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 谢振强说道“柳大师,今天麻烦了你一天,太不好意思了, 这样, 我请你们吃个饭,正好这个点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柳时阴也饿了,便应了下来。于暮厚着脸皮,也跟着蹭了个饭。
医院周边有很多的小饭店,尤其烤串店,一条街上就有三家。
谢振强到这边来得比较少, 对这边吃的不甚了解。他询问柳时阴和于暮的意见“你们觉得哪家好”
于暮选不出来,感觉都大差不差,没什么分别。倒是柳时阴指着最角落,人最少的一家店道“这家吧,味道应该不错。”
“是吗”于暮没看出来,反而觉得中间的那家还好,因为人好像更多点。
谢振强最信柳时阴, 也最在意柳时阴的体验,所以直接选择听他的“就这家好了。”
人少不用等位, 点菜也快。
谢振强和于暮都开了车,所以没有喝酒。但吃烤串不能不配喝的, 他们就点了一壶店内自己熬的冰镇酸梅汤。
酸酸甜甜的不仅好喝,还开胃。
烤串这些, 三人各自点了自己爱吃的, 又听老板的推荐,搞了些店里的特色。谢振强怕柳时阴和于暮吃不饱,还去隔壁店带了三份凉皮过来。
凉皮软和弹, 配上花生黄瓜丝,再加上独门的蒜水、麻酱和辣椒酱,凉凉的辣辣的吃起来特别爽。
于暮三两下就把一碗面下了肚子,柳时阴也挺爱吃的,小黑脸也一样。
柳时阴那份最后是他和小黑脸分完的。
烤串店老板现烤各类肉串和蔬菜串,火焰星子漫天窜,热火朝天。伴着热气,坐在位置上还能闻到孜然和辣椒的香味。
刚吃了一份面,还没饱的于暮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老板那手法,一看就是干这活多年的,老练得很,撒的调味料都心里有数着,绝不可能淡了或咸了。随着最后酱料刷刷地来上几下,柳时阴他们这一份餐就好了。
菜上桌,香味更加扑鼻而来,就是养生偶都被勾起了馋虫。
也是这时候,店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短短几分钟,位置就坐满了。
而且这些客人点菜的架势,一看就是老熟客。
谢振强佩服道“还是柳大师你厉害”
烤串都不用尝,光看这些客人就知道这家店差不到哪里去。等之后吃过了烤串,谢振强等人更是觉得他们选对了。
刚烤好的串串,还滚烫着,三个大男人却已经有些等不及,分别抓起了一根,吹上几口气,就往口中送了去。
一入嘴,有些烫,但还能接受。随后,麻麻的辣辣的味道卷上舌头,酱香的浓郁也遍布了整个口腔。
肉质紧实嫩滑,蔬菜油光油光的,让人尝了一口还想接着一口。
柳时阴自己吃的时候也没忘了小黑脸。给它另外弄了一个碟子,把串上的肉和蔬菜剔了下来,方便它用小短手吃,还不引人注目。
小木偶人吃得高兴,也忘了上百度查一下,烤肉会不会危害身体。柳时阴也没提醒它,只是时不时地给它的小饭碗补给一些新的串串。
每个人连吃了好几串肉后,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也有时间开始聊起了天。
于暮喝了口酸梅汤清清嗓子,问谢振强“说起来,毛家人既然在白泉观求了玉佛,怎么不请他们的观主过来救自己的女儿呢”
“谁说没请过的。”谢振强之前也问过毛剑辉这个问题,他把对方的回答说了出来,“但是不巧,这个月国内好像出了点什么事,不管是白泉观的人,还是一指庙的老和尚,不是去了新疆就是去了苗疆那些旮旯地儿,一时半会都没法赶回来。”
毛姗姗病倒的第一个月,毛剑辉夫妇只以为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一直忙着联络各大医院的专家。
后面到了第二个月,他们才觉得情况不妙,想起了找白泉观观主,可是对方恰恰那两天离开了观内。
其他有些名声的寺庙和道观,这个时间段也一样找不到人,大家好像都特别地忙,根本顾不上毛家的事情。
要不然,毛剑辉也不会在柳时阴之前还招来了几个江湖骗子,属实是没办法,没人啊。
于暮道“白泉观除了老观主外,他们观里不是还有几位非常厉害的道长吗像那个什么清徐道长,在网上还有微博号,听说算命特别准,之前我偶然刷到过,粉丝都三百多万了。怎么,这位也没请过来”
