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的唇角就压在她手心下, 能清晰地感受到弧度。
路栀自觉理亏,悻悻收回手,正要从他身上下来时, 被人没打算放过地一把抓住手腕。
傅言商盯她的眼睛, 隐隐带笑“嗯宝宝想什么了”
“没、没想什么啊,”她目光闪烁, “就是奶油,奶油蛋糕,我以为你要说那个糖片不好吃, 然后我会不高兴”
“真的”
手腕被他捏在手心,不知怎么就是挣脱不出,他摆明了是不想放过她, 非要从她口里撬出点儿什么,好让她今天一整晚都没个安生。
她偏转开眼睛,努力维持着一颤不颤的睫毛,像停憩在枝头的蝴蝶,慌乱而不得章法,强装镇定地固定目光。
他得了趣, 愈发不想放开她,看她还能怎么圆,忽然听到“啊”地一声, 她毫无预兆地捂住脚踝,拙劣道“脚扭了。”
“怎么扭的,”他笑意分毫不减,“一动不动也能扭吗”
“本来就、就不舒服啊,然后你还一直固定住我,然后突然就有一阵钻心的疼”她又换只手捂脑袋, 这回是想起来了,“我刚还撞到头了。”
他笑着也不揭穿,将她放在床头,自己跪坐在她腿边,大掌托起一只足踝,慢悠悠地道,“让我看看,宝宝哪里扭到了这里么”
力道恰好的指腹两边按住,既没有大到生疼,又没有小到毫无存在感,他捻在指尖缓慢揉捏,极其慢条斯理地动作,目光却没落在手上,只依旧锁在她脸颊。
她第一次知道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能被人做得这么欲。
“不是这只吗”他语气也和平时完全不同,分明调情的语调,讲的话却正经,浮想联翩地不知道要把人带去哪儿,换了另一只脚踝,又把在手中轻缓地把玩,“那是这一只”
早该知道玩不过他的。
只被他抓着脚踝,已经被捏到全身都开始发烫,什么是老狐狸,就算进了她的圈,也能准确无误地翻身而上,她的目的像是达成了,又好像没有。
见她不说话,他又将她小腿放在自己膝上,捏着比目鱼肌那一块儿缓缓地按,多么正经的放松手法啊。
多么不正经的氛围。
不知道事件是怎么离谱到这个范围的,偏偏话是她说的,这会儿要撤回已是很难开口,只好看着那双手在小腿上一歇一停地轻捏,大拇指捏在上侧,食指弯曲,在走路惯常发力的肌肉上缓慢地刮。
多体贴的丈夫。
辛苦了一天回到家,还要帮她按摩。
如果不是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路栀简直快要被感动哭了。
她脚趾蜷在一处,陷进床单很深。
“还麻么”他问。
眼见台阶下来,她连忙摇头,制止道“不麻了不麻了。”
“让我想想,宝宝还有哪里不舒服”
面前阴影毫无预兆地覆下,温热手掌托住她脑后,在她刚刚撞到的位置用掌心徐徐地转“啊,还有这里。”
他根本不是认真地想要帮她按,整个身子覆上来,只遮住她半边,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心猿意马地在她脑袋上摸鱼,视线透过鸦鸦一片长睫,只落在她眼睛上,像要看出些什么才好。
他力道加大,她脑袋就随着力度向前点一下,又撤回,呼吸在须臾之间和他交错,温热气息弥散一片,他甚至好像还向前凑了凑
但下一秒,手指一松,她的脑袋又退回床头。
她甚至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就是在玩儿,故意要亲不亲地,像船下波澜不惊的湖,只轻轻抖动涟漪,看她随着涟漪找不准重心地晃。
最后一次碰上,他短暂含了一下她的唇珠,又抿开,路栀真的晕船了,被他颠得晕晕乎乎,整个身前全是麻的,抿了下唇控诉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他无辜“我怎么了”
