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似乎觉得死路一条了, 此刻再听淼淼说话也没了之前的恭敬, 只是恼怒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对皇上还有用,肯定不用死,但我们不一样, 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分发彩衣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死定了”
“啧,你话可真多,再这么耽搁下去,可就真死路一条了。”淼淼不耐烦道。
小太监顿了一下,还要顶嘴,被旁边年长些的太监拦住“江姑娘, 您可有办法”
“只能尽力洗干净了。”淼淼蹙眉。
小太监呵了一声“这上面是墨汁,如何能洗干净, 就算洗干净了,又如何晾得干, 今天虽然闷热,但外头可没多少太阳”
“所以我说尽力, ”淼淼冷淡的扫了他一眼, 等小太监闭嘴之后, 对在场的几个人道“你们去两个人找御厨, 要些纯度高的酒来, 再要些盘面用的碱面儿, 能要多少要多少,要了之后赶紧回来,跟我一起洗布料,至于你”
她看向还在抽嗒的小太监,头疼道“我看你火气这么大,你负责生火好了,我看院子前头那片花圃就不错,周围几棵大树,你在中间生,小心不要烧成火灾了。”
“那、那我要做什么”一个没被提到的太监小声问。
淼淼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哪里有大些的铁板”
“这这一时半会儿的要去哪找铁板啊。”太监为难道。
淼淼一想也是,叹了声气道“那你就去找些可以充作晾衣架的绳子吧,待会儿绑在火堆附近的树上,赶紧的大家,能不能活命就看现在了。”
太监们忙应一声,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任务了,淼淼趁这个时间也没闲着,找来几个木盆倒了水,又将被弄脏的彩衣都给背了出去,等做完这些时他们也都回来了。
淼淼忙招呼“快点,一人分几件,只洗脏的地方,其他地方尽量不要沾水,免得污迹蔓延。”这还是她上次给陆晟洗地毯时得到的教训,若是这些墨水弄到旁边的地方,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清洗了。
“这些酒和碱面要怎么用”一个太监问道。
淼淼看了一眼,道“先用碱面搓,再加酒精洗,看看能不能去掉。”其实这也是她之前在家时看老妈做的,也不知具体实验起来会如何。
说完,她便先蹲了下去,取出一件衣裳仔细的看了一遍,将溅上墨水的地方用水打湿,接着敷上一层碱面,稍等片刻后用清水搓洗,墨迹便已经被吸走了大半,太监们惊喜不已,忙蹲下开始洗衣服。
淼淼看了眼也要跟着蹲下的小太监,道“你火生了吗”
“得赶紧洗,这个时候生什么火啊。”眼看又有了生的希望,小太监又不敢跟她顶嘴了。
淼淼翻了个白眼“让你去生你就去生,哪那么多废话,还有那个找绳子的,你先把绳子绑好再回来洗。”
“是”那个太监立刻拿着绳子跑了,小太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起来。
淼淼不再管他们,专心搓洗起衣裳来,等那边绳子、火都准备好了,她头也不抬道“你们两个把我们洗过的衣裳都挂到绳子上,小心点不要烧到。”
小太监一愣,这才明白原来她让生火的意思是为了加快衣裳的烘干,当即不敢再耽搁,将他们洗过的衣裳都挂到了绳子上。
几个人卖力的洗,很快几十件衣裳就全洗出来了,虽然还有一些淡淡的污渍,但不仔细看的话已经看不出来了。
绳子上很快便挂满了衣裳,随着火势的稳定,彩衣上的滴水越来越少,几人一起站在旁边,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距离发放彩衣还有半个时辰,相信时间上足够了,他们这一关算是过了,淼淼默默看着飘在天上的彩衣。
下一秒,周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江姑娘,小李子,赶紧将彩衣拿出来,国师说了,今年来的大臣多,要提前将彩衣发放下去”
院内几人脸色一变,小太监直接跌坐在地上,看着明显还湿着的衣裳喃喃“天要亡我啊”
淼淼顾不上多想,急忙跑出去拦住了要进门的周秀,看着对方讪笑道“公公想必还有其他事要忙,这些小事便交给我们好了。”
周秀也笑了起来“无妨的,彩衣事关重大,奴才还是盯着点好。”说罢便要进去。
淼淼又挡了一下,撇着嘴不满道“公公是不相信奴婢么,不过是去发放彩衣,奴婢带着几位公公便能做的,又何必劳烦您呢。”