谢振强摆手“他们观里好几位老道长都跟老观主一块出门了。听毛剑辉说,就留了一位道长守观,轻易不肯出山。剩下的就一些术法还没学到位,只能打打杂的小道童。就算毛剑辉敢请这些小道童,白泉观也不敢放他们出来啊,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谢振强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他们其实也给毛家介绍了一位正好在附近城市游历的小道士,好像叫什么方清尘来的。毛剑辉跟他联系的时候,对方也答应了会帮忙。只是这几天还有些事情要解决,得晚两天才能过来。”
毛家着急啊,怎么有耐心多等两天,恨不得自己的女儿明天就能醒来。所以在等待方清尘到来的时候,他们又做了二手准备,把柳时阴请来了。
他们开始时其实对柳时阴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反正失败了,保底不是还有个白泉观的小道士吗。那就试吧,试一下总没差,要是赌赢了,女儿提前醒来,就皆大欢喜了。
而最后也证明,他们请对了人。要不是毛姗姗刚醒来,毛家夫妇不敢轻易离开,都要请柳时阴去江城最大的酒店搓一顿了。
而方清尘那边,之所以没那么急着处理毛家的事情,就是知道毛姗姗身上还带了老观主给的玉佛,三个月内都不会出什么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玉佛因为一块奇特的石头,给提前弄碎了,毛姗姗差点因此而丧命。
毛剑辉夫妇要是在玉佛碎了的那一刻给这位方清尘打电话,可能今儿也没柳时阴什么事了。
不过毛姗姗都被柳时阴救了过来,一切又得重新论了。
于暮想到这个星期以来的遭遇,心有戚戚然地感慨了一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鬼这种东西。”
以前他是不信这些的,但他表舅家,就很信这一套,每一年都会去庙里拜一拜。
那一年生意如果做得顺了,还会给庙里捐笔大款,或者献一尊金身。
他们家里和公司,还会隔个几年请风水大师来看一看,每次都得花去几百万。
于暮都觉得他们是在当散财童子,浪费钱。他认为,表舅家的生意能越做越大,不过是因为公司走上了正轨,他们本人也有些做生意的料罢了。
之前表姐把去庙里求的护身符给他看,他还笑了对方好久。
没想到现在他自己都带上了柳时阴给的护身符,每天不敢离身。
还有微博上那个清徐道长,既然是白泉观的道士,或许还真有几分本事。
于暮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其他富二代那种作天作地的性格,没有在人家的微博底下狂妄打假。
不然惹恼了对方,被对方拍小人就算了,可能还会被丢只小鬼过来,到时候怕不是有家不能回,每晚还得做噩梦。
“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谢振强语重心长地道,“这种事啊,可以不相信,但一定要保留着敬畏之心。”
于暮点头“现在我不仅保有敬畏之心,还对这种事深信不疑了。过段时间的鬼节,我一定好好地呆在家里,哪都不去。”
他可不想再撞鬼了。
说到鬼节,也就是七月半中元节,还有几天就要到了。
谢振强对于那天,早已有了安排,他说“我们家之前几年都在北方,不管是清明节还是中元节,都没时间回来扫墓。今年正好家里人都在江城,嘉瑜又侥幸病好了,我和你们婶子就决定着,过几天回趟老家,给老祖宗拜一拜,最好能让他们多保佑保佑嘉瑜。”
谢振强回头问柳时阴与于暮“你们两位呢,有没有什么打算”
柳时阴没什么墓可扫的,原身家的人都去投胎了,至于柳家那些祖宗,大不了到日子时给他们烧两柱香。
“扫墓啊。”于暮这边倒是认真琢磨了一番,“扫墓也不用回家,其实我可以偷偷溜去拜祭一下我亲妈。”
谢振强不太清楚于暮的背景,也不了解他前不久窘迫没钱的困境。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大戏,望着他的眼神都变了“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话是一点都不假。于小哥,以前过得很苦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就找你谢叔。以后过年过节的,也可以来谢叔家,让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柳时阴闻言,扑哧笑出了声。
