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门大炮

    男人坐在床沿上, 胸前一棱一棱的肌肉剧烈起伏着,好长时间,温声解释说“别人都只套一个的。”

    “我听说有人只戴一个, 怀上了的。”陈玉凤不敢看丈夫的眼睛。

    韩超默了好半天,妥协了一点,把一个丢到了床头柜上说“两个吧。”

    陈玉凤双手捂着脸, 又忍不住笑,但说“不行, 必须三个。”

    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她可以主动, 也可以跟原来一样不吭不哼,任他折腾, 但必须套三个,毕竟陈玉凤经历过, 这狗男人可猛的,别看他表面斯文, 折腾起来要人命。

    要不然能一回折腾出俩孩子

    话说, 从那本书里她看过好多张松涛和齐彩铃的同房乐趣, 比如张松涛有多细心,多温柔多体贴, 俩儿子有多可爱, 齐彩铃有多幸福一类的。

    她和韩超不愧是对照组, 床头讨价还价, 讲的是避孕套的数量。

    她当然知道, 就好比大夏天穿三件棉袄,他肯定不舒服。

    但万一怀上了呢,她难不成真的去做人流

    韩超默了好半天, 心说三个就三个吧,只要妻子愿意就好。

    不过他伸手才去拿另一个,触到一张纸,顺手拿了过来。

    虽然年代久远,因为一直贴身带着,字迹不清,但抬头很清晰致小阿眯

    韩超呼吸一凛,套子一扔,双手捧到灯下,仔细读了起来。

    因为他读的认真,陈玉凤也凑了过来,这一看,给惊的差点背过气去。

    从字里行间看,这封信居然是徐师长写给王果果的。

    而且应该是王果果打完人,逃走之后徐师长写的。

    信的内容极其肉麻,肉麻的让陈玉凤都觉得脸红,因为徐师长在信里言之凿凿的说,自己特别喜欢小阿眯,并且只要她回来认罪伏法,接受批斗,他就愿意跟小阿眯结婚,生儿育女,永远都不会再离开蒙自。

    为表自己的真心,他还特意把自家母亲的玉佩一起送给她。

    话说,当时小阿眯一家人葬身火海了,但因为属于意外事故,干校上报一下就完了,不过小阿眯殴打革命小将是件特别严重的事。

    她逃走了,革命小将们当然恼羞成怒,誓要抓到她。

    本来小阿眯就暗暗喜欢徐师长,这时徐师长写封告白信,丢在山里她经常出没的地方,小阿眯要看见了,一冲动,不就回去了吗

    陈玉凤生于65年,小时候见过的批斗现场可不少。

    她得说幸亏婆婆理智,拿着信和玉跑了,要她当时回去,即使不被斗死,斗残的可能性极大

    桂花镇有个瘸子,长年拖一条腿,就是被曾经的革命小将们打断的。

    此时她心里对徐师长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

    明明是他写的信,给的玉,他是怎么做到假装对玉的事毫不知情的

    韩超抓起荷包就问“这是我妈的荷包,她给你的”这东西他小时候也见过,可是任是他也想不到,亲妈的荷包里会藏着那么大一个秘密。

    陈玉凤忙说“是甜甜从她奶奶那儿拿来的。”旋即又说“徐师长这种做法有点过分了吧,他明知道咱妈要回去肯定特别凶险,还拿玉哄她”

    这时她对徐师长的看法变了,觉得对方是表面斯文,内里奸滑的伪君子。

    好在韩超立刻说“徐师长的字我认识,这不是他的字。”怕妻子不懂,又解释说“当年咱妈跑了以后,为了抓她,有人偷了玉,又写了信,想哄她现身。”

    陈玉凤从小生活的地方简单,接触的人也简单,压根想不到这么复杂。

    但经韩超一提,顿时她又明白了一重。

    当时,在小阿眯逃走后,有一个人从马琳那儿偷了玉,冒充徐师长,拿它钓鱼执法,抓小阿眯了。

    韩超把信装了起来,并说“这信和荷包应该是甜甜偷拿的,要不然咱妈早炸锅了,你把它原样放回去,不要叫她发现”

    陈玉凤忙说“我明儿一早就给她装回去。”

