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小说:欢喜记 作者:石头与水
    哭归哭,骂归骂,该为冯简走动的还是要走动。3864638646

    家里成日间乱糟糟,五太太干脆让朱唐休息的日子住到三舅陈三老爷家去,正好与陈三郎做个伴,省得在家不得清静。五太爷对老妻道,“待简哥儿之事一了,便让他们搬出去另过吧。”他倒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做过一两件不能诉诸于口的事。只是赵家这事却又不是,那丫头能把自己父祖叔三人砍死,且逃亡在外,若死在外头还好,万一

    五老太太落泪道,“我思量着,给那家送些银子去可好”

    五太爷没说什么。

    朱赵两家扯皮,一家说花轿未过门,一家说过了纳妾书,无非就是各自使力罢了。

    赵家是军户家族,朱家却是大族人家。

    只是,这事赵老太太早提前去跟朱老太太说明了来龙去脉,朱老太太这等见多识广的人都不禁唏嘘,“好个心狠手辣的丫头”

    之后严令六房插手此事,朱老太太将话与朱六老爷说的明白,“不是咱家就怕事。也不是没见过逼死人命的事,此事与别事不同。叔父祖三人皆被这丫头宰了,这丫头也算个人物了这等人物,死在外头是天收了她倘若九死一生活了回来,寻常人惹她不起。如今伸手容易,怕日后为子孙招祸。”

    朱六老爷显然也是听说此事了,叹,“为着不大点事,真是”

    朱老太太道,“这世上,为一个馒头杀人的都大有人在。”只不过,为一个馒头杀人的不过是莽夫,莽夫无甚可惧之处。最可怕的是小梨花这种人,聪明,狠心,打破了世俗的约束力,这种人能干出什么事来,常人绝对想像不到。小五房这次真是做得过了。

    其实,如这种事,倒不一定看真理,往往是看哪家的关系广、靠山硬,哪家就占据优势道理。

    这次情形却与以往不同,知府大人倒想糊弄过去,无奈边城还有个铁面御史郑岩。初听闻这等骇人听闻之事,郑岩便去知府衙门了一趟,痛斥边城民风野蛮,其人不识教化

    郑岩是个茅坑里的石头,不过七品小官,一张大嘴喷四方,江南的兄弟姐妹们忍不了他才将他一脚踹来大西北。自从郑岩到了边城,知府大人忍他不知忍得多辛苦。偏生前些天郑岩因为楚家上书之事得了陛下的夸赞,且这臭石头帝都里还有知己同年相帮,知府大人等闲也不好弄死他。只得集中精力审这件案子,又下大力气缉捕小梨花儿。

    其实审案子不收礼倒没什么,知府大人不见得就缺那仨瓜俩枣,知府大人郁闷的是,若辖下发生此等骇人听闻案件,其吏户考核必然会受极大的影响。尤其是有郑岩在,他也不好随便弄个人来搪塞。抓不到凶手,便更是无能加一等。知府大人已经可以预料自己仕途是何等悲凉了。

    寻了许久也未寻到小梨花儿的下落,这案子却也审得颇是分明了。既过了纳妾书,不管小梨花儿有没有过门,都是冯家妾室。毕竟朝廷律条上可没写着,纳妾是以喝酒过门为依据,凡是过了纳妾书的,这关系就成立。

    小梨花儿杀人逃蹿,知府大人报到刑部,举国发通缉文书。

    小梨花儿跑了,冯简身为夫主也有责任,打了四十板子后罚银五千两抚慰苦主。这抚慰苦主时又发生了纠割,小梨花儿说是冯家妇,亦是赵氏女,杀赵老头与赵二还好说,结果小梨花儿还把自己亲爹赵大宰了,这真是于是,知府大人判这五千抚慰银,二房得三千五百两,长房得银一千五百两。

    余者赵氏族长赵承也受了训斥,说他教导族人不利。

    这官司打到六月中,只得这么一个结果。至于冯简同赌场的人做套让赵大输银子之类,赵大赵二赵老头父子三人皆身死。赌场如何会认冯简如何会认

    赌场虽矢口否认,也收到了整改通知书,令其关门整休。

    冯简在衙门使了银子,四十板子太太平平的过了。回到家后,冯太太心肝儿肉的一通哭,又忙请早在一畔提前请来的大夫给儿子诊视身子。

    待大夫开了方子,冯太太一面打发管事婆子去买了药来煎,一面又守着儿子问长问短,又骂一通,“不过是为着个包子铺,值当的吗你这样熬心熬肺的盘算,又有谁会知你的情呢。”