小黑脸拍了拍柳时阴的手,提醒他别笑得太过分了,没看到于暮脸都红了吗。
于暮尴尬地解释道“谢叔,我爸虽然的确娶了后妈,但他们也没虐待我,就是不怎么管我而已,但也没饿着我,甚至每个月还会给我十万的零花钱。”
十万
谢振强听到这一串数字,沉默了。他赚一年都不一定能赚到这个数,但这却仅仅是于暮一个月的零花钱。
什么穷苦小孩,人家明明比他还有钱。
想到于暮现在和谢柔柔一块住在柳时阴那,谢振强就不解了“既然你们家这么有钱,怎么还搬出来住了”
也不是说柳时阴的房子不好,但和富二代常住的那些海景房,带游泳池的独栋别墅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柳时阴虽然从他的面相上已经猜出了一些,但也想听听他怎么说。他找老板要了一盘瓜子,边嗑边道“来来来,你说我们听着。”
小黑脸也嗑起了瓜子,完美诠释了什么物随主人形。
见他们好像都很感兴趣,于暮只好把自己家的事简单说了下“我妈好像是偷偷跟着我爸私奔出来的,因为这事,我妈一直没有和外家有过联系。我也不清楚我妈那边是否还有什么亲戚兄弟,只知道她以前好像是住在某个小村庄里的。”
两人私奔跑到了江城,就在江城定居了下来。两人起早摸黑,终于攒下了一笔钱。于暮他爸就靠着这笔钱,开创了他的商业帝国。
他年轻时的确很有头脑,投资赚多亏少,资产越攒越丰厚。
两夫妻的生活水平也直线往上升,但于暮他妈没什么福气,只享受了几年好日子,就在于暮三岁时过了世。
于暮他爸是在于暮七岁那年再婚的。
当时于家的生意已经停滞了许久,于暮他爸为了自己的商业版图能够再扩大一些,经朋友介绍,选择了和现在的妻子结了婚。
在妻子外家的帮助下,于家的确又壮大了许多。
同年,这位后妈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的几年,又接连生了一个儿子和女儿。
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位后妈总要为自己的孩子做一些打算。
于暮虽然从小到大没有被苛责对待过,但成年后也没能像继弟继妹一样进到于家的公司去打下手。
不过于暮也不在乎,他挺享受如今这种生活的,不用上班到头秃,每个月还能拿到零花钱,而且他还能继承他妈那边的股份,虽然对公司没有话事权,但每年的分红都有他的。
至于最近之所以会搬出来,是因为家里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公司决策出了问题,损失了两个亿,于暮他爸天天在家暴跳如雷,逮着人就是骂;第二就是他后妈的小儿子,最近不知道结识了什么人,胆子大到去飙车,把人给撞了。
幸好他还有脑子,没有逃逸,而是把受伤的人送去了医院,没闹出人命。最后于家花了点钱打点,才把这事盖了下去。
不过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暴躁易怒的于暮他爸直接发了一通大火,骂完了这位继弟,就把矛头转到了游手好闲的于暮身上。
两人大吵了一架,于暮拿了点衣服,就离开了于家。他爸当时就放了狠话,说他今天要是迈出了这扇大门,以后就不用回去了。
于暮没理,直接就走了,气得他爸当天就停了他所有的卡。
谢振强摇头道“你爸这人不行,带你妈私奔就算了,自己做生意亏了本,还找你们这些孩子的麻烦,算什么男人。”
于暮很赞同他的观点。他爸这人除了长得好之外,就没什么优点了。
年轻时还能赚点钱,现在老了,思维僵化,也没舍得退位让贤。他后妈最小的那个儿子是不怎么行,但另一个儿子和女儿还是不错的,继承了他爸年轻时的头脑,搞生意有一手。
于家的生意让他们两个打理,应该也还行。
刚好说到了银行卡,于暮就想起了另一件被他瞒着的事情。
他望向旁边的柳时阴,有些憨憨地道“抱歉啊柳哥,其实我还留了一张装分红的卡。我不是故意要骗你说我没钱的。”
他挠了挠头道,“就是我总觉得这张卡以后还有别的用处,暂时不想动里面的钱。”
柳时阴不以为然道“没事,你是对的。”
于暮手上的烤串都不吃了,他问“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时阴拍了拍嗑瓜子的手,淡淡地道“反正也不算多大的事,问那么多干嘛,吃你的吧。”
“也对。”柳时阴都这么说了,于暮自觉不是啥生死攸关的问题,也就坦然地抛之了脑后,继续快乐地干起了烤串。