    但她即使再傻,这时脑海里也跳出一个念头曾经写信,丢玉的那个人,既然知道王果果还活着,而玉在,那信肯定也在,那他是不是要去找信

    这么说,写信的人怕不就是徐光耀,他压根就不是去慰问的,他是去找信的

    她立刻说“哥,罗司令他们这个周末是不是去咱家了,张爱霞跟我提过,说她丈夫徐光耀组织了一批人,要去咱家慰问咱妈。”

    韩超立刻说“没有,下午我还和司令员们一起开过会。”

    所以徐光耀没跟军区的领导一起去,他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这得庆幸,陈玉凤把婆婆喊来了,而且她还没告诉张爱霞婆婆在军区的事。

    韩超把信小心的叠了起来,又把三只套子还给她,并说“我得出去一下。”

    陈玉凤接过套子,体贴的说“快去吧。”

    “套子留着,咱下回再用。”韩超憋了好半天,居然说“你要着急,我明天晚上请个假回家吧,目前营区还算稳定,我可以请假。”

    陈玉凤恨不能一脚蹬过去,她急啥,急着被他折腾吗

    “你快去吧,我不着急的。”她说。

    韩超拿起信,怕他妈发现,找了点卫生纸装在了荷包里头,这才走了。

    看男人走了,陈玉凤捧着荷包,越想越生气。

    因为这件事不仅恶毒,还特别卑鄙。

    王果果个乡下姑娘,暗恋着从城里下放的干部,她本质是淳朴的,想要一个胸罩,就可以用一头野猪和一只兔子去换。

    喜欢徐师长,就天天帮干校砍青活麻,干农活。

    她自以为别人不知道,但当时干校很多人应该都知道这个,他们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吃着王果果打的野猪野兔,用城里带去的,廉价的小物品哄着她,同时为了邀功请赏就批斗她的家人,而在不小心害死她的家人后,还想用徐勇义的玉引她现身,出来伏法。

    何其可笑,如今,曾经革命小将们的头子徐耀国是大房地产商。

    别的那些小将也都在各行各业,工作应该都不差。

    而王果果呢,那块玉韩父压着抢,苏红偷,一回回都没能抢走,最终却给了自己最疼爱的甜甜,事实证明她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吧。

    而且整整三十年,她一直坚定的以为徐师长真的爱过自己。

    这要叫她知道真相,不就代表着,她的人生不过一场笑话吗

    先说韩超,从家里出来,他直奔军区保卫科。

    这时鱼贩子高平还在里面翘着二郎腿骂骂咧咧。

    保卫科的军人们个个双手背在身后,站的笔直。

    高平骂说“当年老子也下放过,不过是懒得当丘八,早早转业了,要不老子最少是个师级,你们算个屁。”

    一帮军人依旧站的笔直,肌肉紧绷的胸膛微微起伏。

    “甭看老子经营个鱼摊,一年赚好几万。”高平又说。

    一帮军人依旧不言,但有一个轻轻耸了耸肩。

    随着改革开放,外面做生意的确实比军人更有钱,这位保卫的军装是好的,但里面的背心儿絮了边都没舍得买,他怕露出来,要叫高平耻笑。

    高平仍在骂“你们军区天天要供鱼,账一压就是三个月,打量老子愿意送呢,我是看在张主任的面子上,怕你们这帮丘八吃不起饭才送鱼的,不然早不干了。”

    终于,保卫科长听他骂完了,说“高老板,咱们好好说,黄色画报是不是您弄进来的。”

    “有种来打我,我就告诉你。”天热,高平一身鱼腥气,摊开双臂,他估计好久没洗澡了,腋下一股臊味,混合着鱼腥味,弥漫整个保卫室,简直叫人作呕。

    保卫科长也是个爆脾气,看对方嚣张成这样,拳头一捏,都准备要动手了。

    不过就在这时韩超进来了,他于是转身敬礼“韩营,这人完全不配合。”

    韩超说“没事,我来问吧。”

    高平一看韩超进来,愈发起兴致了,说“对了韩营,最近几天听军区的新闻也听的多了,我知道你妈,小阿眯嘛,当年她特别喜欢徐勇义”

