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了结

小说:欢喜记 作者:石头与水
    永安侯刚在宫里得了皇帝与太后的赏,万没料到一出宫家里出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大事。永安侯到底为官多年,心机城府一样不缺,他沉一沉心,直接回了家。

    永安侯夫人正是六神无主,李老太太陷入官司她不急,她与李老太太积怨多年,恨不能李老太太死在牢里才算趁愿。但,夏恭人是她亲妈丈夫不在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永安侯夫人几番派得力的管事出去打听,更兼父亲那里也是百般打点,奈何帝都府尹铁心办案,看在两家面子上,夏恭人与李老太太狱中条件能得以改善,但涉及案情之事,帝都府尹没有半点要循私的意思。如今一见丈夫回来,永安侯夫人的眼泪都下来了。

    永安侯神色淡淡,道,“屋里说话。”

    事已至此,永安侯也不急了,先梳洗后方问夏氏,“到底怎么回事”

    夏氏拭泪道,“我也不大清楚,苏探花家的西山别院失火了,帝都府的人就去族婶家把族婶带走了”

    不待夏氏说完,永安侯冷声打断她的话,“出去”

    夏氏脸色一白,帕子捂脸,转身呜呜的哭了起来。永安侯不耐烦听这个,夏氏不走,他起身去了书房休息。

    夏氏不爱说,永安侯也不一定爱听。与其听夏氏的谎言,永安侯宁可唤来心腹管事问询。听此来龙去脉,永安侯也难掩惊诧,这怎么可能

    永安侯顾不得在家休息,命人备了车马便去了帝都府尹。永安侯刚立了功回来,且此事与永安侯并无直接关系,帝都府尹不敢怠慢,将事情大致同永安侯说了,永安侯正色道,“苏氏是我的发妻,若此事关乎二十九年前西山别院失火之事,请府尹大人必要详查。不论是谁,杀我发妻,便是与我不共戴天”

    帝都府尹连声应下,“定不负侯爷所托。”又委婉的表示,要不要探监啥的

    永安侯道,“若只是苏家别院失火,我去看望族婶与岳母,是人之常情。既事关我发妻之死,怕是两难全了。”看都没看李老太太与夏恭人一眼,永安侯便自帝都府告辞了。

    接着,他去了苏家。

    苏白如今见到姓李的就眼里蹿火,对着苏白,永安侯语气和缓,道,“阿白,请让我见一见令慈大人。”

    苏白冷着脸,“家母受了惊吓,还在休养,恕不能与侯爷相见了。”

    以往,永安侯只是对苏白有些好感,如今则添了几分激动,道,“阿白,我有事与你母亲商量。”

    苏白又不笨,瞧着永安侯的模样,不禁道,“侯爷不会是听着外头的流言,误会了吧。我今年二十四。”他爹长得俊俏的了不得,人也聪明绝顶,就是死的早了些,断不是永安侯能比的。被误认为别人的儿子,苏白郁闷的很。

    永安侯道,“让我见见你母亲。”

    苏白道,“侯爷有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永安侯一定要见苏先生,苏白死活不让见,两人僵持不下,最终永安侯也没见成,说恼吧,他还恼不得苏白,不赞同的看苏白一眼,永安侯道,“那你代我向你母亲说一声,西山别院的事,我很抱歉,让她受惊了。”

    苏白道,“只要此案审得清楚明白,那些毒妇绳之于法,侯爷无需抱歉,当时火起侯爷尚在蜀中,此事与侯爷不相干。”

    “就是当年的事,若是人为,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永安侯语重心长,道,“待阿澎回来,你与他说一声。”告辞而去。

    苏白撇撇嘴,根本没跟他娘说永安侯来访的事。

    倒是其岳家戚侍郎府上,还特意寻个由头叫了戚如回去,问此事来龙去脉。戚三太太私下悄声问闺女,“女婿到底是不是”

    戚如嗔道,“娘,你怎么也信外头那些胡言乱语,相公才二十四,你算算年纪也不对的。”