柳时阴看着他跟只狗子一样扒饭碗的模样,心道这傻子,还真是心大,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死。
这顿饭吃了不少时间,吃完后,夜幕都攀上了枝头。
柳时阴没让谢振强绕路送自己,他坐于暮的车回了家。
次日早上,柳时阴带着小黑脸,再次来到了市医院。
还是同一条路,还是同一个露天花园。不过这次柳时阴没在大榕树下看到许林宴的身影,倒是在水池喷泉那看到了他。
柳时阴乐了“看来我和这位小少爷还挺有缘的,这么快又见上了。”
小黑脸从口袋中冒出了一个脑袋,特别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他们的确很有缘。
“别突然出来,会被发现的。”柳时阴伸手过去,又把小黑脸给摁了回去。
小黑脸“”好气啊,但是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他生气。
正对着喷泉,坐在轮椅上不知道是在欣赏水池中央的那两个拿着罐子的小屁孩雕像,还是在看不断往上涌的喷泉的许林宴,忽然动了。
他弯下了腰,上半身开始离开轮椅,往喷泉里倾倒。
眼看许林宴的身体越来越往下,整个人就要掉进水池中,本来还带着笑的柳时阴瞬间脸就黑了下来,嘴里骂了一声,快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捞过了他的腰。
许林宴特别错愕地看向了他。
柳时阴冷着声音道“没看到前面的水池吗还往里面冲,你是不是傻的”
许林宴被骂了,眼神中多了一抹委屈。可怜巴巴的,就跟小黑脸一样。
不过相比口不能言的小黑脸,许林宴还能给自己辩解一番。他试图说明自己并不傻“我的东西掉了,我只是想捡起它。”
柳时阴蹙起了眉头“要捡东西,你不能叫人”
许林宴愣了一下,才小声地说道“我忘了。”
这还不傻柳时阴心想,简直傻透了,出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骗走。
柳时阴把他扶回了轮椅上,然后往水池里看去,只见里面果然有一个东西是一只表面金色,黑色钟盘上绘有北极恒星图的复古怀表。
柳时阴垂下了手,穿过水流把它取了出来。
等怀表到了面前,上面的图案就更清晰了。
原来金色的表盖中间是镂空的,而上面还有三道圈,一道刻着黄道十二宫名,一道刻着二十四节气名,还有一道则是十二时辰,设计得非常地考究和别出心裁。
价格应该还不菲,就是不知道水流顺着镂空的表盖设计,浸入钟盘,会不会破坏了里面的构造。
反正柳时阴看到上面的时针和分针已经停止不动了。
他把怀表递给了许林宴“你看看有没有坏。”
“谢谢。”许林宴伸手接过,低着头认真地拨弄了一番怀表。
可是不管他怎么弄,那两根银针都没有旋转起来。整个钟盘似乎颜色都黯淡了许多。
柳时阴弯着腰,凑近道“坏了吗”
嗅到那熟悉的清香,许林宴的手指颤了颤,语气尽量平稳道“可能是坏了。”
许林宴敛了敛眸子,嘴唇紧抿着,看起来似乎非常地失落。
柳时阴以为这个怀表对他很重要,宽慰他道“坏了就拿去修,肯定能修好它的。”
许林宴嗯了一声,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你说得没错。”
许林宴抬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我们今天又见面了,好巧啊。”
柳时阴扬眉“的确是巧。”
来了两次市医院都能撞到他。
许林宴向他伸出了手“我叫许林宴,双木林,赴宴的宴,你呢”
“柳时阴,时间的时,阴差阳错的阴。”听到许林宴的自我介绍,柳时阴也跟着这么解释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许林宴低喃道“柳时阴么”
这三个字在许林宴的口吻中,仿佛多了一层故事感,缱绻留念。
柳时阴觉得是因为他的声音好听,所以念叨别人的名字时才会像在念着情诗一样。
他在心里感叹,以后许林宴若是有喜欢的人,哪还用追求,直接在对方面前轻轻地说两句话,别人就能答应跟他在一起。
现在的小姑娘,人均声控,何况许林宴长得也好。就算腿残疾,现在不也流行什么美强惨吗
美强惨这个词,还是柳时阴看小说时知道的。
柳时阴收起发散的思绪,问许林宴“你是出来散步的吗”
许林宴乖乖地点头道“对,医生说我身体弱,需要经常晒太阳。”
“照顾你的人呢”柳时阴往旁边看了两眼。