    韩超步子看似平稳,但脚带凳角,凳子一翻,害高平差点一个趔趄。

    “对不起,不小心的,您没事吧”韩超另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高平对面。

    高平,别看只是个鱼贩子,但他原来跟罗司令,徐耀国他们一起下放过。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张爱霞私交好的原因,他曾经是徐耀国的马仔。

    他知道小阿眯,还知道小阿眯喜欢过徐师长。

    目前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根据新兵的口供,黄色画报就是他传入军区的,军区是不能扣押普通人,当然也不能审,但可以聊天啊。

    韩超本来准备明天再收拾这家伙的,刚才看到那封信,才决定今天晚上跟高平好好聊聊。

    不但要聊黄色画报,还要跟他聊聊当年的往事。

    火烧牛棚真的是意外吗

    偷玉,冒充徐师长写信的人又是谁。

    不过要撬开这家伙的嘴巴,肯定不容易。

    “韩超,不就几张黄色画报吗,你们军区对普通人有执法权吗,没有,你们也不能扣押我,我一会儿出去报个案,你吃不了兜着走。”高平信心满满的说。

    韩超温声说“我们没有扣押你,我也只想跟你聊聊天。”

    他转头看一眼保卫队长,保卫队长带人出去了。

    此时保卫室只剩俩人,面对面,高平依旧懒洋洋的,韩超则坐的板板正正。

    韩超一双秀目盯着高平,说“我今天不但要问黄色画报的事,还要问一些你们当年在五七干校时发生的事,你会配合吧”

    “不会,一样都不会,老子只会给你放个屁。”高平说着,还真放了个屁

    密闭的屋子里,鱼腥加腋臭,再加上屁臭,简直能让人能窒息。

    韩超秀目微眯,鼻子在这一刻屏息,却又问:“你儿子在大青山批发市场卖电器”

    高平一声哼“那又怎样”

    “你有俩孙子都是张爱霞帮忙办的,在军区小学读书”韩超再问。

    高平再一声哼“韩超,军区小学只要花高价就能对外,我俩孙子,择校费就交了五千块,你眼红也没办法,咱这些经商的就是比你们这些丘八有钱。”

    “我知道你有钱,但是”韩超忽而探出身子,鼻尖对上高平的鼻尖,哑声问“如果你孙子被车撞断腿,是钱能弥补的吗”再凑近一点“如果你儿子走在路上,天上落砖,恰好砸到天灵盖呢,命丧当场呢,钱能叫他起死回生”

    “韩超,你可是个军人,你可不耍流氓。”高平磕磕巴巴,别过了脑袋。

    韩超缓捏拳头,响声轻脆,缓缓退了回去,打开双臂,目光懒洋洋的,却又暗压一股戾气,等高平打量完自己那双满是老茧的拳头,才说“你只知道我是徐师长的一条好狗,但不知道的是,我不但是狗,还是条疯狗,野狗,而且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并且熟知法律的老狗,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现在就放你走。”

    他这段话说的很平稳,可莫名的,高平被他唬住了,他站了起来,却不敢走,犹豫着问“韩超,我知道你原来当过混混,还当过间谍,你不会伤害我儿子,我孙子吧”

    韩超依旧坐着,目视前方,勾唇一笑“不会,但是高老板,车辆撞人不入刑事,你儿子经过某个地方,墙上落砖头,会不会发生意外没人敢保证,当然,这些事都不会入刑,因为它只是意外”

    他看面相,唇红齿白,是个颇具书生气质的男人。

    可他的眼神,在此刻既寒又阴,里面盛着满满的戾气

    高平知道韩超原来是个混混,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在韩超家非要激着韩超打自己,因为一打,韩超自己犯错,被关禁闭,黄色画报的事就没法查了。

    但显然,他低估了韩超,传说中的他只是个混混。

    可事实上,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是个流氓,兵痞

    也许他只是随口威胁,但身而为人,谁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高平此时不免要想,像韩超这种人小拍惯砖的人,会不会趁着月黑风高,往他儿子脑袋上呼砖头,开车撞他孙子,毕竟韩超确实从小作恶多端。

    他又坐了回去,收好两只胳膊,深吸了口气问“你想问啥”

