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榕川揍完人,看似走得很潇洒,其实心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儿。
他在赌。
第一,他赌这条通往白乐桁家中豪宅的道路上有必要的安保措施;
第二,他赌沈哥那群人暂时被震慑住,不会轻易追上来。
一直走了约莫五分钟,后面都没有任何动静,叶榕川紧绷的情绪才稍稍松懈。
于是,手腕密密匝匝的钝痛感得以传入大脑。
叶榕川疼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他这才发现,方才给沈哥过肩摔的时候,由于用力过猛,手腕居然脱臼了。
他这个身体本来就弱,又长期熬夜,外加营养跟不上,更是亏空的厉害。
这会儿痛感太强,他眼前还不断出现虚影,叶榕川觉得,他恐怕坚持不到回学校了。
得赶紧找个医馆不,医院。
叶榕川左手翻出手机,不慎熟悉的解锁,打算拨打120。
身旁悄无声息的驶来一辆车,驾驶室车门打开,司机下车,语气略带关心“叶老师,陈管家查看监控时,发现您状态有些不好,可要我送你去医院”
叶榕川双唇已然没了血色,他点了点头,然后被司机扶进车里。
“谢谢你。”
“叶老师客气了。”司机说完,平稳的驶出别墅区。
其实距离此地最近的是商家名下的私人医院,但那里非预约不得进,而且开放预约的人群都是非富即贵,能随时进入的只有商家人。
因此,司机送叶榕川去的是本市非常知名的一家公立医院。
距离商家老宅只有五公里路程。
进入急诊科,护士看到叶榕川惨白的模样,还有他下垂的手腕,简单询问病症后,立刻找来轮椅,推他去骨科。
与此同时,云城第一医院,骨科。
护士将叶榕川推入诊室,转身出去喊在旁边给病人清创的大夫。
“林大夫,急诊,患者右手手腕脱臼,伴有肿胀,活动受限”
“来了来了,我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你给他包扎一下,我去看你说的那个病人。”林承非洗了手,快速的回到诊室。
甫一推门进入,看到叶榕川那张脸,整个人在门口足足呆滞了三秒钟。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查看叶榕川的情况。
“由于突发性的剧烈运动导致腕关节脱臼,看起来应该没有其他并发症,你忍着点,我给你接个骨,再去拍个片子”随着他话音落下,只听一声很闷的耦合声想起,叶榕川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手腕已经接上了。
钻心的疼痛不断传来,叶榕川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并没有注意到,这位年轻有为的林大夫正悄悄打量他的脸。
看起来完全没动作刀子,是原生的。
靠,高中时商时序画中的人居然就在他面前,靠
林承非大夫并非多么喜欢八卦的人,他们高中时期距离现在也有接近十年了,那张画之所以能一记十年,主要还是画中人长得太好看。
当时他们几个好友还在调笑商时序思春一下子思个这么好看的,在人世间找不到对应的活人可怎么办。
这下好了。
画中的田螺姑娘出现了。
至于其他的,林承非倒没多想,毕竟十年前商时序作画那会儿,面前的男生还是个小屁孩,肯定不长画中那样。
而且商时序画的那个人还是长头发呢,面前的男生一头短碎发,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商时序照着人家画的。
只能说大千世界,缘分真奇妙。
叶榕川缓了会儿,总算能忍受这疼痛了,一系列检查做完,买了药回寝室,已然到了晚上八点。
室友陆之年没在,叶榕川也乐得没人打扰。
想着下午的事情,他决定给陈管家打电话解释一下。
这份家教的工作来之不易,他不想这么快就黄了。
与此同时,云城第一医院骨科的林大夫加班加点整理了病例后,回到家里,总觉得自己有件事儿没干。
他一拍脑袋“对了,忘了给商时序打电话。”
作为商时序的发小,林承非自然是知道商时序私人电话号码的,但商时序可是个大忙人,万一人家正在开会,他这一通电话打过去,打扰到对方就不好了。
于是林承非拨的是商家的电话。
出乎意料的,商时序居然在家。
“序哥,今天你猜我看到谁了”林承非卖了个关子。
商时序那边用冷漠的寂静作为回应。
“欸欸欸别挂电话,我说,我说,”林承非暗骂这人八百年都不懂情调,赶紧说,“我今天看了个病人,你猜怎么着,跟你当年高中时画的梦中情人一个样。”