    冯简面色微白,精神倒也还好,闻言冷笑,“定是二舅妈又说我的不是了。”

    冯太太叹,“罢了,你也别嫌你舅妈说你,你也是,算计谁不好,偏算计个小夜叉,自己爷老子都能下手还有谁不敢下手的亏得你没给她捞着机会,不然连你都砍死,难道是说笑的不成咱家也不等那几两银子买米下锅,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

    冯简道,“母亲就放心吧,我既然没死,这回的买卖,亏不了”

    冯太太叹口气,“我这就给你看看伤,这裤子得剪下来,你忍着些。”

    冯简微窘,“让丫环们来吧。”

    “我是你亲娘,哪儿没见过”冯太太将冯简被打烂得裤子一点点剥下来,心疼得直掉眼泪,冯简劝道,“娘就别哭了,这是衙门里的障眼法,瞧着厉害,其实不大疼。”

    冯太太掩泪道,“都伤成这样,怎能不疼。”连给儿子用药水擦洗了一遍伤处,又敷上药粉。纵有千言万语哽在胸口,冯太太都不再说了,待上好了药,抚一抚儿子微汗的颈项,温声道,“睡一睡吧。睡一睡就好了。”

    冯简在家养伤,梨子将家里收拾了干净,与赵老太太凌氏道谢后,便要将母亲移回自家养病,凌氏道,“你娘病得这样厉害,还是别动了。”

    梨子轻声道,“不瞒婶子,先生说我娘差不多就这几天了。总不能”总不能搁在赵家,也晦气。

    凌氏叹,“有什么要吃用的,只管过来要。”

    梨子磕了个头,就用个绑好的藤架子与梨果两人将母亲裹好棉被抬回了家,不过三两日,杏嫂子就过逝了。这个悲苦了一世的懦弱女人,过逝前的最后一句叮咛就是,“别忘了,给你你姐立个碑”说完这句话,便溘然长逝。

    杏嫂子这一生实在乏列可陈,哪怕要赵长卿说,哪怕刚强半分,小梨花儿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结局。可是,看到杏嫂子这样过逝,赵长卿又禁不住悲伤难抑。

    真是太可悲了,一个人,一辈子活成这样,太可悲了。

    没有人会比赵长卿更明白这种可悲,上辈子,她遇到的是凌腾,憋屈而死。倘若是遇到赵大这样的浑人,她又比杏嫂子强到哪儿去呢

    梨子梨果买了口薄棺安葬了母亲,丧事并未大办。

    赵勇道,“梨子今年也成丁了,他家里是军户,不如在卫所补个差,一月还有几两银钱。”

    赵长卿道,“如今他正在孝中。”

    赵勇对此门儿清,道,“先补了差使,待守过三年孝再到卫所当差,更是便宜。”

    赵长卿道,“我反是笨了。”这些日子,事情接连不断,赵长卿精力不济。

    赵勇道,“以前那畜牲就在我手下,如今正好叫梨子补了他的缺。”

    赵梨子又来道谢,赵勇摆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

    赵梨子道,“还有事跟卿妹妹商量。”

    赵长卿沉默片刻,“可是铺子的事”

    赵梨子摇摇头,“铺子关了还能再开,以前又不是没摆过地摊,大不了再摆一次。”赵梨子道,“我说的是秘料配方。这些天我思来想去,冯简这样盘算我姐,为的无非就是包子铺的秘料配方。在衙门打官司时,还有那一万两的赌据,父债子偿。冯简必然会来逼债的,现在我家里拿不出这些银子,他一定会逼我用秘料配方抵债。白纸黑字,这笔银子,即使经了衙门恐怕也要还的。”

    凌氏叹道,“可如何能凑起这一万两银子来呢还不如将配方给他算了,将铺子收拢收拢,也别开了。各家银钱分一分,待出了孝,你跟梨果也该好生盘算着过日子了。”

    赵长卿紧紧的抿着唇,半晌方开口道,“果子铺的那些果子配方,都卖出去,连带铺子里的东西,该出手的就出手,铺子也卖掉,就是包子的秘料配方,不卖。”