许林宴瞳孔微暗,抿着唇道“没有,医院就我一个人,到了饭点的时候,才会有人送饭过来。”
柳时阴啧了一声,并不怀疑许林宴说的话。许家都能把人扔疗养院不管了,现在接回来,又怎么会好好照顾人呢
一个人在医院做检查,没亲人没朋友,昨天还被人找上门来欺负,还真是个小可怜,怪惨的。
看在许林宴如此可怜的份上,柳时阴把手搭在了轮椅的把手上“每天晒一会太阳就行,你脸皮薄,晒久了皮肤都红了。正好我也要上楼去,你的病房在哪,我送你。”
许林宴报了楼层“18楼。”说完又补了一句,“谢谢。”
“18楼啊,和我今天要去的楼层还挺近的。”柳时阴说道。
许林宴笑了笑,没应声。
这个18楼还是他今天刚让周秘书换的,原本他的房间甚至都不在这栋住院大楼内。他每次来市医院,其实住的都是独立的病房。
不过这些事情,许林宴并不会让柳时阴知道。
柳时阴送许林宴到了18楼后,没有多做逗留,和许林宴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许林宴也没拦着他,只是再一次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周秘书计算好了柳时阴离开的时间,这才出现在了许林宴的身边。
不过今天的他略有些狼狈,一向熨烫得笔直,收拾得整洁的西服上,多了几道明显的褶皱,肩上还落了几片树叶。
这都是因为刚才在楼下,为了不让柳时阴扫到自己,他掩身钻进旁边的树丛导致的。
许林宴也没责怪他,而是把手里的怀表递给了他,眼里的失落之意也消失了。
周秘书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块怀表还是他帮许林宴在拍卖会场拍下来的在拍下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坏了。
这块怀表是一位百年前的宫廷工匠制作而成的,用的配件精细且特殊,做工也十分的复杂。至今依旧没人能打开它,并把它修好。
当初许林宴让周秘书买下它时,周秘书还以为对方起了收藏古董的心思。
到了今天,看到他家老板自己把怀表扔入水中的时候,周秘书就发现他猜错了。
平日就没收藏爱好的老板怎么会突然起了收藏的心思,原来人家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古董,而是人。
周秘书一边可怜被他老板盯上的柳时阴,一边觉得他老板追人的招式实在高超。
名字都还没交换的情况下,两人就已经抱上了两回。
虽然被抱的对象两次都是他老板。但周秘书没觉得哪里不妥,追人嘛,偶尔示弱一下,被抱一下怎么了
周秘书觉得怀表他老板可能以后还会用到,便仔细地装入了盒中,放到了他易拿的位置。
放好了怀表,周秘书把许林宴扶上了床,然后拿出了今天要处理的文件给他“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字,还有马家那边之前合作的一个项目,有些问题需要你的意见。另外半小时后,可能还会有一个视频会议。”
“知道了。”许林宴翻看起了面前的文件,确定没问题后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文件签好后,周秘书才开口说起了私事“老板,今天早上你母亲来了三个电话。她让你忙完后,联系她。”
周秘书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直接无视他母亲。没想到这次许林宴却道“把手机拿来吧。”
周秘书微讶,但不敢迟疑,连忙掏出了许林宴的手机,并帮他拨通了许夫人的电话。
对面一接通,就劈头盖脸来了一顿骂“许林宴,你怎么敢的,那是你亲舅舅啊,你怎么可以让人废了他的手。没了一只手,你让他以后怎么办,还有赵家如何在上流圈子立足你妈我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许林宴静静地听着她的叫骂,等她喘口气的间隙才淡淡地说道“我丢你的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还没习惯吗而且我也不需要一个会叫我残废,只管问我要钱的亲舅舅。废了他一条胳膊,已经是轻的了。如果下次他还敢犯到我面前来,可能就不止废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后半段话,让人战栗不已。电话对面的女人气息一下子就乱了。