    韩超先问“黄色画报是怎么送的”

    “撕成一张张,叠好,用塑料纸包着,装在鱼肚子里。”高平干脆的说。

    “很好,你孙子的腿保住了,下一个问题。”韩超说着,掏出了王果果珍藏了三十年的那封信。

    信纸的抬头印着红字,隐约可见五七干校专用信笺。

    也是巧了,高平一看,立刻就说“这玩艺儿我知道,当年徐耀国写的嘛,写的时候我们好几个革命小将还帮他出谋划策过。”大家齐心协力,写的极其肉麻。

    韩超眉目未动,抽了抽唇“很好,你儿子的脑袋也保住了,但我还有下一个问题。”

    第二天周一,陈玉凤早早到酒楼,在路上迎面就碰见马琳和军务处几个女军官并肩走在一起。

    “小陈同志,你闺女呢”马琳问。

    她穿的是夏装,两杠四星,半袖加短裙,非常漂亮。

    陈玉凤说“我家韩蜜有课,去补课了。”马琳喜欢来找蜜蜜,但王果果不想见马琳,她得撒个谎,好让她们避开。

    “那你忙,有招待菜的时候我会让勤务兵通知你的。”马琳说完走了。

    陈玉凤抬头,王果果就在窗户里,看着下面。

    她上楼,先把护身符塞到了王果果的枕头下面,这才跟俩妈宣布,为了继续洗土气,她们还得再去买必须要试着买的裤子,鞋子。

    军区附近的民百商场,衣服价格虽然高一点,但质量比批发市场里的好。

    俩老加俩小,五个人一起逛商场,有俩看孩子,陈玉凤就能腾开手挑东西。

    周雅芳一进商场就有种不会走路的感觉,对王果果说“你看,这儿好些人光腿穿裙子,这要在镇上,不得给人笑话。”

    “城里人都这样,你小声点,别让人家笑话咱们土。”王果果说。

    到了买鞋的摊位上,周雅芳又说“天啦,一双皮鞋18块。”

    “咱昨天三桌赚了36块,不贵的,你小声点好不好”王果果又说。

    陈玉凤挑了两双皮鞋让她俩试,王果果爽快的试了,周雅芳却在小声哀嚎“凤儿,这太贵了,花的可全是你的钱”

    王果果已经穿上鞋子站起来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咱替她赚回来不就行了”

    这时甜甜指着对面一条裙子说“奶奶,穿那个吧,我觉得好看。”

    “可不敢,年青姑娘才露大腿,咱这把年龄了”周雅芳忙说。

    王果果却说“凤儿,要不那裙子,我试一下”

    见婆婆愿意试裙子,陈玉凤特别惊喜“走,咱现在就去试。”

    周雅芳悄悄问女儿“你这样,怕是要把我俩打扮成老妖精”

    王果果说“这不叫妖精,周雅芳,城里像咱这年龄的女人穿裙子的多得是。”回头又对陈玉凤说“我小时候曾经想用三只野猪换女知青一条裙子,那个女知青说我土,穿了不好看,给了我半瓶雪花膏,你今儿给妈买条裙子,妈圆一回穿裙子的梦,以后好好帮你干活,赚钱。”

    三只野猪换半瓶雪花膏,也不知那个女知青是谁。

    她可真够缺德。

    一问裙子12块,陈玉凤爽快的买了。

    王果果当场换上衬衣裙子,再有一双皮鞋,她端详了镜子里的自己好久。

    周雅芳总觉得老亲家太妖,可俩孙女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

    因为俩小女孩都特别高兴,围着奶奶转。

    周雅芳有点醋了“蜜蜜,你是外婆养大的,为啥只亲你奶,不亲外婆”

    蜜蜜答的很干脆“因为奶奶好看呗。”

    孩子有她们的眼色,喜欢跟打扮的漂亮光鲜的人走在一起嘛。

    倒不算巧,因为生活在同一个区域里,而且机关食堂就在甜蜜酒楼的后面,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正好天将中午,机关大院的军人们鱼贯而入,全在往食堂走。

    马琳是目前全军职位最高的女领导,而且军务处属于大小事都管,事特别多的一个岗位,所以她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即使去打饭的路上,还得跟下属聊公务。