    戚三太太道,“这要是为了瞒着孩子的岁数,少说几岁,也不是不可能。”

    “少个一两岁,或是两三岁或有可能,五六岁的话,这怎么可能再说了,相公三岁上跟着我婆婆去的边城,卿姐姐一家子都能做证,三岁的孩子与十来岁的孩子,这能一样么”

    戚三太太显然消息灵通,“听说苏神医以前给先天不足的小孩儿看病,一治就是三年要是女婿小时候有不足之症,长得慢些也在理。”

    戚如道,“都说不可能了,娘你别瞎说。我家每年都会祭奠公爹,家里祠堂还有公爹的牌位呢。”

    戚三太太道,“不是我瞎说。阿白这里暂不谈,你婆婆,唉,这说起来也是三十几年前的事了。咱家不比你族伯家,袭着公爵,来往的都是公侯权贵之家,可我以前也见过苏氏夫人几面,那会儿她年纪还小,因见得少,这一过多少年,便记不太清了。你伯母与苏氏夫人不是同个年岁,来往也不多。可这帝都认识苏氏夫人不是少数,那天你跟你婆婆去承恩公府上贺寿,许多人都说她神似先时的苏氏夫人。你想想,若此事不是真的,夏家和那李老婆子怎么急惶惶的就要放火呢。”

    戚如也有几分犹豫,道,“可若真有此事,相公断不会不知。”

    “女婿才活多大,你婆婆又不是那等没见识的妇人,孩子小时候说这些事有什么意思,倒叫孩子长成个阴郁的性子。”戚三太太叮嘱女儿,“你可得留些心哪。”

    戚如道,“外头的事都有相公和婆婆做主,我管好家里的事就成。”

    戚三太太低声道,“怎么倒笨了。你想想,要你婆婆就是以前的苏氏夫人,女婿就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子,现在的夏氏夫人不过是个妾你以为今永安侯为什么袭了爵位,难道阖族就他一个出挑的是他运道好,娶了苏夫人,苏夫人少时父母早亡,在永安侯府长大的。老永安侯夫人是她嫡亲的姑妈这爵位,不论自情,自理,自法度来说,若苏夫人有子,就是苏夫人儿子的”

    戚如生于富贵之家,并不觉着如何,道,“娘,你就别管这个了。不管是不是,婆婆心里总是有数的。就算是,婆婆怎么说明白身份呢当时怎么逃出火海的那具被误认的尸身是谁难道还叫我们搬到永安侯府过日子不成那府里多乱啊,将来又是妻又是妾又是嫡又是庶的还不如现在我家日子清净呢。”她命好,修来宽厚的婆婆,与丈夫情分也好,并不愿去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日子。

    戚三太太道,“若侯府大家大业本就该是你们的,就是为子孙想一想,别的不说,爵位呢”

    戚如道,“爹爹也没爵位,咱家日子也不差啊。”全看男人有没有本事,若有本事,没爵位,日子也能过好。若是无能的,就是给他个爵位,能不能保得住还得两说

    戚三太太气噎,说闺女,“怎么一点上进的心都没有。”

    “好了,我回家问问相公就是。”

    看闺女那勉强的样子,戚三太太道,“我是白操心惹人嫌。”

    戚如晃晃母亲的胳膊,撒娇。戚三太太笑了。

    戚如回家便同苏白说了,苏白道,“人或有相似吧。”

    “我也这么跟我娘说。”戚如道,“那天你不是说永安侯来咱们府上想见母亲么,你可得有个底,别叫永安侯误会了才好。承恩公寿辰那日的事我早跟你说了,若不是母亲的确与当初的苏夫人相似,永安侯夫人与夏恭人万不会露出那般震惊的神色。还有,若不因此,李家那老婆子如何会做贼心虚的差人去放火呢”还有,婆婆素来不喜出门,一般有什么寿宴喜宴之类应酬的事,都是他们夫妻过去。就是婆婆自己的寿辰,也从不大办,亦不请外人。偏生,承恩公的寿宴,那样权贵济济的地方,婆婆就去了。倒像是刻意去的一般。这些事,戚如只搁在心里,是不会说出口的。

