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林与骁这个人有具体的印象,是在郑书夏高二的时候。
郑其川大学毕业,她跟着父母一起去学校里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在那儿见到的林与骁。
男生和郑其川不是一所学校的,却特意赶来帮着捧场,见到她后还笑了笑“妹妹,长大了啊。”
郑书夏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心想自己并不认识这位哥哥。
“林与骁。”郑其川跑了过来,他热的要命,却一边用学士帽给脸颊红红的郑书夏扇风,一边护短“别逗我妹。”
“瞧你这德行。”林与骁笑,模样一股子懒洋洋的混不吝劲儿“我还能吃了咱妹不成”
一句咱妹,已经充分体现出自来熟的本领了。
“我妹怎么成你妹了。”郑其川是个温和斯文的好脾气,和相熟的哥们儿却也会互怼几句,他拍了拍郑书夏的肩,开玩笑道“夏夏,别理这人。”
“怎么不能理我了哥哥又不是坏人。”林与骁后半句话是对女孩儿说的,一双招人的桃花眼弯了起来“之前我不还见过妹妹来着。”
之前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郑书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在想这个问题。
郑其川倒是直接帮她答疑解惑“那都我妹上初中时候的事儿了,你还真自来熟。”
郑书夏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见过林与骁的。
她上初三时,郑其川大学放假回家,帮着她补课。
小姑娘学习很好,除了化学一般般以外,其他科目都是顶优秀,他也只帮着她补化学。
某天郑其川有事,就拜托在附近的朋友帮她补课,顺便看着她一会儿。
郑书夏看着他打电话,心脏怦怦直跳,她低头做卷子,假装不经意地问“是哥哥的朋友么”
之所以会这么期待,是因为宋凛也是郑其川的朋友。
郑家和宋家是老相识了,郑书夏隐秘的暗恋也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嗯。”郑其川应了声,边打电话边伸手撸狗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现在过来吧。”
话是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的。
郑书夏没敢问他是哪个朋友,怕期待的太明显会暴露什么,只敢默默的盼望着,细长的指尖不自觉地抠弄笔帽。
半小时后,郑其川的朋友上门,正是林与骁。
他那时候只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还颇为青涩,穿着的休闲t恤上面印着涂鸦,头戴棒球帽,一身意气风发的少年气遮都遮不住。
看见郑其川,他嚼着口香糖吐槽“自己出去约会,让我帮你看孩子啊”
“我妹还在这儿呢。”郑其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别乱说。”
“成。”林与骁笑了,冲他一偏头“滚吧。”
郑其川似是有急事,来不及和他计较,匆匆走了。
而被林与骁称之为孩子的郑书夏坐在书桌旁,心里是压不住的失望。
她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见到来的人不是期待的人,连自己哥哥疑似有了女朋友这个八卦都没听见,就顾着失落了,完全把情绪写在脸上。
林与骁侧眸,看着穿着牛仔裙的小姑娘像是朵可怜巴巴的小白花,忍不住微微一挑眉“妹妹。”
“啊”郑书夏回神,这才正眼看来了半天的男生,清澈的眼睛晕上一层迷茫“怎么啦”
“问你个事儿。”林与骁轻笑,声音有点戏谑,不正经的懒洋洋“你是不是烦哥哥啊”
“”郑书夏一下子就绷不住的脸红了。
“没事儿。”林与骁见她年纪小面皮薄,立刻很绅士的找补“哥哥知道,你肯定不是烦我,就是因为不想学习。”
女孩儿脸上的热度蔓延至白皙的脖颈。
郑书夏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无视别人的行为很不礼貌,最尴尬的,还是被当事人发现并且质问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标准的乖乖女,很少有这样不礼貌的行为,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
眼前的男生是哥哥找来帮她补课的老师,同时还是哥哥的朋友郑其川能直接叫来单独帮她补课的人,绝对是很信任也是很好的朋友。
想到这个层面,郑书夏就更内疚了。
“对不起。”女孩儿低头,轻声咕哝“没有讨厌哥哥。”
“刚刚只是确实是不想学习。”
她走下了林与骁给递的台阶,心里也松了口气。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在之后的补课中,郑书夏也没有继续想到宋凛了。