“你好奇怪”
“腿疼是你说的,放松是我做的,头是你撞的,位置也是我揉的。”他说,“哪里奇怪”
她无法呼吸,憋得脸上闷热一片“你的按摩很不正经。”
“我按哪了”
“腿啊,然后我的脑袋。”
他眉梢一抬,又落下来看她,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路栀攥住他袖口,揉得皱巴巴一片,迷离到像是失焦的视线里,感觉到他缓慢地探,“宝宝有感觉了,是不是”
一句“没有”来不及高声反驳,窗外忽然落下道闷雷。
这么好的天气,从没听说过今晚会有雨。
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颈后神经一路跳至大脑,连带着他指尖也跟着轻轻一颤,软不可及地豆腐一样。他睫毛跟着停一拍,这才抬眼,缓声问“怎么了怕打雷”
她摇摇头,又恍惚半秒,被震起的心跳仍如鼓擂,在胸腔中呼之欲出。
路栀深吸口气,说“你不觉得这个声音,很像枪声吗”
小姑娘,怕这些也很正常。
于是他笑一下,安抚说“枪不是这么响,别怕。”
苏城雷暴不多,她鲜少听到极响的雷震,小时候听到总会害怕,没想到长大了,身体里也还遗留着条件反射。
忽然想起他是亲身经历过枪战的人,她眨一眨眼,懵懵问“你那时候,害怕吗”
“嗯”
“就是美国的时候,替一个小朋友,挡子弹的事情。”
她还记得他那个纹身,跳动的一簇火焰,只有在他仅围一条浴巾时,能从边沿看到火苗。
“没想那么多。”他说,“那时候街头,太吵了,都是哭声。”
她抿着唇不说话,明明是思维很活跃的人,跟着话题想要努力构撰那一刻的场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像。
“响动太大刺激听觉,害怕很正常,”他说,“没事儿,一会应该不会打了。”
她点点头,于是不再想。感官从话题中脱离,又回到雷声前的尾调,窗外好像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地浇筑在玻璃上,有噼啪的声响,指尖形状感受清晰,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他这人和天气一样不可捉摸,但本能想起卷尺,从零开始向下拉,跟着他手指拉开好一段距离,才是截止。
于是本能微怵,手腕又忽然抬起,抓住他袖口。
傅言商“嗯”
她抿了抿唇,目光像是溺水,湿漉漉的求救水光,她不说话,只是在溺水时挣扎着呼吸,分不清是在雷声中仍旧后怕,还是,紧张。
挣扎了好半晌,她嗫嚅,想起卷尺上的刻度,本能地有些退缩“我觉得,有点吓人。”
她咽了咽口水,说“我说过我很娇气的,你记得吧,我怕痛的,说不定会把你一脚踢下去。那,那时候怎么办”
他笑一笑“之前有让你不舒服么”
她一怔,摇摇头。
他背过手,蹭了下她脸颊,路栀偏头去躲,也就他不在意,那晚说喝水就全喝掉了,现在挂在指尖也不急着擦掉,保证似的安抚道“先放松,今晚只看看你适应到多少,好么”
她莫名觉得缺水,也许空调开多了就有这样的后遗症,舌尖干涩一片,想起之前在浴缸,攀着他袖口的手指紧了紧。
“就像之前浴缸那样。”像是跟她思绪同步,他在这时候开口,“不用你坐下来,今晚就再加一根,好不好”
以前觉得他凶果然是错觉。
他明明太擅长安抚,并不会着急,只看她的表情也能知道,从不需要她开口说话。
她觉得他像擅长引导的老师,还好她成绩好,从不需要课外补习,否则如果每个老师都像他这样,最后补习的效率一定一塌糊涂,课本知识没学到多少,全在听他低眼时鼻尖溢出的笑。
探测结束,他大概清楚,再多一点就是她的极限。
总归没关系,不用那么着急。