    陈玉凤还没瞧见,蜜蜜先看见了,指着说“妈妈快看,那个是马奶奶。”

    孩子要跑去打招呼,王果果一把把她拽住了。

    陈玉凤估计婆婆应该很难堪,同时她也不想让马琳看到婆婆。

    马琳和徐勇义结婚的事就够打击她的了,以马琳的脾气,估计还要当场道歉,道歉就会引来一群人围观,这倒也没啥,可她要是提玉呢

    她坚信玉是被王果果偷走的。

    王果果又不知道信是别人假冒写的。

    一旦事情被戳穿,她得多伤心

    这件事,在韩超没有解决好,商量好口供之前是坚决不能戳出来的。

    这时马琳已经走过来了,看到蜜蜜,当然要打招呼。

    但这时马琳已经走过来了,躲也躲不及,迎面撞上了,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认出王果果来。

    居然问“韩蜜你好,这俩位女同志是”

    蜜蜜刚想答,陈玉凤捂上了她的嘴巴,并信口开河“我雇的厨师。”

    马琳目光扫过俩女人,当然,她忙别的事,心里想的是别的,也没想到陈玉凤会撒谎,而且在她潜意识里,王果果已经老的不成样了,压根想不到一个逃亡三十年的女人会打扮得如此干净整洁,体面的站在自己面前。

    一笑,她边走边说“不错,别人都是雇男厨子,你却雇了两位中年妇女。”

    王果果是裙子,周雅芳虽是裤子,但她俩毕竟打扮过,不是土气的乡下老太。

    中年妇女几个字给了周雅芳莫大的鼓励,她望着马琳军装挺拔的背影,欣喜的说“凤儿,女军官说话真好听,叫咱是中年妇女。”

    “你本来就是中年,冒充啥老太太”陈玉凤笑着反问。

    提着大包的东西,王果果步履轻盈,并说“周雅芳,咱们已经回不去桂花镇了,城里人对咱是有偏见的,咱脏,咱土,人家就不乐意吃咱的饭,咱要光鲜,干净,生意才会好,就为了生意,你也得把自己收拾起来,明白吗”

    她讲的是真理,同样的菜在大酒店卖多少钱,在排档又是多少钱

    厨师太邋遢,会影响饭店形象的。

    “行行,我打扮自己,行了吧,明天我也穿裙子。”周雅芳说。

    马琳不认识自己,这叫王果果长舒了口气,望着对方的背影,她仿佛释怀了三十年的重负,一笑,回酒楼了。

    周三就要营业了,俩女人套上白大卦就得开始备餐。

    别的菜要现做,但像饵菜扣肉,糍粑辣椒,糟辣椒,以及八宝饭,这些东西得提前准备好,冻在冰柜里。

    俩女人忙她们的,蜜蜜跟着她们玩,甜甜得去跳舞,陈玉凤送完甜甜,则得去给韩超挂个电话。

    昨天晚上他拿走了信,到底有没有查证到,信是谁写的。

    再就是徐耀国昨天去桂花镇,按理今天就该回来了,据说他跟军区的大领导们关系都很好,如果让他自己解释那封信的事,他会怎么解释

    机关食堂有电话,所以陈玉凤准备多走一段,去食堂打个电话。

    不过她刚拐过弯子,就见张爱霞一个人端着饭缸子在前面走。

    后面跟着几个女同志,交头接耳,一看就是在议论她。

    “听说没,新兵营的黄色画报就是那个鱼贩子送进来的,拿塑料包着,藏在鱼肚子里,所以门口没查到”一个女同志说

    另一个悄声说“我听说一张卖18块,抢钱吧,一双真皮皮鞋才18。”

    “新兵都是小伙子嘛,血气方刚,就喜欢那东西。”另有一个说。

    “你们说张爱霞会不会被军法抓”有人直接问,这也是陈玉凤最关注的。

    身在后勤部,管人事,放进来的人在军区作乱,这事儿不管张爱霞知不知情,她都要受处分。

    而且陈玉凤觉得她肯定知道,也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在韩超受命查黄色画报的事情是,才故意引导她混淆政策,在军区留宿不相干人员的。