    凌氏瞪眼问,“难道你要去填那一万两的窟窿”这丫头是疯了不成配方本是三家的,如今梨子家这样,白给了他叫他用来还债就是。若是真拿银子填这赌债窟窿,哪里有这些银子难不成为了别人要赔上自己的银子

    赵长卿道,“母亲,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再者说,冯简既然就瞅准了包子的秘料配方,这配方就比一万两银子更值钱。铺子关了可以再开,我要留着这一料配方,将来总有东山再起之时。”

    凌氏急道,“你一个女孩子,争这个强做甚有几千两银子在手里,做什么不好,偏要争这一口气。何况,你这个时候急于脱手,难道那些东西就能卖一万两银子吗我劝你得过且过吧。”

    “先让梨子去处理铺子吧。”

    梨子明显更听赵长卿的,看凌氏赵勇不说什么,便起身道,“勇叔,婶子,那我就先去了。”

    凌氏连连叹气,说赵长卿,“你要这没用的强做什么啊。”

    赵长卿道,“先看一看,再做决定不迟。”

    待打了赵长卿走,凌氏跟丈夫抱怨,“这可怎么办就凭那两个小铺子,能折出千数银子就顶了天了。”

    赵勇道,“既是长卿的铺子,叫她自己做主吧。”

    “她一个小孩子,不过争些没用的强,有什么能做主的”

    赵勇道,“长卿素来稳重,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凌氏这才不说什么了,又发愁,“今年是长卿及笄的年头,她生辰时偏生那会子赶上打官司,也没心思操办,如今也该给她操办起及笄礼了。”

    赵勇正色道,“这话很是。我去庙里投个好日子,给丫头操办起来才好。”

    凌氏笑,“是啊,她是长女,总要郑重些。”

    赵长卿同苏先生商量铺子的事,苏先生听赵长卿说完后道,“姓冯的说是求秘料配方,这事说的简单,却也没这样简单。一个包子料方,还不是随他开价。若我是他,直接两家铺子加上各样配方算作五千两,再搭上五千两纹银。梨子梨果就是卖了自己也没那许多银子,难道真要他们去卖身”

    “只是梨子出去处理铺面,就是果子铺的那些配方连上铺子,恐怕也折不出三千银子来。”苏先生叹道,“这两年,每年的分红,我这里有一千三百两的银票。”

    赵长卿思量片刻,道,“到时看梨子能盘回多少银子,剩下的再凑一凑,应该差不多。只是这几年的辛苦,算是全搭进去了。”

    苏先生洒然一笑,“这才到哪儿就说这样的丧气话。”

    看苏先生这般洒脱,赵长卿亦不禁一笑,“还有后话,终有一日,必要东山再起。”

    苏先生点头,“为人当如此。”

    平庸的人与出众的人最大的差别便在选择上,平庸的人只知得过且过,出众的人却能隐忍能决断能蛰伏能狠心。

    梨子连铺子带果子铺的几样新鲜果子的料方,还有果子铺的手艺师父,一并连介绍带卖的与南香园做了一锤子买卖。南香园的掌柜也听说了小梨花的事,私下很是感叹了几句。赵梨子真心与他做生意,两个铺子连带伙计点心师都盘给了南香园,拿回了三千五百两银子。另外包子铺的一些家什,好歹折了一百两,一共是三千六百两。

    梨子又将家里存的一千银子,还一千五百两的抚慰金,余者还有以前姐弟几个背着赵大置的宅子都出手了,一共又凑了一千两,共计三千五百两。

    这就是七千一百两,赵长卿从苏先生那里拿了一千两,还差一千九百两。

    冯简追债追到赵家族长赵承那里。

    赵长卿这样各处搜罗银子,凌氏没有不知道的,早把赵长卿骂了两回,道,“我听那冯小子说了,秘料配方算三千两,你手里不是拢了八千两吗给他七千两,不是还剩一千两你们各处还能分得三四百两你给我醒一醒,难道为个配方还不过日子了苏先生要供阿白念书,就是梨子梨果,一个个大了,还得成亲生子呢”

    赵长卿索性使出上辈子的憋闷大法,凭凌氏怎么说,她只管闷头不理,然后就是一门心思的要凑银子。凌氏道,“反正我是一分银子都没的你有本事自己去借去凑,我这里没有”

