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瑜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从小学就已经养成。
印象里,即使前一天晚上熬过夜,也能在早上七点之前准时醒来。
可这天,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
卧室的窗帘紧拉着,即使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也能看出时间不早。
温书瑜揉揉眼睛,不太清醒地从被子里抽出胳膊,看了眼手表。
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确认了两边自己没有看错时间。
温书瑜尝试下床,发现浑身上下又酸又痛,腰腿部位尤甚。
跟高中她跑完全市中学生马拉松的第二天状况一模一样。
但昨晚,她的活动范围明明都没有出过这个房间
温书瑜选择先坐起来缓缓。
突然这么高强度,她可能有些无法承受,毕竟上一次只有两三分钟。
她撑着胳膊坐起身,伸手去按床头开窗帘的按键。
明亮刺眼的阳光从两片窗帘中央延展开来,逐渐铺满整个房间。
她刚醒了一会儿神,卧室门把手被缓慢地扭开。
陆知让身形笔挺地走进来,穿着一身质感很好的米色睡衣,神色清明澄澈,跟昨晚判若两人。
他弯了弯唇,嗓音沉缓“你醒了啊。”
温书瑜抬头看着他,有些困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中好像闪着一种bgbg的光芒。
有点像是她小时候期末考试交出满意答卷后的表情。
温书瑜抿着唇,点了点头。
陆知让弯着眼角,声音很温柔地说“刚才张阿姨来过,我让她煮了点粥,现在应该正好能喝。你要不要先去洗漱”
温书瑜“喔”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哑得厉害,再次翻身尝试下床。
在单只脚接触对面的那一刹那,因为腿部肌肉过于酸痛无力,不小心膝盖弯曲,一个踉跄。
陆知让立刻过来扶住她,等她在床边坐稳之后,默了下,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温书瑜立刻睁大眼睛瞪他,“你不要问”
“哦好。”
陆知让想了下,很体贴地说“那我把粥给你端进来喝”
“先扶着你去洗漱”
温书瑜脸色“唰”地一下红了。
哪有那么夸张
她抬手指了指门,清清嗓子,尽量镇静地说“不用,你先出去吧。”
陆知让低低答应一声,拖着落寞的背影离开卧室,顺便把门帮她带上。
昨晚她睡得离自己八丈远,现在早上一醒来又赶他出去。
他昨天的表现明明很好,但怎么感觉,她对他的态度好像比上周更差了
陆知让轻抿了抿唇。
另一边,温书瑜很艰难地移动到主卧的浴室。
搬进来至今,她都没有在这边洗漱过,只好拆了柜子里的一次性牙刷先用。
主卧的浴室很大,里面甚至有个能躺下两个人的浴缸。
温书瑜又产生了疑惑,为什么会有人买这么大的浴缸
她猜测,可能是陆知让这种家庭成长起来的人,什么都习惯买又贵又大的,比如房子,比如车。
不然,也没有别的原因了。
总不可能是用来两个人一起泡澡吧
洗漱整理完,温书瑜慢吞吞去餐厅吃过饭,打算按日程表中的计划回书房看其他讲座的视频。
她打开电脑,在椅子上端坐了还不到半小时,感觉腰间的骨头都快要散架。
温书瑜暗暗叹了声气,把日程表上所有今天的计划全部拆开挪到下周,拿了本原文书籍,打算回卧室躺着。
陆知让在客厅看见她出来,似是随意地问“你要去睡午觉吗”
这个始作俑者
但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温书瑜平静地回答“不是。我去卧室看书。”
陆知让站起身,迈开长腿过去,不太有底气地说“那我跟你一起吧。”
两人到达卧室。
同样的场景,温书瑜难免回忆到昨晚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明明出力的不是她,可她为什么会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躺上床,靠在自己那一侧床头,一言不发,抿紧嘴唇,安安静静地翻开书。
陆知让也拿了个平板,去她旁边的位置靠着,偏头看她一眼。
“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
陆知让这一出声,发现自己的嗓音好像也有些哑,喉咙也隐隐作痛。
