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小说:珍馐娇娘 作者:鹊上心头
    这一处热汤泉泉眼并不大。

    比旁边的地下泉要小得多, 大约只有三成大小,四周也没有菖蒲和菰米,只有零星的野草。

    就是孤零零一个小池子。

    因为没遮挡, 姚珍珠一开始还放不太开。

    不过, 热气腾腾的汤池,实在看得她眼馋, 几日不曾沐浴总觉得身上刺痒难受。

    姚珍珠回过头, 悄悄看了一眼李宿,见他一直背对着汤池, 没有回头, 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殿下对她也不感兴趣吧

    不, 殿下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

    姚珍珠略微放心一些。

    她除了有些害羞, 倒真不是不能叫李宿看, 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若是李宿正常些, 现在指不定日日耳鬓厮磨。

    就是因为一直循规蹈矩, 才令她越发羞赧。

    而且,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蓬头垢面,衣服脏兮兮,脸也好几日没认真洗了, 这么叫人看, 但凡是个小姑娘都不太乐意。

    平日里这么面见李宿, 似乎也不太稳妥。

    姚珍珠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衣裳换下, 只穿着小衣进了池子。

    池子里水很温暖。

    袅袅热气蒸腾在脸上, 一波又一波的泉水拍打在身上, 让她温暖又舒适。

    这些时日的惊吓与辛劳, 都在这温暖的池水中被驱散。

    若是池子里能坐,那姚珍珠真想坐这里好好泡一会儿,然后再舒舒服服睡一觉,简直美哉。

    不过,荒郊野外的,倒也不是享受的时候。

    姚珍珠略泡了一会儿,便开始仔细清洗起来,她先洗了头,又在身上搓了一遍,才觉得浑身轻松,不再黏腻难受。

    她把头发盘在发顶,把身上又重新洗了一遍,这才上了岸。

    她身上的小衣都湿透了,贴在身上,风儿一吹便有些冷。

    姚珍珠下意识看向李宿,见他依旧脊背挺直,背对着自己坐在那,好似一尊泥塑,一动不动。

    姚珍珠觉得有些紧张。

    她飞快擦干身上的水渍,把小衣换下,又重新穿上中衣夹衣和衬裙,这才松了口气。

    洗个澡跟做贼一样,真是太难了。

    姚珍珠把衣服包好,紧紧抱在怀中,轻轻来到李宿身后“殿下。”

    李宿耳朵轻动,显然听到了姚珍珠的声音。

    “嗯,好了”

    李宿站起身,声音很低哑,却依旧背对着她。

    姚珍珠也低着头,没好意思看他“好了。”

    李宿道“回吧。”

    姚珍珠“嗯。”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一前一后地回了山洞。

    姚珍珠一直低着头,倒是没瞧见李宿略显僵硬的步伐。

    待进了山洞,李宿便对姚珍珠道“你先歇着,我去看看土窑。”

    姚珍珠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听着他生硬的语气,自己心里那点别扭倒是不翼而飞,此刻只觉得李宿怪可爱的。

    “殿下,”姚珍珠控制自己没笑出声,“殿下,我穿好衣服了。”

    “您不用一直背对着我。”姚珍珠往前走了半步。

    李宿能听出她的声音在靠近。

    他背对着姚珍珠,耳朵又一层一层泛起红晕,李宿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

    他明明从来不在意这个,甚至一直都很厌恶这些,怎么现在却又完全不同了

    李宿心里乱成一团,却又毫无头绪。

    但是姚珍珠的声音缓缓逼近,似乎下一刻就要贴到他背上。

    李宿倏然转过身,垂眸看向她。

    姚珍珠皮肤很白,白得几乎都要发光,大抵是因为刚沐浴,她脸蛋又泛着红晕,整个人看着粉扑扑的,特别白嫩。

    李宿只看了一眼,立即别开眼睛。

    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手心都出了汗,后背也觉得有些热,刚刚的澡都快白洗了。

    李宿轻咳一声,声音都有些哑“累了一天,歇息吧。”

    姚珍珠却紧紧盯着她。

    若是平时,她一定不会如此挑衅太孙殿下,可现在的太孙殿下看起来太可爱了。

    她头一次看到他面红耳赤的样子。

    李宿的皮肤也白,却不似她这般的莹白,而是带着沉稳光华的象牙色。

    他平日总是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看起来严肃极了,又总是冷冰冰的,经常就嗯哦地回答,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哪里像现在,话多了,脸红了,看都不敢看她。