    倒是赵老太太私下问赵长卿还差多少,赵长卿心中已有决断,道,“我要用时,再给祖母要。”

    到了梨子还债的日子。

    赵长卿从八千一百两银票里数出六百两给梨子,道,“这些你拿着以后过日子用,余下的我来补齐。”

    梨子没接,问,“你哪儿来的银子”

    赵长卿自袖子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匣子,悄悄给梨子看了一回,低声道,“这是老祖宗以前给我的,总值两千五百两的。”

    梨子见匣子里宝光闪烁,直吓一跳,问,“婶子知道不”

    “我的东西,我做主就是。啰嗦什么,以后有了银子买更好的,赶紧把银票收起来。”赵长卿是去不得族长家的,便将一匣子珠宝交给赵梨子。

    梨子默默的收了银子和珠宝,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抬脚去了族长家。

    冯简真是没料到赵梨子能凑出一万两银子来。

    梨子将七千五百两的银票放到双方中人面前,两方核对了银票,冯简道,“还差两千五百两。”

    梨子将一匣子珠宝打开,“这些总值两千五百两。”

    这些人都是见过好东西的,自然识得里面的珠宝玉石皆是上等货色,赵勇眼皮一跳,看梨子一眼,梨子有些紧张的回视赵勇。赵勇微微颌首,没说什么。

    族长赵承道,“贤侄快收起来,这起码值个三千两。”

    赵梨子一笑,“都是上等珠宝,若是进当铺,未免糟蹋了好东西。若阿伯看得上,拿出两千五百两来叫冯公子带走,这匣子珠宝便是阿伯的。”

    赵承微有犹豫,赵梨子何等机伶之人,道,“我若去当铺,怕还没这个价。阿伯只当成全我就是。”

    赵承笑,“这倒也好,你姐姐要出嫁,我正要弄些东西来给她打首饰添妆。”

    冯简冷冷的将借据还了赵梨子,收走一万两银票,族长赵承两千五百两得了一匣子成色上等的珠宝,心下亦是欢喜,只是面上不露声色罢了。

    赵承问了梨子两句,“我听你勇大叔说给你在卫所补了个差,先吃他三年饷,待你出了孝再去当差就是。”

    梨子露出感激的模样道,“我们兄弟都年幼,全指望族里照顾了。这次若非阿伯替我们出头,哪里有我们今日哪。”

    先时赵承觉着梨子与小梨花儿这种辣手的姐姐一母同胞,心里还对梨子有些不自在。如今看梨子机伶有眼色,对梨子便有了几分和颜悦色,温声道,“你既叫我一声阿伯,就莫说这些客套话。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说就是。”

    梨子连感激恭敬的应了。

    赵承看一眼赵勇,对梨子叹道,“这一万两银子,我不知你是如何凑出来的。既是过了这个坎,就好生过日子。”

    打发了梨子回家,赵承拉着赵勇在家里置了几样小菜吃酒。他与赵勇交情一般,还是赵勇这几年受了将军府抬举,这才亲热起来。只是如今看赵勇,赵承觉着这个族弟还是颇为可交的。赵梨子哪里来得这些银子,无非是靠赵勇帮衬罢了。连那些女人用的珠宝都拿出来了,可见赵家恐怕真是动了家底子。

    虽说赵勇与赵大家走得近些,能这样尽心照顾梨子几个,赵勇人品实在不差。赵承便想与赵勇多说几句,也是个亲近的意思。

    碍于族长苦留,实在推拒不过,赵勇只得留下,只是这酒到底喝得有些闷。说起赵大家,赵勇几番哽咽,“承哥咱们离得远,我小时候与赵大是邻居,常一起玩耍,不想他到了这一步。他一死百事消,我看着孩子们这样,实在难受的紧。”

    赵承很是劝了他几句,及至赵勇告辞时,赵承还令人从家里取了一百两银子,叹道,“你拿着,不是给你的,是给梨子他们兄弟的。叫他们好生过日子吧,都是一个老祖宗生养的,以后还得勇弟你多照看他们。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我说。我看梨子这小子怪机伶的,以后说不得有出息。”