周秀奇怪的看她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面上顺从道“既然姑娘坚持,那便交给姑娘了,奴才还得去皇上身边伺候,就不在此多留了,姑娘一定要尽快将彩衣送过去。”
“诶,知道了。”淼淼提起的心总算是缓缓放下,说罢便盯着周秀,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她才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没想到我家淼淼看起来单纯,糊弄起人来倒是有些水平。”林知跃含笑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淼淼猛地看了过去,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觉得淼淼这会儿可能会需要我,所以我便来了。”林知跃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淼淼冷笑一声“才安分两天便又出来跳,王爷的伤这是好了”
“淼淼是在关心我吗”林知跃眼睛一亮,“其实伤还没好全,但我心里惦念着淼淼,实在是无心养伤啊。”
淼淼翻了个白眼,她本来虽然恼恨他将自己推进反贼堆儿里,可念在他出现救自己的份上便当扯平了,但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陆晟救的,所谓的扯平也就不存在了,她便对林知跃的厌恶更上一层。
此刻她还有要紧事,更是懒得应对他,转身进门后便要将门从里面反锁。
林知跃丝毫不恼,悠悠的看着即将消失在门后的淼淼“彩衣本该洁白无瑕,有一点差错便是对祖先不敬,淼淼此刻应该很心急吧”
淼淼猛地停下,震惊的看向他“是你”
“什么是我”林知跃歪了歪头,想了一下恍然道,“淼淼是说弄脏彩衣的人不不不,我知道那是淼淼要照看的,怎么可能会给你添乱呢,再说”
“你少说屁话,彩衣被泼一事我们刚发现,且没有一人出来说过,若你没有参与其中,又为何会知道”淼淼漠然的看着他,此刻眼中的厌恶再也克制不住。
林知跃顿了一下,失笑“淼淼不信我不信便罢了,我这次来是想帮你的。”
“哦。”淼淼垂眸,毫不犹豫的将门给关上了,沉重的大门发出巨大的响声,昭示着关门人此刻有多不爽。
林知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开口声音仍是笑着的“淼淼,我这有一样东西,滴在墨上可使墨色隐形两个时辰,你拿去用,将祭祖大典应付过去足够了。”
站在门里的淼淼看向还在烘干的彩衣,冷淡的回应“你有什么条件”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让淼淼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山下游玩而已。”林知跃笑。
淼淼呵了一声,冷酷道“你留着自己喝吧,老子不需要。”她镇定的说完,气恼的握紧了拳头,这混蛋早些来多好,她也不用直接把衣裳洗了,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消除污渍,而是将彩衣尽快烘干。
林知跃没想到淼淼会如此有骨气,脸上的笑僵了一瞬,继续劝道“淼淼三思啊,切不可意气用事,皇上不会动你性命,可跟你一起看守彩衣的奴才,可是断然要丢性命的。”
“关你屁事,关我屁事,滚远点”淼淼烦躁道,虽然林知跃口口声声说此事跟他无关,但在她看来,他凶手之一的身份没跑了,最低也是个从犯。
林知跃不甚理解的看着门板,不懂以往稍微威胁两句便就范的她,今日怎么会这么强硬,他想了一下叹息道“淼淼,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开门。”
淼淼不愿再跟他多说一个字,任他在外头说话,自己走回了院子里,林知跃自觉无趣,面色阴沉的离开了。
小太监还在卖力的往火里加柴,可惜火虽然旺,但旁边的彩衣还是湿漉漉的。淼淼皱眉“这样不行,彩衣还是离火堆太远,咱们一个人拿几件,挂在身上靠着火烘干,仔细被烧着了。”
“是。”几个太监忙去取彩衣,几个人身上能挂的地方全都挂上了白花花的衣裳,对着火堆烤得认真。
小太监看了淼淼一眼,忍不住道“方才王爷似乎说了,他有办法帮咱们”
“嗯,他有可以消墨水的药,不过咱现在已经清洗干净了,没必要找他帮忙。”淼淼淡淡道。
小太监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话了,低着头开始认真烤衣裳。