    她当时想诱她上钩,陈玉凤没上当嘛。

    这种人,比张艳丽那种张牙舞爪的更可怕。

    你看她和和气气,笑眯眯的,但是仗着熟悉政策给人挖坑,防不胜防。

    陈玉凤停在原地,看那帮女同志从自己面前经过,静静的听着。

    这时一个女同志说“军法抓啥她这属于工作中的错误,没对军区造成实质性的损失,顶多就是撤肩章,她老公是房产大老板,转业了去当阔太太,人家乐得呢。还有,马琳不是要跟她们姊妹要打官司嘛,我听说那事也黄了,法庭要讲证据的,当时条件艰苦,孩子连出生证都没有的,那官司,军法压根不予立案。”

    话说,马琳还想跟张艳丽俩姊妹打官司来着。

    但法庭要讲证据,要没有物证的话,三十年前的事情,法庭怎么受理

    毕竟法庭宣判,不是以受害人的痛苦为量刑标准的。

    张爱霞倒很沉得住气,虽然一帮人在背后议论她,但端着饭缸子,她走的特别稳。

    “凤儿。”忽然有人于身后喊。

    陈玉凤回头一看,正是韩超。

    “哥,我正准备去给你打电话呢,你咋出来的,请假”陈玉凤问。

    “是,咱们今天得见个人。”韩超说。

    “谁啊。”这时陈玉凤其实已经猜到那个人了。

    果然,韩超说“徐耀国。” 顿了会儿,他又说“昨天有人指证,说信是徐耀国写的,我今天早晨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也爽快承认了,并说要来咱家做客。”

    其实不用韩超解释,陈玉凤猜出来了,当初诱捕小阿眯的人是徐耀国。

    信也是他写的。

    要是小阿眯从此人间蒸发,再不出现,他为了争功,抢功而干过的那些丑事就从此长埋了,徐耀国也会名利双手,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继续做房产大佬。

    但现在不同了,小阿眯不但活着,而且玉在,信也在。

    徐耀国如今是首都赫赫有名的房产老板。

    虽然就像张艳丽姐妹的事情一样,法律不会制裁他,但他是个房地产商,民营企业家,据说目前还在竞选政协代表。

    名声于他,比陈凡世还重要。

    所以他才会开车去桂花镇,想追王果果,没追着,韩超一通电话,就会爽快前来赴约。

    于王果果,那是三十年的不堪回首,也是她三十年痴心的所在。

    而于徐耀国,则是他的脸面。

    要竞选政协代表的人,这种丑事要被记者们知道了怎么办

    所以他现在肯定慌得要死。

    不过就像张爱霞即使声名狼籍,也能走得稳一样,徐耀国之所以会爽爽快快的来做客,是因为他深知一点,三十年前的旧事,不论他曾杀过人还是放过火,如今的法律是不会制裁他的

    穿着军装的男人步履轻快,走在前面,陈玉凤则跟在后面。

    男人走了几步,忽而回头“我昨天把三营彻底整顿了一遍,今天全营上下,我亲自陪着拉练,每人三百个俯卧撑,负重跑10公里。”

    “哥你好厉害。”陈玉凤随口说,但她不知道男人跟自己说这干啥。

    韩超再走两步,又说“今天晚上许亮和王书亚一起值班,我还喊了赵方正半夜帮我盯营,他答应我,会过来巡逻三次。”

    所以新兵们白天要跑步,要做俯卧撑,夜里还有三个夜叉巡逻

    听起来他的营区像是架了三门大炮,陈玉凤不由的有些可怜那帮新兵。

    但她立刻也说“哥你真的好厉害,你的营肯定是最安全的。”

    但她还是不明白,他向来不跟自己谈工作的,为啥今天一再跟她讲这个。

    韩超轻握了握拳头,又松开,说“我晚上请假了,今天在家住。”

    所以闹半天,不是她急,是他急吧,急睡觉

    狗男人,那种事,他居然说的一本正经。

    “三个。”陈玉凤小心翼翼伸出三根手指。

    韩超点头,君子一诺如千金嘛“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因为只有三百多条2分评论,所以没加更。

    感谢大家的热情,但是只有2分评是有效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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