商时序靠在沙发上,头往后仰,目光散漫的落在天花板上,修长的指尖拿着电话机,听到这话后连动都没动。
良久,他“哦”了一声。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就是太像了,你知道吧,我看到那人的第一眼,还以为是画中人走了下来呢。”林承非说。
发小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商时序还是无甚反应,最后说了句“谢了。”
“谢什么,就是我记得你之前说自己要学计算机,不是为了这什么人脸比对,想要找自己的画中仙吗”
怎么现在反而不找了
“一张脸而已,再像也没有用。”商时序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根,“没事挂了。”
林承非本来是没事的,听到这话后赶紧补充了一句“虽然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跟纸片人谈恋爱,咱都二十五了,年纪大了,不适合搞这些哈”
电话机刚放下,又有一通电话打来。
陈管家正要接,商时序已经顺手拿了起来。
叶榕川声音清隽,咬字时带着一种特别的温润感“您好,请问是陈先生吗我是叶榕川。”
听到这个强调,这个名字,商时序心跳直接漏了一拍。
叶奚,字榕川。
上辈子,也只有在两人最亲密的时刻,长发交汇于一处,他才敢看着那个人近在咫尺的眉眼,轻轻在心里喊出他的字来。
其他时候,他都叫他先生。
商时序囫囵的嗯了一声,叶榕川只当是电话传音比较失真,继续说“今天下午,多谢您安排人送我去医院。对于那群催债人的事情,我想解释一番。”
“嗯。”
叶榕川没有隐瞒,将自己确实借了高利贷的事情和盘托出,但他也解释说自己已经跟对方协商好,不会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件了。
那边迟迟没有回音,叶榕川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紧张“陈先生”
商时序这才回过神来,问“那些人今天为难你了”
叶榕川“没有,我已经解决了。”
“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可以打这个电话。”商时序不知不觉已经坐直了身子。
“好的,多谢陈先生。”
家教的工作没丢,陈先生态度很和善,这一点让叶榕川悬了一下午的心总算放下来。
他举着右手快速冲了澡,坐回椅子上整理的今天的劳务所得。
补课两小时,收获八百元。
收拾沈哥一顿,自己进了医院,损失五百一十八块七毛钱。
结余二百八十一块三。
总算是有点钱了,明天早上好歹得吃俩馒头加一碗豆腐脑。
前几天刚旅游回来的室友陆之年今天没在,叶榕川乐得清静,躺回床上,打算今天早点睡。
头脑分明昏昏沉沉,身体也很疲惫,但就是一时半会儿没睡着。
叶榕川仰躺着,眼眸轻轻阖上,一点一点的罗列自己如今还需要做的事。
听今天那位沈哥的意思,母亲的病似乎有了特效药,但此药甚贵,一个疗程打三针,就要十万块。
他可以选择不打。
这样背负的债务只有原主母亲此前看病所借的钱。
叶榕川没算十万块他需要赚多久,但他知道,自己即便是砸锅卖铁、去工地搬砖,也得给原主母亲打那个特效药。
这是道义。
一债未平,又添新债。
叶榕川想起前几日上网搜的山海大学中文系应届毕业生平均工资月薪一万一。
这工资不算少,但对比起债务和疯狂滚动的利息来说,他恐怕得赚个百来年。
中文系莫得出路。
叶榕川觉得还是学原主的老本行比较有钱途。
如此想着,他愈发清醒,下床去拿了抽屉里那本复变函数与数理方程,打算啃一啃。
“研究复平面上全纯亚纯函数的性质,应用于数论、几何双曲流形”
叶榕川看的眼冒金星,觉得这比前几天那个鸟语更像天书。
他干脆快速往后翻了几页,看着那怪异的数式在眼前掠过,最后合上书,选则打开高一物理必修一。
今天他给白乐桁讲得是自己最擅长的文科科目,数理化一概没碰,主要就是担心自己讲得不够透彻,被白少爷给赶出去。
现下得了一天半的缓冲时间,自己得好好融汇一下这几科。
除了学高中课程,叶榕川觉得自己肯定还得再打几份工,不然那债务和利息真的得还上一百年。
对了对了,还有辅导员程今给他垫的医药费,那也要赶紧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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