    赵勇只得收了银子,又代梨子他们谢过赵勇,这才微醉的回了家。

    殊不知家里反了营。

    凌氏知道赵长卿拿了朱老太太给的一匣子珠宝给赵梨子填坑,气得直接动手打了赵长卿两下子。若是上辈子,赵长卿估计就是跟木头一样干站着挨打了,这辈子她连忙跑到老太太屋里去躲了起来。凌氏一直追了过去,对着赵老太太哭诉道,“母亲母亲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是造了哪世的业障啊,生出这样不知好歹的孽障来老祖宗给她的那一匣子宝贝,都拿去替人家还债”

    凌氏哭道,“梨子是你什么亲人哪,你这样挖心掏肺的给他填坑那是你的珠宝吗不过叫你存着罢了赶紧把你手里的银票地契的拿出来,若再叫你装着,还不知什么时候都得给你藏送了去”

    听凌氏骂几句倒罢了,见凌氏要没收她的东西,赵长卿是死都不会给的。

    赵老太太劝道,“母亲给长卿的,就是长卿的,她愿意怎么花用,随她就是”

    凌氏哭道,“天底下哪里有这样败家的丫头啊”

    赵勇回家时,家里正乱成一团。

    赵勇直接把凌氏从老太太屋里连拖带扶的拖回了主院,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了要闹的母亲都不安生”

    “你哪里知道那败家丫头干的事”

    “不就是那一匣子珠宝么”赵勇不仅知道,还看到了凌氏也反应了过来,气道,“是啊你也在族长家梨子拿着咱家的珠宝抵债,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如何不要回来”

    赵勇大喝一声,“够了”

    凌氏吓一跳,就听赵勇冷声道,“那一匣子珠宝,是老祖宗给你的吗那是给长卿的你想一想,当时老祖宗就指名道姓给长卿的为什么不是给你的那本就是老祖宗给长卿花用的长卿愿意打首饰镶头面,还是愿意拿出去抵了债,都是她的东西”

    凌氏泣道,“有什么是她的在这家里的,都是家里的东西她凭什么说都不说一声就拿出去给别人抵了债,她有没有把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里”

    赵勇心情本就不好,给凌氏这样歪缠也失了耐性,怒道,“她是早知道你这幅嘴脸才不告诉你”

    凌氏更加哭闹不休,直待下晌赵长宁回家,凌氏身上不好躺在了炕上,苏先生正在给凌氏把脉开药,凌氏哼哼唧唧气若游丝的问,“先生可知道长卿凑银子的事。”

    苏先生道,“她从我这里拿了一千两,我倒不知珠宝的事。”随手开出药方子来。

    凌氏听说赵长卿从苏先生这里拿了一千两,心下愈发不好了。苏先生温声劝道,“太太放心,我与她师徒多年,这银子是我自愿给她用的,不必她还。”

    听到不用还,凌氏心里稍稍好受了些,拉着苏先生的手,流泪道,“我修来这样的女儿,是上辈子造孽。先生修来这样的学生,非但未能孝敬你一二,反是要你倒贴,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苏先生温言劝道,“若不是当时梨花张罗着做生意我掺上一股,后头也没那些银子分。如何来如何去罢了。太太想开一些,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太太若觉着苦,只要想一想我,便也释然了。”

    凌氏苦笑,“我哪里能跟先生比,先生是有后福的人。”

    苏先生陪凌氏说了几句话,看凌氏精神不佳,便起身告辞了。赵蓉守在凌氏身边嘘寒问暖,端茶倒水,举汤试药,十分周全。

    赵长卿问永福,“我拿珠宝的事,母亲如何知道的”

    永福低声道,“我跟着姑娘这些年,姑娘何时见我嘴不严过。我寻思着,是不是姑娘同我说话时,永禄在外头听到了。姑娘也知道,二姑娘那边的宜华总爱来咱们这里打听是非。”

    赵长卿道,“叫永禄进来。”

    小户人家的丫环也不是有什么天大的胆子,看永禄要吓尿的模样,赵长卿问了几句便叫永福打发她出去了。

    凌氏身上不好,赵长卿想着凌氏见她定然心烦,便没去探望,晚饭是跟着赵老太太一处吃的。及至夜色已至,赵长卿都洗漱好了准备休息,赵蓉带着宜华来访。

    赵蓉笑,“这么晚了,姐姐还没睡”

    赵长卿不欲与她寒暄,直接问,“有什么事”

    赵蓉对永福道,“你与宜华先下去,我同姐姐有话说。”

    永福没动,赵长卿没心思应付赵蓉,道,“好生站在一畔。”