明明昨晚出声的不是他,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症状。
卧室里十分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冬日的暖阳照在洁白的大床上,暖气温度正好,两人并排坐着,各自看手里的东西。
许久之后,温书瑜手机振动一声。
同实验室的老师问她要一份资料。
温书瑜打算去书房拿笔记本电脑。
她刚翻了个身,听到身边男人低哑的嗓音“你要去倒水吗”
温书瑜转头,“不是,我去拿电脑。”
陆知让先一步下去,“我帮你拿。”
“”
电脑拿回来,温书瑜把资料发过去,继续看了会儿书,准备去厨房倒杯水。
这次,又是刚迈下床一步,旁边的陆知让立刻“还要拿什么吗我帮你。”
他观察了一下,又说“我顺便去给你找个小桌板吧,你这样看书会不会不方便。”
“”
温书瑜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
她思考几秒,推测着问“你是不是,今天没什么事做啊。”
陆知让被噎了一下。
温书瑜顺着这个思
路给他提建议“那你可以去宠物医院,也可以再去给特特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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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让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正准备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响起。
温书瑜抬着头,看见他眉头逐渐蹙起,表情变得严肃,匆匆道“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陆知让看向她,似是有些犹豫和抱歉的语气“我要出门去趟宠物医院。”
他很详细地解释道“有个老人养的猫生病了,找了好几个医生都没治好,今天情况很不好。那个老人也有心脏病,那只猫陪了她将近十年,她家里人担心小猫如果治不好,会”
温书瑜打断他,催促“那你快去看看吧。”
陆知让点点头,去衣帽间迅速换了身衣服。
临出去前,他扭过头“那我出门了,忙完之后我就回家。如果饿了你自己先吃饭,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说话时的语气很眼神,莫名透出一种依依惜别之感。
温书瑜茫然地应了声“好。”
等外面传出一声门响,她挠了挠头,愈发觉得陆知让今天的状态好奇怪。
下午,温书瑜收到了马老师的消息,委婉地提醒她有空可以看一下昨天论坛的回放。
她轻轻叹了口气。
不用看回放,她都知道自己的问题。
汇报涉及的领域也是她擅长的,讲稿也准备得很充分,可当着那么多人开口她就是会紧张。
温书瑜正准备回复,对面又发来消息。
马老师之前考试作弊被开除的学生来院办找过我们几次,大致是问这个处分决定还有没有撤销的余地。
马老师我们院办的老师已经回复过他,如果他再联系您,您告诉他只能按规定办事就可以。
温书瑜好的。
她今天的日程计划中,本来就有模拟练习汇报和讲课这一项。
根据书里教的方法,她原本打算站在书桌后面,就像当时准备面试那样,声情并茂地讲出声。
可现在声音也还是哑的,站都没力气站太久
不得已的计划推迟让温书瑜更加焦虑,她当即做出决定
以后他们不能再这样了,实在太影响她第二天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可这事,应该怎么跟陆知让提呢。
温书瑜纠结了好几种措辞,都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或者有点尴尬
那本新婚医学指南里也没有写到过,夫妻之间遇到这种问题应该如何沟通。
正忧愁着,许如生给她打来电话,兴致勃勃地说“书书宝贝,我现在在开发区这边,要不要出去逛街呀,顺便一起吃个晚饭。”
“有朋友给我推荐了一家超级好吃的和牛烧肉,就在你家小区附近,澳洲9纯血和牛,入口即化的那种”
温书瑜蔫巴巴地应道“我今天有事,等下次再跟你一起吃吧。”
电话
里,许如生问“诶,你这声音怎么回事,你感冒了吗”
“”
温书瑜“我没有感冒,可能就是最近空气有点干燥。”
“那没事。”
