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爷拊掌轻击,便有笛声自远方丝丝缕缕传来,调子舒缓,正是一曲秋月调。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赵长卿自己也喜欢弄笛,不禁闭眸细听,或许笛声太美,或者花香太浓,赵长卿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赵长卿醒时已是夕阳西沉,夕照自玻璃窗落入花房,为赵长卿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赵长卿睁开眼睛就见玻璃窗外朱太爷一身仙风道骨的舞剑健身,有俏丽的丫环捧着巾帕侍立在侧。
朱太爷舞完一段剑法,丫环捧上巾帕,朱太爷拭一拭额颈间汗渍,同丫环说笑几句,那丫环羞了羞,娇嗔的接过宝剑,便离开了。赵长卿不禁一笑,这老头儿她是大夫,自然能看出这院中丫头眉心未散仍是完璧之身。风流了大半辈子,如今风流不动了,还是喜欢打趣小丫环。
“姑娘醒了”有侍女轻移莲步而至,福身一礼笑,“奴婢小莲,看姑娘睡得熟,主人便没令奴婢们打扰姑娘。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唤她们进来服侍。”
赵长卿掀开身上锦被,坐正了身子问,“永福呢”
小莲笑禀道,“福妹妹就在外头。因主人不喜别院侍女过来,奴婢便请福妹妹暂且在茶房喝茶。”
赵长卿点点头,并未多说。一时小莲带着小丫环们捧着巾帕漱盂胭脂水粉进来,赵家哪怕发达了,也再没有这样的排场享受。小莲服侍着赵长卿梳洗过,赵长卿拿起花水闻了闻,在脸上拍了一些,又挑了些薄薄胭脂在掌心研开,拍在腮颊,重画了长眉,点了口脂。小莲服侍她重梳过头,赵长卿便起身出去了。
朱太爷在天音阁,赵长卿过去时,朱太爷正在天音阁听小戏子唱戏,见着赵长卿,朱太爷笑道,“过来过来,让我瞧瞧。”说着就瞅着赵长卿的脸看个没完。
赵长卿摸摸自己脸问,“怎么了”
朱太爷皱眉,“咦怎么没了”
赵长卿不解,“太爷,您找什么呢”什么有了没了的
“口水啊。”朱太爷一本正经,“你一边睡觉一边流口水,流得跟山上的小溪似的,可好玩儿了,我戳好几下都没戳醒。”
赵长卿道,“我睡觉从不流口水。”
“难道我还骗你”
“反正我是从不流口水的。”
朱太爷一脸遗憾,一摊双手,“女孩子太聪明就不好骗了,无趣无趣。”转头继续听戏了。
赵长卿
小戏子唱腔清亮婉转,朱太爷听到兴处手上轻扣起节拍,赵长卿在一畔拿了个黄澄澄的蜜桔吃。朱太爷瞅她一眼,她就给朱太爷嘴里塞一瓣,朱太爷笑得要多鸡贼有多鸡贼。
赵长卿无语。
听小戏子唱了一段,朱太爷问,“觉着如何”
赵长卿道,“好。”
“知道唱得是什么吗”
赵长卿道,“戏呗。”
朱太爷鄙视,“不懂装懂,土妞儿。”
赵长卿道,“有个土妞儿曾外孙女,太爷肯定脸上有光,嗯”
朱太爷抬袖一掩面,假哭,“丢脸死了。”
赵长卿简直平生头一遭见这等老顽童,刚睡醒就被噎个好歹,赵长卿道,“不就是唱个戏么,我虽不懂唱戏,我也会唱曲子啊。我唱得曲子可好听了,我给太爷唱一曲吧。”
朱太爷兴致盎然,道,“这倒好,要不要琵琶”
赵长卿摇摇头,端起茶水喝两口,清清嗓子,启唇清唱道,“掩柴门啸傲烟霞,隐隐林峦,小小仙家。楼外白云,窗前翠竹,井底朱砂。五亩宅无人种瓜,一村庵有客分茶。春\\\\\\\\色无多,开到蔷薇,落尽梨花。”
朱太爷拊掌笑道,“好是好,只是大秋天的,你唱什么春景”
赵长卿便再唱一曲,“会真诗,相思债,花笺象管,钿盒金钗。雁啼明月中,人在青山外。独上危楼愁无奈,起西风一片离怀。白衣未来,东篱好在,黄\\\\\\\\菊先开。”
朱太爷摇头道,“秋景是秋景,只是气象愁苦,不好不好。”
赵长卿又唱,“碧桃花流出人间,一派冰泉,飞下仙山。银阙峨峨,琼田漠漠,玉珮珊珊。朝素月鸾鹤夜阑,拱香云龙虎秋坛。人倚高寒,字字珠玑,点点琅玕。”
朱太爷道,“勉强勉强。”
赵长卿闭嘴不唱了,朱太爷催她,“继续唱啊。”
赵长卿道,“我唱半天你也不赞我一句,我才不唱了呢。”
朱太爷哈哈笑,忙哄她,“唱得好唱得好,接着唱吧。”
赵长卿端起茶来喝,说,“赞得一点不真心。”
朱太爷便道,“我真心真意赞你。”
“这也忒假了,刚还说勉强勉强么不是”赵长卿算是稍稍摸着朱太爷的脉了,老小孩儿老小孩儿,更何况朱太爷还是颇为奇葩的老小孩儿,更不能用寻常法子相待。
朱太爷道,“我是怕你骄傲自满,那是勉励你。我不是说勉强勉强,是勉励勉励。”
