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贾母病危贾政夫妻判刑

    司绍曾因林绯玉被马道婆诅咒之事彻查过贾家,自然知道王熙凤同王夫人一样犯了不少事,因此王夫人吿贾琏宠妾灭妻,他根本不打算过问。但贾赦私藏甄家的财物就不一样了,甄家是当初帮着夺嫡犯上的,若贾赦同甄家有勾结那还真是不能留得了王夫人的口供,司绍便将此事交由京兆尹详加调查。

    王夫人和贾政关在一处,贾政对她的招供之言不置一词,只心里对她更加厌恶,家里的铺子开不下去已经关门,庄子上闹了鼠灾,收成全没了。赵姨娘说定与他拒绝收回休书有关,他本还有些不信,如今见了王夫人的疯样倒觉得赵姨娘说的在理,王夫人疯成这样为了回去当太太什么恶事做不出来这不几句话就想将贾赦父子逼死

    王夫人看着离她远远的贾政,心里悲凉又怨恨,万万想不到贾政会避她如瘟疫若不是顾念孩子,她真恨不得先把贾政弄死算了老太太不顶事,赵姨娘母子三个虎视眈眈,她不能让宝玉被磋磨死,但她虽不会攀咬贾政,打骂一顿发泄怒气还是使得的

    贾政和王夫人在牢房里打成一团,外头的狱警根本不管,只在他们吵太大声时才一人抽一鞭子。贾政力气大,将王夫人脸打的肿起老高,王夫人豁出去的发疯,也将贾政挠得满脸血痕。早晚王夫人头痛发作,披头散发衬着脏污带血的面容犹如厉鬼一般,吓得贾政不敢睡觉,没几日就瘦了一大圈。

    他们的消息外头半点也打探不到,王子腾深感忧虑,让家人乘马车慢行,自己带着一队侍卫骑马先行,谁知半路遇到一场小雪着了凉,竟一病不起,只能就近找个农家借住。

    “大人属下立刻去前头镇子上请大夫”

    “咳咳咳”王子腾看着侍卫的背影,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夜里两名侍卫在门口严加防守,屋里却有一黑影悄无声息的靠近床边,拿出一个小瓷瓶在王子腾的鼻间晃了晃,之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去。王子腾这一昏睡就是一天一夜,侍卫们急坏了,可这里太偏僻,去镇上找大夫也没那么快回来,侍卫无法只得先找了村子里的郎中先给王子腾看病。

    那郎中背着药箱,似模似样的给王子腾看了半天,摇头叹道“这位老爷身上有旧疾,此次得了风寒将旧疾一下子都引了出来,唉,难治啊”

    侍卫看他耽搁那么久只说了一句废话,登时大怒,抽出佩刀就架在郎中脖子上,“能治还是不能治要是治不好我们大人,你这颗脑袋就别想要了”

    “哎哎官爷饶命啊官爷小的能治,小的开药方”郎中颤着声抱拳哀求,差点没哭出来。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拎着郎中的衣领将他扔到桌边,“快写你亲自熬药,别想耍什么花招,不然你全家五口人都别想活了”

    郎中吓得一哆嗦,抖着手写完药方递给侍卫,便被押着去厨房熬药。过了一个时辰,郎中费力的将一碗药给王子腾喂了进去,王子腾皱着眉却没有转醒的迹象,侍卫再逼问,郎中只说药效还没到,被侍卫扔进了柴房关押。

    深夜那名去镇上请大夫的侍卫终于回来了,不仅带回个大夫还带回了镇上的官兵保护王子腾。众人大喜过望,忙请大夫为王子腾诊治,可还没等大夫坐下,床上的王子腾便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伏在床头剧烈的咳嗽,每咳一次吐一口血,接着就双眼大睁满脸扭曲的断了气

    屋子里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那大夫才颤着手摸了摸王子腾的脖子,“死死了”

    “大人”几个侍卫惊慌的跪地齐呼,不敢相信王子腾在升官的路上就这么病死了,只是个小小的风寒,怎么会病死这太可笑了

    从镇上跟过来那些官差刷的拔出佩刀将所有侍卫制服,满脸的正义凛然,“你们竟敢耽搁大人病情,是何居心说你们是哪里的奸细”

    众侍卫震惊又愤怒,却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只能大喊冤枉,“是村里那个郎中大人喝了郎中熬的药,定是他害了大人他就关在柴房”

    可是柴房里空空如也,连那个什么郎中的家里也一个人没有,官差嘲讽的冷笑,“编谎话编到爷面前来了,郎中爷看王大人就是你们害死的来人,全部押回去把王大人的尸体也运回去。”