    姚珍珠道“殿下,可我想去湖边洗衣服。”

    李宿“”

    李宿差点没说我给你洗,还好话到嘴边,才想起自己那件皱皱巴巴如同抹布般的外袍,立即闭了嘴。

    “那那就去吧,早去早回。”

    湖边离着里近,他们俩又去了好几趟,李宿观察过确实没有大型猛兽,这才松了口。

    姚珍珠冲他嫣然一笑“好,殿下也早去早回。”

    李宿跟逃命似地跑了。

    姚珍珠站在洞口,看着他仓皇焦急的背影,终于笑出声来。

    “殿下哦,”姚珍珠自言自语,“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害羞起来特别可爱”

    待到她笑够了,才回去擦干头发,然后去湖边洗衣服。

    待到她回来,便选了个不太遮挡洞口的位置,把袄裙都挂好,小衣则挂在了袄裙后面,只半遮半掩露些许白边。

    这边忙完,她又去瞧李宿刚刚自己洗的衣服。

    不得不说,太孙殿下洗衣服太实在了。

    他几乎要把衣服上的海澜金银绣纹搓烂,素罗的料子也皱皱巴巴的,看着颇为凄惨。

    姚珍珠叹了口气,准备等衣服干了用竹筒灌热水给他熨平,这么穿出去也太丢人了。

    姚珍珠这边忙完,李宿刚好回来。

    大抵是刚刚自己平复了一下思绪,现在的李宿又变成了平日里的冷酷太孙殿下。

    他扛了两根竹竿放在洞口,又看了一眼姚珍珠。

    姚珍珠忙迎上来,主动问“殿下,咱们的土窑怎么样”

    李宿只觉得喉咙特别痒痒。

    他又不自觉轻咳一声“很好,火已经熄了,不过土窑内还很烫,等凉了咱们就去开窑。”

    姚珍珠也很激动“希望能有锅用”

    李宿见她一脸期待,心里也有些向往,便道“若是不成,明日咱们再做一次,总能成功的。”

    姚珍珠立即垂下唇角“殿下,我们这一次一定会成功的,不许丧气。”

    她倒是对自己特别有信心,也对李宿特别有信心,亦或者她就是这种乐观性子,从来不会想失败如何。

    失败了还能有点碎陶片,可以用来当菜碟,反正不浪费。

    李宿本来是想安慰她,没想到反而被她教育一句,顿觉好笑。

    但若仔细一想,他还真没见过姚珍珠沮丧失望过,确实不需要如何鼓励。

    李宿顿了顿,眉头微舒“嗯。”

    等这一会儿也无事,李宿便道“我做个栅栏,晚上能安全一些。”

    他一说栅栏,姚珍珠立即惊道“哎呀,我昨日就想做个门帘,结果忙忙叨叨就忘了,正好今日来做。”

    于是,他们一个砍竹竿,另一个则坐在太阳底下编席子。

    门帘不用做得平整细密,只要粗粗编上两扇就是,姚珍珠手下翻飞,不多时就编出大半扇帘子。

    她这门帘不用操心,目光就一直落在干活的李宿身上。

    说起来,太孙殿下显然没做过这种粗活。

    他干起活来速度并不快,每次想要做什么的时候都要想一会儿再动手,仿佛是在磨洋工。

    但若看他做出来的东西,却又规规整整,透着一股整洁利落,像是经年老手所出,叫人挑不出毛病。

    姚珍珠想这大概就是天分所致

    虽然他只在书本上读过学过,但毕竟不会当真跑去烧陶做栅栏,只能把这些知识记在脑子里。

    现在得用了,便一点一点回忆起来,一边学习一边进行实践。

    不得不说,看太孙殿下干活还挺享受。

    他做事的时候比谁都认真,总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但丝毫不偷懒,干得有板有眼,让人觉得特别舒心。