    赵蓉不料赵长卿谨慎至此,凑上前刚挨进赵长卿便被赵长卿推开来,赵长卿此方道,“永福,你同宜华出去,今天不叫二姑娘把话说清楚,我看她是睡不好的。”

    永福与宜华都告退了。

    赵蓉心下不悦,款款坐下,笑,“姐姐如今长进颇大,寻常我都不敢同姐姐说话。”

    赵长卿自头上拔下一枝珠簪,拨一拨烛火蜡芯,淡淡道,“要都是这些废话,你就滚吧。”赵蓉来者不善,她若看不出来,就是个瞎子了。

    赵蓉脸色一僵,咬牙低声道,“姐姐以前是个凡事不关心的人,我却是好记性,姐姐知道吗上辈子,我清楚的记的,楚家,一直驻守边城长达十五年的时间,及至帝都兵部尚书过逝,楚将军被召回帝都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赵长卿心下微震,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赵蓉,赵蓉浅浅一笑,“如今楚家家破人亡,不知拜谁所赐呢”

    “还有。”赵蓉笑容愈欢,“上辈子姐姐同梨花儿那样好的交情,肯定也知道梨花儿上辈子并没有手刃父叔祖三人,逃亡在外吧”

    “姐姐现在的确是长进了,爹爹先时因你升官,险至千户一职。可是现在呢,爹爹依旧是总旗,娘亲已经开始厌恶你。”赵蓉低沉的声音里有一种别样的快意,“我的姐姐,你没发现吗你的确改变了你周围的人,说他们遭受前世没有的厄运,却最终不能改变你自己的处境。今年是姐姐及笄的年份,明年表兄必然秀才高中,姐姐,我知道你现在芳心别挂。只是,姐姐改别人的命易,恐怕改自己的命难吧。”

    赵长卿静静听了,她忽然道,“赵蓉,前生你与凌腾相差八岁,只能踩着我上位。今生你们相差五岁,你还想踩着我上位吗”

    “原本我是觉着,你们年龄相差太多,想白头携老,必然要牺牲一人,必然要你沦为继室填房的。”赵长卿笑笑,“如今我才知我错了。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凌腾明年也不过是个秀才,最终也不过是考上进士,依旧要从七八品小官往上爬起。你们只差七八岁,他都不会等你,你竟然觉着他喜欢你这种喜欢还真是悲哀哪。”

    “你知道我与楚哥哥差几岁吗他长我六岁,都要对我明媒正媒,正室相聘”赵长卿微微一笑,“不管我的命运能不能改变。我嫁谁都是元配正室,不是什么继室,更不是填房”

    “再说,看你这嘴脸,莫不是上辈子未能如愿”赵蓉目眦欲裂,赵长卿笑,“看来我是猜对了的。你看,我上辈子那般窝囊,你踩着我都做不了凌腾的填房,难道还寄希望于今生想再踩我一踩可怜哪,今生我怎么看也看不出凌腾对你有半点意思,你在他眼中是什么呢”

    赵蓉号称才女,想来也是有才学的,只是才学与教养却是两码事。有些人不必有什么学问,却生就教养极佳,天性如此。而有些人,哪怕才华满腹,仍就失于教养。只看赵蓉便能明白了。

    赵蓉冷冷道,“那我们就走着瞧了”

    赵长卿却不想与赵蓉这样走着瞧,她微微一笑,问,“我们之间,还是与前世有一点不同的,不知你看出来没有”

    赵蓉一双杏眼冷望着赵长卿,赵长卿劈手赏她一记耳光,赵蓉整个人都被从炕沿打到了地上去。赵长卿俯身将赵蓉拎了起来,拇指拭去赵蓉唇角破裂流出的血,淡然道,“你看,前世我可从来不敢打你,现在就敢了。还是有改变的,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些人身攻击的评论超级生气,还想着怎么在作者有话说里面放两句狠话听听,现在忽然又觉放开了。想一想,还是应该秉持一种矜持吧,如果真去说比那些人身攻击更难听的话,倒像是与读者互骂了。实无必要。

    石头是在为自己码字,是在写自己设计的故事,不喜欢的可以不看,嫌文笔差的可以不看。有用的意见,石头会记在本子上,以后揣摩。其他的大纲的设计,随便任何人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不然,若朝文夕改,石头也写不到现在。

    这里是有关于前世今生的一点点的个人的看法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