    如今流言多了去,苏白又不傻,深觉可笑的同时,也不是不怀疑,他道,“父亲在我没出生时就过逝了,父亲的事,娘早就与我说起过。断不是”永安侯那样的人。再说,他小时候与赵家的孩子是一道长大的,这断然瞒不过人。

    戚如给丈夫捏捏肩,柔声道,“这些年,母亲一人把你养大,吃了这许多苦,谈何容易。你心里有个数就成,再要紧的事,也要紧不过母亲。咱们一家子和和乐乐的过日子,似那等杀人放火之徒,她就是再富贵,日子过的又有何欢喜之处呢。”

    苏白轻轻握住妻子的手。

    永安侯铁面无私,而且拿出誓要追查当年发妻之死的意思,帝都府尹也急着在年前表现出自己干练的一面,此事极快水落石出。

    穆瑜道,“天下竟有此等毒妇”谋杀国家一品诰命如今又放火烧御史母亲

    按律按例,夏恭人与李老太太都是死罪一条。连带着夏少卿,虽然未查出此事与夏少卿有关联,但其妻做下这等天理不容之事,无知无能、帷薄不修这八个字就是夏少卿的写照。官儿是别想做了,连带诸子差使皆一并革去。

    永安侯那里,倒是未受大的影响,一则,两次着火,永安侯都是在外头办差,有不在场证据。二则,永安侯早便过继出去,与李老太太只算族亲。三则,此次永安侯亲自上本,要求帝都府全力追查当年发妻别院失火之事故此,确切的说,永安侯是受害者之一,老婆都给人烧死了。

    至于,永安侯的现配夫人

    夏氏在永安侯面前哭诉,“侯爷好狠的心,族婶怎么说也是侯爷的生母,我母亲待侯爷可有半点不好”

    永安侯冷冷道,“我只求这辈子她们从没对我好过,才是我的福气”

    夏氏哭道,“侯爷不为我想,也要为孩子们想一想,外家出事,孩子们又有什么脸面。”

    “我就是为孩子们着想,才给你留了脸面。”永安侯低声道,“别跟我说这次起火的事你不知情。承恩公府的寿宴上,你见到她吓的魂都没有,跟你母亲回了娘家,接着你母亲便去寻了族婶,没几天西山别院就起了火。你怕什么怕她回来你成了妾还是怕将来爵位易主”

    夏氏脸色一片惨白,永安侯冷冷的推开她,唤了婢女进来,“送夫人回房休养”

    西山纵火案正式结案,带给帝都人的震憾与谈资不是一点半点。便是赵家,也忍不住感叹一二,凌氏道,“要不说这娶媳妇的事最是要紧,哪怕娶个笨些的,也不能娶了毒妇,一个毒妇祸害三代哪。”

    赵老太太深以为然,道,“是啊。这人的心也毒,怎么就能去放火呢。”人老了,心就愈发的慈悲。

    凌氏想着,这案中的夏家婆娘,就是以前怂恿夏文睡了李念琴的婆娘,哼报应真是报应

    凌氏心下趁愿,听了外头的流言,闲来无事也跟婆婆念叨,“阿白跟着苏先生来咱家的时候,是三岁吧“

    赵老太太道,“是三岁,阿白小长卿两岁,我记得清楚。“

    凌氏轻声道,“这要说三岁,其实看着四岁也仿佛。“

    赵老太太叹口气,想着苏先生形容举止,绝非寻常人物可比。有些人,教养是刻到骨子里去的,即使粗布麻衣,也能看出优雅来。苏先生就是这类人,这些年,赵家几个孩子受苏先生教导,受益颇多。

    人们对于苏先生的猜测,始终没有确切的证据,首先,事情过去二十九年,苏先生即使与先时的苏氏夫人有些神似,但谁就能肯定她就真的是当年的苏氏夫人呢。其次,苏白的年龄是硬伤。