“好了,”他说,“也不吓人,是不是”
她完全已经被他哄得七荤八素,本能点点头,又听他说,“不吓人就不用紧张,下次再放松一点,对你更好。”
雨势回归到稳定的和缓,一直在落,只是雷声不再响。
她说“这几天都有雨吗”
“待会儿看看天气预报。”
她低头去找手机,唇中一根手指抵进来,路栀大惊失色,他指腹沿着她下齿关向内滑,舌尖被轻轻压着,她条件反射一顶,难以置信地咬住看他。
“怎么了,”他说,“奶油蛋糕么,我都吃了。”
她咕哝着去摸一旁的水杯,不清楚他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地喝下一整杯,小半张脸埋进杯子里,讲出的声音也闷闷地“我嫌弃的。”
他笑“我都不嫌弃,你还嫌弃”
路栀想了半天,认真地问他“你是真的挑食吗”
“”
果不其然,突如其来的降雨,是因为局部地区的台风。
路栀在次日一早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捧着杯子出神“世界末日一样。”
他在一旁翻阅公司送来的文件,钢笔在纸张上滑动时有明显的沙沙声响。
“那明天就不用工作了。”
她耸耸肩,回头“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工作。”
“以前没什么喜欢的,对比起来,工作就不算无聊。”他指尖点着桌面,签不完的文件像一摞重叠的雪山,“现在有别的事想做,很难不觉得耽误。”
她问“什么事”
他笑一笑,没回声,低头签着文件,路栀反应了片刻,真的很想骂他,但是怕又被他一脸清风霁月地反问,显得她还另有图谋了。
他饶有兴致,像在等“怎么不问了”
路栀顾左右而言他“突然不感兴趣了。”
“”
雨天适合宅家,不在家,酒店也一样。
她拿出前几天收到的周边打样,除非时间紧迫,否则她会留出几天决策时间,每天抽空都会看一遍,最后再决定定下哪一版,这样更准确。
不知道身后签文件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她窝在圆椅里,忽然感觉到背后有阴影落下,她回头,傅言商正在低头审视她面前这堆镭射票周边。
“这套卡,你起码三天内看了十遍。”
“我要挑的。”
“不是都长一样”
“哪里一样了,”她说,“同一个图,但是用的烫色工艺不一样,比如这个男主,他喜欢绿色,所以烫色材料都是绿的,但是”
她在灯光下举起票根,随灯光折射“每个里面都不一样,烫绿,绿镭射,绿流沙,绿迷宫,绿小圆点,绿大圆点。”
她几乎把印厂里的同色材料全试了一遍“我看哪个更耐看一点。”
想了想,路栀举起其中一张“这个吧。”
绿迷宫材质在柄图旁绕过一圈,横平竖直,他很快看出区别“迷宫的”
“嗯,有种像你一样走不到出口的感觉。”
“”
认真把打样挑好,这段工作算是结束,她把镭射票收进箱子里,听他问“什么时候回家”
“我都弄好了,但是雨这么大,不适合回去吧。”她说,“你要忙可以先回去呀,我再玩两天。”
“我没打算这两天回去。”
这话不像他的风格,她抬头“嗯”
他也低头看她,发尾在鼻尖落下浅浅一层光。
“找到一家很有意思的酒店,想不想去试试”
雨势稍停时二人出发,位置有些偏,开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到,傅言商去办入住时她就在大厅沙发上等着,这是一家开在悬崖旁边的酒店。
男人穿一件浅口的黑色衬衫,缭绕的暗红色花纹点缀,手边的黑色行李箱质感哑光,将证件放上台面,定了一件最贵的房间。
遥看一眼也觉矜贵。
服务生正要核对,一身职业装的前台经理已经从一侧迎来,虽不知他身份,但能料到这是位尊贵的客人。