    “是”

    房顶两个黑影飞掠了几次消失在夜空里,不过半日就赶回了皇宫。

    “禀主子,王子腾已死。”

    司绍批奏折的笔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嗯。”

    再抬头时面前的人影已经消失,司绍手指轻敲着御案,心情好了许多。他可是要重用王子腾的,但王子腾半路吃错药死了能赖谁呢大概只能赖自己福薄了。他眼神往旁边的柜子上瞟了一眼,那些秘药还真有些用处,想到这他脸色又渐渐转冷,后宫有多少人毁在这些药上若太后狠心一些,是不是太上皇也活不了这么久若他的后宫也有这些东西,那他的日子还能安稳吗涉及到自身才能深切感觉到那种不安,司绍转了转扳指,对药物的厌恨达到顶点

    “福顺,以后在承元宫多安些钉子,朕不想再看到她手中那些药”

    福顺心里一惊,连忙低头应下,“是,主子奴才定密切留意承元宫的动向。”

    林绯玉完全不管外头的事,只一心一意的养胎,无聊就给孩子做衣服、给司绍做衣服,至于太后要的佛经早扔到一边去了,太后如今自身难保,哪里还记得这点小东西

    “主子,您也歇歇,做久了伤眼睛,小主子的衣裳已是够穿了。”邓嬷嬷端了碗燕窝放在桌上,看林绯玉又拿着针线连忙劝道。

    林绯玉放下红色的小衣裳,抬起头揉了揉后颈,“放心吧,我都是做一会儿歇一会儿的,哪里能累到”

    紫樱上前帮林绯玉按揉颈部和肩膀,林绯玉放松的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邓嬷嬷摇头笑道,“还有几个月才生呢,主子不必如此心急,奴婢们也给小主子做了许多了。”

    “嗯,方贵人送了小被子来”

    “是,下午方贵人本想等主子醒来,却被皇后娘娘的人给叫走了,说是找她有事。”

    林绯玉轻轻点了下头,右手放在腹部轻轻滑动,“除了皇上赐下的东西,其他人送的全都单放在一间库房里,做好账册,记清是谁送的,什么时候送的,因何送的,平日不需碰触。邓嬷嬷,这件事就归你管,别让我失望。”

    “是,奴婢定当谨慎小心,不会出丝毫差错”

    邓嬷嬷刚退出去,紫竹便笑着进门禀报,“主子,六公主来了。”

    林绯玉睁开眼笑了起来,“哦只有她一个人吗若涵来了没”

    “郡主没进宫,只有六公主来了,看着像有喜事的样子。”

    说着话的功夫,司若滢已经被领进了门,脸上隐隐带着喜色,跟林绯玉问了个好就冲她使眼色。林绯玉好笑的命众人退下,走到桌边给司若滢和自己各盛了一碗燕窝,“今儿是什么喜事竟让若滢妹妹这般高兴莫不是妹妹好事将近”

    司若滢被她一打趣脸腾的红了,伸手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小嫂子怎地这般讨厌我可是来给你报喜的,你再说那羞人的话,我我以后不来了”

    “好好好我不说”林绯玉看她恼了忙止住笑,拉住她的手轻拍,“好妹妹,你快告诉我有何喜事吧,免得我在这费心思猜了。”

    司若滢抿嘴一笑,喝了几口燕窝才慢悠悠的开口,“这喜事啊就是上次若涵进宫说的那桩我昨儿个去了若涵家,她偷偷告诉我黛玉和三堂兄见过两面,三堂兄明显上了心,还别扭的跟若涵打探过黛玉的消息呢如今王妃已经跟林老夫人说好了,只等只等父皇这事儿过去就要给他们订婚了。”

    司若滢对太上皇什么感情都没有,幼年的孺慕早被后宫倾轧给磨光了,提起时也只不过顿了顿,连表情都没变。

    林绯玉惊讶的睁大了眼,“这么快这黛玉是什么意思”

    司若滢取笑的看了她一眼,“小嫂子,人家说怀了身子的女人会变笨,我还不信,如今看你这样可不是笨了吗黛玉以前跟咱们是姐妹自然什么都说,现在若涵就要成她小姑子了,她怎么可能再说这些”

    “也是黛玉脸皮子薄,想来就算跟家里人也不好意思说的,可惜这档口我不好让她进宫来。”话虽这么说,但林绯玉上次就跟家人说过一切全看黛玉的意愿,如果林母同意了那肯定是黛玉也愿意的。她们从小到大见过的人家不少,说起家里环境,还真是端肃王府最好,没那些乌烟瘴气的事,黛玉会同意也不奇怪。