    故此,人们只是颇多揣测。

    永安侯见不到苏先生,他要解决此事极为简单,请了苏白出来,直接滴血验亲。苏白是一千个不愿意,架不住被诳到永安侯的别院,永安侯让心腹侍卫按住苏白,用针在苏白的手指上刺出一滴血,接着永安侯也自己刺出一滴血,两滴血在水碗中慢慢融合为一滴。

    苏白吓得大吼一声,那两个侍卫也不是傻的,一见这位苏探花竟是侯爷的儿子,也没再用力按他,苏白连退几步,仿佛见了鬼,撒腿就跑了。

    永安侯都没来得及唤住他,“阿白”苏白已跑的不见了踪影。

    苏白一路跑回家,直奔他娘的院子里,苏先生看大冬天的,儿子竟跑的满头大汗,笑着唤他到眼前,问,“怎么了,这样急惶惶的”

    苏白握一握拳,“今天永安侯”

    不待他说完,苏先生打发了丫环,问,“永安侯怎么了”

    苏白眼眶微红,“永安侯把我骗到他别院去”后面的话哽在喉间,竟说不出口。苏先生评价,“你太不小心了。”

    “不是,他把我骗到别院滴血验亲”

    “哦。”苏先生眉毛都未动一根,道,“这样啊。”

    苏先生安闲的倚着软榻,曲指轻叩膝盖,道,“这么多年了,事情总要有个了局。待休沐时,我们去山上祭奠你父亲。”

    “娘,我真是”

    “你不是。”苏先生道,“你姓苏,你是我的儿子。”

    苏先生将一封短笺交给苏白,道,“去长卿那里,就说我借件东西,你去取来,不要假第二人之手。”

    苏白并没有将此事告知妻子,他真觉着,太羞耻了他的父亲竟然是

    到休沐的时候,苏白也是交待妻子在家照看女儿,戚如素来柔顺,并不多问,只是将祭礼备好,亲自送丈夫和婆婆出门,便折身回去打理家事了。

    天有些阴。

    寒冬腊月,苏先生心疼儿子,并未让苏白在外面骑马,母子两个共乘一车。

    苏白是孝子,自从做官后,非但给他爹买了块好墓地,建了没有衣冠的衣冠冢外,庙里亦是常供香火,家中祠堂也是香火不断,总之,绝对够他爹在地下过上富庶日子的。

    以往,苏白给他爹做道场,他娘都不会去的,这还是第一次,他娘愿意去。苏白觉着有些伤感,他娘执意要给“他爹”做道场,他也只得陪着。

    做过道场,方丈还出来客气了几句,道,“苏施主别来无恙。”

    苏先生笑,“不想经年之后,还能与大师相见。”

    方丈道声佛号,大仙一般,“施主的因果在帝都,自然会回来。”

    苏先生不置可否。

    待做过道场,又在西山寺吃过素斋,苏先生便带着苏白告辞了。

    下山时,苏先生去了被烧毁的别院那里,永安侯已经在了。

    天上飘起零星的雪渣,北风猎起衣摆,诸多年未见,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苏先生有的是耐心,永安侯叹口气,道,“你还与以前一样。”容颜虽然老去,但手段心机,只有更好更出色。

    苏先生道,“你也是。”

    永安侯看向苏白,“阿白,我有些私事与你母亲说。”他了解苏氏,才会在这里等。既然见面,两人自然不会只是叙旧。

    苏白有些不放心,看向母亲,苏先生道,“去吧。”

    面对发妻,永安侯有些艰难的开口,“阿未,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一起生活。”

    苏先生神色未有丝毫动容,可见对这个条件并无兴趣,永安侯道,“就当为了阿白。我知道你不愿意,但,这爵位,应该是阿白的。”

    “如果是为了爵位,当初我就不会离开。”

    永安侯道,“你回来,就为了报当年之仇么”

    “阿白要科举,我自然要来帝都。这仇,当年未报,如今怎会专门为报仇而来”苏先生悠然道,“我以为我走了之后,你的日子会过得顺遂,如今看来,也过得不怎么样。就是夏氏,嫁了你,不过是受你生母的刁难二十几年。看到你们,我就明白,我这仇,上苍已经为我报了。”

