里面悲痛欲绝祁渊,手臂鲜血正一滴滴往下滴落,不时就染红了惨白传单。
听着祁渊一声又一声啼血般叫着他名字,苏潼仿若未闻,眼皮都没动一下。
遥不还居高临下睥睨着里面祁渊,现在苏潼,就算祁渊死在他面前,也不会让苏潼有一丝情绪波动,连眼帘都不带动一下。
遥不还看苏潼兴致缺缺,数据也显示苏潼对此刻祁渊毫无数据波动,随手将数据上传上去,看着苏潼,
“你如果觉得没意思话,我跟你聊一聊主神空间任务类别吧,也顺便让你做个心理准备,出任务时候可以快速完成。”
苏潼眼前一亮,眼角弧度微微上扬,冷漠神情瞬间发生了微小变化。
淡漠之意淡化了许多,当他专注看着别人时候,那与平常完全不同,专注且冷清眸子,好像透过遥不还双眼,直接看到了他心底,给遥不还一种他是最特殊,最重要感觉。
原来这就是提到苏潼感兴趣话题时,苏潼反应啊。
遥不还看到这样苏潼心里还有点痒痒。
身侧手蠢蠢欲动想捏一把。
就连慵懒随意神情都不自觉地发生了微弱变化,语调带着莫名笑意,趁着苏潼不注意偷揉了把苏潼头发,才轻咳了一声,
“一般系统接任务模式有两种,一种呢,是宿主模式,一种呢,是系统模式。”
苏潼点点头,“这个芯片里有记录。”
顾名思义,宿主模式,即是系统做任务时在小世界中挑选一名宿主,合力完成任务,不过这里又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一个世界一个宿主。
第二种,是系统如果觉得这个宿主可以长期合作,而这名宿主也符合主神空间要求,就可以转为任务者,和系统绑定,一直做任务。
当然,如果任务者成绩优异,可以允许提出换系统要求。
而系统模式,则是系统不需要绑定任务者,自行进入小世界做任务。
这两种模式都有好有坏,各有优劣,系统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进行选择。
“你知道我当初做任务时候,是什么模式吗”遥不还靠着树,斜看着苏潼。
苏潼第一反应是搜寻数据库,
“你也是系统可是数据库里没你相关信息啊。”
遥不还嗤笑了一声,“当然没有,我作为主神,自然可以随时撤销掉我个人信息。”
苏潼关掉了数据库,思索了一瞬,随后紧紧盯着遥不还,“你是系统模式”
“没错。”遥不还悠闲地抬头看天,又看向苏潼,语重心长,“人心复杂,这条路上你能真正相信,只有你自己。”
苏潼下意识将遥不还话记录在芯片中。
“不过每个人选择不一样,苏潼,你呢,你会选择什么模式”遥不还好奇看着苏潼。
苏潼盯着遥不还,“我和你一样。”
遥不还拍了拍苏潼肩膀,很是欣慰,“加油吧小89,看好你,期待你给我结果,希望能给我一个惊喜啊。”
夜晚很快过去,祁渊一晚上都蜷缩在床上,睁大双眼,眼底通红,满嘴都是血腥味,手腕上更是被咬血迹斑斑。
甚至没等第二天天明,祁渊就一个人悄然离开了病房开车去了被烧成灰烬别墅,静静呆在车里看着黑灰色残骸骨架,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精气神,眼底只有微弱光,摇摇欲坠。
记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祁渊无声哽咽着,无助看着外面废墟,紧咬牙关,身体抑制不住颤抖,他突然想起来之前被自己扔出戒指,
那两枚戒指,会不会会不会没事
祁渊手忙脚乱打开车门下了车,抱着一线希望踉跄跑过去,跪在草地上,用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手指一点一点摸索寻找着。
可是,没有。
没有,
哪里都没有。
祁渊舍不得放过任何一处地方,他惶惶然跪在地上几乎要贴着地皮,哆嗦着唇,一点一点用手扒拉着,最后嫌手指甲上纱布碍事,一把扯了下来,随意仍在一旁。
干涸暗红鲜血很快重新渗出血液,顺着劈裂指甲缝滴落到草地上。
祁渊几乎跪在地上把这一片都用手一寸寸寻找完了,也没有发现那两枚戒指,他徒劳无措惶然四望,空荡寂静到令人害怕废墟,只有他一个人身影。
他一个人跪在废墟中,身形单薄,神色茫然,似乎风一吹就没了,怔怔看着眼前废墟,深秋寂寥风吹动了枯叶,他似乎又看到了那片染红了半边天大火,肆意燃烧,却怎么也扑不灭。
苏潼和遥不还看淡漠看着祁渊,对这样情形随意一瞥而过,好像在看一个发疯陌生人,谁都没说话,但谁也没把祁渊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祁渊手机响了,是金秘书打来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祁渊突然眼神一亮,仿佛突然在找到了一线希望,立即起身,长久跪姿让他差点没站稳摔倒,语气激动至极,
“我现在就过去。”
嗯苏潼和遥不还看到祁渊陡然振奋状态,对视一眼,当机立断跟着祁渊一起过去。