    李宿丝毫不觉自己被人观察,他认真砍着竹竿,几乎要把每一根都砍得一样长短。

    待到竹竿都砍完了,李宿便把大约小腿高的竹竿一根一根砸入山洞外的地上。

    他们在这里又不是常住,李宿也没有费劲做门,只是用竹竿仔细打了一圈桩子,然后用马莲草一圈一圈紧紧缠上,把每一根竹竿都连在一起。

    李宿弄完篱笆,这才擦了擦汗。

    李宿松了口气,喝了两杯水,然后才过来看姚珍珠。

    姚珍珠已经编完了门帘,正往上系带子。

    第一日李宿醒来看到的山洞前那根绳子,就是姚珍珠准备挂门帘的。

    姚珍珠道“殿下忙完了”

    李宿点点头,目光顺着她的手,往山洞门前看。

    姚珍珠“”

    她怎么觉得,李宿这是想让她点评呢

    不姚珍珠看了一眼漂亮得如同出自工匠之手的竹篱笆,弯着眼睛笑了。

    殿下这是想让人表扬呢。

    姚珍珠认真打量着篱笆,一脸认真,目光炯炯,李宿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评判。

    他一边觉得自己好笑,一边又真真切切在等待。往常给太傅交课业都没这么紧张,现在倒是如此忐忑,仿佛姚珍珠要说个不好,他立即就要拆掉重干。

    姚珍珠怎么会说不好呢

    不过,姚珍珠回过头来,看到李宿似乎真的在等她评判,不由起了坏心眼。

    她先是皱起眉头,颇为迟疑地说“殿下,这竹篱笆”

    李宿的心,就随着她这个迟疑的语气,一瞬滑入谷底。

    不好吗

    他有点不确定了。

    姚珍珠一边说一边盯着他的唇角看,见他好不容易拉平的唇角又要掉下去,便忍者笑道“殿下,这竹篱笆真的是太漂亮了。”

    李宿“真的”

    李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姚珍珠看着他,笑意盈盈,眼角眉梢都是喜气“真的,殿下,我爹是我们村最厉害的木匠,他做的篱笆都没殿下的漂亮。”

    李宿原本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嘴角也仿佛被什么拉扯着,一点点上扬。

    青年人面容端正,精气十足,原本的他本应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然而宫里枯燥而压抑的生活,仿佛磨平了他身上所有的锐利,只剩下难以抒发的郁气。

    这一次意外落崖,让姚珍珠看到了不同的李宿,也对他有了更多了解。

    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从来不是他的真心。

    最纯粹的李宿,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纯粹简单的人。

    在他内心深处,或许还残存有些许稚气。

    姚珍珠一边笑,心里却多了几分心疼。

    说到底,李宿同她没什么不同。

    他也还是个孩子。

    姚珍珠本着体贴“幼稚孩童”的心思,对这个竹篱笆进行了长达一炷香的夸赞。

    夸到最后,把李宿都夸不好意思了。

    “好了,”李宿脸上几乎要发光,“咱们把门帘挂上吧。”

    姚珍珠见他是真高兴了,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自己心里也特别高兴,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她跟李宿来到山洞口,仰头看姚珍珠一开始绑的绳子。

    山洞口比里面要小得多,就连姚珍珠进出都要弯腰,这会儿又挡上了篱笆,就显得更为逼仄。

    李宿让珍珠打下手,自己不用垫脚,直接就把门帘系在绳子上,待两条都系好,往篱笆里面一垂,整个山洞口就被严严实实遮挡起来。

    姚珍珠看着这个他们临时做的门,心里越发踏实“还是有门好,没有门就是觉得别扭。”

    尤其是晚上,她自己因为李宿在,睡得踏实安稳。

    但李宿却睡不好觉,一会儿就要醒来一次,就怕有野兽半夜袭击。

    现在有了篱笆和草帘,晚上就不用担心了。

    姚珍珠做的草席肯定没有篱笆来得结实,但芦苇有韧劲儿,姚珍珠编得又细密,即便有野兽,一时半会也撞不破这席子。

    李宿比了一下,从姚珍珠手里接过芦苇条,在篱笆跟草席交接的位置系了几根芦苇,晚上只要把草席紧紧系在篱笆上便可。

    这边侍弄完,李宿便把席子卷了上去,系在绳索上。

    午后的阳光璀璨而炙热,可以把山洞烤得暖融融,晚上便也不会太冷。

    这边弄完,李宿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咱们去开窑。”

    姚珍珠一下子便兴奋了“走”

    两个人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番,重新背上草筐,一起往土窑那边走。

    待路过竹林时,李宿默默换了个位置,挡在了姚珍珠跟竹林之间。

    姚珍珠心里还是害怕。

    她再坚强,再勇敢,也到底只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今日差点就被野兽伤害,心里怎么也忘不掉。