彩衣被烤的同时,他们几个人也被火烤着,本就是夏日闷热的天气,很快便有人吃不消了,淼淼也是热得头脑发涨,感觉随时要晕过去,可看到旁边一堆湿衣服,只能咬着牙坚持。
同样热得不耐烦的,是身着全礼制黑色绣金长袍的陆晟,此刻的他就在祭坛下的阴凉处,国师在一旁给他送上祷词,要他先熟悉一下。
陆晟看了眼国师,发现他在等自己念给他听,不免觉得有些无语,目光四处搜寻一遍,看到周秀后将人叫到面前“江小淼在做什么,该给臣子发放彩衣了,为何还没见到她的踪影”
“回皇上,奴才方才已经催过一次了,想必彩衣数量太多,江姑娘又仔细认真,想要清点一遍后再送过来吧。”周秀弯腰道。
陆晟冷淡的看他一眼“你倒是会替她说话,仔细认真看哪个字跟她沾边”
周秀讨好的笑笑,没有敢再接话。
陆晟沉思片刻“罢了,朕去看看。”
“皇上”国师无奈的挡在他面前,手里举着祷词不肯让开。
陆晟烦躁的看他一眼“行了行了,知道了。”说完不悦的接过祷词,若有所思的看了周秀一眼。
周秀立刻体贴道“奴才再去催催,让江姑娘尽快过来。”
周秀说完没敢耽搁,便急匆匆跑去后知殿催人了,可惜他这回连人都没看到,被淼淼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无奈,他只能又回到祭坛,见国师已经离开后,立刻到陆晟跟前“皇上,奴才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还没听什么不对劲,陆晟的眉头便蹙了起来,笃定是那女人又给他惹祸了。
“眼看着就要过时辰了,可江姑娘迟迟不肯出来,奴才去叫了两次,连门都没进去,奴才怕怕彩衣或许是出了什么问题。”周秀担心道。
陆晟的脸沉了下来,周秀小心的看着他“皇上,不如奴才带几个人过去,若是江姑娘那边真出了什么差错,奴才也好及时处理。”
“她既然没叫你帮忙,便暂时不用管了。”陆晟淡淡道。
“可是”
“若她真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你觉得她会不来找朕”陆晟看向周秀。
周秀忙弯腰应下,见陆晟不欲再聊,便退到一旁候着了。陆晟盯着祷词看了许久,半个字都没看进去,心思全放在后知殿那小混蛋身上了,可他已经说了不去找她的话,便只能独自心烦。
又是一刻钟过去,国师面色严肃的走了过来,朝陆晟行完礼后看向周秀“彩衣呢,怎么还未分发给大臣们”
周秀紧张的看了陆晟一眼,低头道“回国师,奴才疏忽了,竟将此事给忘了,奴才这就去催。”
“还不快些,再有两刻钟祭祖大典便要开始,大臣们还未将彩衣换上,这像什么样子。”国师皱眉道。
周秀忙称是,在陆晟和国师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又去找淼淼了。
后知殿的大门还是关着,周秀欲哭无泪,只能咬牙假意威胁道“江姑娘,若你还不开门,奴才可就要强行破门而入了。”
他的话音刚落,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淼淼朝他笑笑,扭头对身后人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是”太监们一人背一袋彩衣往外走,周秀一看松了口气,叫自己带来的人也跟着帮忙。
淼淼默默抱着自己怀中潮湿的一袋,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祈祷这堆玩意儿在到大臣手里之前能被体温烘干。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她到祭坛时,大臣们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时不时朝着入口的方向看,直到看到彩衣来了,才赶紧一拥而上,等着太监给他们分发。
淼淼抱着自己那袋站在后面,看着前头的彩衣被一件一件的分出去,眼看就要分到她这里了,她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有些后悔没跟陆晟打声招呼了。
她是想出去浪,可现在更想好好活着啊看来时那些百姓的反应便知道,天酝子民对祭祖大典有多重视,如果因为自己害这次祭祖蒙上瑕疵,恐怕就连陆晟也保不了她。
紧张之中,林知跃的声音缓缓从身后响起“淼淼,给我一件。”
淼淼的背猛地绷紧,不动声色的回头道“要按顺序拿,前面的发完我这里的才能发,王爷先去前面领吧。”她宁愿让其他人领到这些潮湿的衣服,也绝对不能给林知跃一件,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可我偏偏就想要淼淼手里的。”林知跃站着不动,玩味的笑着看她。