一路上祁渊甚至来不及换一身衣服,风驰电掣赶往公司,不顾别人惊讶诧异眼神,急忙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金秘书已经早早等在那了,看到推门进来,身上皱巴巴还沾着泥土黑烟草屑,十指指甲全是暗红泥土,双眼猩红模样憔悴狼狈祁渊,迟疑了半天,
“祁总您没事吧”
他还从没有见过祁总这样。
祁渊没接话,直接走到金秘书面前,直勾勾盯着金秘书,看金秘书不由向后退了几步,“你刚刚说,公司监控出现了问题”
金秘书汗颜了一下,“祁总,监控设备一向是科研部他们顺带维护,但是科研部人最近全部撂挑子不干了,您看,这”
祁渊仿若未闻,他不停走来走去,眼中光亮越来越盛,连声道,“对,对,还有监控,我怎么会把这个忘了,还有监控。”
金秘书正摸不着头脑呢,祁渊猛地看向他,“你现在立刻去把公司所有监控全部调出来。”
“啊,祁总,这”
“还有,继续联系最好打捞队,让他们一定要找到苏部长尸体,只要能找到,钱不是问题,”祁渊继续急切吩咐道。
金秘书根本不明白祁总想干什么,他只觉得祁总是不是被苏部长死刺激了,最近非常不对劲。
先是在苏部长死后大半个月不来公司一次,这好不容易来了,还这么莫名奇妙。
不过他还是恭敬点头,“是,祁总。”
祁渊没等金秘书回答,突然自言自语,“不,等等,监控事我亲自去,监控有他影像。你立刻联系打捞队,今天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祁渊直勾勾盯着金秘书,金秘书只觉得祁渊气势压迫,低头道,“好祁总。”
祁渊得到金秘书回答后,才迅速出了办公室,直奔监控部门,不顾这些人惊讶,让他们立刻把能调出来所有监控全部调出来。
时间越久远越好。
监控部门人虽然面面相觑,但大老板都发话了,只能照办,没一会就把公司近年来所有监控全部调出来,祁渊拿着这些,让他们再拷贝一份后,急忙回到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反锁上办公室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随后,才打开了监控。
果然,监控内出现了他日思夜想身影,身形修长,眉目冷峻,面溶俊美,纯黑瞳孔似乎带着冷意,此刻正站在电梯门前,低头看着时间。
祁渊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苏潼是个清冷不喜言辞研究者,他似乎有些孤僻,不喜欢和别人走太近,但只有祁渊知道,这只是潼潼伪装。
只有祁渊见过苏潼认真呆气,傻乎乎模样,苏潼也只愿意把这样一面彰显在祁渊面前。
祁渊知道,潼潼心里,所有人都被分为了两类。一类是祁渊,另一类是其他人,他对苏潼来说是最特别,最亲近人。
他对其他人永远不冷不热,冷冷淡淡,可在祁渊这里,他会撒娇,会得意,会耍小脾气,会心疼他,祁渊突然想起,就在不久前,潼潼帮他解决了数据泄露那个晚上,他皱着鼻子,骄傲又自豪。
那时候他纯黑眼中只有他一个人身影,满满全是他,仿佛祁渊就是他全世界,只有祁渊是最重要。
监控里画面还在继续,有苏潼上楼,有苏潼换了一身研究服,严谨而禁欲,还有一板一眼做实验。
他微微弯腰低头,监控内只能看到侧脸,黑长睫毛安静垂着,认真而专注。
科研院内人那么多,可只有苏潼最特别,最好看,他就像是笼上了一层光环,吸引着所有人目光和视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像是累了,离开岗位到了休息室,正含笑和副部长说了些什么,半垂着眼帘,修长手指端着茶杯,氤氲雾气模糊了他俊美容颜,也让他眼神变得柔和温暖。
祁渊几乎舍不得移开一丝丝目光,他贪婪看着里面熟悉面容,眼眶发热,一股湿意浸染了眼底,祁渊鼻子酸涩,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
他仔细看着监控里苏潼一举一动,看着里面苏潼上班,工作,下班,偶尔和别人交谈,舍不得遗漏一点点,这样熟悉苏潼,勾起了他曾经回忆,还有昨晚梦,是那么温暖。
祁渊眼中不由自主出现了丝丝追忆,他狼狈摸着泪,又哭又笑。
真好,真好,他还保留着潼潼影像。
祁渊伸出手虚虚点着里面人,指间颤动,可最后还是不舍得放下了手。
站在祁渊身后苏潼和遥不还看着祁渊这幅作态,两人对视一眼,遥不还特意凑到祁渊旁边,一同看着屏幕里禁欲干练苏潼,在看看现在冷漠机械苏潼,啧了一声。
“还是现在好,不会被人骗。”
苏潼平淡瞥了眼祁渊面前屏幕,又看看似乎陷入过往追忆祁渊,轻描淡写,“毁了吧。”
遥不还非常赞同,“就是,人在时候吧什么也不做,一副理所当然模样,这人不在了,在这假惺惺,鳄鱼眼泪,潼潼,你别信他。”
说完还颇为严肃地看着苏潼,苏潼双眸冷漠,语气淡淡,“嗯。”