    不消说今日,便是再过十日,对于被野猪追赶的仓皇和害怕,她也会记在心里,可能要过很多个岁月才能消弭些许。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姚珍珠心底里的恐惧,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跟李宿说过。

    李宿沉默,寡言,看似不懂风情,却又细心体贴,平日里脏活累活抢着干,也能下意识体贴她,不让她靠近才遭过难的竹林。

    这份细心,实在让人动容。

    姚珍珠抿了抿嘴唇,小声道“谢谢你。”

    她没用殿下这个敬称,只是用你来称呼,可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李宿心口温热。

    他没回答,只是继续陪伴她往前走。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片刻,便来到姚珍珠跌倒之处,出乎她的意料,那一地血迹和残肢都不见了,只剩下被新铺盖上的厚厚的泥土。

    姚珍珠瞪大了眼睛“殿下”

    她抬头去看李宿,李宿却没有做什么多余的表情“血迹一直在这里,会引来其他野兽,此处离山洞太近,不甚安全,我便把此处重新填埋。”

    他声音淡淡的,仿佛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姚珍珠细心发现,他的耳朵依旧红了。

    阳光下,他红彤彤的耳垂仿佛能发光。

    姚珍珠心里头跟喝了蜜一样甜。

    “殿下真细心,”姚珍珠夸他,“此番若幸亏有殿下同行,若只我一人,指定无法活过三日。”

    李宿垂下眼眸,飞快在她脸上睨了一眼,然后便重新望向远方。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山林,绵延的青山围住了峡谷,也围住了他们的出路。

    李宿淡淡道“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遇险。”

    这些胆敢行刺的刺客,可以肯定是冲着皇帝陛下来的,但他们也不会放过李宿。

    但凡有机会杀死李宿,一定会置他于死地,李宿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一次次死里逃生,不是因为他运气好,而是因为他足够谨慎,也足够努力。

    在其他皇子龙孙玩耍嬉闹的时候,他就跟着贵祖母请来的武先生练武,不分寒暑,无论昼夜,从小到大勤勉努力,才有今日这一身武艺。

    他不能只靠别人保护,若真如此,九岁那年他何苦苟活下来

    他能保证自己不死,也尽量庇护身边的禁卫,可是这一次,无论是贵祖母还是他自己,都没想到对方下了死手。

    能在盛京近郊藏匿如此多的刺客死士,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之前的每一次刺杀,无论谁下的令,能刺进他身边的不超过二十。

    前日那一拨刺杀,前前后后最少有数百人,而且杀手即为凶残,几乎不份,但见落单必要下手。

    这也是果断跳崖的原因。

    若非如此,他身边的禁卫必要战到最后一刻,必要死到最后一人。

    只是没想到,把姚珍珠牵连进来。

    思及此,李宿眸色骤然一变。

    动手之人,怕是想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李宿沉声道“你且安心,只要我还在一日,就不会让人伤害于你。”

    姚珍珠微微一愣,随即便笑着说“好,那我就听殿下的。”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待到了土窑之前,李宿便跟姚珍珠一起把上面已经烧焦的木板挪开,显露出里面的干草灰烬。

    因为直接用的火烧,也没有特地隔开窑室和火道,所以打眼一看,整个土窑里黑乎乎的,在陶器上盖了一层烧焦的干草,什么都看不清。

    待到了近前,姚珍珠倒是有些紧张。

    “殿下,我手心都出汗了。”她小声说。

    李宿没吭声,只是在衣服上偷偷擦了擦手。

    他没让姚珍珠动,先试了试土窑内的温度,感受到只有些许余温,才把衣摆掀起系在腰上,直接下了地坑。

    李宿把上面的干草全部扫掉,这才露出里面的陶器。

    打眼一看,四个大锅里就有两个已经裂了,另外两个暂时看着还好,没有明显的裂痕。

    而小碗里面,只有三个碗是好的,剩下的基本上碎得瞧不出原本样貌,连捡回去当瓷片都当不了。

    李宿简单清了清,就把三个碗放入锅中,先端出来一个给姚珍珠。

    然后他端着另一个,一纵身就跳了出来。

    两个人站在土窑边上,仔细看这两个锅三个碗。

    姚珍珠细细在第一个锅上抚摸,发现确实没有裂痕,器型也完好无损,除了黑峻峻有点丑,已经是个合格的陶锅了。

    她欣喜道“殿下,这个锅好好的,真好看”