许林宴勾了勾唇,整张脸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异常的俊美。但他接下来吐出的话,却一点温度都没有“还有你是不是忘了,现在在跟谁说话我看你最近的生活是太滋润了,竟然还有胆子来质问我。下一个月的生活费,我想你也不需要了。”
“不许林宴你不能这样,我可是你妈”
许林宴没有耐心听她继续说下去,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望着周秘书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周秘书恭恭敬敬地道“是。”
后面许林宴的母亲又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周秘书知道许林宴不会再接,所以也没把这件事告诉他。
而许夫人的花销,果然在下个月大打了折扣。她简直恨死了许林宴,可是又不敢得罪他,怕他又断了自己的生活费,不仅不骂他了,还腆着脸想来找他。
不过被看家的管事告知,许林宴前不久已经搬出了别墅。
至于去了哪,没人告诉她。
回到柳时阴这边。
毛家人已经等了他许久,见他人来后,立马热情地出来迎接了他。
苗翠玲笑着道“柳大师,今天我们姗姗恢复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柳时阴看向坐在床上的毛姗姗,点了点头“今天固了魂后,就可以出院回家了。明年少去有水的地方,之后的日子她会过得很顺遂的。”
听了柳时阴这句话,苗翠玲笑得嘴角都合不拢了“那就好,那就好。”
毛剑辉问柳时阴“大师,那固魂需要准备些什么”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柳时阴走到了毛姗姗身边,“固魂其实挺简单的,几秒的事情。”
说着,他就抬手掐了个诀,然后摁在了毛姗姗的额头上。
毛姗姗只觉被柳时阴触碰的地方热热的,暖暖的,非常舒服。她的大脑随着这股热意的侵蚀,慢慢便起了睡意。
短短几秒的时间,毛姗姗就已经闭上眼睛坐着睡着了,而且一看就知道睡得很香。
“好了。”柳时阴收了手,让毛剑会过来把他女儿放平在床上。
苗翠玲“这就好了”
柳时阴扬了扬眉,表示固魂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要不是昨天她魂魄离体太久,魂魄变得太虚弱,魂体需要一晚上的时间在身体里恢复元气,柳时阴昨天就想给她固魂了。
毛剑辉给毛姗姗盖好了被子,走到了柳时阴的面前,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这次真是多亏了柳大师你的帮忙了,这是报酬,密码是六个0。”
柳时阴没和他客气,也没问他卡里有多少钱。接了卡直接就递给了小黑脸,让它收着。
毛剑辉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师风范了,高人就是高人,根本不在乎钱。
除了钱外,毛剑辉为了和柳时阴拉关系,昨天连夜让人找来了一件宝物,他觉得柳时阴肯定会喜欢。
毛剑辉让苗翠玲把盒子取了过来。
柳时阴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个盒子看,他在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今天的病房有哪里不太一样,现在看来,那异样感就出自这个盒中之物。
毛剑辉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盒盖,露出了里面一只安安静静躺着的虎符。
这虎符巴掌大,全身漆黑,背面刻有铭文,还是一整只,左半和右半齐整的虎符。
而所谓虎符,其实就是古代皇帝调兵遣将用的兵符,通常用青铜或者黄金打造。面前的这只,用的就是青铜的材质。
至于年代,应该在永晋之后。因为永晋之前的虎符,他曾经都研究过。而这只,柳时阴就没见过。
不过隶属于哪个年代,都不能忽视它的珍贵。
毛剑辉看着这虎符,是越看越喜欢,真要送出去时还有点不舍。但能和一位玄术了得的天师建立良好的关系,这点不舍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道“柳大师要是不嫌弃,就收下这只虎符吧。”