但她当时也没怎么关注给自己补课的这位哥哥,只在心里有个幽默又风趣的印象。
否则,郑书夏也不至于在两年之后再见到林与骁完全认不出来了。
只不过林与骁倒是记得她。
“你妹长大了不少。”他修长的手指颇为无聊地转着腕上的串珠,笑道“初三的时候还像颗小白菜呢。”
瘦弱,单薄,宛若精致小巧的瓷娃娃。
“你可别以为她好欺负。”郑其川扔给他一瓶冰水,自己先拧开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然后才说“小丫头从初中开始就每天最少跑五公里,体力好得很。”
林与骁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还能欺负你妹”
“你不敢。”郑其川耸了耸肩“要不可以去试试。”
“夏夏高一回家的时候碰到色狼,没报警也没呼救,自己把人打进医院里了。”
林与骁长眉微挑,因他这句话来了些兴趣。
他黑眸找到郑书夏那抹纤细的影子。
小姑娘正被母亲拉着过去合照,大太阳天,她白皙的巴掌脸红扑扑,眼皮都热到有些软垂了却还是乖乖地对着镜头笑。
漆黑的葡萄眼弯成了软绵绵的月牙眼。
林与骁不自觉地看了会儿,然后就和郑其川一起被郑母江姝妍拉了过去。
毕竟郑其川才是今天的主角,是要和这群为他而来的亲戚朋友一起,照一张大合照的。
郑书夏作为郑家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自然被推到了群众c位,也就是郑其川旁边。
林与骁没有那么没眼力见儿的也凑到中心,他站在外侧,但手插兜颇为懒散的参与了这张合照。
后来,他鬼使神差的忽悠着郑其川把郑书夏叫过来,然后欲盖祢彰的叫了几个同龄朋友,又一起照了一张。
这次,他大大方方的站在了小姑娘旁边。
郑书夏记得第二次见面之后,她和林与骁的碰面就比之前多了一些。
男生和郑其川从初中开始就是好哥们儿,认识多年,和郑明觉江姝妍都很熟悉。
他大学在外地读书,等到毕业回到京北后,交集自然多了起来。
但郑书夏一直和他不太熟。
毕竟一个青春期的小姑娘和一个比她大了五岁,有代沟又不是很熟悉的男生没什么好聊的。
而林与骁一直也都不冷不热的,只是以她哥哥好友的身份出现,对她挺照顾直到她十九岁生日之后。
回忆到这里,郑书夏强迫自己暂停下蔓延的思绪。
她意识到自己扯的有点远了。
其实她只是想回忆一下林与骁的为人,结识多年,从哪个角度看来,男人都不应该是现如今被战友们评价的没有人性。
虽然他现在真的挺没有人性的。
所以人随着年岁的增长,都是会变的么
那她以后会不会也性格大变
郑书夏摇了摇头,只觉得深思这些过于费神,不如不想。
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她才发现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在歼一考核这段时间鲜少有这么安逸的两个小时,她即便没睡觉,身体上也放松了许多。
至于窗外,天色已经黑透了。
郑书夏侧头看了看还在深度睡眠的苏诺,想了想放弃叫她一起去洗澡的想法,自己拿着篮子和换洗衣物,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虽然部队里的女性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但她还是习惯一个人洗澡。
这种完全开放能看清对方身体的大澡堂,她始终是不习惯,这也是她为什么总是耗到很晚才来的缘故。
等洗完出来,又是九点多了。
从水房走出来,郑书夏就被热气劈头盖脸的烹了一下。
大晚上,但天气也没有丝毫的凉爽迹象,照样是宛若大蒸笼似的热。
她其实很怕热,这么多年虽然把各种各样的娇气锻炼了不少,但还是没忍住深吸一口气,只想赶紧走回宿舍。
但刚刚迈开腿,就被人自身后叫住了“郑书夏。”
这段时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总是低沉又慵懒的叫她21号,这次倒是叫全名了。
郑书夏有些意外的回头,瞧见林与骁站在树下的修长身影。
他一副休闲清爽的打扮,站在那里就好像在刻意等自己一样。
这个念头在脑中掠过,郑书夏微惊,立刻甩掉这个想法。
“教官。”她轻声回应,却站在原地没有走过去。
林与骁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郑书夏自然是不能反抗教官的命令,只好走了过去。
林与骁今天却没摆教官的架子,他迈开腿向前走,示意她跟上。
郑书夏跟着,但心里却忍不住的有些着恼。
她此刻是短袖短裤的清凉打扮,手里还拎着装着洗漱用品的湿漉漉小筐整个人都有种随性的狼狈。
多少是有些衣冠不整了,也不知道他要带着自己去哪儿。
走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林与骁停下,所到的目的地是一处无人的凉亭。
歼一部队很大,除了日常训练所用的各种地盘,当然还建设了类似于公园的建筑,培育了不少绿植,给本来生冷的钢铁大队里增添了不少生机。
只不过平日里训练都够累了,也很少有人来逛。