    李宿默默看了一眼,点头“嗯,不错。”

    毕竟是自己亲手做的,再丑也觉得俊,而且若是没有锅,他们吃饭就只能吃烤肉烤鱼,有了锅日子立即就不一样了。

    这么想,更觉得这黑秋秋的陶锅漂亮。

    姚珍珠又检查了一下三个碗,也是除了不太好看,没有任何问题。

    李宿摸着他端上来的那个锅,道“这个好像有一条裂痕,不过在口沿处,不是很明显。”

    姚珍珠凑过去看,两个人就这么端详半天,姚珍珠道“咱们已经有一个了,这个算是额外恩赐,多好,可以用来装水”

    这倒是,他们现在用的还是姚珍珠编的水筐,不仅装不了多少水,时间长了还会往外渗水,只能放在山洞外,取用很不方便。

    陶锅的成功,让他们两个都很高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就连李宿都难得笑容满面,瞧着比见贵妃娘娘时都开心。

    李宿道“回了”

    姚珍珠又看了一眼坑底,道“殿下,您把剩下的两个锅也取出来。”

    李宿又下了一次坑,把那两个碎了的锅也取了出来。

    这两个有一个直接裂成三瓣,基本没烧成型,便丢到一边不用。

    另一个倒是只掉了一圈外沿,下面的底还是好的,瞧着也很整齐。

    姚珍珠又笑了“殿下,咱们菜碟也有了。”

    李宿看了看那菜碟,点评了一下“这个器型比锅还要整齐,看着好似御窑大师傅的手笔。”

    姚珍珠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

    她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捂着肚子说“殿下您真是的,怎么突然就说起笑话来。”

    不得不说,李宿这么一本正经说笑话,反而让人忍俊不禁。

    李宿看她笑得前仰后合,毫无矜持,却也跟着勾起唇角。

    “真的,这个菜碟确实很好,很漂亮。”李宿又说。

    两个人笑够了,才把锅碗瓢盆用干草都包好,放入背篓里。

    一共就这么点东西,李宿背起来轻轻松松,完全不用姚珍珠动手。

    回去的路上,姚珍珠问他“殿下,咱们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些”

    她心里很清楚,在山谷底下住不了几日,但李宿却愿意陪着她一点一点修改他们临时的家。

    李宿却说“这比宫里的日子要有趣得多,我也学到了很多从来不知的技艺。”

    待回到山洞,天色也暗淡下来。

    忙忙碌碌一整日,转眼又到了晚膳时分。

    姚珍珠早就眼馋湖里的鱼,这会儿有了锅,自然不肯放过它们。

    “殿下,晚上吃鱼吧咱们熬一锅鱼汤,再放点姜片,驱寒。”

    李宿自然是她做什么吃什么,没有意见。

    于是,两个人便直接来到湖边。

    新做的锅碗瓢盆都得过水仔细清洗,姚珍珠道“殿下,等会儿锅洗干净了,咱们用锅打鱼,就是不知好不好打。”

    捕鱼她是真不会,这会儿只能看运气了。

    李宿却平静道“不用。”

    姚珍珠就看着他直接从湖边摘了一根芦苇管,用剑削尖顶部,直接站在了湖边。

    这里的鱼几乎没见过生人,对人也没什么防备,湖边也有不少游鱼。

    姚珍珠洗锅的手都停了,目光就如同带着浆糊,紧紧贴在李宿身上。

    就看李宿站稳、垂眸、手臂发力,只听“咻”的一声,芦苇杆飞一般扎进湖水中。

    水面上荡起层层波纹,游鱼却依旧悠闲肆意。

    只有被捉住的那一条鱼拼命挣扎。

    李宿轻轻抬起手,一条银鱼随着芦苇杆破水而出,在阳光下闪着明媚的光泽。

    李宿扭头看向姚珍珠,微微挑眉“我说不用,就不用。”

    姚珍珠伸出大拇指“殿下厉害。”

    不易觉察的红晕从李宿脖颈攀升,他回过头来,不去看姚珍珠。

    “想吃哪种鱼”李宿声音略有些低,“随便挑。”

    心里却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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