    “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有了儿子,以后定要青出于蓝,你当年传胪出身,儿子起码要考个探花才行。”苏先生淡淡道,“我已达成你的心愿,你也该达成我的心愿。”

    “你有什么心愿”

    苏先生道,“以后我要与阿白在帝都常住,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我是阿白的父亲”

    苏先生望向永安侯,微微一笑,“你觉着我是在同你谈条件”

    一阵欢悦的笛声传来,永安侯不禁望向吹笛之人,那人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一身青衫,正在认真吹奏一曲祝青云。笛子吹得极好,曲中欢悦之意直上云霄,但,那支笛子永安侯脸色大变,惊惧的望向苏先生。

    苏先生道,“五公主那支笛子,里面刻了一个字。”

    “这绝不可能”

    “家父生前,对玉石雕琢之事极有兴趣,他曾仿过一支紫玉青云。你知道的,家父对于自己的作品都会留下标记。”苏先生道,“仿品亦不例外。”

    永安侯喃喃,“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心里却是信的,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人能仿制出真假莫辨的紫玉青云,非大苏探花莫属。

    苏先生转身离去,永安侯心绪大乱之下竟伸手去拽苏先生,那吹笛之人纵身上前,一笛子落在永安侯手骨上,将苏先生护在身后。苏先生头都未回,径自离去。那人握着紫玉青云,冷睨永安侯一眼,紧跟着苏先生离开。

    永安侯脸色青白交加,一时心腹侍卫过来,永安侯冷冷道,“跟着他们,看他们去哪儿。”

    苏白见他娘带着个脸生的男人过来,问,“这是谁”

    苏先生道,“见永安侯,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要都跟你似的,岂不任人鱼肉。”

    苏白问,“娘,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苏先生笑,“今日解决一桩烦恼,正好,顺道去拜访位长辈吧。”

    苏白看她娘神色不错,遂放下心来,问,“娘,去哪儿啊”

    苏先生带苏白去了老梅庵,道,“当年若不是太长公主帮忙,我也不能顺利的离开帝都。那天,也是在太长公主这里住了一夜。”

    苏白真没料到他娘与太长公主还认识

    苏先生非但认识,她与太长公主关系还不错。太长公主辈份年纪在这儿摆着,满头发丝如雪,松松的挽了个髻,簪一支羊脂凤头簪,身上衣裳只是舒适,不见华丽。太长公主一见苏先生母子就笑了,打量着苏白道,“我也听人说起过小苏探花模样极像你父亲,确有几分相像。”

    苏先生行过礼,笑,“只是模样像,性子完全不同。”

    苏白也给太长公主见了礼,太长公主笑道,“若是模样性子都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小苏是小苏,大苏是大苏,本就不一样。”命宫人给了苏白一份见面礼,道,“早预备好的,你母亲久不带你来,搁至许久,拿去玩儿吧。”

    苏白道了谢方接了,听着他母亲与太长公主说话,极熟络的模样。直到天色微晚,母子两个方起身告辞,太长公主道,“若再上山,只管过来,陪我说说话。”

    苏先生笑,“如今已是自由之身,我会常来的,您这里风景别好。”

    太长公主命宫人送了母子两个出去。

    永安侯听侍卫回禀苏氏母子去了老梅庵的消息后,知事已无可挽回之地,轻轻叹了口气。

    朝廷有规矩,腊月不杀人,有伤天和。李老太太与夏恭人都在押在狱,等待死刑的消息,却是先一步传来永安侯自尽的消息。

    吃过腊八粥,永安侯见过诸子,于书房自尽身亡。留下遗折,言继室出身低微,且其母行事不妥,诸子才疏学浅,不堪侯爵之位,将永安侯府财物尽数献于国事,请陛下另择贤能以承爵位。

    苏先生正在看书,闻知此事不过轻轻的翻过一页,“嗯”了一声,与侍卫道,“把紫玉青云给长卿送回去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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