林与骁停下脚步,开口问她“肩膀疼不疼”
郑书夏一愣,下意识地摇头“不疼没什么事。”
她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肩膀被踢了一脚,更没想到他特意把她叫到这儿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只是,林与骁永远有更加出乎意料的行为。
他指了指凉亭里的长凳,示意郑书夏坐下。
等到女孩儿坐下后,从宽松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一管药膏。
林与骁“我帮你上药。”
“什么”郑书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帮你上药。”林与骁又重复了一遍,而且生怕她不明白似的,好心解释“训练结束,我不是教官,以哥哥的身份关心你一下没什么吧”
没什么倒是没什么,但是林与骁要帮自己上药,怎么总感觉这么奇怪呢。
郑书夏耳朵有些热,轻声道“我,我自己回去涂药吧。”
她接受了这管药膏,总不算拒绝了他作为哥哥角度的关心。
“周莫踩的位置在肩胛骨,你能碰的到”林与骁嗤笑一声“扯吧。”
周莫就是踩了女孩儿肩膀一脚的助教。
郑书夏的搪塞借口被当面戳穿,懊恼的直咬嘴唇。
只是这样,难免又会被调侃
林与骁“嘴唇都要咬破了吧”
“”
“人类的臂展有限,自己的手够不到肩胛骨很正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着,他坐在了她旁边,动手拧开药膏。
“再说了,光把药抹上有什么用这种跌打损伤,总得揉开。”林与骁望着她鹅黄色短袖外洁白的脖颈,手臂,声音不自觉有些低“在我面前露肩膀,不会害羞吧”
情况发展到目前这一步,看来是不得不让他帮着自己上药了。
郑书夏硬着头皮说“不会。”
部队里总是离不开水下训练,即便是飞行员,也要模拟失重环境。
郑书夏常年处在一个男多女少的环境里,有的时候身上衣服会湿透,穿着单薄
虽然绝不至于走光露点什么的,但她也习惯和异性之间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了。
同样的,郑书夏在军校时也有关系很好的男性战友,也经常会互相帮着上药,所以,就把林与骁当成一个纯粹的战友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放松自己绷紧的身体。
只不过无论如何,还是有点心烦意乱。
也正是因为如此,郑书夏才难得没有敏感的察觉到身后男人稍稍发沉的呼吸声。
林与骁修长的手指拉下郑书夏左侧的衣袖,短袖宽松,很轻易的就顺着女孩儿瘦津津的肩膀滑落下来。
瞬间,眼前的暗夜里像是被泼了一层牛奶。
郑书夏是标准的冷白皮,打小就白,五岁那年,还因为皮肤太白被江姝妍抱去了医院生怕宝贝女儿得了白血病之类的。
虽然闹了个笑话,但也足够证明女孩儿是多么白。
夏天里穿着短裙露出大片皮肤时,她总是人群里最晃眼的那个,而且怎么晒都晒不黑。
郑书夏经过了几年部队和军校的蹉跎,当然不会细致到还涂防晒,生活习惯早就粗糙不堪了。
只是一身皮肤从来晒不黑,只会越晒越红,然后休息半晌,就又恢复本来的白皙清透,轻轻泛着粉红。
这样的天生丽质,造成的视觉冲击力是极其震撼的。
林与骁修长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视线从一片柔腻的雪白转移到那抹刺眼的淤青上。
郑书夏肩上的伤是下午被踩的,淤青发深,已经泛着紫了。
就像精美无暇的绸缎染上一抹脏污,刺眼的很。
林与骁黑眸微沉,一语不发的把药膏挤在手上,然后轻轻涂抹开,印上郑书夏肩膀上的那块淤青。
他修长的大手缓缓地揉,力道温柔中不失力度。
郑书夏轻轻喘息,细长的手指不自觉攥紧衣服下摆。
虽然不掺半分暧昧,但如此细腻的皮肉摩挲,还是让人会受不住的有些心猿意马。
“怎么”林与骁自然注意到掌下的紧绷,微微挑眉“疼么”
其实揉上之后他反倒放心了不少郑书夏身上的痕迹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如果只是皮肉伤那就没事。
他只是担心她肩膀瘦弱的那块骨头会被踩到,所以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过来检查的,但是还好,没有伤到。
可女孩儿怎么看起来很疼的样子,呼吸都乱了
“没、没什么。”郑书夏心虚不已,忙说“哥哥,你快点吧。”
情急之下,都忘记了教官这个名讳,不小心叫哥哥了。
林与骁一顿,余光瞄到郑书夏通红的耳尖。
就怎么说呢,他本来是无比正人君子的,但谁瞧见她这副德行,怕是都会想入非非。
但是光是想都会觉得自己在犯罪了。
瞧着郑书夏低头一眼也不看他的模样,林与骁微微叹了口气。
这丫头是真能折腾人。
特别乖,也特别磨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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