淼淼抿了抿唇,对他的厌烦到达了一个顶峰,可碍于周围的目光也只能微微冷了脸色“抱歉王爷,得等前面的发完。”
林知跃嘴角的笑越来越大,他看了眼周围的人,弯下腰低声对淼淼道“若你现在反悔,可还是来得及的,现在随本王去角落里,本王帮你将墨渍消了。”
“什么墨渍,王爷说的话奴婢怎么听不懂”淼淼无辜的看向他。
林知跃脸色的笑消失了,他蹙眉道“淼淼,别闹。”
“王爷还是别费功夫了,奴婢没时间陪您玩。”淼淼面无表情道。
林知跃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最后幽幽叹了声气“这只是一个玩笑,淼淼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虽然吓到你了,可若我不开这个玩笑,不知道你又要被那些人欺负多久。”
“王爷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淼淼蹙眉,虽然不知道这混蛋在这件事中参与多少,但很明显他跟阿云勾结上了,如今又摆出一副好人姿态来,莫非是把她当傻子了
她再记吃不记打,那也是针对陆晟的,而不是对这个毫无下限又琢磨不透的云南王。
林知跃叹息“行了行了,我错了行了吧,祭祖一事事关重大,你就别犟了,这事若是被人看出来了,恐怕连陆晟都保不了你。”
“姑娘,前头的彩衣发完了。“小太监跑过来颤声道。
淼淼和林知跃同时看向他,脸色一齐不好看起来,淼淼叹了声气,拿着包袱便要往前走,林知跃一把拦住了她,不甚赞同的看着她。
淼淼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绕过他的胳膊往前去了,裹着彩衣的被单被解开,淼淼拿出一件递给来领衣裳的官员。
“为何如此潮湿”官员皱眉问。
淼淼深吸一口气,挂上一个笑道“回大人,后知殿内潮湿,这是积压在下面的衣裳,所以难免有些水汽。”
“不对吧,后知殿建在向阳处,本官怎么不知道它有潮湿的毛病,再说这些彩衣一向是放在那里保管,往年都没有这样,为何今年像是没晾干一般”官员不满的问。
淼淼被他问得出了一身冷汗,吭哧许久正要说话,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她抬起头,便看到威仪如神邸的陆晟款款朝她走来。
不知为何,她彻底松下一口气。
“为何迟迟没分发完”陆晟不悦的看向淼淼。
淼淼还未说话,官员率先道“皇上,这彩衣有些过于潮湿,臣怀疑这宫女看守不当,正在质询于她。”
陆晟扫了官员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摸了摸彩衣,冷声道“李大人莫非这两日没休息好,一时间脑子不够用了,这彩衣分明干燥的很,为何非要说是潮湿的”
官员一愣,不可置信的又摸了一遍,确定不是自己出幻觉后,身上瞬间出了一层汗,忙跪下道“臣一时大意,竟觉得这彩衣有问题,还请皇上恕罪。”
“这次也就罢了,下次李大人最好还是想好了再说话,”陆晟冷淡道,说完巡视周围一圈,不悦道,“还不赶紧将各自的衣裳领了,若是耽误了祭祖大典,朕要你们好看。”
他的话一出,再没人敢质疑了,哪怕后面的人领到的衣裳的确是湿的,也没人敢说什么,淼淼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陆晟,陆晟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领完彩衣大臣们便急急的去准备了,淼淼面前很快空出一大片地方,那些跟她一起的太监们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感激的朝她道谢。
淼淼也是浑身疲累,勉强应对一下后便要离开,转身便看到林知跃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本想很冷很酷的绕过他离开,只是经过他时突然改了主意,在他耳边低声道“你错了,皇上能护住我,但你,呵”
她极尽嘲讽的话让林知跃脸色都变了,淼淼这才满意的离开。
因为陆晟在祭坛上主持祭祖,淼淼没有敢走远,只是到角落里寻了一处视线较好的地方,远远的看着祭坛上的陆晟。
此刻太阳终于从层层云中露出一角,夏日的日光哪怕不强烈,也够叫人喝一壶的,更何况陆晟身上穿了全礼制长衫,还是黑色的,他在祭坛上只站了片刻,便开始出汗了,可他不受影响,继续说着祷词,熟练得不像是刚刚才敷衍看过一遍的人。
淼淼站在下面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般,这个人矜贵、冷淡、高高在上,可偏偏让人心生信服,仿佛自己就该臣服于他,就该在他面前低下头颅。