    林绯玉放下心也不管司若滢取笑她,高兴的说,“他们能凑在一起也好,咱们往后能见的机会更多了,算来算去都是一家人。黛玉还没及笄,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过些日子等风波平静了再提就好。”

    司若滢喝完了燕窝,用帕子擦擦嘴角嗤笑一声,“这场风波还越来越复杂了,成嬷嬷那老货被抓了起来,却是个硬骨头,死不承认见过什么秘药。”

    “你还知道这些我怕引起事端都没敢去打听,太后娘娘知道成嬷嬷被抓吗没闹起来”林绯玉对这些人还是有点好奇的,毕竟是她开的头,结尾如何总该知道知道。

    司若滢一手拄着下巴望向窗外,脸上面无表情,“我是皇兄的亲妹妹,又不用避嫌怕什么现在啊我可是不用看人脸色了太后她老人家正为儿子伤心呢,哪会注意身边的人,皇后将成嬷嬷抓走五六天,太后才发现,随口问了一句,皇后说成嬷嬷伺候太后太累了,病倒在床正在养身子。呵,这么拙劣的谎话太后竟然信了”

    “可成嬷嬷不承认的话也没什么办法吧”

    “嗯,听说那匣子很普通,宫里有好多,连装药的瓷瓶也很普通。但贾氏就咬定了是成嬷嬷给的,受刑也不改口,那成嬷嬷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她年纪大了,到时候说一病去了就能打发太后。”司若滢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太后啊,阴险了一辈子,终于老了,像个被拔掉牙的老虎,还是个病殃殃的老虎,呵,她也有今天”

    这话林绯玉不好接,太后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说,只是看着司若滢这样有些心疼,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好妹妹,如今你亲兄长是皇上,以后就是在宫里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什么了闯了祸我也会帮你圆回来的”

    司若滢扑哧一笑,“什么呀,我又不是螃蟹不过我可记着小嫂子的话了,往后我若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来找你给我出头,你可不许推辞”

    “白得个妹妹我求之不得呢,才不会推辞。”林绯玉见她笑了,心里松了口气,又好奇的问,“那你知不知道贾元春怎么样了她被关许久了吧”

    司若滢眼中全是鄙夷之色,“她说起来真是前几天皇后让人给她用刑,没想到她突然晕了过去,还流了许多血。女医一检查竟是落胎了要不是这一出,说不定我又多了个弟弟妹妹呢。”

    林绯玉眨眨眼,诧异于这样贾元春都能怀孕,转而一想又觉得那秘药说不定有助孕效果呢,要不怎么算秘药若太上皇那时没昏迷,也许贾元春凭着这一胎还真能得享富贵,封个太嫔当当。可惜药用多了,差点害死了太上皇,如今孩子也没了。这算不算破坏了警幻的力挽狂澜

    她喝口茶掩住嘴边幸灾乐祸的笑,怪不得皇后这么久没来找她麻烦呢,接手这么个烂摊子估计烦死了那什么警幻估计也烦死了

    事情又拖了一阵子,连吴佩宜都抄完罚书提前解禁了,司绍才让事情落幕。太上皇悲伤过度全身瘫痪,太后心如死灰日夜念经,两老身边的宫人伺候不周,几乎换了个遍。贾元春和成嬷嬷无声无息的死在了牢里,宫廷记载只有“病逝”两个字。王夫人以前犯的事被翻出判了死刑,贾政受那些包揽诉讼牵连发配三千里。至于贾赦私藏甄家财物之说纯属子虚乌有,又给王夫人加了一条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

    判决一出,贾赦父子俩是既痛快又后怕,痛快的是大太太和贾瑚之仇得报,后怕的是此次差点被牵连进去。

    “琏儿,苍天有眼啊三日后就是那贱妇行刑之日,你我父子俩定要亲眼看到她人头落地”贾赦双眼含泪,咬牙切齿的拍了下桌子。

    贾琏也同他一样激动,坐在椅子上握拳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才略微平复了心情,“对三日后我们去看她怎么死拿她的血去祭拜娘和大哥”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两父子正一起怀念亲人,被外头大呼小叫的声音吓了一跳。贾赦抄起茶杯就扔了过去,瞪眼怒喝,“吵什么本老爷在这好好的,你小子不想活了”

    来人被茶杯砸中了脑袋,也不敢解释,连滚带爬的近前来哭喊,“老爷,是老太太不好了老太太晕过去了,浑身抽搐还翻白眼,老爷您快去看看啊”