遥不还这才满意点点头,看着祁渊,又凑上去看着屏幕里苏潼,“不过别说,你以前认真工作起来居然是这种样子,可惜了,浪费在这种小地方了。”
苏潼没接话,冷灰色眸子盯着遥不还,等着遥不还自己略过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祁渊突然接到金秘书电话,
“祁总,前台说公司外面有个人想见你,他说他和您是熟人,有关于苏部长事和您说。”
一听到关于苏潼事,祁渊立刻回过神,一边紧盯着监控里苏潼,一边急切道,“是谁等等,你立刻带他去休息室,我一会就到。”
“好祁总。”金秘书一脸蒙逼挂了电话,赶紧下去把人接上来,电梯里,金秘书奇怪看着身后这个一副书卷之气男人,
犹豫了半天,才道,
“你和我们苏部长认识”
男人温吞笑了笑,“我和你们祁总,苏部长都认识,我叫沈江陵,是他们私人医生。”
金秘书奇怪不已,“他们祁总和苏部长共用一个私人医生关系这么好吗”
沈江陵笑意不变,“你不知道吗你们祁总和苏部长是爱人关系,他们一直同居在一起,我自然是为他们两一起服务。”
金秘书差点被口水呛着,瞪大眼睛,“什么”
不是,他作为祁总秘书,居然一直不知道这个消息。
难怪,难怪祁总在苏部长死后,会这么不对劲,这是伤心过度了啊,
他这个秘书居然一直不知道,真是太失职了。
金秘书一脸恍惚把沈江陵带到休息室,“沈先生,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通知一下祁总。”
沈江陵笑眯眯点头,金秘书小心离开后,才一副梦醒样子,难怪祁总出事时候,苏部长会这么着急,原来是这样。
他恍恍惚惚敲着祁渊门,看到祁总后难得卡壳了一下,才道,“祁总,沈江陵沈先生来了,已经在休息室等您了。”
祁渊暂停了监控,“沈江陵,他有事找我,为什么不提前联系我”
奇怪归奇怪,祁渊还是先停了监控,和金秘书一起出了门。
就在苏潼眼底泛着莹绿色数据,对准这些监控时,大门突然再次被打开。
是祁渊,他小心翼翼把监控画面关上,又看了看电脑上插着u盘,犹豫片刻,想到一会就能回来,最终还是没拔下来。
这一次祁渊走后,苏潼冷灰色泛着莹绿数据流视线一直跟随祁渊,直到看到祁渊关上了休息室门,估计在和沈江陵交流。
苏潼这才把视线放到祁渊电脑上,而且这一次,为了防止未来科技公司有监控备份,苏潼直接彻底攻击了祁渊公司所有数据。
一瞬间,公司所有设备在一秒内遭受了数亿万次攻击,所有数据全部丢失。
尤其是公司监控数据,完全被破坏,而且是不可恢复状态。
包括祁渊电脑和电脑上u盘,也被彻底破坏掉。
苏潼做完一切后眼中数据流大量闪烁,确认没有疏漏后瞳孔才恢复正常状态。
未来科技公司立刻陷入混乱之中,金秘书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立刻紧急敲开休息室门,看着里面一起回过头看着他两人,语气涩然,
“祁总,您出来一下。”
祁渊出去后,金秘书才涩然道,“祁总公司刚刚被黑客攻击,所有数据全都丢失了。”
祁渊楞了一秒后,心里突然出现一种不祥预感,立刻拔腿朝着自己办公室跑去,打开电脑里u盘,却发现里面已经成了一团乱码。
那些监控,那些画面,全没了。
祁渊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扶住桌子,疯狂重启着电脑,使劲点着u盘,可是里面数据全没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等等,有备份,对,我还有备份。”
祁渊几乎是抖着手点开备份,可是电脑里只有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祁渊整个人战栗着,抖着手把u盘拔下来,再重新插上。
不行,还是不行。
“不不,是电脑问题,一定是电脑问题。”祁渊慌不则乱把办公室所有电脑打开,抖着手挨个重试了一遍,越到后面手抖越剧烈。
可是,依旧不行,那些监控画面仿佛只是美梦一场,是他臆想一样。
事实依旧冰冷残酷,那一缕希望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就再次破灭,祁渊瞳孔剧烈放大颤抖,浑身好像泡在冰水里。
“没事,没事,监控部门还有备份,我让他们拷贝了,他们有,他们有。”祁渊从巨大恐慌中回过神,抖着唇努力安慰自己,就要去监控部门。
就在这时,金秘书突然打来电话,
“祁总,监控部门设备完全坏了,公司所有监控全部找不到了。祁总,您之前让他们拷贝监控也全没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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