他在上面主持多久,淼淼就在下面看了多久,直到国师上去,周秀将陆晟扶下来,她才回神一般,急忙去迎陆晟。
“皇上,您方才可真帅。”淼淼扶着陆晟的手笑道。
陆晟淡淡扫了她一眼“哦。”原来这女人方才眼珠子像黏在他身上了一般,是因为被他的皮囊所迷惑,果然是肤浅。
“奴婢说的是真的呀,皇上可得相信奴婢。”淼淼认真道。
陆晟不为所动,甚至想要冷笑“莫要以为拍两句马屁,朕便跟你这么算了,说,彩衣是怎么回事。”
“”淼淼脸上的笑瞬间干巴了,她叹了声气,小心的偷看陆晟一眼,见他似乎没有生气,便胆子大了些,“皇上,不管您信不信,这次还是有人陷害奴婢。”
“怎么回事”陆晟蹙眉。
淼淼便将彩衣被泼墨一事详细的说了一遍,说完后总结“所以奴婢怀疑,此事定然是阿云和林知跃共同做下,可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这事还得皇上叫人审一下。”
“若林知跃也参与了,恐怕此事已经来不及了。”陆晟淡淡道。
淼淼不解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陆晟看她一眼,蹙眉“朕累了,此事让周秀跟你去查。”
“哦哦,那皇上,奴婢送您回去休息吧,”淼淼忙扶着他往前走,“您可得好好休息,等晚上还要带奴婢下山玩呢。”
陆晟看了她一眼,又是无奈又是无语“出事时你不将此事告状朕,可是因为怕朕不带你出去”
淼淼嘿嘿一笑“是也不是,这不是不想让皇上操心么。”
陆晟冷笑一声,没有拆穿她的话,任由她将自己扶回寝殿。淼淼将他安顿好之后,便叫上周秀一起去找阿云了,结果刚到阿云住处,便看到一堆人围在那里,翠红的哭声从人堆里隐隐传来。
“都在这儿干什么呢给咱家滚一边去”周秀不悦道。
众人一看周秀来了,忙让出一条道来,周秀朝淼淼笑笑,二人一起进了阿云房内,刚一进去,便看到阿云僵硬的躺在地上,浑身呈青紫色,一看便是中毒身亡,而翠红趴在她旁边哀哀的哭着。
淼淼一进来看到这冲击性的一幕,第一反应便是恶心想吐,可她生生忍住了,面色苍白的站在周秀旁边,突然明白陆晟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秀怒道。
一旁站着的宫女急忙跪下,将一封书信呈了上来“阿云是畏罪自尽的,她、她说自己在彩衣上动了手脚,回来后越想越觉得后悔,便写下这封遗书便去了”
周秀打开看了一遍,脸色在短短的时间内变了几次,最后叹了声气看向淼淼“江姑娘,这宫女都自尽了,再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你看这”
“也只能算了。”淼淼蹙眉道,可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对劲,再去看阿云死状惨烈的脸,心想林知跃可真是个狠人,竟对一个姑娘下这样重的手。
此事就这么虎头蛇尾的了结了,从事发到结案也就短短几个时辰,淼淼心中总是郁闷,觉得阿云为人心思缜密,怎么看也不像是泼个墨都能露出破绽的人,可这事再纠结也没用,又不能抓到林知跃,便只能这样算了。
她有些郁闷的回住处了,而与她心情大不相同的翠红,在她离开后又哭了会儿,待阿云的尸体被抬走之后便止了哭,擦了擦眼睛往山后去了。
凉亭中,林知跃已经等在那里了,翠红眼睛一亮,带着些娇羞叫道“王爷。”
林知跃回头,看到她后笑了起来“事情可是办妥了”
“办妥了,他们没人怀疑阿云的死,也没人怀疑她的遗书,王爷可真厉害。”翠红抿唇羞涩道。
林知跃轻笑一声“不是本王厉害,而是他们知道这事儿跟本王有关,又拿不出真切的证据,便只能这样算了。”
“可不就是王爷厉害,若不是王爷威仪,他们定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翠红忙道。
林知跃不与她争辩,只是微笑着点点头道“你做得很好,这是给你的奖励。”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翠红接过来后,好奇的盯着盒子看了半天,最后疑惑的看向林知跃,林知跃笑道“这是驻颜丹,本王那些姐姐便经常服用,是世间对女人最好的东西,你且拿着。”
一瞬间,翠红想到了阿云的惨状,她手里的木盒瞬间烫手了,她干笑道“王爷不必给奴婢这种贵重东西,只要肯带奴婢离开皇宫,奴婢便感激不尽了。”
“怎么,你不信本王”林知跃挑眉,见她不说话后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从她手中拿过木盒打开,将里面仅有的两颗丹药吃下一颗,“现在信了吗”