    贾赦一惊猛地站起身,晃了晃才稳住身子,连忙往外跑。贾琏踢了那小厮一脚,“混账东西,传个话也不会传了老太太因何发病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趴在地上颤着声回话,“二爷,老太太听听说政老爷被流放,元姑娘病逝,她她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贾琏瞪大了眼,“谁告诉她的我不是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

    “是是是,”小厮一咬牙,“是鸳鸯姑娘”

    贾琏倒吸一口冷气,忠仆就是这么做的老太太想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顾及老太太身子,这是忠心可真是个催命的

    贾琏弄清了缘由也脚步匆匆的去了西院,贾赦已命人叫了太医,正在屋子里发怒,“你们怎么伺候的早上还好好的,老太太怎么突然变成这样说刚才是谁在跟前伺候的”

    “老爷,不关奴婢的事啊,是鸳鸯伺候老太太的啊”

    “是啊老爷,真不关奴婢们的事啊”

    贾赦红着眼瞪向鸳鸯,鸳鸯满脸泪痕发抖的跪在床尾,“奴婢奴婢”

    “爹,儿子已经问清了,鸳鸯告诉老太太那位被流放的事,老太太受了刺激。”贾琏走进门瞥了鸳鸯一眼,扶着贾赦到椅子上坐下。

    鸳鸯连忙哭道“奴婢不知会这样,是老祖宗问奴婢二老爷和宝二爷如何奴婢不能骗老祖宗啊奴婢奴婢没想到老祖宗会晕过去”

    “你”贾赦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来人把她先关进柴房等老太太醒了再处置”

    “老爷老爷你要干什么我不走,我要照顾老祖宗放开我”鸳鸯一路喊着被婆子拖了出去,又惊惶又后悔,服从老祖宗多年怎么就没想到老祖宗受不了呢

    贾赦闭着眼揉了揉额头,邢夫人慢他们一步也赶了过来,擦着眼角做足了悲痛儿媳的姿态,看得贾赦更是烦躁,直接把她撵了回去,又命人快快去请贾敏过来。

    太医到了之后,皱眉给贾母检查一番,摇头叹道“老夫无能为力了,有什么话尽快说吧,唉。”

    太医说完用金针刺穴法将贾母弄醒,贾母发青的脸色诡异的红润起来,已是回光返照之象。贾赦握着贾母的手忍不住落下泪来,贾敏更是趴在贾母身上止不住的哭,林如海、林瑞、贾琏都站在一边,表情凝重。

    贾母睁开眼将他们挨个看了一遍,盯着贾赦哆嗦着嘴,“救救政儿救你弟弟”

    贾赦没想到她醒来就说这个,忍住怒气咬牙别过头去。

    贾母急了,手上用力抓他,“救救他遗言遗言”说着又去看贾敏,眼中满是哀求。

    贾赦浑身一震,睁大眼看着老母亲,神情渐渐悲痛,“母亲,若不是因为他,你怎会如此母亲你”

    贾敏连忙拉住贾赦的手,哭喊着,“大哥大哥别说了让母亲让母亲安心些吧大哥”

    贾赦闭上眼重重的点头,“好,我救”口上答应了贾母的要求,手却松开贾母直接起身后退了两步,“这是儿子最后能为您做的事,我答应”

    贾母嘴角抽动了两下似是想笑,又喘着气开口,“宝宝玉见见”

    贾赦一挥手找来贴身小厮,“去把贾宝玉给我找来,要快,不管他在干什么,绑也要绑过来”

    “是,老爷”

    其他几人始终未出声,连林黛玉都止住了眼泪,这般一心只为二房的老太太,让他们怎么伤心的起来

    这时贾母眼珠转了一圈,皱起眉又问起鸳鸯。贾琏看不过去,扶住贾赦沉声道,“老祖宗,鸳鸯她犯下大错,明知您身子不适还说这些刺激您,她害您至此,孙儿饶不了她”

    贾母艰难的摇了摇头,“不鸳鸯好告诉我,救,救政儿好善待鸳鸯好”

    贾赦咬着牙,突然冷笑一声,“好,既然母亲说鸳鸯是好的,咱们谁也不为难她。”说着就让人把鸳鸯带了过来。鸳鸯吓得够呛,见贾母这样还以为被太医治好了,又哭又笑的扑倒贾母跟前嘘寒问暖。

    林如海和林瑞站在后头冷眼看着贾府的闹剧,对贾母一辈子偏心二房感到不可思议,人往往在将死的时候才知道最牵挂的是什么,而对于贾母最重要的显然只有二儿子和宝贝孙子贾宝玉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他们都写死了,要不撒花庆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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