柳时阴的确很喜欢这只虎符,但没有立刻接下它,而是问道“你们真要把它送我这玩意送走了,下次就没那么容易在遇到了。而且你们知道它的用途吗留在身边,还能护身、驱邪和消灾避祸。有了它,你们以后都不怕再遇到毛姗姗丢魂之类的事情了。”
要知道这类虎符,也算是法器的一种,作用是真的不少。
毛剑辉闻言,眼中的不舍更浓重了。
他回头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女儿,牙一咬,还是把虎符放到了柳时阴的手中“虎符是难遇,但全世界也不是仅有一只,而且我们又不是只能买它。”
他们毛家有钱,今天能买到虎符,难道明天就买不到别的了吗
相比起一件死物,毛剑辉还是觉得结交柳时阴更重要。
柳时阴觉得毛剑辉这人很有眼界,所以接了虎符后说道“我也不白收你们的东西。我可以答应你们三个条件,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
“真的”毛剑辉顿时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柳时阴点了点头“这三个条件,你们也可以留着以后再用,只要我还活着,都可以帮你们完成。”
毛剑辉和苗翠玲激动得脸都红了。毛剑辉道“大师,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们毛家。”
柳时阴摸了摸下巴,顺势就道“正好,还真有件事想问问你们。”
毛剑辉和苗翠玲立即挺直了背,两人异口同声道“您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看着两人严肃的神态,柳时阴咳了一声道,“我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认识会修怀表的人。”
“啊”
毛剑辉和苗翠玲都愣住了。
柳时阴说“没认识的人吗”
毛剑辉回过神来,连忙道“有有有。”就算他没认识的人,他也会发挥他的人脉,找到会修怀表的师傅的。
苗翠玲比较细心,她问道“柳大师,你是有什么怀表坏了吗有没有实物或者照片在这我们可以帮你拿去问问人,要是能修的话,到时候再通知你。”
毛剑辉“对对对。”
柳时阴哪有什么怀表,他就是突然想到了许林宴刚才在楼下失落的眼神,就问了一句。
现在毛家人说有认识的人会修,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多管闲事了。
他和许林宴才认识多久,对方哪需要他帮忙修什么怀表。
柳时阴想了想,摆手道“算了,下次有需要再找你们吧。”
毛剑辉夫妇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识趣地没追问。
柳时阴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毛剑辉“我送你大师。”
把柳时阴送到电梯门口,毛剑辉笑着道“等姗姗好了后,我做东,再请柳大师吃饭。”
柳时阴“行。”
回到自己的房子,柳时阴就在家门口碰见了谢柔柔和林茹。
谢柔柔见到柳时阴,惊喜地道“大佬,我刚想找你呢”
柳时阴掀了掀眼皮“又怎么了”
谢柔柔取出手机,特别兴高采烈地道“那个叫许光的主播,你还记得不他被那家小饭馆老板的女儿给告了”
谢柔柔已经打开了微博,还贴心地翻到了热搜那一页。柳时阴接过就能直接看到上面的文字。
而排在热搜第一条的是许光吃官司这个词条,热度还挺高。
谢柔柔在旁边道“大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位老板有个当律师的女儿这位姐妹太牛了,这几天也不知道上哪搜集来了许多许光花钱请人到各个饭馆闹事,还威逼老板给钱的证据,连同其他被许光污蔑过的老板一起把人给告上了法庭。”
有网友称,要是许光这场官司输了,肯定得进里面踩几年缝纫机。
而许光想赢这场官司,属实不易。因为小饭馆老板的女儿可是出了名的大状,出道至今,就没打过几场会输的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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