翠红没想到林知跃会如此证明,忙点头道“信了信了,奴婢信了。”说罢,便欢喜的接过木盒,小心的放到怀里。
林知跃却仍是一副不悦的神色“这东西三日便过期限,本王昨日做出来的,你若是想吃,便这两日服用,若是不想,便随手扔了吧。”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仿佛一个为情人生气的毛头小子一般,翠红被自己脑补的画面惹得心动了。
她回到住处,将木盒先放到了桌上,自己去柜子里翻找起衣裳来,想在今晚约林知跃下山游玩,隔壁的宫女来串门,看到她桌上的盒子后好奇道“这是什么”
翠红得意的看她一眼“王爷给的,驻颜丹。”
“哟,用来做什么的”宫女稀奇道。
翠红轻哼一声“自然是驻颜的,据说天上地下百年难得一见,女人吃了能永葆青春呢。”心上人送的,她急切的想要炫耀,可阿云没了,其他相好的姐妹也不在,她只能在这个人面前说说了。
宫女一听心砰砰跳了起来,一边快速的从盒中取出来,一边故作不屑道“谁相信啊,肯定是你骗我玩呢,是不是想哄我吃下去,那我便如了你的愿,叫你好好的笑笑我。”
“别”翠红还未冲过来,她便已经将丹药吃下,翠红恨声道,“你怎么如强盗一般,这是王爷送我的东西”
宫女笑“得了吧,王爷怎么会送你这些,他又不认识你,肯定是你诓我的。”
“你你给我吐出来,给我吐出来”翠红气极,竟去掰宫女的嘴,宫女忙着挣脱,二人竟一时扭打在一起。
翠红平日做的活轻,自是没有宫女力气大,不一会儿便被按在了地上,她刚要反抗,身上的力道突然一松,接着宫女便倒了下去。
“喂,喂”翠红推了两下,摸到了一手血,她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
淼淼本来十分精神的等着陆晟带她出去,结果等着等着便犯了困,倒在床上就起不来了,等她猛地惊醒时,还未来得及因外头的黑夜而惊恐,便被面前的黑影吓得尖叫一声。
“鬼吼鬼叫什么”陆晟不悦道。
淼淼猛地收声,一脸呆滞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朕带你出去还不起来”陆晟冷淡的看她一眼,转身走到桌边将灯烛点亮。
屋里顿时明亮起来,淼淼揉了揉眼睛,看着陆晟换下了惯穿的深色衣裳,一身月华锦衣,一条锦缎腰带,周身不容侵犯的威严少了大半,反倒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贵气。
就是腰上那个丑到不忍直视的荷包有些突兀了。
淼淼眨了眨眼睛,半晌才从眼前人的美貌中反应过来,当即欢呼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皇上您先等一下,奴婢换件衣裳。”
陆晟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统共就这么两件,有什么好换的,更何况今夜山下百姓都着巫服鬼面,巫服为白,你有白色衣裳么”
淼淼顿了一下,委屈道“那怎么办啊,奴婢不仅没有巫服,也没有鬼面。”真是越想越觉得委屈,看起来她表面深得皇上恩宠,实际上呢,连件多余的衣裳都没有。
“能怎么办,待到山下先找个铺子买一件,至于鬼面,朕已经叫周秀放到马上,待下山后再给你。”陆晟冷眼看她,心想她倒是越来越会装可怜了,只是一个撇嘴的表情,都让他没办法再逗她。
淼淼闻言眼睛亮了一下“真的么,那奴婢带上白玉簪,等皇上给奴婢买了新衣裳后戴上。”说罢,便兴致勃勃的去拿簪子了。
陆晟轻哼一声,直接出门去了,不多会儿淼淼便跟了出来。
“周公公呢”淼淼好奇的问。
陆晟面无表情的往外走,闻言冷淡道“他在后山备马,我们这便去找他。”
“哦。”淼淼应了一声,虽然有些疑惑为何要从后山走,但看陆晟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她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
后山并不远,二人走了一段时间,便看到了路口牵着一匹宝马的周秀,见到他们来后,周秀忙走了过来“皇上,奴才已经将银子和鬼面都放到了马上。”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陆晟淡淡道。
周秀应了一声,朝淼淼微微点了点头,便弯着腰离开了,淼淼眨了眨眼睛,总觉得现在事态好像不对。
陆晟翻身上马,居高临下道“过来。”
淼淼一个激灵,失声道“皇上,就咱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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