女人笑笑,拿出一份须知手册推至台前,示意前台服务生,这位客人由她负责。
涂有红色甲油的指尖在手册边比了比“您好,您定的是全透观景台的房间,仅一间的悬崖套房,观景台是从悬崖边延伸出去的,有一张双人床。”
“安全问题在开业前做过测试,但恐高人士不建议入住,您是否了解相关须知呢不了解的话,我这边可以再和您细致介绍一遍。”
借着去看客人的表情的瞬间,看清男人深邃的五官,漫不经心的眉眼,单个的行李箱,似乎是单身。
有什么顺着心脏一晃而下。
但面前的客人已经拿起笔,利落在下方签上名字。
“不用,我太太喜欢刺激一点的。”
太太。
女人微诧,瞬间的不可思议和失意在眉眼间很快被压下,了然地笑了一下,重新恢复职业笑容“好的,请跟我来。”
路栀进电梯时还有些犯困,这两天总是动不动跟他折腾,时间一不留神就过了十二点。
她平时都是住连锁五星比较多,布置大差不差,这种特色酒店的入住经验很少,布满岩石的装修让她稍微醒了醒神。
她坐在行李箱上,傅言商单手掌着,她抓住行李杆问他“你定了几天”
“五天,”他说,“你喜欢的话可以再续。”
“五天”路栀说,“你打算死这儿吗”
“”
按钮一侧,为他们引路的女人投去一眼目光,所有情绪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坐在行李箱上的少女碎发掖至耳后,露出极为漂亮的一张脸,巧夺天工地显不出一丝攻击性,软软嫩嫩地,像能掐出水来。
看一眼都觉得呼吸也变得轻盈起来。
相衬地养眼。
路栀进了房间,关门时,听到大堂经理发自内心的一声赞叹“入住愉快,你真漂亮。”
突然被夸,她在门口还反应了会儿,直到被他叫进去看陈设,问她满不满意。
“什么满不满意的,”她说,“下这么大雨,不就躺着睡觉嘛。”
她有一点雨天综合症,有人喜欢雨天,有人雨天心情不好,她属于后者,有时候为了快一点把时间消磨过去,会选择开一场电影,躺着睡一觉。
住新房间是需要花费一点时间,路栀把常穿的衣服挑出来挂好,又把护肤品这些东西在洗漱台摆好,跟李思怡开了个会,时间就到了九点。
等她磨磨蹭蹭洗好澡出来,已经快到十一点。
面前的景象忽然陌生。
从进门开始就紧闭的窗帘被拉开,她还以为只是一面平平无奇的落地窗,此刻却在她面前铺开一整扇青绿的画卷,从客厅向外延伸的,是一整个透明玻璃的观景台。
他们住在二十七楼。
路栀几乎立刻跑过去看,在踩上透明玻璃的那一刻,心脏就开始狂跳,这居然是透明的玻璃栈道,脚下是一整条湍急的河流。
面前的落地玻璃开了扇小窗,送进独属雨天的新鲜空气,除去熟悉的绿叶香气,还有山的灰尘、岩石的苔藓气味,像会呼吸的森林。
对面是另一扇悬崖,左右侧再没有房间,四下全是透明玻璃,相当于她在这里站着,能看到所有自然景色,但没人能看到她。
好恐怖的房间,但是好喜欢。
她腿脚立刻开始没出息地发软,身体里的探索因子却被激发,她将手伸出窗外去接一滴雨水,然后殷切又惊喜地递给他看。
腰身被人从后揽住,他问得随意“喜欢么”
她害怕,但又爱探险,被他一搂,几乎快站不稳的腿更是直接开始偷懒,整个人绵绵贴上他身体。
路栀说“你要是揽不住我,我不会掉下去吧。”
“试试”
她眼皮跳了下,心脏在此刻奇异地在极快地搏动中瘫软开来,被浇筑进淋淋的水汽,手指紧贴玻璃,温差氤氲出一圈雾气。
“试,试什么”
“想在这儿。”
他手指拉上她睡袍,本就是极滑的绸布质地,解得灵巧又轻而易举,唇轻轻地碰一碰她侧颈,她受不住地跟着轻颤。
他并不压迫“不舒服可以喊停,但我尽量让你舒服些,好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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