赵长卿哈哈笑,朱太爷弹她额头,“真是坏丫头,拿老人家寻开心。”
赵长卿揉揉额角,笑,“太爷,我吹笛子给你听吧。”
朱太爷对自己的总结是对小美女颇具有菩萨心肠与君子涵养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帅老头。
故此,有小美女陪伴在侧,而且小美女肯唱曲子吹笛子的哄他,跟他玩儿,朱太爷也不觉着住在家里闷了。
两人吹了会儿笛子,就到了用晚饭的时辰,朱太爷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好好跟你讲一下这笛子怎么吹。”
赵长卿道,“我笛子吹得很不错了。”
朱太爷道,“你牛吹得很不错是真的。”
丫环都忍不住偷笑,赵长卿笑,“太爷有所不知,牛能吹得不错也是一种本事。”
“少自作渊博,我什么不知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赵长卿笑,“盐吃太多齁的慌。”
朱太爷哈哈大笑。
晚上赵长卿回袁氏给安排的小院时,朱铃正在同赵蓉说话。见赵长卿回来,赵蓉起身相迎,“姐姐回来了。”
朱铃拉赵长卿坐下,笑,“可算是回来了。怪道太爷指名道姓的要你过来,果然是投缘。”朱太爷素来脾气诡异,能投太爷的缘儿,真不知赵长卿用了什么法子。
赵长卿笑,“铃姐姐是不是不放心,过来瞧瞧我们。”
朱铃笑,“你们都大了,且一个赛一个的周全妥帖,又不是我家小宝儿,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是想着,你们头一遭来家里住,恐怕不知道请安时辰,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别着慌,也不用起得太早,卯正起就可以了,你们梳洗好去找我,咱们一道去老祖宗那里。”
赵长卿笑,“亏得姐姐跟我们说一声,不然我们明天就懵了。”
朱铃笑,“天时也不早了,你们歇着吧,我就先回去了。”便起身告辞。
赵长卿赵蓉送出门口,及至廊下朱铃便不让她们送了,自己带着丫环婆子提着灯笼去了。朱铃一走,赵长卿赵蓉无甚话好说,命丫环打水洗漱歇下不提。
倒是朱大太太难免跟丈夫唠叨两句,“二妹妹家的两个孙女的确不错,相貌好,教养也好,且都读书识字,家里自小请了女先生教导过的。”
朱大舅爷道,“太爷很喜欢长卿。”
朱大太太笑着倒了盏温茶给丈夫,道,“不只是太爷,我看老太太也偏爱长卿一些。长卿今年十八了,比律哥儿小一岁,这孩子也能干,听说外头好几个铺子,都是自己私房置办的。”见丈夫面露满意之色,朱大太太再不着痕迹的点一句,“那孩子还通医术,现在就在药铺子开在外头,有空还去坐诊来着。”
朱大舅不禁皱眉,“她一个闺阁女孩儿出去坐诊。”
朱大太太笑,“你不是常说老家风俗与帝都不同,女孩子常有出门的么。”
“律哥儿以后又不在边城。”朱大舅爷道。
朱大太太笑,“看老爷说的,老太太、老太爷都这样另眼相待,想来长卿总有出挑的地方。”
朱大舅爷点头,“这倒是,你多瞧瞧,这事且不急,既回来了,咱们就多住些日子。”
朱大太太服侍着丈夫换了家常衣衫,梳洗后老夫妻两个在床间休息,细细碎碎的说起话来,“老爷心下若有烦难之事,不妨跟父亲念叨念叨。”朱家在朱太爷时是家境逐渐败落的,到朱大舅爷兄弟几个出息,兄弟十个,有四个真本事考出的进士前程,家业由此复兴。但,真正兴旺却是缘于朱太爷与当朝首铺彭老相爷为贫贱之交。因彭老相爷的关系,朱大舅爷这官方做得平步青云,几十年也熬到了户部侍郎正三品的位子。因实在户部尚书无望,眼瞅着有了年纪,且惦记家乡老爹老娘,朱大舅爷便致了仕。当然,致仕的原因还有一个,现在朝中形势诡谲,朱大舅爷是个胆小的,明哲保身,便先退了下来。
朱大舅爷官是退了,可儿孙在朝在外为官者也有几个,虽是芝麻绿豆的小官,为儿孙计,朱大舅爷官退了,心也不能退。一心一意,都是为儿孙罢了。
朱大太太提醒丈夫有事同朱太爷商量而不是朱老太太商量,便与彭老相爷这里有很大关系。尽管这些年一直是朱大舅爷在帝都与彭家亲近了,但,朱太爷在彭老相爷那里的情分是不一样的。可是,天底下什么样的情分都是有数的,用一次就少一次,何况自彭老相爷站稳脚根,没少照顾朱家。
对于妻子的提议,朱大舅爷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多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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