许如生每次打电话都会习惯性提一些有的没的,话题一转“对了,跟你说,我最近寻找到了一个折中的方式我让强森哥哥搬家来我附近住了,这样虽然没有同居,但是,嘿嘿嘿。”
温书瑜皱了下眉,想到前些天在她朋友圈看到的那个纹身肌肉男,又开始担心她的安全。
总感觉,这种体型的男人,万一吵架或是什么的,一拳都能把人捶死。
温书瑜想了想,也只能再次提醒“反正你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许如生笑着说“我知道。那你最近跟你老公还好吗,结婚快一个月了吧,他对你好不好啊”
温书瑜心不在焉道“挺好的吧。”
“的吧”许如生音量增加,“的吧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欺负你了”
“”
确实。但此欺负非彼欺负。
温书瑜吞吞吐吐地说“没有,反正挺好的,生生,我还有事,我们下次再聊”
怕许如生又往乱七八糟的方向猜,她做贼心虚,慌忙挂断电话。
直到傍晚,温书瑜还是没有想到可行的沟通方式。
她已经忘了她有多少年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颓废过,居然在床上躺了几乎一整天。
外面传来开关门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离卧室越来越近。
温书瑜抬起头,看见陆知让穿着羽绒服走进来,面容疲惫,唇色好像也有些苍白。
他掩面咳了两声,走到调节暖气温度的面板前,抬手按了几下,沙哑着嗓音低低说“怎么这么冷。”
闻言,温书瑜愣了下。
冷吗
她只穿了一层单薄的睡衣,还是感觉房间里很温暖啊。
温书瑜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观察几秒,问“陆知让,你是不是生病了”
陆知让其实也有这个怀疑。
他早就感觉到喉咙不太舒服,在宠物医院的时候,更是头重脚轻。
温书瑜下床,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对比,笃定的语气“你发烧了。”
“是吗”
陆知让迟疑着去柜子里拿出体温枪,给自己量了一下。
果然,383度。
最近北阳温度变化大,他昨天出展馆没有穿外套,好长一段路,从暖气房去到室外,突然吹冷风,所以冻感冒了。
“好吧,我发烧了。”
陆知让看到读数,去外面倒了杯热水喝完,拿回来几瓶药,还自觉取了个口罩,给自己戴好。
再回来时,他的额头被刘海遮住大绒服拉链拉到最上面,下半张脸也被口罩完全挡住,只剩一双眼睛还露在外
面。
看起来有点惨兮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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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瑜脑中灵光一闪,缓慢开口“应该是因为昨晚太累,你今天才会发烧。”
她试探着,小声下结论“所以,以后还是要尽量克制一点不能再像昨晚那样”
陆知让垂眸看她,因为头昏脑涨,几秒后才开口反驳“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不小心着凉了。”
他顿了下,很有逻辑地哑声补充“因为,只有我发烧,而你没事,所以,可以排除这个原因。”
温书瑜思忖着,小心翼翼地说“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身体比较强健,而你比较”
两秒后,她找到一个反义词,“娇弱。”
“”
陆知让眉心一跳,感觉他38度3的体温又往上飙了那么零点几。
如果上周她这么说,他也就忍了。
可是,明明
陆知让在心里咬牙切齿,被气得又咳了几声,“温书瑜。”
“啊”
女孩儿看着他,眨了下眼。
陆知让沉沉开口。
“我小学是学校长跑队的。”
“初中是篮球队队长,高中在游泳队,拿过市里青少年游泳赛的银奖。”
“大学本科和研究生都是棒球队的主力选手。”
温书瑜脑回路还没跟上,懵懵地脱口而出“所以呢”
陆知让像是遭到了极大侮辱一样,用他沙哑的嗓音,义正言辞地缓慢道“所以,我身体也很强健,一点都不娇弱。”
说完这一长段,他又压抑着闷闷咳了好几声,低头去拆止咳糖浆的包装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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